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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剑扬威

龙中宇一剑在手,若论本身武功,已较阴司秀才柴天冀高上一筹,更何况他已控制了整个的优势,岂能让对方自剑下逃走?

他冷笑一声道:“你还想逃?”

剑刃一漾,自剑尖洒出一片如水剑光,顿时便将柴天冀胸前划破三道伤痕。

可是柴天冀逃命要紧,哪还顾到身上的伤,他咬着牙忍着痛,一抖手之间,抛出两柄柳叶薄刀射向龙中宇而去,双脚一蹬窗格,向外跃去。

龙中宇由于还有话要询问柴天冀,是以出剑的角度与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想使他受点伤。

哪知柴天冀如此狠毒,身上负伤依然不退,还出手以飞刀向自己射来。

他冷哼一声道:“你真是不知死!”

话声之中,他手腕一抖,剑芒急纹,铮铮数声,便将对方射来的柳叶薄刀绞得粉碎。

趁着长剑递出的架式,他以剑脊一拍窗格,整个身躯穿了出去,如脱弦的急矢,紧迫在柴天冀的身后,转眼便已追及。

柴天冀身躯刚穿出窗口,飞跃在屋后的矮墙上,还没越墙而过,便已被龙中宇追到。

他一咬牙,道:“龙中字,我你跟你拚了。”

身躯在空中一扭,他反手拍出一掌。

这一事是他拚命之举,力道雄浑,掌风阴寒,正是崆峒的阴毒手掌功。

龙中宇怎会被柴天冀一掌镇住?他一抖剑刃,发出一股凌厉的剑风,顿时便将那股掌劲击散。

柴天冀当然也明白自己这一掌不会对龙中宇有什么影响,他在反手发掌之际,左手已向着背后插着的长剑伸去,预备拔出长剑应敌。

哪知龙中宇的剑式快速,竟然不等他将长剑拔出,便已突破那股掌风而来。

耀眼的剑芒一闪,龙中宇这急削而出的一剑,已将柴天冀的整条左臂削断。

柴天冀痛得浑身一抖,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叫声才一出口,便被龙中宇的剑尖闭住了“哑穴”,惨叫之声戛然而止,他的身躯急坠而落。

龙中宇左手一抄,将柴天冀的身躯抱住,脚尖在矮墙上一点,翻身掠回屋中。

他一返回屋中,马上便封住了柴天冀断臂处的血脉,不使血液流出,然后解了对方的“哑穴”,改点他的“软麻穴”。

柴天冀痛得死去活来,满头汗珠一颗颗如同豆大般地涌现出来,他一见龙中宇站在面前,哑声道:“龙中宇,你杀了我吧!”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凭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但是……”

他的话声一顿,道:“你若将这次贵教为伺要插手比剑大会的目的说出来,我或许能饶你一死!”

柴天冀咬着牙道:“你休想!”

龙中宇冷笑道:“在下对付江湖败类,是不管什么手段都使得出的,等会儿你可别怪我辣手……”

柴天冀怪笑一声道:“龙中宇,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本教的追杀,嘿嘿,此刻你峨嵋山怕不已化为灰烬了……”

龙中宇怒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心中一急,下手不由稍重了点,一把扣住柴天冀的肩膀,使得对方惨叫一声,全身都不住颤抖。

柴天冀的脸色一片惨白,两眼望上,翻动不已,眼见就将昏死过去。

龙中宇看到他那痛苦之极的神情,晓得自己是出手稍为重了点,他吁了口气,放松了手,沉声问道:“你老老实实地把刚才说的话说清楚,免得皮肉上受苦……”

柴天冀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气,他的眼光怨毒地死盯着龙中宇,真恨不得把龙中字片片撕裂。

可是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此刻已经落人对方的掌握中,逃生的机会是太渺茫了。

此刻,他的心中悔恨不已,责怪自己方才一进室内,便将全部精神集中在何素月的身上,以致连龙中宇所露出的那么多的破绽都没发现。

身上的阵阵剧痛,使他对自己的责怨更多,他咬了咬牙,恨恨地道:“大爷今天是阴沟里翻船,着了你的道儿,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龙中宇冷冷笑道:“我还不想在这个时候取你的性命,你放心好了……”话声顿了顿,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峨嵋山已经……”

柴天冀没等他说完话,发出一阵怪笑打断了他的话声:“龙中宇,本教要对付峨嵋派,还不是像巨山压卵一样,此刻恐怕整个峨嵋早巳化为一片平地,你就算晓得了,又有什么办法?”

龙中宇默默地凝目注视着柴天冀.好一会儿,他胸中炽烈燃烧的情绪方始冷却下来。

柴天冀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对龙中宇不起丝毫作用,他愕了一愕,问道:“龙中宇,你对于你的父母妻子的死活,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龙中宇淡然一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你们的教主,但是我却可以想到他既然以统一武林为志愿,想要雄霸天下,领袖群杰,必定不是一个等闲之人……”

柴天冀坐了起来,昂然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们教主雄才大略,武功盖世,一统武林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龙中宇的脸上带着微笑,道:“他既是这么一个人,所作所为当然不会跟你这样的江湖败类一样,凡事总得三思而后行,非至计划完整,筹备成功才一举而动……”

他的话声微微一顿,继续道:“到现在为止,你们教中的一切行动还只是在暗中行事,也就是说你们教派中的名字尚不被江湖所悉,他又怎会突然将箭头指向峨嵋,招惹起江湖各派的注引”

柴天冀没有想到龙中宇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愕然地望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晓得对方是什么意思。

龙中宇拉过一张椅子,缓缓坐了下来,道:“依我的看法,这次剑会的剑主之席,对贵教一统武林有很大的关系,也可以说能够夺取到‘剑主’之席,贵教才有把握开始展开行动,因此这次剑会对于贵教的成败是一大关键……”

柴天冀虽然投身在天心教中数年之久,却也从未听过像龙中宇所说的这一番话,他一时之间,倒忘了身上的伤痛,睁大了眼睛,盯住了龙中宇。

龙中宇说完了话,自己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他却又想到了整个问题的中心:“武当剑会只是五大剑派之间所约定的,目的只是在于互相观摩各派剑法的精华,也等于是一种激励各派弟子的手段,为何又跟天心教牵连在一起?那剑主一席又有什么重要性?”

他正在思忖之际,只听得柴天冀冷笑一声道:“龙中宇,你讲了那么多的话,全都是放屁,嘿嘿,我们教主才略武功拟比天人,又岂是你所能猜出来的?”

龙中宇淡然一笑道:“总有一天我会跟你们教主面对面地遇到,那个时候我可要好好地和他较量一番了……”

柴天冀狂笑道:“姓龙的,你发什么狂言?我们教主若是要除去你,你还能活到今天?”

龙中宇冷笑一声道:“在下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并且还占着优势……”他脑海之中掠过一个意念,笑道:“你想想,我只要以真正的面目出现,贵教还一直以为我是郝泉,以后自然会找人与我联络,到那时来一个捉一个,总有一天会让我打进天心教的核心……”

“呸!”柴天冀骂道:“姓龙的,你以为别人也都像我一样的笨,会上了你的当不成?”

龙中宇嘿嘿一笑道:“柴天冀,你到现在才晓得你笨?可惜已经晚了……”

柴天冀气吁吁地道:“姓龙的,你别以为你聪明,你要那人妖替你传信峨嵋,她早已被我们截住,我们依计就计,派了教中弟子……”

他说到这里,似是觉察自己说漏了嘴,话声戛然而停,不再说下去。

龙中宇真没想到黑湖人妖冯飞虹竟会被天心教给截住了,他一把揪住了柴天冀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冯飞虹已被你们截住?那……”

柴天冀幸灾乐祸地道:“你就算杀了我,也不可能从我的嘴里套出一句话来……”

龙中宇狠声道:“柴天冀,你这一辈子害的人也不少了,我就算对你用些不人道的手段也不为过,你乖乖地回我的话便罢,不然别怪我下毒手了。”

柴天冀怪笑一声,道:“老子连死都不怕,你还能对我怎样……”

龙中宇没等他说完话,霍地挥起右掌,“啪啪”两声,怒掴柴天冀两个耳光。

柴天冀的穴道被闭住,连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这两掌打得他满嘴的牙齿都掉落了一半,顿时两边脸颊肿起老高。

龙中字怒不可遏,骂遭:“混账东西,你是谁的老子?你若是再口齿不干净,当心……”

说到这里,突然室内传来一声惊叫:“中宇……”

龙中宇一听那声音便晓得是何素月已经醒来,他转过头去,望见何素月侧着头,眼中满是惊惶之色望着自己。

他张开了嘴正想要说话,何素月陡然又发出一声惊叫。

敢情她被龙中宇怒掴柴天冀的声音惊醒,睁开眼来便望见柴天冀满嘴流血的模样,这才发出一声惊叫。

当她仰起身子,却又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剥去,只留下一件罩体的兜肚,忍不住双手拉住自身上滑落的被子,又发出一声惊叫。

龙中宇看到何素月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两眼圆睁,面颊绯红的模样,马上便想起她为什么连续发出两声惊叫的原因了。

他原先便是想要替何素月穿好衣衫,然后回到他自己所住的房间去,等到何素月醒后,也可以有话解释,不至闹出误会来。

哪知郝泉平日纵色过度,掏空了身子,禁不住他的一摔便已毙命,紧接着便是阴司秀才柴天冀的赶到,以致使他根本没有时间那样做。

是以当何素月醒来时,他也怔慑住了,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口吃地道:“何姑娘,这……”

何素月颤声道:“你……你不必说什么了。”

她羞怯地垂下了头,道:“我……我不会怪你的。”

这是什么话?她不会怪我?龙中字听了顿时手足无措,放了柴天冀,霍地站了起来,道:“何姑娘,你别……”

何素月垂首道:“我晓得你有妻子,我不会拖累你的……”

龙中宇听她这么一说,不禁顿足长叹,道:“何姑娘,你……”

何素月霍地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已蓄满了泪水,颤声道:“中宇,你不用急,你……坐下来,我慢慢地告诉你。”

龙中宇虽然明知何素月是误会了,可是他却有口难言,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对她解释才好。

他的心魂仿佛离窍而去,苦笑了下,拖过一张椅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

何素月的眼中射出万斛柔情,凝注着龙中宇,缓声说道:“很早很早以前我便……便喜欢你了,我,我虽然晓得你跟盂……大嫂很好,可是我却……”

龙中宇的心胸里充塞着许多东西,听着何素月的话,他整个胸腔几乎都要被炸裂开来。

咬了咬牙,他叱声道:“何姑娘,你误会了。”

何素月愕然道:“我……我误会了?你……”

龙中宇霍地站了起来,道:“你把衣服穿上,我告诉你。”

他转过身去,背向着床,脑海里思潮汹涌,杂念缤纷,不晓得该要如何对何素月启口说明这一件误会。

他若是将事情的真相一件不假地向何素月说了出来,势必要将天心教对他所施的种种图谋,从开始到现在完全说出来。

假如他的话稍有隐瞒,何素月必然不会相信。

可是他若完完全全地将这件事告诉何素月,当她晓得了整个真相之后,又将如何?

她会不会在知道自己受到了像花蝴蝶郝泉那样的败类的侮辱后,会萌生出什么悲观的意念,而致……

这些都是辣手的问题,龙中宇纵然聪明,一时之间他又如何能想得出解决的办法?

他紧捏着双拳,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该怎么说?”

他向着柴天冀行去,只觉随着心中的郁闷产生出无限的愤怒,一时无处发泄,便想要发泄在倒霉的柴天冀身上。

哪知他俯身提起柴天冀的胸襟时,却霍然发现柴天冀已经不知何时死去。

他的两道剑眉斜斜轩起,定眼一看,只见柴天冀满嘴血污,自张开的嘴里,落下半截舌头。显然是柴天冀已知自己难免一死,为了免除躯体上的痛苦,才啮舌自尽。

龙中宇愤然地将柴天冀摔在地上,暗叹一声,思忖道:“又死了一个,可是却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

“中宇!”身后传来何素月的惊呼声道:“这是谁?”

龙中字侧过头来,只见何素月已经穿好衣服,就站在离他不足四尺处。

何素月一见龙中字回过头来,她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她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是在龙中宇炯炯的目光注视下,却似一点衣服都没穿……

由于心里的那份感觉,使得她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来,不敢多望他一眼。

龙中宇苦笑一下,叹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伺素月俯着头,好一会儿却没听见龙中宇说话,她忍不住又抬起头来,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叹气?”

龙中字道:“我……”他咬了咬牙,坦然道:“何姑娘,我请你看一个人。”

他大步走向床边,俯下身去,将郝泉自床底下揪了出来。

何素月还没弄清楚龙中宇的意思,却见他走向床边,自床底下拉出一个人来。她睁大了眼睛望去,只见地上躺着的竟又是一个龙中宇!

刹那之间,她全身受到震撼,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哪知定神望去,躺在地上的龙中宇依旧动都没动一下地躺在那儿。她抬起头来望了望站着的龙中宇,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中宇道;“何姑娘,你看清楚了,地上这个人是经过易容后装扮成我的样子,他们的易容之法真是巧妙呵!”

何素月嗫嗫地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

龙中宇道:“他叫作郝泉,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花蝴蝶,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话就长了。”

何素月似乎隐约想到一些什么,她脸色灰白,紧张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龙中宇苦笑道:“何姑娘,在下老实告诉你,从早上到现在,你都一直跟他在一起。”

何素月未等他说完话,已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龙中宇没有想到何素月会惊叫出声,他连忙沉声喝道:“何姑娘!”

何素月张大了嘴惊叫出声,一听龙中宇的喝声,忙不迭地以手捂嘴,她的目光呆凝地望着龙中宇,全身不动,有似一尊石像。渐渐,她的眼中沁出了泪水,首先是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面颊,然后一串串地掉落下来。

龙中宇道:“何姑娘,你别难过,他并没有伤害到你什么,我适时赶到……”他只觉这句话好难说出,犹疑了一下.又道:“所以我将他杀了……”

何素月目光呆凝地站着,默然掉泪,等到龙中字说完了话,她的全身陡然起了一阵摇晃。

龙中宇惊道:“何姑娘,你怎么啦……”

他话未说完,何素月已身躯一歪,向后便倒!

龙中宇一见何素月身躯一歪,往后便倒,赶紧走了过去,将她的娇躯扶住。

何素月斜靠在他的怀里,两眼紧闭,全身一软,已是昏了过去,

龙中宇叹了一声,暗骂道:“这些该死的淫贼,真该受千刀万剐。”

他没法可想,只得拦腰抱起何素月,往大床走去,将她的身躯摆在床上。

何素月两眼紧闭,面靥上还残留着泪,直如雨后百合,分外美丽。

龙中宇愣愣地望了一下,忖道:“虽然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丝毫残害,可是她的心理却遭到伤害,不但对于她的自尊有影响,甚而……”

他在想着的时候,门外又传来刘二的拍门声道:“龙相公,龙相公……”

龙中字沉声道:“什么事,!”

刘二在门外道:“小的好像听到屋里有人在叫,是不是……”

龙中宇大声叱道:“没有你的事,滚开点!”

刘二惊诧地道:“龙相公……”

龙中宇心烦意乱,再经过刘二这一打扰,只觉无名之火跃起数丈,怒吼一声道:“你鬼叫什么?”

他的叫声在屋内回荡着,好一会儿方始静止,过了一下也没听到刘二的声音了,想必他知道龙中宇在发火,不敢再在门外逗留,悄悄地溜走了。

龙中宇吼完了,只觉心中更加地烦乱,他望了望床上的何素月。伸出手想要以真气冲穴之法,使她醒过来,可是回心一想,何素月就算醒来了,他又将怎样劝她哩?

何素月已经坦白地向他说出她对他的情意,若是龙中宇能够接受这份情意的话,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可是他偏偏又不能够接受她的那份情意,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出来劝她呢?

他苦恼地在屋里背着手直打转,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她的自尊心已受到伤害,我该如何劝说她?最好还是我先走,免得她醒来后更加难堪……”

此刻,他已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能够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也就不错了,因而,他不再多想,取下了挂在帐上的玉龙剑,然后找到了郝泉留下的一个箱箧。

打长箱箧,他意外地发现里面除了几锭金子,几袭银色的长衫之外,自己从峨嵋携来的文房四宝都在里面。

看到那熟悉的文房四宝,他不禁想起随自己一起下山的砚童来:“不晓得砚童此刻又在何处?”

他知道自己所要做的事太多了,此刻已无法顾及砚童的安全,所以这个意念仅是一掠而过脑际。

脱下身上的灰袍,他取出一件自己喜爱穿的银色长袍换上,然后理了理发髻,背上玉龙剑。

就在他要阖上箧盖时,他突然浮起一个意念:“有些话虽然不好明着告诉何素月,但是我可以留一书信给她,将这经过的情形详细说清楚,这样一来,岂不避免了面对面的难堪?双方都不会觉得尴尬,而事情也弄清楚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确实还是留下书信说明的好,于是取出笔砚纸张铺在桌上,飞快地将郝泉如何化装成自己,如何欲以卑鄙手段暗害何素月,后来自己又如何适时赶到,阻止了郝泉的行恶等经过情形写出……

他落笔飞快,将大概的情形全都写在纸上,当然他明白天心教的秘密十分重要,此刻绝不能够对何素月揭发的,因此他只隐瞒了郝泉和柴天冀的来历和企图。

套好了笔,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拿起这封信摆在何素月的枕边,然后将地上的两具尸体都搬到床底下去摆着。因为他出身峨嵋,不像一般黑道人物,身上都带着蚀灭尸体的药,为了避免这两具尸体被刘二发现,他才将之堆在床下。

在官北斗的衣袍上擦了擦手,他连衣袍带金剑一齐扔进床底,然后带着箱箧走出房去。

启开了门,他回头望了望躺在床上依然昏睡未醒的何素月,轻轻地叹了口气,暗忖道:“但愿她有足够的勇气,使她忘却这次意外的打击……”

缓缓走出门外,他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好似压着一些什么,当然他明白自己心情沉重的原因是对何素月有一份负疚,那种“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歉疚心理,在一个正直的人说来,是很大的负荷。

龙中宇轻轻地掩上了房门,提着箱箧慢慢地走出了那条短短的走廊,他的眉宇是紧皱着的,因此他那俊逸的面庞上仿佛掩上了一层严霜。

他的脚步很慢,走完回廊,就在踏进客栈的柜房时,只见柜台旁边站着四个高矮不同的怪人。

他目光一闪,立即便认出了其中的三个。

脚下微微一顿,他暗吁口气,忖道:“这两个老怪物果然找到这里来了。”

敢情左首那一高一矮的老者正是大力神魔谷青和阴山神魔凌飞,另外一个头大如斗的叫化则是在荒庙中遇见的欧阳雄。

此时,欧阳雄问道:“方才住进你们的店里的那位客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跟他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你就带我们去见见他又有什么不可?”

店伙计刘二站在柜台里面,不住地摇着头道:“没有,没有,那位客官只在我们店里打了个转便又走了……”

他还没说完话,站在欧阳雄身旁的一个鹑衣百结,污面蓬发的中年乞丐喝道:“胡说,我明明看到他进来以后,便没有出去过……”

欧阳雄侧首问道:“胡七,你认清楚了,是那个人没错?”

“禀告掌法,”那个叫胡七的中年叫化道:“小的这双眼睛看人千万,岂会错得了?明明那人进来后便一直没出去,这小子却偏偏说他出去了,他一定是在说谎……”

刘二拍了拍柜台,道:“这位大爷,你怎可说小的说谎呢?小的……”

大力神魔谷青霍地仲出那鸟爪似的手,一把将刘二从柜台里揪了出来,举在空中。

刘二的身躯虽然不重,至少也有八九十斤,可是在谷青的手里却似若一根灯草般,一点力气都不费,直把刘二吓得手舞足蹈,嚷道:“老太爷,您松松手,松松手……”

大力神魔谷青阴阴地道:“小子,你以为老夫们是什么人?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前拍桌子,老夫若不好好地教训一下你,你狗眼还睁不开呢!”

刘二脸色发青,双手紧抓着谷青的手腕,颤声道:“老爷子,您行行好,就饶过小的这一回,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谷青冷笑一声道:“老夫还能容许你有下次吗?嘿,你这只手老夫是留定了。”

龙中宇见到那刘二受了自己的银子,果然没把自己的行踪说了出来,当他看到谷青说出要惩治刘二的话,心知自己再不出面,刘二那条臂膀可能就要毁了。

他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原先站在里面,那几个人都已看见,却由于他们在追问那跛足的怪人下落,没有分神注意到他罢了。

此时他一出声,顿时引起了宇内双魔和欧阳雄的注意,他们全都转首往这边望将过来。

龙中宇坦然地向着柜台行去,他那英俊挺拔,卓绝不凡的样子,立即使得宇内双魔齐都睁大了跟睛。

刘二被谷青举在空中,所以他的头颅几乎都碰到了屋顶,通得他只好俯着头,紧抓着谷青的手,惟恐掉下来。

他一听得龙中宇之声,连忙大声嚷道:“龙相公,救命呀!”

龙中宇走了过去,问道:“各位闯入客栈,把小二抓起,有何……”

阴山神魔凌飞喝道:“你是谁?敢来管老夫的闲事?”

龙中字淡然一笑,道:“在下峨嵋龙中宇,此来并不是要管各位的闲事,而是听到小二的呼救之声……”

欧阳雄没等他说完话,哦了声道:“原来是银龙剑客龙大侠。”

龙中宇抱拳道:“不敢当,在下正是龙中字,请问兄台大名如何称呼?”

欧阳雄笑着抱皋道:“小弟欧阳雄,家师霹雳神丐邓海公常对小弟提起龙兄,许为武林第二代中杰出之士,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龙中宇呵了声道:“原来是邓老教主门下的欧阳兄,失敬,失敬……”他话声一顿,问道:“欧阳兄身为丐教弟子,怎会对他一个伙计……”

他说到这里话声一停,不再往下说去,可是在场各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指欧阳雄不该欺负一个藉藉无名的店小二。

欧阳雄脸上一红,侧首道:“谷老前辈,请你看在晚辈的面上,放过他这一回……”

谷青冷哼一声,道:“这小子敢对老夫无礼,老夫岂能就此放过他?”

龙中字笑了笑,问道:“欧阳兄,这两位也是贵教长老?”

他是故作迷糊,仗着自己恢复本来的面目,不致被宇内双魔认出,这才大胆地出言询问。

欧阳雄摇头道:“本帮再大,也不能使宇内双魔两位前辈屈居长老之席,龙兄,你误会了。”

龙中宇故作惊讶之状,道:“原来是宇内双魔两位老前辈,在下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向前行了一步,面对大力神魔谷青抱拳道:“这位是……”

大力神魔看到龙中宇脸上露出的惊讶之色,颇为得意,呵呵笑道:“老夫谷青,这位是我义弟凌飞。”

“失敬,失敬!”龙中宇道:“两位前辈成名武林二十余年,晚辈年轻,出生也晚,未能见到两位前辈纵横天下的雄风……”

他的目光一闪,话声一顿,问道:“只不知两位前辈今日到此,有什么事情找上这个伙计刘二……”

他先捧了宇内双魔一顿,随即又把刘二给拉出来,言中之意是以宇内双魔的身份不该与一个店伙计计较什么。

谷青干咳一声,道:“老夫是为了追查一个人,找到这儿,谁知小子却以谎言相瞒,并且还敢当着老夫之前拍桌子,这种混账,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不知天高地厚。”

他虽是这么说,却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将刘二举在手里,说完了话,把刘二重重地往柜台上一摔。

刘二啊哟一声,捧着屁股,嚷道:“我的妈呀,要摔死人了……”

龙中宇沉喝道:“刘二,你嚷什么?还不快跟谷老爷子道歉?”

谷青挥挥手道:“不必了,老夫也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

龙中宇心中暗自窃笑谷青摆出来的那种前辈模样,他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嘲弄之色,仍然很肃然地问道:“不知何人竟敢得罪两位老前辈,他……”

谷青还没说话,凌飞已破口骂道:“他妈的,那小子瞎了眼,竟敢找到老子的头上,老子若是抓到他,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谷青沉声喝道:“老二,少说两句。”

凌飞大概是想起在长江上吃了龙中宇的那个哑巴亏,忍不住道:“大哥,我心里的气难消……”

龙中宇道:“以两位老前辈的威名,竟也有不长眼睛的家伙敢得罪两位,晚辈真是非常惊讶……”

谷青淡然道:“也没什么,只是在长江上遇到了一个不长眼的晚辈,跟老二发生一点纠纷罢了,因在江上,老夫们的船行较慢,是以才被他逃脱了……”

他轻描淡写地把长江上遭遇之事揭过,龙中宇听了后,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谷青的脸皮厚。

他的目光转向欧阳雄,问道:“不知此事与欧阳兄有何干连?”

欧阳雄苦笑道:“两位前辈所遇的那人衣衫褴褛,不修边幅,以致他们误以为是本帮中人.这才找到敝帮。由于小弟在今晨曾遇见那人,当时看到他形迹可疑,遂命胡七监视,跟见他走进此店……”

他话声顿了顿,又道:“哪知我们找到这店伙计,他却矢口否认,是以才……”

龙中宇哦了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弟明白了。”

他侧首对刘二道:“刘二,两位老前辈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我想再问问你,是否有那位朋友到这儿来过?”

刘二傻愣愣地坐在柜台上,双手还在捧着屁股,他闻声哭丧着脸道:“龙相公,小的确实没有见过那么一个人来到这儿……”

龙中宇暗忖道:“这小子果然很守信用,为了几两银子,硬是咬牙否认……”

他笑了笑道:“欧阳雄听见了吧?刘二这个人很老实,他不会说谎的。”

他这么一说,胡七已嚷道:“龙相公这么一说,岂不是认为是在下说谎了?”

龙中宇问道:“欧阳兄,这位是……”

欧阳雄道:“他是敝帮弟子神跟胡七,一向最善于追蹑之术,小弟绝对相信他的眼力。”

他话声稍顿,问道:“两位前辈,是不是官北斗骗了我们?”

谷青冷冷道:“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他若敢欺骗老夫,老夫上武当去揪他出来,分他的尸,吃他的肉……”

欧阳雄疑惑地道:“既然他说那人剥了他的衣衫,拿了他的长剑,易装而去,想必他不会欺瞒我们,需知一个武人,尤其是像官北斗那样在武林中稍有名望之人,决不会将那种丢脸之事说出来的……”

凌飞点头道:“对,老夫也认为是这样,不过……”他摇头道:“那小子难道会隐身法不成?不然怎会找不到他?”

龙中宇现出讶异之色,道:“欧阳兄,听你的话,好像连紫髯金剑宫大侠也吃了那人的亏?”

欧阳雄苦笑道:“谁说不是?我们到镇外的一间小庙,发现宫大快外衣被剥,满身酒气,经过我们追问之后,他才将经过情形说了出来,差点没碰墙自杀,还是小弟命人送他回武当,唉,真不晓得扛湖上何时又出现了那么一个怪人。”

龙中宇从他的话中听出宫北斗并没有将自己的真正面目说了出来,他心中大定,忖道:“宫北斗必定是还为天心教打算,这才没把我真正面目说出,他是老奸巨滑惯了,看到自己的难堪模样,这才故作碰墙的姿态,好掩饰一下……”

心念电转,他故作惊态,问道:“欧阳兄,那人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小弟怎地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武功高绝的怪人?”

欧阳雄道:“此人长得奇丑无比,与龙兄你比起来真是有天壤之别,可是他的武功不是小弟多夸,确实高明,龙兄你是以剑法成名,那人也是使剑的……”

“他也是使剑的?”龙中宇沉吟道:“小弟早上也遇到一个剑法高强的怪人,或许就是欧阳兄你所说之人……”

“哦!”欧阳雄问道:“龙兄且说说看那人是什么样子?”

龙中宇道:“那人貌相奇丑,颔下三绺灰黄的山羊胡须,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裤管一高一低……”

没等他说完了话,欧阳雄已拍手道:“不错,就是他。”

阴山神魔凌飞也跟着一拍大腿道:“对,就是那小子。”

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揪住龙中宇的手,道:“老弟,你在哪儿碰到他?”

龙中宇眼见凌飞一手抓来,想要闪挪开去,竟然没有躲开。

他心中一惊,忖道:“果然宇内双魔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一抓之速,放眼江湖,确实没有几个能比得上。”

他在一惊之下,随即镇定下来,道:“晚辈就在这家店门口碰见那人,双方还发生冲突,以致拔剑相向,说实在话,小弟并非那人对手,不过侥幸赢了一招,将他足下所着草鞋削去……”

大力神魔谷青听龙中宇这么说,也不禁耸然动容,问道:“后来呢’可见他去了何处?”

龙中宇道:“那是今晨之事,后来晚辈见到他向着镇外行去,晚辈也就住进这家客栈……”

谷青废然道:“唉,说来说去还是找不到那小子……”

龙中宇笑了笑道:“不过,晚辈却又发现一个人,他与那怪人非常相像……唉,凌前辈,你的手是否可以放松点?”

凌飞讪讪地放开紧抓龙中宇的手,道:“老夫忘形了,龙老弟,你说那人是……”

龙中宇笑笑道:“晚辈刚才发现一个人,与早上遇见的那人十分相像,不过他颔下却没有了胡须,并且也跛了一足,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

欧阳雄道:“对,龙兄说得不错,就是那人,他穿的衣服还是官北斗的……”

凌飞兴奋地道:“老弟,他此刻在何处?”

龙中宇朝着刘二笑了笑,道:“他就住在晚辈的隔壁。”

此言一出,室内的人全都惊呼出声,那坐在柜台上的刘二听得龙中宇之言,吓得魂都几乎飞了,边爬带滚地往柜台后逃去,想要逃走。

大力神魔谷青冷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想逃?”

他的动作是何等之快,右手疾伸,便往刘二抓去。

可是他的五指才一伸出,还没触及刘二,从横里疾如电闪般地伸出一只手,已将他的手抓住。

大力神魔谷青的手腕被那突然伸到的一只手抓住,当下灰眉一扬,反掌便抓,就在他一侧脸的时候,却发觉那抓自己手腕的人是龙中宇。

他沉声道:“你做什么?”

龙中宇连忙把手放开,道:“请老前辈放过刘二。”

“放过他?”谷青目射寒光,沉声道:“他竟敢欺骗老夫,还能留下他的命?”

刘二一听谷青要他的命,再一看到欧阳雄和胡七都对他怒目而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苦胆都破了。

他颤声道:“龙相公,请饶命,请饶命……”

龙中宇挥了挥手,道:“你去吧,两位老前辈不会为难你的。”

凌飞一瞪,道:“谁说的?老夫第一个就不能放过他,小子,你敢走?”

刘二正待拔足飞奔,被凌飞一喝,吓得魂都掉了,全身直打哆嗦,再也站立不稳,一跤跌倒于地。

他这一跌反而倒救了他的命,那凌飞说完话,一掌拍出,向刘二击去,却因为刘二跌倒于地,是以他这一掌却拍了个空。

浑厚的掌风撞击在柜台后面的墙上,但听得“哗啦”一声大响,墙壁立即被击穿一个大洞。

灰土飞扬中,龙中宇喝道:“凌前辈,你们这样一来,若是让人跑了,岂不空跑一趟?”

凌飞一掌击空,气得怒发上冲,怪叫一声,欲待跃过柜台继续进掌,将刘二杀死。

谷青伸手一拦,道:“老二,住手。”

凌飞怒道:“大哥,这种小子还能逃得性命?”

谷青沉声道:“龙老弟之言很对,我们若是为这小子把点子给吓走,岂不冤枉?”

凌飞忿忿地瞪了龙中宇一眼,道:“那人住在哪一间,你带我们去。”

龙中宇脸色一沉,道:“凌前辈,你说话客气一点好吧?”

凌飞怒气正炯,一听龙中宇之言,喝道:“怎么?老夫……”

谷青大喝一击,打断了凌飞的话,道:“二弟,你胡闹什么?”

凌飞被这一喝,大概也想到事情重大,不容自己发脾气,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转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谷青笑了笑道:“龙老弟,我这二弟一向是毛躁惯了,你别介意……”

欧阳雄可是从未想到以大力神魔的名望、武功,竟然会对龙中宇道歉起来,他望了望龙中宇,不禁兴奋无比,忖道:“怪不得师父说峨嵋龙中宇将来在武林中会有一番大作为,看他这等气派,就算是一派宗师又比他如何?真是了不起。”

龙中宇哪晓得欧阳雄心里在想什么?他对着谷青笑了笑,抱拳道:“老前辈太客气了,晚辈真不敢当。”

谷青一笑道:“哪里,龙老弟少年英发,将来必是光大峨嵋的人才,老夫决不能看轻你了,便有所失礼。”

龙中宇道:“老前辈过奖,晚辈真是汗颜无地……”他的话声稍稍一顿,道:“不过晚辈也是一番好意,生恐会将人惊走,这才……”

谷青道:“好了,话已说清便没有事,老弟,要烦你带路了。”

龙中宇点头道:“各位且随在下这边走。”

他说着话,领着宇内双魔等人走进里面。

宇内双魔都是一脸杀气,默然地跟着龙中宇行去,他们转过一条短廊,来到龙中宇所住的那间屋前。

龙中宇站在门前,轻轻地拍了拍门,低声唤道:“客官,客官。”

欧阳雄看到他那个模样,忍不住愉愉笑了起来,忖道:“多亏他叫得这么顺嘴,竟然跟店伙计一般无二……”

屋内没有回音,龙中宇于是又轻轻地叫了两声,依然不见回音,他侧首道:“好像那厮不在屋里了。”

大力神魔道:“老二,你上房去,到窗后等着他。”

凌飞应声飞步掠上屋去,谷青已迅速地伸掌一拍,将房门拍开,领先闯了进去。

“咦!”龙中宇进了屋,惊道:“怎么没有人?”

谷青在屋内搜索了一下,问道:“老弟,那人真的住在这里?”

龙中宇顿首道:“方才我出来时,屋里还有人,怎么一会儿便不见了?”

谷青顿足道:“果然是把他惊走了!”

他扬声道:“老二,看到人没有?”

凌飞双足勾在屋檐,倒挂着身躯,将整个脑袋伸进窗里,应声道:“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谷青望着龙中宇,略一沉吟,问道:“老弟,你确定方才人还在这儿?”

龙中宇颔首道:“晚辈走出房门的时候,还听得这房里人在翻弄东西的声音……”

谷青道:“或许他是……”

他的话声被欧阳雄打断:“你们来看,窗棂上还留下了痕迹。”

谷青闻声走了过去,只见胡七和欧阳雄站在敞开的窗前,正全神注意着窗架上的灰尘。

龙中宇凑了过去,只听胡七道:“各位请看,窗上的灰尘都是一样厚,惟独这一块……正是有人从窗口跃出,身上的袍角所拂过的痕迹。”

龙中宇凝神望去,但见窗棂上果然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在靠近右边窗架处,由于灰尘的稀薄,看出一丝淡淡的痕迹。

那个痕迹若非仔细凝神观看,绝难看得出来的,这可见得胡七的“神眼”之名绝非虚假。

谷青神色凝肃,轻轻嗯了一声,道:“果然是袍角拂过的痕迹……”

这时,凌飞一个倒翻,已悄如落叶般地自屋上跃了下来,他站在窗外朝窗棂上痕印望了两眼,问道:“你可不可以从这个痕印上看出那家伙到底走了多久?”

胡七沉吟一下,道:“大约半盏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盏茶。”

“哦!”龙中宇问道:“胡兄,你又从哪点看出那人离去的时间长短?”

胡七笑了笑道:“难道龙大侠你不清楚了,我们丐帮中弟子对于各种杂技都多少懂得些,有的擅于捉蛇,有的对于口技、制药、淬毒等有专长,有些人则擅长于追蹑之术,无论敌人走了多久,只要不遇到气候突变特殊的情形,我们总能从那人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出正确的方向,以及离去的时间……”

他话声一顿,指着窗上的灰尘,道:“龙大侠,你看看这片灰尘,再看看这个窗口所面对的方向,便可从风向和灰尘的厚薄上看出那人离去有多久了……”

谷青听到胡七说出这一番话来,倒也颇感兴趣,没等龙中宇开口,问道:“胡七,你说灰尘的厚薄又与风向有什么关系?老夫倒要弄个明白。”

胡七笑了笑道:“此刻正是春夏之际,吹的是东南风,而这个窗口是向着东方,所以正好面对着风向,于是随着东南风的吹来,自然会带起一层灰尘落在窗棂上、于是我们便可以从窗棂上留下的灰尘厚度,可以推测出时间的长短……”

他这句话一出,使得龙中宇恍然大悟,他的心中不由起了一种钦佩之感,忖道:“难怪江湖传言丐帮中各种人才都有,果然不是虚假,这胡七能够观察入微,洞彻事情的奥秘,怪不得有神眼之名。”

他笑着道:“胡兄谨论,小弟真是佩服。”

谷青也不住颔首道:“果然有道理,果然有道理。”

胡七掩不住心中的高兴,道:“这只是雕虫小技,当不得各位法眼,真是见笑了……”

龙中宇道:“不,胡兄太过谦虚了,须知宇宙之内,任何一种事情都有其学问存在,若是没有胡兄在此,我们便不知道那人何时离去了……”

那站在窗外的阴山神魔凌飞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既然已经晓得那家伙离去不久,我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追去才对。”

“嗯,二弟之言不错。”

谷青须首道:“我们趁他走得不远,还是赶快追去为是。”

他望了胡七一眼,道:“这还要偏劳你了,有你带路,谅他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我们迫到。”

胡七侧首望了望欧阳雄,道:“掌法,您……”

欧阳雄道:“这件事虽然与本帮井无什么关系,但是由于那人形迹诡异,来路不明,且又武功高强,我也想耍弄清他的根底,我们一道去吧!”

谷青侧首望着龙中宇道:“龙老弟,你是不是也跟我们一路?”

龙中宇摇头道:“请老前辈原谅晚辈不能跟你们去了……”

凌飞道:“老夫也不需要你去,嘿嘿,对付那小子,哪要劳动这么多人。”

谷青瞪了他一眼,道:“老二,你少说两句话行吧?”

龙中宇笑了笑,道:“没有关系,在下并不介意凌老前辈之言,在下实是因为身有要事……”

谷青道:“老夫虽然与老弟你初次见面,却很觉投机,若是老弟你没有什么重要之事,老夫欢迎你一道,在路上也好多聚聚。”

龙中宇抱拳道:“多谢老前辈盛意,晚辈这次来此是奉了家严之命,要参加此次武当剑会,午后三刻,剑会便将开始,是以晚辈……”

欧阳雄道:“哦,对了,我倒忘记龙兄是来参加这次武当剑会的,小弟听得江湖传言,这次剑会以龙兄夺魁的希望最大,但愿龙兄你顺利地取得剑主之席。”

谷青笑了笑道:“老夫隐居扛湖十多年,竟然不晓得这次剑会是在武当举行,哈,为了捧老弟的场,老夫我找到那家伙之后,一定赶到武当去……”

龙中宇对于面前这凶名早着的大力神魔谷青的印象颇好,暗自忖道:“这老家伙被称为江湖中的大魔头,早年凶名盛传,想不到为人倒是和蔼,是不是早年江湖上的传言太过?还是他经过十几年的隐居,把脾气给磨练好了?”

他笑着道:“多谢老前辈的爱顾,可是这次剑会乃是我们五大剑派所举办,目的在于观摩各派弟子的功艺,只邀请了其他剑派弟子参观,是以老前辈要上山,恐怕有点不方便……”

他的话说得很是婉转,但是谷青听了却已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老夫若是想到武当去,有谁敢拦阻?哼,那些牛鼻子自命是道家正统,对于我这种邪魔外道看不上眼,若是惹翻了老夫,老夫非将他们真武大殿捣为平地不可。”

凌飞也跟着冷笑一声,道:“谁若不把我们宇内双魔看在眼里,我们便跟他没完……”

龙中宇苦笑一声,道:“两位前辈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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