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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避敌退击 急如丧家犬

张亚男正经八百的道:“人心不古,我怕有人抢功邀赏黑吃黑,我要亲自押他去见万贵妃。”

万家栋道:“师父,别上她的当,他们是一个伙的,这鬼丫头叫张亚男,是西仙的女儿,一脑子的鬼主意,小心她使诈。”

王立略一沉吟,道:“张姑娘,除非你能说出一个令人折服的理由,否则本官歉难从命。”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曾经是。”

“你为何要出卖朋友?”

“一句话,为了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其他的原因。”

“够了,为了争财产,兄弟尚且反目,五十万两银子可以过八辈子好日子。”

“理由是很充足,但老夫还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

“怕你使诈。”

“开玩笑,谁会将五十万两银子往门外推。”

“不推就好,只要你将方小儿交给老夫,就少不了你的银子。”

“本姑娘说过怕黑吃黑。”

“假如老夫不答应呢?”

“哼!那我就杀了他,谁也别想领到赏!”

“哈哈哈,张姑娘,你错了,朝廷的赏格是死活不论。”

张亚男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只要假戏真做,就可以争得一线生机。但她乃是冰雪聪明之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既然如此,我就死给你们看。”

太监张敏莫名所以的问道:“此话怎讲。”

张亚男振振有词的道:“本姑娘要是被你们逼死,我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那一个自信是我娘的敌手!”

这话倒不是吹牛,他们之中的确没有一个人是西仙白芙蓉的对手。

快刀王立的念头一阵转动,觉得如非必要,实在犯不着招惹西仙,与其擅树强敌,不如姑且让她一步,由她押着走,凭自己数十人之众,就算张亚男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逃出大家的手裳心。

是故,快刀王立朗声说道:“老夫依你就是,咱们这就上路吧。”

张亚男反而拿起跷来,道:“且慢,我还有条件。”

太监张敏一脸怒气的道:“你的名堂真不少,还有条件,说吧,王大人可没工夫与你穷泡。”

张亚男道:“不许有人走在本姑娘前面,只可以在十丈以外跟进,走什么路线完全由我决定,你们无权过问。”

条件还不算太苛刻,快刀王立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张亚男“押”着方少飞,大伙儿紧跟在十丈以外,向碧波万顷的巢湖行去。

张亚男打算到了湖边,借水路逃走。可是快刀王立也不傻,立刻派了一拨子人已抢先奔到湖边去,张亚男神色一紧,正感进退两难,忽见东丐金八爷架着柴火,垂着钓杆,在湖边一面垂钓,一面烤着金钱鱼,当下灵机一动,她又有了新点子。

急忙快步而上,对东丐说道:“吃金钱鱼,喝绿芙蓉,是绝配,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八爷知不知道?”

东丐金八双眼一翻,道:“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只可惜没有绿芙蓉,说也是白说。”

张亚男跨步而过,到了东丐身后,道:“我有。”

东丐满脸不悦的道:“鬼扯,绿芙蓉只有芙蓉谷才有,别的地方花钱买也买不到。”

张亚男道:“八爷好大的忘性,前次你到芙蓉谷偷酒喝,还是我放你一马,你这么快就忘了。”

东丐这才看清楚她的面貌,大喜过望的道:“哦!你原来是西仙的那个宝贝女儿,绿芙蓉在那儿,快拿来救救我老人家好不好。”

张亚男道:“这个没问题。可是我现在有麻烦,你看看后面那些混蛋……八爷只要帮我打发走这一群混帐,保证少不了你老人家的酒喝。”

顾不得东丐金八爷是否答应,话一说完,立与方少飞箭也似向前飞奔而去。

山径背山面湖,这条路甚是狭隘,东丐当道而立,王立等一大群人全被金八爷挡下了。张亚男、方少飞只这一会功夫便从从容容的奔出去数里之遥。

脚下是一道悬崖,再往前可以看见一叶孤舟停靠岸边,远远望去,姥山余烬未熄,仍在冒着浓浓黑烟。

方少飞心头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张亚男遽然花容色变,惊叫一声道:“完了。”

“怎么了?”方少飞说。

张亚男指着远处的一顶轿子,轿子后面还有一大群人。

“我娘来了,要是被捉回去,我看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我爹,也见不到你少飞哥了。”

声悲语戚,神凄气急,“有如大难临头,不胜惶恐之至。

方少飞见张亚男吓得花容大变,心下十分不忍,忙问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亚男不假思索的道:

‘先躲一下再说。’

拉着方少飞躲下悬崖。

悬崖甚是陡峭,寸步难行,二人攀藤附葛,好不容易才下去五六丈远,来至一方巨石之下,方少飞道:

‘这地方不错,就在这儿躲一躲吧。’

张亚男道:

‘这里不好,前面有一个山洞更安全。’

说着,沿着石壁,当先向侧下攀附行去。

行出去数丈,”果见一个天然生成的山洞,甚是宽广幽静,里面赫然还摆着一个泥盖密封的罐子,方少飞奇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山洞?”

张亚男含情脉脉的望着他,道:“前几天,我们的画舫经过这里时,我曾经跑上来过。”

方少飞一怔,道:“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张亚男指指身后的酒坛子,道:“为了藏这一坛子‘绿芙蓉’。”

方少飞原以为她对东丐金八爷的话,纯粹是胡诌八扯,想不到她真的藏有“绿芙蓉”,道:“你怎知我们会遇上金八爷,而预藏有‘绿芙蓉’。”

“其实,我藏酒的目的只是为了好玩,看将来谁有福气喝到这坛‘绿芙蓉’,不料歪打正着,现在正好用得上。”

“可不是嘛,要是东丐发现咱们骗了他,喝不到‘绿芙蓉’,那他准会闹翻了天呢。”

“这下可好,我要利用这一坛子酒,好好跟金老头讨价还价一番。”

“你又有什么新主意。”

“先别谈这些,咱们坐下来,谈谈你吧。”

“谈我,我有什么好谈的!”

“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干嘛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是不是?——嗯,这还差不多,这才象一对老朋友嘛。”

“张姑娘,你——”

“慢着,我叫你少飞,或少飞哥,你却叫我张姑娘,真是的,有多生分,你就不能改改口?”

“好,那我就叫你亚男好了。”

“嗯,这还差不多,听起来也顺耳多了。”

“亚男,你还没有说要我谈一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方少飞呀!”

“我知道你叫方少飞,但我想知道你真实的身份。”

“方少飞就是方少飞,有什么真的假的。”

“可是江湖上却盛传你是皇子殿下。”

“胡说,皇子殿下应该住在紫禁城,我从小在方家长大,是方家的子孙。”

“可是,有人说你头上的秃发就是证据,那是因为曾经服用了北毒石天一个蹩脚的徒弟——好不了的‘破孕汤’的缘故。”

“这大概是巧合吧。”

“万贞儿父女肯花五十万两银子的赏格捉拿你,你又如何解释?”

“谁知道,也许是他们误认为我就是他们要捉的人,事实上天下秃顶的人多得很,不一定与‘破孕汤’有关。”

二人促膝而谈,情意绵绵,早将西仙就在上头上的事置诸脑后,张亚男忽然换了一副肃穆郑重的面孔,道:“少飞哥,假如你真的是皇子,将来又做了皇上,你打算讨几个媳妇。”

方少飞从来不曾与人谈论过男女间的事,闻言脸上一阵滚烫,面红耳赤的道:“亚男,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皇子,将来也不可能成为皇上,干嘛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我是说假如。”

“当然是一个。”

“听说后宫之内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再加上宫女,少说也有三千人哟。”

“我爹常说,宫女最可怜,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难得见上皇上一面,常规劝人家,宁为村妇,勿为宫娥。”

张亚男满意的笑笑,话到口边,忽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听到,有人正在向山洞接近,二人不由皆大吃一惊。

山洞就只有这么大,并无支穴,想躲也没有地方躲,两人急忙一跃而起,贴站在洞壁之上。

张亚男虽是绝顶聪明,此刻也没辙了,只好寄望奇迹出现,不要被母亲发现。

不一时,洞口终于出现了两位绿衣少女,正是她的贴身使女秋菊与冬梅,忙将二人一把拉过去,并以食指搁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我娘呢?”

秋菊噤声道:“在上面。”

冬梅也低声说道:“小姐,快出来吧,谷主正在到处找你呢?”

张亚男一把将二女拉进洞里,道:“我娘知道我在这里吗?”

秋菊道:“现在还不知道。”

“那你们跑到此地来作甚?”

“银凤姐在崖头上发现两个人,其中一人好像是小姐,一闪即逝,所以停下轿来,谷主命大家四处搜寻。”

“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

“前次小姐搬一坛酒放进来时,我们曾亲眼目睹。”

“死丫头,你好尖的眼,有没有告诉我娘?”

“没有小姐的许可,我们怎么敢。”

“银凤他们是否敢肯定,看见的人确实是我。”

“只是说好像,无法确定。”

“可看清楚我们逃往何处?”

“两位的身法太快,谁也没有看清楚呢。”

“那就好办,你俩快上去,告诉我娘什么也没看见。”

冬梅却不敢苟同,硬着头皮说道:“芙蓉谷的规矩,谎报事实是会被逐出门墙的。”

张亚男脸一沉道:“你们不说,我娘怎么会知道。”

冬梅道:“谷主神通广大,迟早会查清楚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替你们承担一切。”

“到时候只怕小姐连自己也救不了,哪还顾得上奴婢。”

“秋菊,冬梅,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不照着我的话去做,我现在就将你俩推下去。”

她可不是虚张声势,说着玩的,当真运足了两掌真力,作势欲发。

蓦在此刻,崖头之上传来了西仙白芙蓉的声音:“秋菊、冬梅,你们到底找到亚男没有?”

张亚男神色一紧,两只手掌已经贴到二女的心口上,秋菊怎敢造次,拉直嗓门喊道:“回谷主的话,下面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就上来吧,可能是银凤看走了眼,那两个人早已去远,本谷主亲自出马,就算她飞天入地,也非要将她捉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是,谷主!”

二女唯唯应诺,告别张亚男,悄然离去。

方少飞拉长耳朵,直至崖头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正容说道:“亚男,令尊与谷主之间似乎很不融洽?”

张亚男悲声一叹,道:“唉!岂止是不融洽,简直跟仇人一样。”

“令尊是何时与白谷主分手的?”

“听说当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爹就不告而别。”

“是令堂告诉你的?”

“家母说我爹早已过世,是奶娘偷偷告诉我的。”

“可知他们分手的原因?”

“据说是意见不合。”

“可曾见过令尊的面?”

“打从出娘胎起,我就没有见过爹的面。”

“如此说来,令尊隐居北京的事,也仅止于传闻而已?”

“事实确是如此。”

“那你如何去寻找?”

“只好碰碰运气。”

“碰运气?那不是等于大海捞针。”

“海底捞针也得捞,不见父亲,我死也不甘。”

这是一段极为不幸的遭遇,一经触及,皆会引起她无限的孺慕之思,更会在她的心理造成沉重的震撼,她不愿意再想下去,更不愿再往下谈,长长的吁一口气,向那一坛子酒走去。

张亚男心思细密,不但搬来一坛子酒,还附带着一个杓子,三把锡壶,打开泥封,舀起一壶酒,自顾自的先喝了三大口,心情这才稍稍平稳下来,然后将锡壶递给方少飞道:

方少飞虽然从来不曾喝过酒,但酒坛子一打开,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酒香,复经张亚男一再怂恿,便也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口。

好香,酒入口即化,变作一股浓郁的香气,精神来禁为之一振。

张亚男问道:“少飞,香不香?好不好喝?”

“好香,好好喝啊,芙蓉谷的‘绿芙蓉’果然名不虚传。”

“好喝就多喝几口嘛。”

“好,我再喝两口。”

“干脆把这一壶酒全喝了好啦。”

“不行,喝多了会醉,我们还要去姥山呢。”

“令师亦嗜酒,带一壶去给卜大侠喝吧。”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一提起醉侠卜常醒,方少飞便如遭雷击,双眸直瞪瞪的望着姥山方面的无尽烟云,再也不说话下。

张亚男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忙将话头打住,先装满三壶酒,一壶交给方少飞,剩下来的两壶自己收起来,然后抱起酒坛子,出洞而去。

当张亚男将“绿芙蓉”存放在另一个较小的洞穴折返时,方少飞依然一言不发,这一下她可真有点急了,双手扳住他的肩膀,四目相对,柔情万千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将酒藏起来?”

方少飞自然明白她用心良苦,怕自己悲伤过度,赶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不是已经替我问了吗?”

“我是怕八爷这个老酒鬼一下子全喝光。”

“咱们不是答应,八爷,要给他老人家酒喝吗?”

“一口是喝,一壶也是喝,我带给他两壶酒自然没有失信于他。”

“你留好么多酒做什么?”

“自然另有妙用。”

“什么妙用?”

“你猜猜看。”

“你的点子太多,我恐怕猜不到,大概是又想留待有缘吧。”

“不对。”

“哦……那是想逗逗金八爷,让他慢慢喝。”

“也不对。”

“其他的我就猜不到了,你自己说出来吧。”

“现在还不能说,等八爷到了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你怎么断定八爷准会来?”

“嗜酒的人,嗅觉特别灵敏,‘绿芙蓉’一开坛,数里之外,他就可以闻得到的。”

余音绕耳未尽,突闻有人接口说道:“女娃儿之言不差,‘绿芙蓉’乃人间极品,足可传香十里。”

发活之初尚在崖头,话一落地,人已进了山洞,一身百宝衣,一脸邋遢相,不是东丐还会有谁。

东丐手提钓杆,还串着七八条烤好的金钱鱼,一照面,开口就问道:“快拿酒来。”

张亚男取出一壶酒,在他面前晃了晃,嘻笑脸的道:“酒在此,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喝。”

东丐舔一下嘴唇,骂道:“好刁的丫头,比你娘还难缠,有屁就放吧。”

“京里来的那一群大内阉贼,怎么样了?”

“全跑了。”

“我娘呢?”

“西仙?没看见。”

张亚男闻言,心下大安,递给他一壶酒,笑盈盈的说道:“酒在这儿,请喝吧。”

东丐拔开壶塞,咕咚咕咚两三口便喝光了,再舔一舔嘴唇,道:“就这么多?”

张亚男慢条斯理的道:“嗯,一件事一壶酒,想要再喝,必须另行商量。”

“怎么商量?”

“譬如咱们可以交换。”

“你要交换什么?”

“八爷的‘打狗棒法’就可以换酒喝呀!”

“打狗棒法只传丐帮弟子,从不传外人。”

“‘迷踪拳’也可以。”

“丫头,你娘的‘粉蝶掌’已经够厉害了,干嘛还要学老叫化子的馊本事?”

“多多益善,下次见面时我想要亲自对付快刀王立他们。”

“女娃儿,王立乃是大内第一高手,即使你学会了我老人家的打狗棒法,也不见得马上就能奈何得了他。”

“八爷,可有什么速成的好法子?”

“有,除非你能得到‘玄天真经’,修得‘玄天大法’,或真经上所载的罕世奇功。”

方少飞正为张亚男的智谋叹服,居然想得出以酒换技的点子,闻言双眉一扬,道:“常听四位师父讲,‘玄天真经’是天下第一奇书,是三百年前的一位武林奇人的遗著,书中所载功夫皆武学精华,只要学得一掌一剑,便可终生受用不尽。”

张亚男接着补充道:“这本奇书,在二十几年前,曾一度出现江湖,四大名宿还为此曾在华山之巅斗了一场。”

东丐金八爷道:“没错,那一仗波浪壮阔,惊天动地,整整打了三天三夜。”

方少飞道:“结果是谁赢了?‘玄天真经’落入何人之手?”

东丐摇摇头道:“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得到真经,正当我们四个人逐对厮杀,热战方酣,斗得难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本‘玄天真经’竟告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除南僧、北毒、东丐、西仙四位身历其境的当事人外,甚少有人知晓,方少飞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为真经的下落着急起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

张亚男道:“据家母说,是被人偷去的。”

方少飞道:“谁有这个本事,敢在南僧,北毒,东丐,西仙的身边偷东西?”

张亚男道:“是黑煞龙飞与白煞铁虎。”

方少飞脱口惊叫道:“鼎鼎大名的黑白双煞?”

东丐金八道:“一点不错,就是这两个老混蛋。”

方少飞疑云满面的道:“这两个老魔头,好像已经有很久不曾在江湖上露面了。”

东丐道:“怀璧招灾,黑白双煞为了一本‘玄天真经’,曾吃足了被人争夺追杀之苦,后来听说二人分道扬镳,不久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方少飞一愣,道:“是死了?还是隐姓理名?”

金八爷神秘兮兮的望了张亚男一眼,道:“这话应该问张丫头。”

张亚男莫明其妙的道:“问我?我怎么道。”

金八道:“你娘没有提过当年千里追杀黑煞龙飞的事?”

张亚男道:“只字未提。”

东丐金八爷道:“当时江湖上有一种说法,白煞铁虎在北京城被北毒盯上了,双方一场恶战下来,铁老魔身中剧毒,躲进了紫禁城,至今行踪不明。”

张亚男道:“黑煞龙飞又如何?”

东丐道:“龙老魔是被你娘盯上的,一直追赶到黄河之南。”

方少飞急急追问道:“后来怎样?”

东丐道:“西仙守口如瓶,连她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说,外人自然更加讳莫如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白芙蓉绝对没有得到‘玄天真经’。”

“何以见得?”

“以西仙的心性,她如果得到真经,练成盖世神功,一定会在武林中掀起狂风巨浪,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份。”

张亚男白了东丐一眼,道:“少在背后说我娘的坏话,我问你,还想不想喝‘绿芙蓉’?”

东丐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想,磕了半天的牙,口正渴着呢。”

“那八爷是答应以酒易技了?”

“好吧,我老人家的这点破功夫,能够换碗酒喝也不赖。”

“怎么个换法?”

“老叫化子教你三招‘迷踪拳’,你供我喝一辈子的‘绿芙蓉’。”

“太贵,我不干。”

“怎样才算合理?”

“一壶酒换一招。”

“太便宜,算了。”

“算就算,八爷不喝给土地公喝。”

好个张亚男,做事干净俐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拔开壶塞,唏哩哗啦的便将一壶酒倒在了地上。

美酒落地,酒香上冲,一霎时,整个山洞悉被浓郁的香气所充塞。

直把个东丐薰得酒瘾大发,猛打呵欠,道:“丫头,说你刁你真刁,我老人家今天算服了你啦,马马虎虎,看在你上一次曾助老化子一臂之力的份上,拿二十壶酒来,先教你十招。”

张亚男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先学三招三壶酒就行了。”

东丐眼一瞪,说道:“你们是几个人学?”

张亚男道:“自然是两个。”

东丐道:“这不就结了,两个人学三招,要六壶酒才成,别打马虎眼。”

张亚男也不再跟东丐讨价还价,递给他一壶酒,待金八爷喝光后,又去舀来两壶,道:“八爷,这三壶算是订金,待我们学会之后再孝敬你老人家另三壶。”

东丐那有闲工夫听她唠叨,拨掉壶塞,正在猛灌“绿芙蓉”,一口气将两壶酒喝了个精光,还吃了三条金钱鱼,脸上红喷喷的,精神也来了,抹了一把嘴,卷起袖子,摆好架势,郑重其事的道:“娃儿们,看好了,在商言商,我老人家只练一遍,多一遍就要再加六壶酒。”

话是这样说,其实东丐打心眼里喜欢这两个孩子,先以慢动作演练一遍,细致末节,变化繁复的地方,并不厌其烦的详加解说,直至二人完全领悟为止。

接着又练了一趟快的,但见拳影飘忽,步法诡异,忽东乍西,倏南又北,明明见他一拳打到方少飞头上来,落拳之处却在另一个方向,张亚男看准了他要夺自己手中的空酒壶,却从地上拾起子一条金钱鱼,“迷踪拳”拳法的确神鬼莫测,诡异绝伦。

名副其实的“声东击西”,“偷梁换柱”,“釜底抽薪”。

三招绝技,足足花费了东丐半个多时辰,这时撤拳收势,笑呵呵的道:“好了,娃儿们自己练吧,能学多少,全靠你们自己的造化,我老人家先到外面去溜鞑溜挞,等一下再来喝那三壶酒。”

果然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去。

方少飞,张亚男早已陶醉在东丐神奇绝妙的拳法中,不待八爷开言,已自学模学样,两个人全神贯注,专心一意,彼此切磋,相互琢磨,午时过后,便将功架步法练熟,所差者仅功力火候与巧妙的变化。

东丐一去不返,方少飞颇觉意外,道:“咦,八爷呢?”

张亚男抿嘴一笑,道:“我知道。”

“在哪儿?”

“八成是去偷酒喝去了。”

步出大洞,进入小洞,张亚男料事如神,东丐金八喝得酩酊大醉,已醉倒在山洞里,身体歪七扭八的,酒坛子仍紧紧捧着不放,里面的酒已所剩无几。

醉得七荤八素,爬都爬不起来了。口里边还不停的梦呓着嚷嚷道:“好酒!好洒!”

张亚男走上前来,将东丐扶正睡好,装满了一壶酒,道:“少飞哥,咱们也该走了。”

方少飞望着金八,说道:“八爷怎么办?”

张亚男笑道:“别管他,八爷睡一觉就没事了。”

穿出悬崖,不远处有一条船停靠岸边,方少飞识得那是三十六寨的东西,二人跳上小船,直划姥山。

往日巢湖水面上,白帆点点,往来穿梭,处处可见三十六寨的船只,今日却但见湖水漾漾,空无一帆。

映入眼底的,只有碎船、破帆、与浮尸!

以及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其他漂浮物。

姥山的火大致已经熄了,仍有数处冒着零星的清烟。

踏着夕阳,二人从“怡然亭”旧址登岸,而“怡然亭”

早已荡然无存。

“怡然亭”附近的水域最为触目惊心,由水师发射出来的箭杆,密密麻麻的几乎封闭了全部水面,湖水是血红色的,浮尸身上中箭无数,已经变成马蜂窝。

雄伟壮丽的总寨已完全倒塌,古色古香的别院也化为灰烬,寨子里非但找不到一个活人,连半只活鸡活狗也没见到,当真是鸡犬不留。

大师父醉侠卜常醒到哪里去了?活不见人,方少飞找不到。

三师父牌仙包布书到哪里去了?死不见尸,方少飞找不到。

四师父玉面观音彭盈妹同样如石沉大海,也没有半点消息。

唯一得知生还的二师父铁掌游龙吴元俊,偏偏又行踪不明,无从查证。

“师父!师父!师父!”

方少飞痴立在半毁的精舍前,望着苍天呼喊着。

除了浪声,便是风声,那里会有人应声。

张亚男伸出一双柔荑玉手,抓住方少飞的双臂,无限娇柔的说道:“少飞,不论是卜大侠,包大侠,或是彭女侠,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无论如何,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方少飞的眼眶里满含着泪水,戚然言道:“水师人数太多,乱箭如雨,不怕一万,我是怕万一!”

“不会的,三位身怀绝技,水师再多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去三河镇的为什么只有我二师父一个人?”

“吉人自有天相,也许他们有事先一步走了,也许是另有别的原因,别老是往坏的地方想嘛,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最重要。”

“眼前有什么问题?”

“瞧瞧,天已经黑了,肚子也快要饿扁了,即使赶夜路,也得先要塞饱肚子才行。”

“精舍尚有三间未毁,住的地方不成问题,吃的东西更简单,别院内的厨房尚称完好,一定可以找得到。”

“有吃的就行了,咱们不住这儿。”

“那要住那儿?”

“家母找不到我一定不会死心的,我想还是尽速离开此地的好。”

在姥山找不到三位师父,方少飞也正想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到别院厨房内找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张亚男亲自下厨,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带了不少干粮,乘原船连夜泛舟北上。

巢湖水域辽阔,到得岸,已是翌日午后。

没有二师父铁掌游龙吴无俊的消息。

其他三位师父的行踪亦杳如黄鹤。

巢湖三十六寨的弟兄数约三千,一下子竟如逝去的水,冲散的烟,居然一个也没遇上。

最奇怪的是,一向神鬼莫测,往往在紧要关头必会现身,身份来历如谜的布笠人,在这个最需要他的时刻,竟也没了消息。

方少飞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局面,对自己未来的行止,必须由他自己来下决断。

经过一番慎密商讨,一则为了张亚男寻父,二则为了方少飞思亲,三则他认为,四位师父找不到他,十之八九也会往北边去寻找,于是,两个人一致决定到北京去。

事情一经决定下来,马上付诸行动,顺着官道,一迳向北。

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这日在龙冈打完尖,上路不久后,发现似是被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粗俗汉子盯上了梢。

张亚男道:“少飞,咱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方少飞道:“嗯,打尖的时候这家伙就坐在咱们斜对面,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的,可能是令堂派出来的人。”

“不像,芙蓉谷的人差不多我都认识,而且他们个个都是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没有这样粗俗的人,我怀疑他是三十六侦缉手。”

“也不像,侦缉手服饰鲜明,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同时,此人如果真是王立的爪牙,应该早已放出响箭才对,或许是咱你想歪了,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不管他是芙蓉谷的人,或是侦缉手,甚至毫不相干,我都有办法掀开他的底,一试便知!”

“女日何试?”

“跟他捉迷藏。”

陡地舍弃官道,朝西边的山区奔去。

二人奔势极快,霎时间已在三数里外,讵料那庄稼汉东非庸手,也咬着尾巴追上来了。

换了一个方式,两人突然将脚步放缓,溜达着走,庄稼汉也跟着慢下来,亦步亦趋,不即不离。

至此,事情已可肯定,庄稼汉在盯二人的梢,只是,尚不知他是西仙的徒众?还是万贞儿的鹰犬?

张亚男的名堂最多,又是一阵快跑,一阵溜踺,再一阵狂跑后已至半山腰,霍地一个急转弯,两人一齐躲到一方巨石后面。

庄稼汉措手不及,追至切近时,乍然目标顿失,正自四顾茫然间,猛听有人娇叱一声:“看掌!”还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叱声的方向就是三招快攻。

事实恰恰相反,张亚男在石右发声,却从石左冲出方少飞来,正好在计稼汉的身后,一掌印上他的后心。

仅仅用了四五分的劲,并未施杀手,饶是如此,庄稼汰依旧吃不消,闷哼声中,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方少飞急步跟进,沉声喝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庄稼汉也不答话,翻身劈面一掌,方少习反手还击,力猛如山庄稼汉技逊一筹,倒退两步。这时候,张亚男发现地上有一个猎人捕兽的绳套,当下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待庄稼汉踏入绳套时,猛地一拉高悬大树横枝上的绳头,那庄稼汉“哎唷”一声,立被头下脚上的倒吊在半空中。

张亚男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语冷如冰的问道:“你认识姑奶奶我?”

庄稼汉摇摇头,道:“不认识。”

“那你不是芙蓉谷的人?”

“当然不是。”

方少飞接口说道:“既非芙容谷的人,那一定是万贞儿的豢养的走狗。”

庄稼汉断然否认道:“不是!”

“那你为何要盯我们的梢?”

“我没有盯你们的梢!”

张亚男玉面一寒,道:“别听他鬼扯,搜他的身。”

嘶啦一声,撕破他的外衣,赫然发现他穿着一件十八号的号衣。同一时间,方少飞也从他身上搜出三支响箭来,现在证明他乃三十六侦缉手之一。

方少飞用箭尖抵住了他的下巴,二人正好四目相对,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十八号侦缉手双目怒视,闭口不言。

“毫无疑问,你的目标正是我,对不对?”

“假如你确实是方少飞的话,那就对了。”

“奇怪,你为什么没有放响箭?”

“因为在此刻之前,还无法肯定,同时也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张亚男见他又闭上嘴巴不答腔,手起掌落,重重地打了他两巴掌,怒冲冲的道:“老小子,我张亚男可不是方公子,不会那么宽宏大量,最好问什么说什么,不然小心我给你苦头吃!”

从方少飞手中取过一支箭来,立刻插进十八号侦缉手肩胛内寸许深。

十八号侦缉手痛得直冒冷汗,忙道:“好,我说,我说,那是因为王大人,花三郎,以及刀客他们可能并不在这附近的缘故。”

张亚男进一步追问道:“在哪儿?”

十八号侦缉手道:“分得很散,数日来因未再见方公子的踪影,王大人下令将搜索范围扩大至百里以内,命令交代,掌握住确实行踪后再行联络。”

“换句话说,王立那个阉贼,有可能就在数十里之外,也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不远?”

“合理的位置应该在五十里以内,十里之内可能也有刀客。”

方少飞向四下里望一望,道:“难得你如此合作,我想请教,你们为什么这样苦苦追杀于我?”

“因为你是钦命要犯。”

“我又没有犯法,这是从何说起?”

“应该从公子的秃发说起。”

“秃顶的人难道都有罪?”

“确有谋夺大明江山的嫌疑。”

张亚男道:“胡说,我得到的消息说,万贞儿此举主要目的是想杀害流落民间的皇子,同时借机排除异己。”

十八号侦缉手点头不语。

方少飞怒不可当的道:“天下秃发之人多的是,就算有皇子流落民间,又如何分辨?”

“万贵妃的意旨十分明确。”

“怎么说?”

“宁可错杀一万,不得放走一人。”

“这简直是大屠杀嘛,太可恶了!”

张亚男双眉一挑,道:“岂止是可恶,应该说是可杀,咱们先拿这个老小子开刀!”

拔出响箭,就要动手,十八号侦缉手吓一跳,惊惶万状的哀求道:“张姑奶奶箭下留人!”

方少飞宅心仁厚,有所不忍的说道:“算了,他只是一个奴才,就饶了他一命吧。”

张亚男大不以为然,词锋犀利的道:“这是妇人之仁,他一旦将消息送出去,你的麻烦就大了。”

十八号侦缉手急忙说道:“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事情很简单,达不成任务就只有死,这是侦缉手的规矩。”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侦缉手的任务主要是侦察敌踪,及时将消息传出去,我不幸被擒,自然没有达成任务,论罪只有一条死路,怎么敢自掴嘴巴,将事实抖出来。”

“有没有被擒,全凭你自己的一张嘴,快刀王立怎么知道?”

“响箭已失,肩胛受创,衣服也撕碎了,这已经够明白。”

“对啊,如果我们放了你,你又当如何自圆其说呢?”

“能瞒则瞒,能隐则隐,万不得已时只好编一个假故事骗人,不过响箭有劳两位还给我才行。”

一阵迅捷的衣袂之声传起,山下箭也似的射上来两个人,一个是秋菊,一个是冬梅,二女异口同声说道:“小姐,别跟这家伙磨蹭了,快走吧。”

张亚男看得一呆,道:“你们跑到此地来做什么?”

冬梅道:“是跟谷主来的。”

“我娘还不死心,要抓我?”

“还有更重要的事。”

“快说呀。”

“谷主来八公山是想找一本书。”

张亚男跟方少飞换了一个眼色,用箭敲一敲侦缉手的头,道:“你这颗吃饭的脑袋,就暂时寄放在你的脖子上,日后事实证明,如果你所言不实,姑奶奶我会随时取走的。”

三支箭全部投掷于地,与方少飞望北而去。

秋菊急声叫道:“小姐,别往那边去,山下都有咱们芙蓉谷的人。”

张亚男止步转身道:“那我们能往哪边去?”

冬梅道:“最好上山去,连翻几个山头就没事了。”

此时此地,张亚男,亦无选择余地,只有照着冬梅的意思往山上奔。

狂奔半个多晨辰,已至山顶,回首一望,后面并无半个追兵,可是左前方却赫然站着四名红衣少女,正是西仙手下的大将“芙蓉四凤”。

张亚男心头一寒,刹步说道:“他们可能已经发现咱们了,你一个人走,我继续前进,这样或许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情急之下,张亚男不遑多想,一头钻进右侧矮树林,方少飞安步当车,缓步前行。当他行出十余丈后,前路被一道断崖所姐,“芙蓉四凤”也适时围丁上来。

辣手娘子金凤首先开腔:“方少飞,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自投罗网。”

方少飞异常镇静的道:“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这话是从何说起?”

另一名叫银凤的少女更凶,凶巴巴的道:“方小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姐妹动手?”

方少飞听得一楞,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要抓我?”

叫紫凤的少女踏上一步,道:“答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方少飞理直气壮的道:“在下与四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可以随便乱抓人?”

叫黄凤的姑娘最漂亮,口气却冷得可以:“那是因为你小子不学好,拐诱我家小姐,谷主下令抓你,不论死活。”

方少飞闻言暗中吃惊不小,但从四女言谈之中,似乎尚不知亚男系与自己结伴而来,心下又稍稍一安。当下冷然一哂,道:“这是什么话,在下与张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拐诱二字未免言过其实。”

身后有一个冷峻的声音说道:“嫌难听,你就不该诱亚男离家。”

方少飞猛回头,面前已停下一顶轿子,西仙白芙蓉举步而出,面冷如霜。

“白前辈,这话少飞不敢苟同,我们是在张姑娘出走后才巧遇的。”

“甚么巧遇,分明是事先约好的。”

“白谷主真会说笑话了,在三河镇仅是第二次见面,姥山初识时几乎是不欢而散。”

“方少飞,你瞧不起本仙子的宝贝女儿?”

“事实是晚辈对仙子欲强占姥山的事感到不满。”

“好小子,你居然敢教训起本谷主来了?”

“不敢,在下说的都是老实话。”

二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西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尖目梢,杀机隐约可见,以命令的口吻道:“亚男呢?”

方少飞睁着眼睛说瞎话,答道:“不知道。”

西仙白芙蓉脸一沉,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到巢湖以后就分手了。”

“亚男现在何处?”

“可能正在上京的途中。”

“她到北京去干嘛?”

“找她爹。”

“她没有爹!”

“每一个人都有爹,正如同每一个人都有娘一样。”

“亚男的爹早就死了。”

“可是张姑娘得到的消息则不然,八斗秀士张前辈可能正隐居北京。”

“哼!这个饶舌的人看本谷主怎么治他。”

“父女亲情,乃是与生俱来,白前辈如果不反对亚男寻父,自然也不会有不告而别的事发生。”

芙蓉仙子勃然大怒道:“即使是成名人物,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张狂,娃儿你乳臭未干,竟敢板着面孔来说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把亚男藏在甚么地方?”

方少飞天生的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傲然言道:“脚长在令嫒的腿上,我怎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交不出亚男来,你就休想离开八公山。”

“抱歉,少飞正想告辞,再见!”

“放肆!给我拿下!”

“是,谷主!”

辣手娘子金凤应声而出,玉手倏翻,施出了绝妙擒拿术,企图生擒。方少飞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大意,一招东丐的“迷踪拳”,“声东击西”,奇巧无比的闪让开去。

银凤睹状颇觉意外,娇叱道:“看不透你小子还有点真才实学。”

话一出口,招亦出手,三招快攻,连成一气,汹涌的掌浪如怒海惊涛,翻飞的掌影若蝴蝶穿花,方少飞深知西仙的“粉蝶掌”非同小可,忙以东丐的“偷梁换柱”拳法诱敌入彀,误入歧途,从无数掌影中脱身而出。

黄凤、紫凤更惊奇,齐声一喝:“是咱们低估你了。”两个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包抄上来,决心活捉不成,就将他毙在当场。

方少飞学“迷踪拳”,连前带后不过才二、三日的时间,仅学得一点皮毛功架,根本谈不上火候功力,凭借的还是跟布笠人与四位师父修练成的深厚内力基础,认真打起来,他连一个金凤都打不过,何况是二凤齐上。

不过,他乃冰雪聪明之人,自有自知之明,亦自有应敌之道,二凤掌招未出,方少飞便以“釜底抽薪”分袭二女,待双凤全力迎战,四掌接实时,方少飞已借力弹起,退出二丈以外。

三丈外就是断崖,向下望,目为之眩,但见十丈以下烟雾蒙蒙,深不见底,崖壁如刀削笔立,寸草不生,深不见底,不禁心头大骇,暗道一声:“要糟!”

心念一动,连忙向前冲,冀图离此险地,不幸半步之差,已被西仙白芙蓉堵上了。

“说!你跟东丐那个老酒鬼是甚么关系?”

“没有关系。”

“亚男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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