登陆注册
187500000008

第八章 怪客

这袍子耀眼夺目,光华四射,王志刚的心情不禁猛一紧,道:“这就是有天下第一宝之称的九龙袍?”

灰衣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是的,可惜只有一半,不然,不久的将来,公子必可成为当今武林第一人,因为这九龙袍乃是一部奇书,谁学会上面记载之学,谁就可以无敌天下,称霸江湖。”

王志刚漫应一句:“这倒是事实!”立将九龙袍拿在手中。细细一看,只有金袍的一片后襟和一只衣袖,正巧是一半,上面绣着九条不完整的金龙,深知此袍不假,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赶忙小心收起,离开密室。

奔出“聚英楼”后,灰袍老头忽然诚恐诚惶的说道:“小英雄已得到九龙袍,万望赐老夫一条生路。”

王志刚蹙眉一想,道:“难得朋友肯如此衷诚合作,在下十分感激,快请自便吧!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时比这一次更愉快!”

灰袍老头一听此言,如死囚闻赦令,三呼谢恩而别。

这人动作好快,王志刚的眼皮子眨了两三下,他已消失不见。

刚刚步下“聚英楼”的石阶,正准备离谷而去,霍然,斜刺里传来一声娇叱:“王志刚,给我站住!”

喝声从左侧屋顶上传来,接着泻下一个雍容华贵气宇轩昂,眸中精光湛湛的半老徐娘。

这半老徐娘不但轻功入化,落地无声,而且威仪逼人,有一种令人不可名状的威风,王志刚心知来人绝非泛泛,连忙止步沉声道:“是阁下叫我站住?”

“此处并无别人,当然是叫你站住!”

“你我素不相识,阁下怎知在下之名?”

“娃儿到处张狂胡为,已是臭名满天下,老身早已有所耳闻。”

“在下是否可以请教阁下身份?”

“老身是丽人帮帮主。”

此话一出,王志刚猛吃一惊,身不由己的退后一步,道:“啊!你就是摄魂仙娘余梦仙余帮主!”

“不错!”

“余帮主叫住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听说你此来紫云谷,是为了九龙袍,对不对?”

“对!”

“得到没有?”

“这……在下不准备答复这个问题。”

“王志刚,你最好别在本帮主的面前耍滑头,刚才你和那个糟老头的谈话老身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你这是瞪着眼睛骗人。”

王志刚闻言心头一怵,道:“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暗暗提足一掌真力,忽又沉声说道:“贵帮主的目的究竟何在,不妨直说,用不着转弯抹角。”

摄魂仙娘余梦仙双目暴睁,射出道如电寒芒,乍然逼近一步,道:“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本帮主就是为你怀中的这一半九龙袍而来。”

“余帮主,你打算硬抢?”

“本帮主不希望出此下策!”

“阁下高见如何?”

“借!”

“借多久?”

“三个月。”

“怎么个借法?”

“小友交出九龙袍,三月之期一满,本帮主保证原璧归赵,绝不食言,而且,在这三个月当中,本帮主对小友的安全负全部责任。”

“既然是借,那么,余帮主以何物为质?”

“以你的颈上的人头为质!”

“余帮主,你说话客气点。”

“王志刚,本帮主是实话实说,无意危言耸听,你如答应借用,无异保全了你自己的一条命,这不是以颈上人头作质是什么?”

王志刚冷哼一声,摄魂仙娘余梦仙又沉脸说道:“娃儿,你的意思怎么样?”

“在下的答复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

“莫非你答应了!”

“恰恰相反,我不答应!”

“娃儿,你可知拒绝的后果?”

“你说说看!”

“本帮死难弟子的血仇要报,小子怀中的九龙袍还要,你休想活着离开紫云谷!”

“哼哼!大言不惭!”

“小子,本帮主听候你的最后答复!”

“一句话,不答应!”

摄魂仙娘余梦仙闻言大怒,面露恐怖杀机,忽然声色俱厉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莫怪本帮主不给你求生的机会!”

话已说绝,不再多言,没见她怎样作势,已连人带掌撞上来。

王志刚见状怒气横生,当下不闪不避,和余梦仙大打出手。

二人打得快速至极,也惨烈至极,恍眼已硬拼三十余回合。

可是,但见人影飞舞,掌风呼啸,忽儿凌空扑击,忽儿落地死拼,附近的气流激荡成风,地上黄尘滚滚,二人却始终长短相见,难分胜负。

摄魂仙娘余梦仙身为一帮之主,自视极高,面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居然久久取胜不得,心中越打越不是味道。

而王志刚在“梅花掌”上未占上风,又施出“定魂掌”,结果仍然奈何不了余梦仙,心中的确吃惊不小,知道遇上强敌,能否脱身而出,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余梦仙久战不胜,大是恼火,忽将所有的功力运集右掌之上,攻出令人惊心动魄的一掌。

王志刚为人最是倔强好胜不过,虽然明知余梦仙决心要在这雷霆一击之下,和自己分出胜负死生来,却不肯示弱退让,忙将“定魂掌”力运足十二成,硬生生的撞上去。

一迎一进之间快如闪电,瞬间,砰然巨震声传处,两掌已告接实。

登时,两掌骤呈胶着状态,丝丝白气直冒,隐隐雷气震耳,形成一个互以内力相拼的惊险局面。

胶着刹那,二人的脸色已呈惨白,额角冷汗滚滚,双脚陷入土中数寸。

片刻后,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不约而同的撤掌倒飞出去。

王志刚倒飞三丈多,落地后身形不稳,呆呆地楞住了。

摄魂仙娘也倒飞三丈多,身如迎风弱柳,未占丝毫便宜,心中大为惊异恼怒。

沉默半晌,身形甫稳,余梦仙立刻气忿忿的说道:“小子好深厚的掌力,难怪韩副帮主和马坛主会在你的手下折羽,原来的确有点真功实学!”

王志刚冷冷一笑,正欲答言,余梦仙又怒容道:“王志刚,我问你,你适才所用的‘定魂掌’是谁传授给你的?”

“是家师!”

“你师父是谁?快说!”

这个问题王志刚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眉头一皱,道:“余帮主,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倒是另一半九龙袍是否落在阁下手中,快请明示一言,我想以贵帮主的身份地位来说,不至于再和黑心狐马五娘等流一样打哈哈吧!”

摄魂仙娘余梦仙闻言,脸色陡变,道:“王志刚,本帮主老实告诉你……”

言犹未尽,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突然划破长空,黑衣帮主冷面人魔孙亚夫乍然飘纵入场,和王志刚余梦仙鼎足而立。

此人功力太高,名满天下,一个余梦仙,王志刚已感难于应付,现在又来了一个孙亚夫,情势更加险恶,一股寒意直从心底冒上来。

摄魂仙娘同样吃惊不小,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并未流露出来,淡淡一笑,道:“孙帮主,你也来了,真想不到,梦仙这厢有礼了。”

冷面人魔孙亚夫双眉一耸,还礼说道:“仙娘请别多礼,老夫一步来迟,差点错过热闹。”

摄魂仙娘余梦仙翠眉一扬,道:“孙帮主真的是来看热闹?”

冷面人魔孙亚夫嘿嘿一笑,道:“啊!好说好说,老夫和仙娘的目的完全一样。”

余梦仙一怔,道:“你是说……”

孙亚夫怒容微露的道:“彼此都是为了九龙袍而来,何必一定要说穿?”

余梦仙脸上顿觉一热,以试探的语气说道:“不知孙帮主对九龙袍的事可有什么最新消息?”

孙亚夫在暗中潜伏已久,已知九龙袍现在王志刚怀中,闻言甚感恼火,语如针尖似的道:“难道仙娘刚才和王志刚是打着玩的?”

余梦仙本不愿将此事泄露,故而一再支吾其词,今见孙亚夫一语道破,心中甚为不快,冷声道:“孙老头,你七老八十的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口齿还是这么刻薄缺德!”

冷面人魔孙亚夫嘿的冷笑一声,道:“哈哈!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完一扭头,向王志刚欺近三步,道:“王志刚,咱们上次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王志刚马上爽声说道:“在下当然记得!”

“那么,你是否准备立刻履行承诺?”

“请问贵帮主是否可以立刻将家母交出来?”

“令堂陶女侠目下还在本帮总坛内。”

“那就很抱歉!”

“怎么?你要毁诺?”

“在下不是那种人!”

“那你何不爽快交出?”

“在下要一手交袍,一手交人!”

“可是,令堂现在并不在此地?”

“那只好再约地点,另订时日。”

“你先把九龙袍交给老夫,半月之内孙亚夫保证把你母亲送到天下第一堡。”

“对不起,在下信不过。”

“那么究竟打算如何践约?”

“万变不离其宗,在下坚持既定的原则。”

冷面人魔孙亚夫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道:“王志刚,我们立刻起程去中条山本帮总坛如何?”

王志刚听毕,心念三转而决,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当下朗声说道:“也好!”

“如此,我们走吧!”

“好,走!”

说走就走,二人齐步一跃,就纵出两丈多。

摄魂仙娘余梦仙耳闻目见,怒气陡生,忽地一拧身,阻往去路,道:“孙亚夫,你少在我余梦仙的面前来这一套!”

冷面人魔孙亚夫一楞,皮笑肉不笑的道:“仙娘,此事本帮主早和王志刚有约在先,并非有意不给余帮主面子。”

“哼,老娘不管你们什么约定不约定,阁下可以随时走,但王志刚必须留下来。”

“假如老夫决心和王志刚同进退?”

“那梦仙只好凭本身所学,和两位周旋到底!”

“孙某希望事情不至于这么严重。”

“本帮主心意已决,绝不让步!”

“这样说,你是决心和孙某较量较量?”

“较量就较量,难道我余梦仙还会怕你不成?”

此人好躁的性子,余音未落,人已闪电纵出,连攻五六掌。

冷面人魔是何等样人,怎肯在她的面前畏缩,暴喝声中,招已出手,迎势直往上撞。

猛可间,砰!砰!砰!一连数声响,二人全力互拼数掌,齐齐马步浮动,倒退下去,分不出胜负高下。

冷面人魔落脚之处,正在志刚附近,忽然间他觉得久战可能生变,夜长必定梦多,万一再有别人横插一手,纵使王志刚主意不变,肯和自己同进退,也恐怕应付不了,当下白眼珠子翻了几下,顿萌退意,道:“娃儿,咱们走,别理她!”

哪知,刚刚迈出三步,夜空中传来一声沉喝:“孙兄慢走,请听老夫一言!”

话落人现,衣袂无声,身形稳下后,大家才发现是四海神君谢百川。

仇人见面,王志刚禁不住心头火冒三千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余梦仙粉面微变,孙亚夫一脸阴沉的道:“啊!是谢大侠,百川兄有何见教?”

四海神君谢百川扫了王志刚一眼,道:“亚夫兄、余女侠,以及老夫等三人,都是领袖一方的成名高手,最好别为了半件九龙袍,伤了大家的和气,贻笑后世武林……”

至此故意一顿,余梦仙忍不住问道:“怎么,谢大侠究竟有何妙计?”

“以老夫之见,最好见者有份,我们先合力除掉这小子,然后再将半件九龙袍分成三份,每人得一份,各自闭门潜修上面记载之学,以三月为一期,互相交换参研,这样既可达到修练九龙袍上的绝学的愿望,也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应是皆大欢喜,未知两位意下如何?”

王志刚冷哼一声,欲语未语,摄魂仙娘余梦仙马上正容说道:“谢大侠之计极善,本帮主完全同意。”

四海神君谢百川哈哈一笑,扭头问孙亚夫:“亚夫兄认为怎么样?”

冷面人魔不假思索的道:“老夫不同意!”

四海神君谢百川闻言一怒,道:“莫非孙兄想独占独吞?”

“就算是又怎么样?”

“王志刚十分棘手,凭孙兄一人之力可能不易对付,务希三思才好!”

“此事纯属本帮私事,阁下无须替孙某的安危操心,孙亚夫决心和王志刚同赴中条山!”

四海神君一听此言,脸色马上变成铁青,深意的望了余梦仙一眼,道:“孙兄假如坚持已见,别见怪谢某要和余帮主联手同进!”

摄魂仙娘闻言正中下怀,立朝谢百川靠近一步,道:“孙亚夫,你自己估量估量,这个局面你能应付得了吗?”

二人狼狈为奸,简直如虎添翼,凭天地良心,孙亚夫真的应付不了。

孙亚夫还没有想到该如何应付,四海神君又满面阴笑的道:“孙兄,只要我们三人肯通力合作,定可无敌天下,以后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时机稍纵即逝,望亚夫兄速下决心。”

王志刚听得恼火,不待孙亚夫开口答话,他已气呼呼的冲上去指喝道:“谢百川,你简直是一条老奸巨滑的狐狸精,王志刚今天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杀了你!”

说话同时,人已纵出,扬掌直罩过去。

四海神君谢百川怒喝一声:“来得好!”“霹雳掌”力运足十二成,破风电卷而出。

摄魂仙娘余梦仙一见有机可乘,那还客气什么,当即一声不响的合力攻打王志刚,企图先将志刚置之死地,夺下九龙袍,再收拾孙亚夫,应付谢百川。

此计用心极毒,却是制胜良策。王志刚一眼瞥见二人齐上,不禁倒抽一口寒气,连忙变招换式,双掌齐出,以“定魂掌”分迎二人千钧一击。

这一切全发生在孙亚夫一眨眼之间,当他警觉事态严重,如果王志刚不幸身死,自己必定处境狼狈,即使能够逃得一命,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九龙袍了,眼看三人的掌力就要撞在一起,不由得心情一紧,慌忙电纵而出,呼!连攻两掌,分劈向谢百川及余梦仙。

万不料,他动作虽快,依然晚了一步,孙亚夫的掌招尚未递到,三人已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四海神君谢百川和摄魂仙娘余梦仙,身形猛一颤,后退一步而止。

二人全力一掌,势如排山倒海,王志刚却吃了大苦头,离地倒飞四丈多,落地之后身形仍摇摇摆摆的站不稳。

哇!张嘴连吐三口黑血,胸中略感舒畅,这才勉强的站稳马步。

惊魂甫定,定目细看,自己的衣服已被震碎,全身伤痕累累。

更不幸的是,那半件九龙袍已受震飞出,落在地上。

瑰宝当前,生死早置之度外,四海神君谢百川、冷面人魔孙亚夫,和摄魂仙娘余梦仙,皆手痒心跳,热血沸腾,急先恐后地纵了出去。

猛然间,场中狂风大作,啸声四起,三人皆挥腕发掌,一面攻击对方,一面摄取九龙袍。

结果,彼此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讨得了好,谁也没有得到九龙袍,齐皆倒退下去,脸上怒气冲天。

王志刚见此情景,不顾重创之身,立刻闪电扑出,竟欲夺回九龙袍。

谁想到,蓦在此刻,啸声贯耳,有一条黑色人影从半空中电泻而下。

人尚未倒,先发制人,在一片呼呼声中,已洒下四股如山劲气,分别撞向场中王志刚等四人。

来人好深的功力,在场四人发觉有异,反手还击,哪知刚刚递出一半,对方的暗力已撞上身来,一个个皆马步浮动,退后一步,没有一个人例外。

不禁齐皆心头猛一震,情知遇上盖世高人,呆呆地楞住了。

这一楞不打紧,来人早已泻落场中,伸手拾起九龙袍。

这时候,群豪才看清楚,原来来人是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巾,面貌难辨,仅仅露出一双寒星似的眸子的蒙面人。

冷面人魔孙亚夫看在眼中,忽有所悟的道:“喂!阁下!你可是十几年前现身北京城的老朋友?”

说话同时,人已纵出,左掌护在心胸,右掌蓄势欲发。

岂知,这话等于白说,黑衣蒙面人一言不答,劈头一掌罩过来。

孙亚夫仓促还手,两掌一撞之下,胜负分明,被迫退回原地。

丽人帮主余梦仙昔日也曾参与北京城外的争夺战,觉得此人甚是眼熟,乍然一闪身,跨步欺出,道:“阁下,是与不是,全凭朋友一言,何必装聋作哑?”

呼!余梦仙人未到,招未出,黑衣蒙面人又如法泡制,一言不发的攻来一掌。

摄魂仙娘余梦仙应变不及,“嗳哟”了一声,当场歪歪斜斜的退了下来。

四海神君谢百川一见此情,心中直发毛,暗道:“难道他会是敛迹已久的……”

心念未了,猛听黑衣蒙面人发出一声极端刺耳难听的冷笑。

冷笑声中,已以最快的动作,将九龙袍撕成七八片,弃掷于地。

紧接着,啸声再起,黑影腾空,转眼已消失不见。

谢百川、孙亚夫,以及梦仙看到这般情景,皆大感惊异,四海神君抢先说道:“莫非是假的?”

话声未落,他已当先一跃而出,伸手拾起一片来。

冷面人魔孙亚夫、摄魂仙娘余梦仙,同样心中纳罕,接踵纵出,拿起一片九龙袍来细看。

细瞧一阵,三人相顾失色,异口同声的说道:“咱们上了袁子敬的当了,快追!”

话落人起,王志刚连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三人已消失在暮色苍茫中。

王志刚怀着满腹的狐疑,走过来拿着一片九龙袍看了很久,始终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猛然想起铁掌神笔傅伯年曾经说过,九龙袍不但刀剑不入,可以防身,而且是一部武学奇书,龙鳞之下记载着玄奥无比的经文,当即掀开龙鳞,逐一检视。

细观良久,龙鳞之下固然或有几片有字的,但大多数都是空白的。

而且有字的字句也十分粗浅,很像是一首打油诗的散句,显系伪品无疑。

不禁气得虎目圆睁,七窍生烟的自语道:“袁子敬,你好滑头,竟敢以伪品来欺瞒在下,王志刚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夺回九龙袍,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主意打定,立即奔离现场,在庄内穷搜。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一个遍,结果——

没有发现神州一剑袁子敬。

没有发现惊魂剑客袁子祺。

也没有发现一个东谷的活人。

整个紫云谷死沉沉地、静悄悄地,只有那些气绝身死的人还躺在原地未动。

而且——

四海神君谢百川走了!

冷面人魔孙亚夫走了!

摄魂仙娘余梦仙走了!

那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更是踪迹全无。

至此,王志刚始知神州一剑兄弟可能早已远走高飞,紫云谷之役已经曲终人散。

只好怀着一颗怅然的心向紫云谷外奔去。

一路之上,他思潮汹涌,想到很多令他因惑不解的问题:

这一半九龙袍是否已被神州一剑携走?

另一半九龙袍莫非真的落在余梦仙手中?

那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是谁?

他为什么一言不发?

他为什么黑巾蒙面?

尤其此人的功力是自己毕生所仅见,以他粗浅的阅历来说,实在想不出哪一个魔头的功力能够达到这种出神人化的至高境界。

边走边想,此刻他已离开紫云谷,来到一个乱山之中。

正行间,忽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栋茅草屋,屋内一灯如豆,迎风摇曳,隐约中传出一阵阵似是女人呼喊求救的声音。

王志刚听在耳中,甚感惊奇,略一迟疑之后直向茅屋奔来。

没多久,已至茅屋附近,小心翼翼的潜至窗下,眇目向里一瞧。

这一瞧不打紧,不禁气得他全身发抖,悲愤欲绝。

月见屋内草地上,横卧着一具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的玉体。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对王志刚情深爱重的宋雪容姑娘。

宋雪容的双手双脚,被人用粗绳紧紧的捆在四块巨石上,气得她脸紫鼻青,不停地呼喊挣扎,却始终不能挪动分毫。

她的双乳,圆圆的,胖胖的,颤巍巍的,令人人目心动,可惜已经被人抓伤数处,血迹殷然,全身上下也已是伤痕累累,使人不忍卒睹。

啊!王志刚不禁心中一阵荡漾,不敢细看。

这时,冲动的情绪已渐渐平复,他才想到宋雪容怎会一丝不挂地躺在这里?

他马上想到,一定是有人在企图奸污他。

可是,此人是谁呢?

他却一无所知。

细向室内一搜视,也看不见第二个人。

正待破门而人,猛地,从茅屋的侧门内走出一人。

王志刚一见是四海神君谢百川,不由得怒气直往上冲,心中也突告恍然。

谢百川眸中欲火闪射,迈着春风快步,三步两步地冲至宋雪容面前,道:“贱婢,老夫已在隔室给你准备好一个墓穴,先毁了你的童贞,然后再要你的命,管保天衣无缝,神鬼不觉。”

说着,已蹲了下来,一阵摸索。

直羞得宋雪容脸红脖粗,一叠声的破口大骂道:“谢百川,你这条狗,你这条老狐狸,我宋雪容死后做鬼也要咬你三口,你简直不是人,你简直连一点人性也没有……”

四海神君听至此,忽地疾出一指,将她的麻、哑要穴点住。

这一来,宋雪容大张着嘴,干瞪着眼,却是出声不得,动弹不得。

好像是一尊精工雕镂的女神塑像,只有任他摆布的份儿。

四海神君向雪容的全身扫了一眼,忽然色眼迷迷的说道:“这真是造物主的最佳制作,要是被王志刚那小子糟塌掉,岂不太可惜!”

话至此,已是欲火焚身,无法忍耐,伸手就开始宽解自己的衣服。

这一切,王志刚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觉得眼前的情势非比寻常,谢百川又是身怀绝技之人,自己必须小心从事,在出手一击之下就把他毙掉。不然,宋雪容早已失去抵抗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的命送掉。

假如老贼要以宋姑娘的生死来威胁自己,岂不大糟?

小不忍则乱大谋,面对这个老魔头,他必须作最大限度的忍耐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出手,务必一击奏功,不能有失。

于是,他决定,等他的衣服脱光,正要一逞兽欲时,再出其不意,给他致命的一击

心意一决,立将所有的功力全部蕴集在右掌心上,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他,准备时机一到,就猝然进袭。

万万想不到,四海神君谢百川刚刚解开衣服,裤子还没有脱,霍然——

“卟”!

异响之声传处,后窗外突然射进一物。

谢百川的反应好快,滑步闪身,已探手捞住。

一看!!

是一片竹叶。

摘叶伤人,飞花点穴,这几乎是武林中的神话,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可谓少而又少,哪想到谢百川居然遇上这种扎手人物,心中怎会不惊?

尤其,他虽将竹叶接住,手掌心却已血水淋淋,来人内力之深,简直匪夷所思,更令他心惊肉跳不已。

猛然沉喝一声:“是谁?”

顾不得奸污宋雪容,便不顾一切地破窗冲出去。

王志刚见此情景,心中大是惊奇,情知后窗必有高人相助,故而决定先救宋雪容,再杀谢百川。

当即夺门而入,以最快的动作,解开她的穴道、绳索。

工夫不大,雪容已神智复苏,睁眼一看,登时目瞪口呆的道:“啊!志刚哥,是你,是你啊!”

一瞥自己赤裸裸的娇躯,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掩面痛哭起来。

志刚见状鼻酸,凄楚欲绝,连忙捡起一件衣服来,盖住雪容的身体。

然后,沉声安慰道:“容妹,别哭了,事已及此,伤心也没有用,好在老贼的目的未遂,你还是清白之身。”

宋雪容一闻及此,立即含泪问道:“什么?我……我没有被他……”

“是的,谢百川没有达到目的!”

“可是,我……我十几年的秘密全让他看到了,更让他摸过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人,还是死了的好!”

死念一生,立刻举掌击下。

王志刚看得一呆,慌忙抓住她的玉腕,急声说道:“雪容,别这样,千万别自走绝路,这件事只有谢百川、在下,和在窗后的那位高人看到,别人谁会知道呢?”

“志刚哥,这已经够难堪的了,你不是女人,不知道我们女人的难处,一个黄花闺女一旦被人看到她的身体,如果不能嫁给他,就只有死!”

“容妹,这只是世俗传统,江湖儿女不应该如此迂腐,你快将衣服穿起来,我们立刻去追杀谢百川,只要四海神君一死,容妹自可安心,我想小兄和窗后那位高人绝不会为你的不幸而耻笑。”

忙将她的衣服收给一下,送至雪容面前。

宋雪容却看也不看自己的罗衫,肃穆凄楚的反问道:“志刚哥,你说你不会耻笑我?”

“这还用问,我绝不会看不起你的!”

“真的?”

“真的!”

“那么,你还愿意要我吗?”

“容妹,你是说……”

“我是说你还愿意娶我吗?”

“雪容,终身大事,非同儿戏,我们现在都还年轻……”

“不!我一定要你给小妹一个肯定的答复,如果你答应,我就依你,否则,我……我就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抹了一把眼泪,又道:“不过,志刚哥,我不想勉强你,更不希望你欺骗我,小妹所需要的是真心真意的爱,真心真意的答复!”

虽然王志刚对魔妓许心远爱意极深,早有非她不娶的意愿,可是,他更清楚宋雪容对自己的感情,同样爱意弥坚,在此时此地来说,宋雪容假如得不到自己的爱,必会毁灭自己。王志刚一听此言,不禁呆在当地,好半响才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容妹,亲爱的!我答应你,快穿衣服吧!”

一句“亲爱的”,使宋雪容愁眉立展,获得再生的勇气,甜蜜蜜地瞟了他一眼,道:“谢谢你,君恩如山,妾身至死不忘!”

忙将衣服穿好,又正容说道:“志刚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有一会了,那时候正当谢百川重入此室,点住你的麻、哑要穴。”

“后来,老贼怎会走了呢?莫非是志刚哥打跑的?”

王志刚将实际情形告诉他,宋雪容立即追问道:“那位隐身窗外的恩人是谁呀?”

“不知道!”

“既然窗外有人相助,谢百川追出去之后怎么连半点打斗喝叱之声也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王声刚如梦初醒的道:“真的,这事透着邪门,我们快出去看看吧!”

当即双双一纵身,穿窗射出。

窗外,月色如银,夜色正浓,目力所及之处并无人影半个。

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中,却传来一阵掌风呼啸的声音。

二人互望一眼,立朝发声之处奔去。

途中,王志刚说道:“容妹,那次我们分手后,你找到令堂没有?”

宋雪容微微一喟,怅然说道:“没有,那天我返回那个小镇时,家母仅仅在那家客栈内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白老前辈三更半夜的要到哪里去?”

“我也不清楚,只听店小二说是往北面去的,随即尾随追去。”

“结果怎样?”

“苦追三个多时辰,头绪全无,怕你久等心焦,只好折返我们相约会面之处,哪知,到达那儿时,只见到一大堆死尸,你早就不在了。”

“小兄因有急事,必须尽早赶来紫云谷,不得已才先走一步,我曾留言石上,不知容妹可曾看到?”

“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你的留言后才奔来此地的。岂知,刚至紫云谷外,便和谢百川狭路相逢,老贼一见是我,就发掌猛攻,企图置我于死地,小妹自知非他敌手,未敢硬拼,只好拔腿而逃,卒被他在此地追上,伤在他掌下,被他剥去我的衣服,捆绑在巨石上……”

此事太痛心,实在没勇气再往下说,仰天喟叹一声,岔开话题道:“志刚哥,你去紫云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办妥没有?”

王志刚慨然一叹,方待答言,忽见远处一溜烟似的奔来一人。

距离渐近,耳目分明,志刚和雪容都认出是丐仙独行老人,连忙快步迎上去,齐齐深施一礼。

宋雪容抢先说道:“老前辈,上一次晚辈出言无状,甚感疚惭,深盼老前辈别见怪才好,雪容的身世,正如老前辈所述,真谢谢你老人家。”

丐仙独行老人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还提它作甚,只要你明白自己的身世,不要认贼作父,我老人家就心满意足了,何必言谢。”

宋雪容见丐仙如此随和慈祥,不记前嫌,心中更加感激,觉得世人对独行老人的讥评实在不公。

王志刚望望独行老人,这时庄容说道:“老前辈是什么时候来到衡山的?”

“老叫化子因事耽搁,来得很晚,到达紫云谷时已是曲终人散。”

“唉!老前辈,真想不到,晚辈紫云谷之行糟透了,上了袁子敬的当,得了半件假的九龙袍,却险险栽在孙亚夫、谢百川、余梦仙及一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手中。”

宋雪容闻言已经明白一个大概。丐仙独行老人说道:“这件事我老人家已经知道了,的确令人扼腕痛心,如果老叫化子的想法不错,那半件九龙袍应该还在神州一剑袁子敬手中。”

“是的,晚辈也是这么想,但不知老前辈是否看到神州一剑兄弟?”

“神州一剑袁子敬兄弟可能早已离开衡山,老叫化子没有看到。”

“那么,有关那个神秘黑衣蒙面人的来龙去脉,你老人家是否知道一点眉目?”

“此人来去如风,好比神龙现首不现尾,凡在紫云谷见到他的人,都议论纷纷,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据孙亚夫他们说,这个人曾参与北京城外的争夺战。”

“那次的争夺战,共有五人,除孙亚夫、余梦仙外,其余三人均黑巾蒙面,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王志刚闻言神色一紧,心知此事内幕重重,再谈下去也毫无结果,忙将话题一转,道:“老前辈,适才前面有打斗之声,老前辈从那儿经过时,有没有发现什么?”

“小哥儿,那正是老叫化子和谢百川在动手。”

“你和四海神君打斗?为什么?”

“为了你,更为了宋姑娘。”

“啊?我明白了,窗后以竹叶伤他的人就是你老人家!”

丐仙独行老人点点头,道:“不错,我老人家在窗后曾监视很久。”

“老前辈,我真不明白你老人家在把他引出茅屋后,为什么不立刻给他来个迎头痛击?”

“娃儿有所不知,那时雪容被制,失去自由,老贼又是最功心计之人,老叫化子怕弄巧成拙,谢百川一怒杀了宋雪容,才不得已把他引出数里,早知小哥儿也在附近,四海神君即使有十条命也逃不了。”

“这样说,他已经逃了!”

“嗯!姓谢的滑得紧,一见是我,不肯恋战,拼拆数招后他便溜之大吉。”

“哼!这真太便宜他了,老前辈如知他的去向我们立刻去追。”

“此处地势复杂,老贼又非泛泛之流,恐怕追也没用,同时……”

“怎么样?老前辈。”

“雪容丫头的功力尚浅,她的身世既已明朗,谢百川必定不肯放过她,而小哥儿又身负奇仇,无法常相伴守,她的功力如不能在最短期间之内大进,不但复仇困难,而且随时随地都有惨遭老魔毒手的可能,不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自保,必须先将自身的武艺练好才行,此乃当务之急。”

王志刚闻声马上郑重其事的说道:“是呀!晚辈亦有此同感,但不知老前辈的意思是……”

丐仙独行老人望了宋雪容一眼,肃容满面的道:“我老人家想收你为徒,不知你意思怎么样?”

独行老人乃是盖世奇人,宋雪容想巴结还巴结不上,怎会不愿意,赶忙双膝一跪,恭恭敬敬的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宋雪容大礼参见!”

立即行了三叩九拜的拜师大礼。

丐仙独行老人见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忙将雪容拉起,哈哈笑道:“孩子,别多礼,为师的一向随便惯了,从来不讲究这些世故俗礼,以后别再这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个窝,为师的立刻就开坛授艺。”

宋雪容又惊又喜的道:“师父,这么快?”

“孩子,你难道不愿意快点学成绝技,大快亲仇?”

“徒儿当然愿意,只是……”

“只是怎么样?舍不得离开你志刚哥哥,是吗?”

宋雪容玉面一红,瞄了王志刚一眼,骄羞不胜的道:“师父,您……您老人家也真是的,别乱猜好不好?”

丐仙独行老人一拂及胸长须,慈祥的笑道:“孩子,知徒莫若师,你虽然刚刚才拜在老叫化子门下,可是,你的心事我老人家早就清楚,这件事包在师父的身上,将来保证你们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现在暂时分别一下,日后重逢时一定更甜。”

这话说得没遮没拦,羞得宋雪容满面通红的道:“师父,您老人家越说越不像话了,真羞死人!”

娇躯一扭,粉颈一偏,躲在师父身后轻轻的打了丐仙好几下。

王志刚也同样脸上热辣辣的,低垂着头,不敢正视他们师徒。

丐仙独行老人见二人如此,更加眉飞色舞,笑声不绝。良久后,才一整脸色,正容说道:“小哥儿,袁子敬兄弟既已出走,可能业已远离紫云谷,一时之间真不知如何追赶,你也不必久留此地,离此后再慢慢查访,心急也没有用,我老人家和容儿先走了。”

“好,老前辈请,晚辈不送。”

丐仙独行老人拉着宋雪容走出好几丈了,宋雪容还不时扭回头来,痴痴地望着他,王志刚也同样依依难舍,神色甚是黯然,独行老人忍不住说道:“傻丫头,短暂的离别,就把你急成这个样子,真是太痴了。”

说话中,奔势陡然加快,拉着宋雪容向前飞奔,刹那间便不见了。

王志刚目送二人远去后,也跟着怅然而去。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王志刚本来认为已经绝望,正准备离开衡山,不料,奔出数里后,忽见有一条灰色人影从斜刺里冒出来。

王志刚凝神细瞧,马上发现,此人正是引自己进入“聚英楼”,取得伪九龙袍的灰衣老头。

灰衣老头的行色十分慌张、诡异,不时东张西望,时停时进,王志刚脑中灵机一动,情知事有蹊哓,连忙闪身隐入一块石后。

只见灰衣老头一连躲藏数次,自以为没人窥伺时,才陡的一长身,闪入左侧的一道山岔子里。

王志刚心中犯疑,不敢放松,瞄准那个山岔子的方向,从横里登上左面的小山。

小山上,一方巨石的后面,他忽然发觉有一个人躲在后面,正在一动不动的向前面眺望。

一看背影,王志刚立刻认了是病西施许心远,急忙向前说道:“心远姐,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魔妓许心远闻言先是一怔,见是心上人,这才大喜过望的说道:“志刚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快过来,蹲下来!”

王志刚见她神色语气有异,觉得定有非常原因,慌忙擦身蹲在心远旁,道:“许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有个把时辰。”

“是否已和令师见过面?”

“见过了,她老人家说‘定魂掌’确系记载在‘九龙袍’上的绝技。”

“在下已经去过紫云谷,此事已可确定,但不知令师的侠驾现在在何处?”

“也在衡山,她老人家遇上一个熟人,谈得很投机,所以我一个人先赶来了。”

王志刚沉吟一下,道:“心远姐,紫云谷这行简直是一败涂地……”

魔妓许心远听至此,便打断他的话题,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没有到达紫云谷之前,便从武林同道的口中,得知袁子敬以假的九龙袍欺骗你及天下英雄的事,故而未入紫云谷,迳在衡山内展开搜查……”

“许姐姐,请停停,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我发现一个极为可疑的东谷高手。”

“是不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头?”

“是的,我蹲在此地就是为了监视他,这个老东西十分机警,不时躲躲藏藏的,我已经跟他半个多时辰,一直和我闪闪避避的捉迷藏,不得已只好藏在此地,以不变应万变,看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心远姐,我也是为他而来,小弟的假九龙袍就是在他的引导下弄到手里,这个老东西是个极重要的人物。”

“不错,此人的确关系极大,说不定正是往袁子敬兄弟潜伏之处逃窜。”

“心远姐所言极是,只是他进入这道山岔子后怎么又不见了?”

魔妓许心远用手一指,道:“志刚弟,你瞧,他不正在一棵苍松后面,鬼头鬼脑地向四处瞧看吗?”

王志刚闻言一怔,顺着心远的手势望去,果见灰袍老头隐隐在树后,正在左瞧右看。

不禁怒气冲上来,拔腿就往外纵。

病西施连忙伸手一拉,道:“志刚,别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心远姐打算在何时下手?”

“先看清楚他要往哪里去,然后再作决定。”

“对!对!”

王志刚听到许心远说得有理,忙又缩回身来,静待事情的变化。

终于,片刻之后,灰袍老头见四处无动静,又闪身而出,向前飞奔。

通过山岔子,面前是一大片草原,草原的尽头,一座苍翠的小山山脚下,有一座红砖为墙、绿瓦为顶的院子,灰袍老头就朝着这座院落奔去。

王志刚眼见他奔出百丈之后,忍不住说道:“心远姐,我们追上去吧!”

“不,等一下,等他到达那院落之后再追,此事十分重要,一步走错,就会输掉全盘。”

许心远虽然出道不久,应敌处事却不亚于十年老手,王志刚暗暗叹佩不已。

直至灰袍老头踏进那座院落,消失后,二人才一跃而出,如飞追去。

心中焦急,健步如飞,只消片刻工夫,已至砖院附近。

眇目细一打量,院门口站着四个人,都是手执长剑的武林健者,看服饰无疑正是东谷之人。

二人密议数言,王志刚翻身进入院内,病西施则大模大样的直向院门走来。

距离院门还有三丈多,四个东谷高手发现敌踪,大步冲上来。

其中一人扫了病西施一眼,正待出言喝问,猛觉身后被一股强劲的暗力猛一撞,立即晕倒下去。

许心远一见王志刚已从身后冲来,马上采取行动,举手投足之间,已将另外两人制住。

在这同时,王志刚又将另一个人制住,动作极快,声息全无,干净俐落之至。

二人相顾会心一笑,把四人拖入草丛中,见院内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心大胆的溜了进去。

进得院门,面前有三幢整洁的精舍,但都沉寂如死,灯火全无。

只有拐角处的一个偏院静室中灯火闪闪,传出一阵谈话声。

许心远望着志刚,轻轻道:“志刚,走!我们欺进去,藏在屋顶上瞧瞧,如果真的是神州一剑袁子敬兄弟藏在里面,即使把他们剁成骨粉肉泥,也要夺回九龙袍。”

王志刚点点头,立即付诸行动,二人拧身上屋,欺至静室屋顶

然后以“倒挂珠廉”的绝妙身法,双脚勾住屋檐,眇目向内瞧去。

从木窗的缝隙中望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点也不错,室内之人正是神州一剑袁子敬和惊魂剑客袁子祺兄弟。

另有八个东谷高手卓立在侧。

那个灰袍老头正在报告怎样诱引王志刚进入“聚英楼”得到假九龙袍的经过,神州一剑不耐烦的说道:“你罗哩啰嗦的说这么一大堆废话,快说九龙袍被谁识破,情形怎样?”

“奴才摆脱王志刚后,就潜在暗中,没多久,丽人帮主摄魂仙娘余梦仙便飘然而至,接着,黑衣帮主冷面人魔孙亚夫、四海神君谢百川也接踵而至……”

“他们来得好,老夫命你诱敌之初,就是打算借刀杀人,甚至让他们互相残杀。”

“可是,大谷主,事情非常不巧,正当他们剑拔弩张,企图火拼时,半空中突然降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夺去假九龙袍,又弃掷于地,使谢百川等人生疑,发现是假,随即一哄而散。”

神州一剑袁子敬听毕,肺都气炸了,捶胸跺脚的说道:“可恨!可恨!老夫的全盘计划都付之东流!”

情况已明,王志刚许心远不再迟疑,立即缩身立在屋顶上。

二人密商半晌,决定由王志刚从前面闯入,许心远从后窗撞进去,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哪知,计议一定,正要付诸行动,院门外丽影闪闪,忽然箭也似的射来十数人。

二人居高临下,视界良好,细细一看之下,马上发现为首之人是丽人帮的副帮主黑心狐韩菁菁。

韩菁菁的身后,除紫衣坛主马五娘外,还有一个身穿绿衣的中年妇人和她并肩而行,无疑是该帮的绿衣坛坛主。

另外,紫、绿二坛主的后面还有十二人急步相随,势派的确不小。

黑心狐韩菁菁功力不弱,又有两个坛主、十二个高手随伴在侧,更使人油然生出戒惧之心,如在此时此地,被她们横插一手,事情必会急转直下,弄得一团糟。魔妓许心远想了想,噤声道:“志刚,毫无疑问,她们的目的也是为了九龙袍。”

“那还会错,所有赶来衡山的人都是为了九龙袍。”

“我想独自去阻挡她们,你去收拾袁子敬兄弟,不知志刚弟意下如何?”

王志刚沉吟一下,语出无声的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希望心远姐姐多加小心。”

“我会的,志刚弟也要特别留意。”

“谢谢心远姐提示,你去吧!”

“好,我走了。”

话落一弹身,无声无息的越屋而起,落在五丈外,直向院门外奔去。

许心远甫至院门口,黑心狐已率众涌入,静室内适在此时传出神州一剑袁子敬的话声:“姓王的小子现在在哪里?”

灰袍老头一语未出,王志刚已怒声应道:“在这儿!”

嗖!语落人起,半空中猛的一个大翻身,已踢开房门,纵落室中。

一眼见灰袍老头就站在自己附近,不禁杀机陡生,喝道:“老家伙,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在小侠的面前打歪主意,否则我就先拿你开刀,想不到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以假九龙袍来愚弄我,现在就是你末日临头的时候!”

呼,越说越恼火,欲罢不能,猛的电攻一掌,灰袍老头仅仅杀猪似的惨嚎了半声,便倒地了账。

王志刚出现得太突然,出手又快,直至灰袍老头一命呜呼后,大家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全室一阵骚动,俱皆肉跳心惊,神州一剑袁子敬忽的拔剑而上,厉色喝道:“王志刚,你还没有走?”

“走?哼!在没有杀掉你袁子敬,夺回九龙袍之前,我永远不会走!”

“小子,你……”

“袁子敬,咱们不必多费唇舌,如肯痛快交出九龙袍,在下愿意赏你一个整尸。”

“假如不能?”

“那就很抱歉,在下不但要你粉身碎骨,在场的这九个人也休想活命,我要紫云谷在此室内宣布灭门。”

“好小子,你简直比哪个老魔头都毒辣!”

“少废话,你到底愿不愿意?”

“王志刚,你做梦,老夫但有三寸气在,你就休想称心如意!”

意字未出,振剑挽起一团寒芒,已当先纵扑上来。

惊魂剑客袁子祺深知今日之战,不是敌亡,便是已亡,绝无妥协的可能,当下扬剑一挥,亲率八大高手涌上来,发招猛攻。

王志刚一见此情景,怒火陡炽,杀机转浓,清啸声中,功力已运足,不闪不避的投人对方剑影掌风中。

静室内杀机四伏,热战方起,院门口的情势也相当紧张,双方一言不合,已动起手来。

虽说魔妓许心远的功力深厚无比,但来人人数太多,韩菁菁马五娘等三人,又是一等高手,让许心远有穷于招架之感,猛攻数掌下来,虽然连毙三个丽人帮徒,自己却被黑心狐等人团团围住,情势险极,取胜不易。

不过,凭许心远的功力修为,即使胜不了,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败下来。

王志刚抽空扬目一看,见心远有惊无险,心中稍稍一安,立即施展开浑身解数,挥腕猛攻。

掌风呼啸,暗力汹涌,王志刚衣袖双飞,两掌齐出,展开一阵大屠杀。

“梅花掌”威猛无比!

“定魂掌”独步无俦!

尤其,王志刚盛怒之下,存心赶尽杀绝,用力极重,每一掌攻出,必定有人丧命身死。

谁攻击他,他杀谁!

谁接近他,也杀谁!

志刚已被复仇的火焰烧得双目尽赤,简直如得神助一般,左右逢源,当者披靡,一轮猛攻下来,东谷的八个高手已先后呜呼哀哉!

神州一剑袁子敬、惊魂剑客袁子祺兄弟虽然没有死,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心中频频叫苦不迭。

王志刚这儿占尽优势,胜券在握,许心远那儿却是危机重重,全力扑击一阵下来,虽已连毙六个丽人帮徒,却被黑心狐韩菁菁等九人逼得节节后退不止,情势可谓相当危急。

黑心狐韩菁菁对她怀恨极深,招狠式辣,每一招攻击都是杀手绝技,尤其紫、绿二坛主一左一右,和她合力猛攻,简直如虎添翼,许心远随时随地都有落败身死的可能。

王志刚看在眼中,急得不得了,但他却分身乏术,离不开。

只好将焦急化作一股力量,决心速战速决,乍然虎吼一声,道:“袁子祺,你先走一步!”

运足一掌真力,照准惊魂剑客的头颅劈过去。

奇招一出,惨吼立传,饶他袁子祺功力深厚,也逃不过“定魂掌”的追魂一击,掌风一到,脑袋立即开了花,好半晌才倒了下去。

袁子祺一死,袁子敬已经剩下孤孤单单的独自一人,不由得同归于尽之心陡生,猛喝一声:“王志刚,老夫和你拼了!”

左掌右剑交挥,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王志刚见状勃然大怒道:“拼?哼!你没有机会!”

呼!呼!两声响,马上攻出两招“定魂掌”。

两股暗力猛一撞,神州一剑闷哼半响,立即离地倒飞出去。

通!在墙壁上一撞,冲势突止,栽在墙下,人已奄奄一息。

在这同一时间之内,屋外的打斗已经进入最危险的生死关头,许心远舍命反击,又毙了两个丽人帮徒,紫衣坛主马五娘也被她打得口吐鲜血。

可是,经过这一阵折腾后,魔妓的真力已损耗过巨,功力大打折扣,在黑心狐韩菁菁等人的步步紧迫下,已一连后退三四丈,处境更加狼狈险恶。

更不幸的是,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最紧张最危险的当口,偏偏煞星照命,丽人帮主摄魂仙娘余梦仙又突然飘现院门口,纵落当场。

只见余梦仙和黑心狐嘀咕了几句,立即怒声叱道:“魔妓,你这个臭婊子,本帮主一掌毁了你!”

话落招出,去势如涛,劈出一股排山劲气。

魔妓的功力本来不弱,要在平时,的确可以和她一争长短,可是,此刻久战力疲,功力大减,反击一掌无功,想躲也躲不过,娇哼声中,人已离地飞起,直向院墙外面落去。

王志刚一见大惊,急得他心脉膨胀,猛的一迈步,往袁子敬的面前一站,道:“袁子敬,你的末日到了!”

正待一掌劈下,结束了他的性命,然后就去救援许心远。袁子敬却在此时面露乞容的说道:“小侠手下留情,老夫尚有一事未了,死难瞑目。”

王志刚听得一呆,扬目向外一望,不知何时,余梦仙等人已奔出院墙之外。

而且,良久之后,不但未见重返此院,院外亦无任何打斗叱喝的声音。

这真是一件千古奇事,余梦仙此来毫无疑问是为了九龙袍,自己在此打得天翻地覆,院上又有东谷的死尸,自然不会不知道静室内发生何事,怎么肯一去不返呢?

此事的确透着邪门,王志刚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在魔妓许心远摔向墙外、摄魂仙娘等人接踵追出去以后,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而这事情十之八九一定不利于丽人帮,否则,丽人帮余梦仙绝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

如此一想,觉得可能性极大,心中大大地一安。

同时,事实上也不许可他撤身而退,只好强将满腹的焦虑忍住,道:“袁子敬,你先别说有什么死难瞑目之事,倒是干脆先把九龙袍交出来,如敢哼半个不字,可别怪在下死不容情!”

神州一剑袁子敬运气三周天后,精神稍稍一振,庄容答道:“老实说,老夫手中并没有九龙袍。”

“什么?九龙袍不在你手中,你简直胡说八道。”

“老夫句句实话,绝对没有骗你。”

“哼!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搜一搜老夫身上。”

王志刚不假思索,上前就搜,结果什么也没有。

“袁子敬,虽然你身上没有九龙袍,在下仍然信不过,你到底藏到那里去了?快说!”

“王志刚,老夫已是家破人亡,行将就木,我没有再欺骗你的必要。”

王志刚闻言一怔,觉得这话倒不无道理,当即正容说道:“可是,袁谷主,你曾亲口承认偷盗家师的九龙袍,这一点阁下如何自圆其说?”

“说实话,老夫所偷盗的就是那一件假九龙袍。”

“袁子敬,你这话矛盾太多,如果此话属实,你似乎没有理由不在在下入谷之初就故示大方,痛痛快快的交给我。”

“王小侠,你有所不知,老夫所以拼着毁家灭门之险和你周旋到底的目的,主要的就是为了不使老魔的阴谋得逞。”

“我不懂,你说得明白点。”

“老魔想当年千方百计的辱骂虐待我,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我挟怒盗走九龙袍……。”

“你停一下,家师此举是何居心?”

“故意仿制半件假九龙袍,借我盗走的机会,转移天下英雄的注意力。”

“阁下之言似乎也有道理,可是,他老人家命在下来索取九龙袍的事,你又作何解释?”

“时间虽有先后,目的依然一样,他想利用你将此事张扬出去,引起天下英雄的注目。因为老夫自知上当后,就一直密而不宣,使老魔大为不快,故而故技重施,当然想借你之力除掉老夫,也是原因之一。”

王志刚听毕大是吃惊,沉声说道:“如果真如阁下所说,家师纯粹是利用我,并无丝毫师徒之情,那么,以常理推断,他老人家似乎不应该将‘定魂掌’传给我?”

“王志刚,老实告诉你,他所传你的‘定魂掌’极为粗浅,并非全部,而且他所以如此大方,还是又有目的。”

“噢!还有别的目的?在下倒要洗耳恭听。”

“谁都知道,九龙袍被人在北京城外当场撕成两片,一片落在老魔之手,另一片至今仍下落不明,老魔传你‘定魂掌’的目的,就是想利用你施展这种掌法,引起那个得去另一半九龙袍的人的注意,进而挺身而出,从你身上追索老魔手中的那一半九龙袍,而老魔自己则暗中策划,伺机下手,达到独占全部九龙袍的最终愿望。”

“啊!”

这话说得十分中肯合理,王志刚惊“啊”了一声,欲语无言,意志已经开始动摇。

神州一剑见他如此,乘机说道:“王志刚,这一下你总该可以相信了吧?”

王志刚眉头紧锁,未曾答言,神州一剑袁子敬又郑重的说道:“有一件事最明显,王志刚,老夫保存那一件假九龙袍,已有十四五年,试想,假如是真的,老夫会对定魂掌一窍不通?会一点也没有学会九龙袍上面记载之学?会这么轻易的就败在你的手下,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王志刚心头猛一震,道:“袁谷主,你……你的话我相信了,九龙袍的确不在阁下手中。”

袁子敬闻言一喜,苍白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经过一阵可怖的沉默之后,王志刚首先说道:“如此说来,九龙袍一直在家师手中?”

“不错!”

“阁下可知他是怎样得到九龙袍?”

“是十几年前亲自去北京城外抢来的。”

“可是,据我所知,他老人家卧病已久。”

“娃儿有所不知,他为了九龙袍一共负过两次伤,第一次伤愈后,正好赶上北京的大热闹,而这一次的伤势却相当严重,至今未愈。”

“阁下可知那一次的争夺战,除家师和孙亚夫、余梦仙外,还有谁?”

“不知道,老魔一直未曾提及此事。”

“家师手中那一半九龙袍阁下见过没有?”

“老魔私心自用,始终不让我看。”

王志刚听到此,对师父的行为甚感遗憾,相反的,却对袁子敬生出三分同情之心。沉思片刻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道:“袁谷主,在下自从拜他为师以来,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讳,阁下是否可以相告?”

“可以,他是恶名满天下,有名的江湖恶棍‘魔中之魔’西门无忌!”

“是魔中魔西门无忌?”

“是的!”

“在下对他老人家的名号觉得很陌生。”

“西门无忌已有整整的四十年不曾公然现身江湖,四十年来一直在暗中策划如何得到九龙袍的事,莫说是你,就是当今武林之世的一般高手也不甚了了,甚至老一辈的人如丐仙独行老人、神尼妙因师太等也早已淡忘,认为他早已作古。”

“阁下所说的死难瞑目,就是为了告诉在下这些事?”

“当然还有别的。”

“请说!”

“这件事和你有直接的关系。”

“你说什么?这件事和我有直接关系?”

“是的,敢问令祖父是不是武林一圣王怀仁?”

“不错!”

“令祖父于得到九龙袍返家后不久,便因伤重而终,对不对?”

“全对。”

“打伤令祖父的人就是魔中之魔西门无忌。”

王志刚一闻此言,宛如冰水浇头,如果此事属实,自己的授业恩师,岂不是变成了生死仇人?果不幸而言中,恩师和仇人之间真不该如何自处处人?

当下信疑参半的说道:“西门师父的武功,比家祖父高?”

“可能在伯仲之间!”

“那家祖父怎会不治?”

“魔中之魔先在暗中袭击,然后又公然现身相搏。”

“这事是阁下亲眼所见?”

“不!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你将此事说给在下听的目的是否想借我之力,杀掉他,替你泄愤!”

“老夫不想否认,确有此心,而且站在你的立场,也应该这样做,如让老魔求远逍遥法外,永远计算别人,袁子敬的确死而难受。”

“你有什么理由使在下不怀疑你是存心挑拨离间,别具用心?”

“老夫愿意以死来担保此言的真实性。”

“什么?你……”

言犹未尽,祸事已生,神州一剑袁子敬举剑一横,人头已经落下来。

他这样一死,比他说一千一万句话还要有力,王志刚马上坚信他的话全部正确。

更明白师父在得知自己的姓名来历后态度突变的原因,及命自己发下重誓不准宣泄一切的原因也在此。

登时,志刚坠入痛苦深渊中,他的精神崩溃了,脑中更是乱糟糟的,一点主意也拿不定。

一方面是他的授业恩师,武林中人最重师道一伦,他能血手杀师吗?

另方面又是他的杀祖仇人,亲仇似海,不共戴天,他能就此罢手吗?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一连自问三次,结果却没有找出一个肯定的答案来。

许久,许久,他才擦掉脸上的泪痕,喃喃自语道:“也许,这件事时间之神会替我作主解决的,此时心乱如麻,别想这些烦人的事吧!一切待返回阴阳界,见到西门师父后,再见机而为,临时再作决定,此时苦恼也没用。”

主意拿定,心中微微一宽,猛然想起魔妓许心远自被余梦仙一掌劈飞后,至今尚不知生死如何,暗责一声:“惭愧!”连忙向门外奔去。

不料,甫至门口,病西施许心远正巧侧身进入门来。

魔妓许心远的身侧,有一个至少有九十岁以上的老尼姑和她在一起。

王志刚立即正容说道:“许姐姐,这位就是令师神尼妙因师太老前辈吧?”

病西施点点头,王志刚急忙深揖一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晚辈王志刚,参见妙因师太老前辈。”

神尼妙因师太点了点头,表示还礼,仔细的打量他一阵,又点了点头,道:“嗯!好!很好!相貌好,人品好,骨骼资质更好,难怪心远常在贫尼面前夸奖你,确是武林后辈末学中的佼佼者,看来你们天下第一堡王家祖上有德,合该在你的身上重振雄风。”

王志刚连忙躬身应道:“老前辈过奖了,以后还请你老人家多多提携教导才是。”

神尼妙因师太慈祥一笑,未再答言,王志刚扭头对病西施说道:“心远姐,小弟亲眼看到你被余梦仙一掌劈出院墙外面去,这儿又摆不脱,当时差点把我急死,后来你是怎么脱险的?”

魔妓许心远望望师父,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被丽人帮主劈出墙外后,伤势相当沉重,刚刚勉力站起身来,余梦仙已率众一涌而到,企图把我杀死,为该帮前此死在心远手下的弟子报仇,然后再冲进院里去收拾你和东谷的人。所幸托天之福,就在这个生死俄顷的紧要关头,家师适时飘然而现,论功力,讲身份,余梦仙等人都没有办法和她老人家相提并论,所以,一见家师现身,便一声不响的溜了。”

“啊!原来是这样的,我道摄魂仙娘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夺九龙袍的机会。”

一提起九龙袍,魔妓许心远马上想到一事,道:“志刚弟,真的,你得到九龙袍没有?”

王志刚见问,立将实际的经过情形,仔仔细细的告诉妙因师太师徒。

许心远师徒听毕,脸色皆大大一变,对王志刚的离奇遭遇感到十分惊异沉痛。

半晌,病西施的目光才从袁子敬兄弟的遗体上一扫而过,悲声说道:“这真是太不幸了,原以为是袁子敬故弄玄虚,以假九龙袍来欺骗天下英雄,万不料他自己同样也是受愚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原来是魔中之魔西门无忌。尤其,他杀了你祖父,偏偏又是你的授业恩师,这种矛盾太尖锐,也太使人为难了,志刚弟,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

王志刚慨然长叹一声,戚然言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神尼妙因师太蹙眉一想,这时忽然沉声说道:“孩子,请恕贫尼冒昧而言,魔中之魔西门无忌声名狼籍,早在四五十年前就被公认为是武林第一恶人,毕生行事残忍无道,作恶多端,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天晓得有多少仁人义士毁在他的手下。尤其此人最工心计,无时无刻不在打算陷害别人,如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并不为过。老魔久已不履江湖,贫尼还以为他已谢世身死,正为天下武林庆幸,想不到仍然健在人间,这真是整个武林不幸中的大不幸,你拜他为师,更是天大的错误!”

王志刚闻言心情一紧,道:“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姓名与来历,因为他声言要替晚辈医毒疗伤,愿意收我为徒,那时候志刚的生命正当垂危之际,他又表现得十分慈祥可亲,因此就糊里糊涂的拜在他的门下了。”

神尼妙因师太脸色一整,郑重其事的说道:“孩子,既已发现是错误,就应该速谋补救。”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应该采取非常的手段。”

“老前辈是说和他脱离师徒关系?”

“不但应该脱离师徒关系,而且贫尼主张……”

“老前辈有话尽管吩咐,不必顾忌什么。”

“贫尼主张杀了他,以绝后患!”

王志刚闻言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道:“这……这……这……”

这了好半天,他还是下不了决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病西施许心远忍不住说道:“志刚弟,你难道不相信神州一剑袁子敬所说的话?”

“袁子敬为了证实自己之言的真实性,已饮剑自杀,我当然相信。”

“家师的话你信不信?”

“妙因师太老前辈言出如山,小弟自然不会怀疑。”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莫非你不想要九龙袍了?”

“九龙袍应该是我们天下第一堡王家的东西,家祖父为此丢了一条命,家父母为此遍历奇险,我们王家为了九龙袍弄得家破人亡,父离子散,王志刚头可断,血可流,九龙袍却不能不要。”

“如想要九龙袍,你就必须先杀掉魔中之魔西门无忌。”

“在下现在还下不了最后决心,总希望能够和平解决。”

“万一和解不成,又当如何?”

“小弟希望事情不至于如此严重。”

“志刚弟,你应该拿出勇气来,面对现实,为令祖父复仇!”

“可是,心远姐,我和他师徒名份已定,怎好以下犯上?”

“志刚弟,你不能太迂腐!”

“但是,心远姐,我也不能太轻率呀!”

“唉!”

病西施许心远沉重的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神尼妙因师太见他如此,心中忧虑重重,沉吟良久后说道:“孩子,人各有志,贫尼不敢要求你一定要怎么做。但,此事确非等闲,魔中之魔又非普通人物,你在心理上应该早作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铸成千古大错。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可否说给贫尼听听?”

王志刚思忖一下,道:“晚辈打算立刻迳返家师仙修之处,和他老人家好好的谈一谈,能够和平解决,当然最好,万一事情棘手,临时再作决定,因为这件事太复杂太矛盾,具有师恩与亲仇的双层尖锐关系,现在作成任何决定,都嫌言之过早,只能临时决定,不宜早定决策,请恕志刚没有听从你老人家的话。”

神尼妙因师太微微一笑,道:“也好,既然决心如此,你就上路吧!此事应该从速了断,千万拖不得。”

王志刚躬身应是,举步欲行,妙因师太又庄容说道:“不过,志刚,魔中之魔的历史充满了血腥气,你不宜过份仁厚,轻易推心置腹!一切要格外小心才是。”

“晚辈知道,谢谢你老人家的教诲!”

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又道:“老前辈,再见!心远姐,再见!”

“好!再见”

“志刚弟!再见!”

魔妓许心远含泪说出这句“再见”时,志刚已奔出十几丈,不禁心头一酸,道:“师父,让他一个人独自深入虎穴,徒儿实在放心不下,我们也跟他去好吗?”

神尼妙因师太马上胸有成竹似的说道:“心儿,别急,为师的早就有此打算,西门无忌为人太阴险,我很担心他会发生什么意外,等志刚走远后,我们也跟着他走。”

病西施闻言大喜过望的道:“师父,你老人家真好!”

此刻,志刚已经走远,魔妓师徒也接踵而去。

按下许心远师徒的一切不表,且说王志刚晓行夜宿,一路南进,这日已至骑田岭。

只要翻过骑田岭,再行半日,便可到达生死河、阴阳界。

此刻正当正午时分,王志刚觉得最迟在夜幕甫降时便可见到师父的面。

当下取出干粮来,饱餐一顿,立朝骑田岭上奔去。

登上骑田岭,山峦起伏,相艳争奇,微风过处,送来一阵馨香之气。

这香气虽然清淡,但却芬芳无比,令人人鼻生香、心旷神怡。

王志刚不禁心中好奇,朝香气飘来之处搜去。

没多久,在一道陡峭光滑的峭壁上发现一株茎粗叶小,色艳泽晶的小草,那一阵阵的芬芳之气正是从这一株小草上散发出来。

小草上面结着一颗龙眼大小的果子,红里透白,鲜艳夺目,正当成熟之际。

王志刚细看良久,猛然想起临行前师父所交代的话来,惊喜莫名的自语道:“这是‘续命草’,正是师父命我寻找的东西!”

再审片刻,越看越像,的确是师父所要的“续命草”。

自从得知师父的身份来历,尤其是知道杀死祖父的凶手就是授业恩师时,弄得百感交集,头昏脑胀,早已把寻找“续命草”的事忘掉,现在异草当前,这才唤起记忆,暗责一声:“糊涂!”随即纵身而起去摘“续命草”。

蓦地,“慢着!”一声断喝冲霄而起,斜刺里冒上一条灰色人影来,攻来一掌。

王志刚一见大惊,在一种本能的驱使下,立刻挥掌相迎。

砰!仓促应变,彼此都未尽全力,两掌一撞之下,二人的身形同时一荡,飘出丈许,坠落实地。

目光扫处,王志刚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装,头戴道冠的古稀老道土,立即肃容说道:“在下是不是可以先请教前辈的道号尊讳?”

“贫道是‘疯道无心’,你小子是谁?”

“区区武林末学王志刚。”

疯道无心闻言脸色霍然大变,猛的疾上数步,阴恻恻的冷笑道:“什么?你就是目空一切的王志刚,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志刚一怔道:“听阁下的口气,好像和在下有什么过节似的?”

“贫道和你倒谈不上有何深仇大恨,但有一个人却决心置你于死地而后快。”

“是谁?”

“狂僧天愚!”

“啊!是他,你和狂和尚是什么关系?”

“狂僧疯道,如兄如弟,水里来,水里去,我们是数十年的生死之交,合称‘武林二奇’!”

王志刚一听话锋不对,知他存心找场,脸一沉,道:“狂僧天愚现在何处?王志刚正想去找他!”

余音未落,猛闻一声朗朗的“阿弥陀佛”之声传来,狂僧天愚已应声泻落当场。

豆豆书库图档,7dayOCR,豆豆书库独家书

同类推荐
  • 霸剑
  • 好汉

    好汉

    平静的土上突然扬起了一道小小的尘烟,从远处迤丽而来,好似一条长蛇在地上窜行。那是一匹快骑!它其实跑得很快,骤密的马蹄敲在地上,其声如雷,似乎使整个大地都动起来。骑士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头戴卷边凉帽,身穿玄缎褶子英雄挑包,腰间系着一只飞鱼袋,内插十八把雪亮飞刀,从一身打扮上看,是个非凡人物!但他纵骑猛驰中,神情显得紧张,并且频频掉头后望。原来,在他身后,距离约三十丈处,紧追十几匹的快骑!仔细一数,共是十四骑。这十四个骑士,五个是锦袍老人,另九个是黑衣大汉,每人各背一副弓箭,十四人相貌很凶恶骠悍!
  • 移魂怪物
  • 天衣

    天衣

    天衣——一个令人闻名丧胆的神秘人物。他武功高不可测,行事计划天衣无缝,被燕王赏识,重聘他暗杀晋王。晋王爱将司马长风,屡次挫败天衣,但因晋王生性多疑,故他不被重用,于是与燕王合作,布下陷阱,密谋造反。天衣得悉燕王对他信心动摇,决定乔装易容,破坏司马长风的计划,弑晋王领功。这其实是燕王一箭双雕之计,利用两人杀晋王后互相残杀……究竟谁的计划才是天衣无缝?
  • 冰魄寒光剑

    冰魄寒光剑

    这是一个域外传奇的故事,讲述武当派北支掌门之子桂华生在西域的传奇经历和其与华玉公主的爱情故事。“天山七剑”之一桂仲明次子桂华生败在天山门人唐晓澜、冯瑛剑下,决心寻访奇人异士,自创剑派。他来到西藏,救下被尼泊尔额尔都王子的围攻白教长老麦士迦南。红教喇嘛藏灵上人与王子勾结,图谋进入冰窟盗宝,被白衣少女华玉赶走了。华玉与桂华生情投意合,结为兄妹。在桂华生的帮助下,华玉打败了前来盗宝的藏灵上人和赤神子等,从冰窟中获得冰魄寒光剑和冰魄神弹两大珍宝。两人相聚数日,恋情暗生,但桂华生始终不知华玉的来历,分手之后不禁怅然若失。桂华生受麦士迦南之托前...
热门推荐
  • 八极神童
  • 光阴之外

    光阴之外

    天地是万物众生的客舍,光阴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死生的差异,就好像梦与醒的不同,纷纭变换,不可究诘。那么超越了生死,超脱了天地,在光阴之外,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这是耳根继《仙逆》《求魔》《我欲封天》《一念永恒》《三寸人间》后,创作的第六部长篇小说《光阴之外》
  • 闯荡江湖二十年

    闯荡江湖二十年

    龙乘风《闯荡江湖二十年》作者: 龙乘风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江湖楼虽以江、湖为名,但这里没有江,也没有湖。江湖楼近山。黄山。黄山又名黄岳。黄山有三十六峰,其中最险峻、气势最拔挺的,苜推莲花峰。江湖楼,就在莲花峰下。莲花峰下有莲花村,村中特产莲花香露,是莲花村中人一直引以为傲的佳酿。此酒奇香。但香而不俗,香得芬芳馥郁。就算不想喝酒的人,而对着这种人间佳酿,亦会有当浮一大白之想。
  • 赤龙金戟令

    赤龙金戟令

    江上鸥《赤龙金戟令》作者: 江上鸥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秋叶凋零,黄花满地。凄迷的驿路从京城延伸出来,向南直通向芦沟桥畔。官道上。一队马车辚辚而来,赶车的是个苍头,西风腊腊吹动他的衣袂,显得器宇轩昂。此人是“天魔刀”许墨林,他身高七尺,宽胸厚背,四方脸膛,圈腮胡子,一部白黑相杂的胡子足有尺半长,双眼精光暴射,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内功有多精深。有人能请得动他,而且是在如此鬼魅出没、险恶万分的道上保镖,不能说不是绝大的面子。谁有这个面子请动他?京城里惟有林忠能请动他。
  • 流氓天子
  • 时空浪族
  • 干戈玉帛
  • 骷髅人

    骷髅人

    熊沐《骷髅人》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小说 状态:已完结北方重镇,镇名卧牛,山坡累累积叠大石,大石层层,块块均大如碾,平如扇,皆可卧春闲冬憩之牛,故称卧牛镇。卧牛镇是北方大镇,南来北往之人均从镇上过。南去寻暖,北下抵山,卧牛镇乃长白山脚下热闹之地。卧牛镇人不事农桑,亦无人射猎挖阱下河捕鱼,卧牛镇人从事三大行当:宰杀、开店、卖淫。只要是卧牛镇人,当无一例外。男人学宰杀,女人开暗门,老来开店铺,这是卧牛镇上的必然,天经地义的。卧牛镇上,有全天下最大的宰杀场。春秋杀祭之日,卧牛镇十日无阳光。天气昏暝,风嘶低吼,吹肃杀之声。当春秋祭日,卧牛镇上杀虎台一日杀牲五千,直让血汩汩浸地,欺得方圆五里...
  • 阴阳九转

    阴阳九转

    熊沐《阴阳九转》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如果你对武林人问上一句,他所想所愿,愿意做一个什么人?他多半会告诉你,他愿意做苑九。秦始皇算什么?他死后虽千百荣宠,但所得也不会全都带入坟墓,一生劳碌,横征暴敛,能带走多少?可苑九不同了,他是武林人活在世上的最大偶像。苑九能活上三百岁,苑九有一百个女人,苑九有世上最稀奇的珍宝,苑九有武林所有门派的秘籍……苑九是世上最可羡慕的人。他拥有世人所羡慕的一切。
  • 万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