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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步步杀机

杭州城“江南大侠”蓝辉雄的巨宅,此时正杀得人仰马翻。

后院的两排房屋,并且已着了火。

血影人魔像灵猫捕鼠一般,展开血红的双掌,把蓝辉雄圈在掌风之内,恣意的调笑,厉啸如果的吼道:“姓蓝的,今晚不交出陈子兴来,老夫叫你一时三刻化骨扬灰!”

这一点,也许就是他迟迟未下毒手的原因。

蓝辉雄似乎已经筋疲力竭,一面奋力拼斗,一面声嘶音哑的喝道:“老魔崽子!蓝辉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想逼我也办不到!”

血影人魔乃是九大凶人的第二把交椅,仅次于红灯老祖李庸的辣手魔头,蓝辉雄虽然颇有侠名,武功造诣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比起厉毅来,却差了一筹。

凶恶成性的血影人魔耳听蓝辉雄之言,不由咬牙有声,形如山精鬼怪,果吼狼啼的骂道:

“老小子,你这是存心找死!”

喝骂声中,血影神功力聚双掌,一双手掌,立刻化为一派掌山掌海,势如怒潮澎湃,惊涛拍岸,连空气也被他的掌风激动,发出惊人的嗡嗡雷鸣。

他这一加功用力,蓝辉雄便更加吃力了。

三五招之下,胜负立见。

血影人魔吼叫凄厉,掌势如同长江大河,涛涛不绝,绵绵而出。

蓝辉雄的额头见汗,喘息不匀,一柄剑虽然全力而为,招势软弱,有气无力。

血影人魔全然不把蓝辉雄成名的龙泉剑放在心上。

但听得大喝一声:“拿过来吧!”

这老魔头竟然以“空手夺白刃”的手法,以肉掌认定蓝辉雄的剑身抓去。

蓝辉雄已成强弩之末,慢说奋力一击,就是想收回长剑,也已力不从心。

他觉着虎口一麻,喊了声:“不好!”

“哈哈哈!”血影人魔怪笑声起,大吼道:“耍猴的丢了锣锤,没得玩了!”

蓝辉雄一个闪失,双手空空,登时魂飞天外,脚下仓卒之间连退数步。

幸而血影人魔不是存心取他的性命。

那是因为这魔头没问出陈子兴的下落。

他随手将抢来的龙泉剑向地上一丢,连跨几步,把蓝辉雄逼到墙角,喝道:“姓蓝的!

是要命还是……”

“放手!”

一声娇喝,红影飘风而至。

蓝盈盈风驰电掣的舞动长鞭,没头没脸的拼命向血影人魔抽出。

血影人魔顾不得伤人,回身舒臂探掌,故技重施,迎着长鞭抓去,口中哼道:“找死!”

蓝盈盈反应极灵,她也知道血影人魔的厉害。

抖腕急收,拼命上扬。

饶是如此,长鞭的鞭鞘,与血影人魔的手掌只有分厘之差,擦肉而过。

血影人魔一抓落空,怒火如焚,口中哇哇乱叫,腾身向蓝盈盈扑去。

此刻,蒋吟白适时赶到。

他的人还未到,凌空叫道:“盈盈别怕!”

话到人到,青铜剑一招“天外飞鸿”直捣血影人魔的喉结大穴。

血影人魔如同一只疯虎,大头颅一偏,让开来剑,右掌泛出一邀血光,照着扑来的蒋吟白印去,口中怪吼了声:“杀!”

“啊!”——

惨叫声中,蒋吟白的人像断线的风筝,霍的震得高飞数丈!

“卟通!”

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响。

顿时跌死在石板庭院之中,连动弹也没动弹一下,眼见活不成了。

血影人魔的凶性既发,焉能住手。

他咬牙吱吱有声,双掌微抬,遥遥凝视着惊呆了的蓝盈盈。枭鸣似的道:“小妞!你要不要找那小子做伴去!”

脚下,也一寸一寸的,缓缓向蓝盈盈逼去。

这等阵势,实在叫人吃惊。

蓝盈盈双目失色,勉强镇定心神,扬鞭作势,娇叱声道:“厉毅,我蓝家与你何仇何恨!”

血影人魔冷森森的道:“无仇无恨,我只要你蓝家交出陈子兴!”

蓝盈盈大叫道:“陈子兴已不知去向!”

血影人魔道:“明明在你家,怎说不知去向!”

蓝盈盈尚未开口。

喘息稍定的蓝辉雄大声喝道:“盈盈!快逃!记着,找般若圣僧,或者东海双仙替为父的报仇!”

吼叫声中,就用一双肉掌,抢着向血影人魔扑去。

蓝盈盈大叫道:“爹!”

她也是拼着生命,扬起长鞭挥向厉毅。

他们父女是舍命而为。

可是,魔功高绝的血影人魔,哪把他们放在心上。

但听他狂笑一声道:“好老儿!找死!”

吼叫之中,右手一翻,向后挥去,左手一抓,竟把蓝盈盈扫来的一鞭,抓了个牢。

接着,震耳惊魂的一叫……

蓝辉雄也挨了一掌。

“哇!”

血箭远喷几丈,他的人摇摇欲倒,立桩不稳,勉强扶在墙上,喘息如牛。

蓝盈盈长鞭被抓,不肯放手。

血影人魔哈哈狂笑,抖臂向内一带。

这老鹰数十年修为,内力之强可以想见,蓝盈盈岂是对手,如同摇滚引介磁石吸针一般,脚下虚飘飘的,无法着力,径向血影人魔怀中撞去。

就在此时……

蓝芒如电,人影疾射。

“放手!”

声如洪钟的一喝:

嘶!

轻响声中,长鞭从中而断。

于梵岳立当场,右手软剑横胸,左臂中半抱着面无人色的蓝盈盈。

这一招太突然了,大出血影人魔意料之外。

由于他夺鞭用力是向内吸,因此,一连后退两步,才稳下势子。

在血影人魔心中,本想把蓝盈盈掳了过来,以作为要胁蓝辉雄的人质。

料不到于梵像飞将军从空而降。

等到他看清了是于梵,不由暴跳如雷,厉声连连的道:“好小子你还没死!”

于梵朗笑道:“我要除去你们九大凶人之后再死!”

“大胆!”血影人鹰勃然大怒!又道:“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飒飒风声。

陈翠绫黛儿也双双跃下屋面,仗剑待发。

于梵顺势将惊魂未定的蓝盈盈向陈翠绿怀中一推,笑道:“姑娘你照硕她与蓝辉雄,看我斗斗这九大凶人名列第二的厉老鬼!”

陈翠绫十分关切的低声道:“公子小心!”

“知道!”

于梵应了一声,软剑微振,凝神而立。

血影人魔怒不可遏,一头的红发根根竖起,形如山精鬼怪的厉声道:“小子!这关你什么事,要你淌这淌浑水?”

于梵对蓝辉雄有地穴所见的一段往事,心中有了成见,因此扬声道:“老魔头!你识相的退出杭州城,从此不提太阳真解的事,少使我可以网开一面,不究既往!”

血影人么不怒反笑:“哈哈!嘿嘿!老夫活了数十年,今天算是第一次听见居然有人对我这等说话!”

于梵也狂傲的道;“少侠饶你一死,已是天大的面子!”

“呸!”

血影人魔怒喝一声,暴吼道:“小王八羔子!你是做梦还是喝醉了酒!”

于梵道;“我说的是金玉良言!”

“纳命来!”

血影人魔狂喝声中,奋掌扬臂,认定于梵立身之处拍到!

老毒物血影神功乃是七大邪功之一,数十年的修为,此时含怒出手,焉同小司。

掌势未成,血光已现,招势未发,劲风袭人。

于梵不敢硬接,弹身而起,横让丈余。

“蓬!”

震天价一声大响,砂石横飞,泥土四溅。

地上,多出一个七八尺大小的一个土坑,若是被他拍实,慢说是血肉之躯,纵然是铜铸铁打的人,必然也落个尸体不全,横尸当地。

于梵虽然狂放豪迈,也不由心中一惊,横剑作势,运功护体。

血影人魔掌势拍空怒火益炽,双目凶焰如电,脚下缓移。

他的一双尺许大脚,踩在地上“沙沙”有声,土裂石碎令人咋舌。

于梵哪敢怠慢。

他心知面对出道以来从未经过的强敌,生死存亡,决于一招半式之间。

因此,他凝神聚力,软剑上提。

血影人魔到了切近,扬声吼道:“小子!接爷爷一掌!”

声如闷雷,双掌血光似电。

于梵振声道:“老怪物!看剑!”

“咦!”

“杀!”

同声一吼,人影乍合即分,第一招竟然斗了个平分秋色,不分轩轾。

血影人魔铜铃般的双眼暴出,叫道:“小子!这是什么剑法?”

他这一声吼问,无形之中露出了弱点,分明是不知道于梵剑招路数。

同时,于梵也得到了最大的鼓励。

因为,他既了解了血影人魔不明白自己的剑招,这就占了三分风。

常言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如今血影人魔不知彼,相反的是于梵对血影人魔的掌法,已不看到过一次,可以说最少有七分的熟络。

再说:武家交手,一寸长,一寸强。

血影人魔是一双肉掌,虽练有毒功,可仍然是血肉之躯。

恰好又逢到于梵的软剑,乃是特别锋利的兵刃。

在此消彼长之下,于梵已占了三分上风。

这三分上风,正好抵消了血影人魔的修为与经验之长,也补足于梵修为火候与经验不足之短。

因此,两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

于梵耳闻血影人魔之言,不由冷笑道:“这是我武林一绝的独门招式!你少见多怪,还不受死!”

血影人魔狂叫了一声:“死的是你!”

两人一声长啸,又已剑来掌去。

但见掌影如山,剑光似虹,纠缠在一起,走马灯似的团团乱转。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

半盏热茶时分,两人已是十七八招,冗自难解难分。

先是,此来彼往,还分得出招式步法。

渐渐的,但见蓝晶晶寒芒一片,红刺刺彩霞映眼,蔚为奇观。

蓝辉雄、陈翠统,同是剑术的高手。

但是,他们也看不出于梵的门派,更别论照料他剑法的门道了。

又是十余招过去。

血影人庞怪叫如雷,声动十里。

于梵杀得兴起,也不时发出龙吟凤鸣的清啸,裂帛入云。

就在此时。

正厅的屋脊上,不知何时有五条身影,在摒息兀立,注目而观。

正中的,乃是一翩佳公子,一身银色的衣衫,耀目生辉。

银衣少年的西侧,分立四个蒙面的奇伟汉子。

他们一面观战,一面窃窃私议。

银衣少年低声道:“东老!你看出那年轻人的路数没有?”

东老肃声道:“没有看出招式,却看出他的人来!”

银衣少年道:“他的人?”

东老应道:“就是我们曾遇到过那一位姓于的少年!”

银衣少年拂然片刻,许久才带着微温的道:“你们四位也真的固执,竟然为了有一个姓于的恩公,连天下姓于的也不敢得罪!岂不是因噎废食!”

东老低声道:“这一点是老奴兄弟投奔门下之时,与老主人有约在先,还请公子多多原谅老奴等的愚昧无知!”

银衣少年随口道:“算了!别提了!你们看!”

四个蒙面伟丈夫,同时应了声:“是!”

但见,于梵的一柄软剑,比开始时更加凌厉,更加快捷,夹着风雷之势,越来越发令人捉摸不定,怪招连连,随着奇异的招式,那寒光闪烁的剑芒,也暴长数尺,竟把两道血红的掌影,裹缠在剑芒之内。

隔着层纱,四个伟丈夫的脸色看不出来。

但是,银衣少年的脸上充满了疑云,一双傻眼之中,放射既惊又奇,既羡又妒的光芒。

一时——

院子中杀的天翻地覆。

屋顶上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大地死一样的沉寂。

只有血影人魔与于梵两人的掌风剑式,偶尔引发出的阵阵啸风。

由于这是一场武林空前的恶斗,少见的硬拼。

受伤的蓝氏父女,忘却了杀身之祸。

陈翠绫主仆亦喜亦忧。

片刻——

那令人喘不过气的片刻。

两个老少的高手,代表正邪两途的高手,依旧没有停手的迹象。

但是,也没有胜败的蛛丝马迹可寻。

银衣少年再也耐不住了。

他回首对身侧的四老道:“四位!可看出?这姓于少年的剑招,似乎就是我要找的那套武库藏珍,亘古未有的绝技!”

四人默默无语,面面相觑。

银衣少年又道:“四老有否看出端倪!”

四人中之一的黄衫客道:“公子!据老奴黄西看,剑术沉着稳狠,变化莫测高深,神机洋溢,也许极有可能!”

周南也道:“最使人疑心的,是我们从来没见有人用过!”

赵北接着道:“能与血影人魔接上三招两式,放眼武林也找不出几个,现在那姓于少年这套剑招竟在五十招之中毫无败象,这套剑法,也就不同凡响了!”

陈东低声道:“老北说得不错,何况那少年的功力并不特出,完全是剑招的神奇。”

银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我要插手问他一问了!”

陈东忙道:“公子!请恕老奴等不便违背约定!”

“放心!”

银衣少年淡淡一笑之后又接着道:“我现在请四老去斗那血影人魔!”

此言一出,大出四人的意料之外。

陈东不由道:“公子!你要与那于姓少年动手!”

银衣少年道:“不一定动手,我得问他一问!”

他的话音甫落,人如一道银虹,由屋面平射而起,扑向场子。

人还未落在实地,已凌空叫道:“快快住手!”

口中喊着,突的一奋双臂,扬掌分向血影人魔与于梵虚虚拍去。

人影突然急分。

血影人魔连退数步。

于梵持剑护身,也撒出五尺。

银衣少年轻瓢银衫,徐步向前,正色道:“二位打得够了,何必一定要分出胜负呢?”

血影人魔正斗得性起。同时,他的凶性正当高炽之时,突然被人喝住。

这在他有生以来是第一次。

因此,他咬牙闷吼道:“小辈!你管的是什么屁事!”

银衣少年却不生唤的道:“天下人管天下事!”

血影人魔吼道:“你管得了吗?”

银衣少年冷笑道:“管得了要管,管不了也要管!”

也算是血影人魔的晦星拱照,一连遇上了两个少年,而两个人的脾气都是傲气天生,卓然不群。

血影人魔何曾受过这等顶撞,勃然大怒道:“好狂的小辈,你接 喝声中,沉腰跨步,扬掌欲击!

“慢着!”银衣少年向屋面招手道:“四老请下来!”

飒飒……

一阵微风振起衣袂之声,四个伟丈夫的老者,飘飘然落在当地。

银衣少年微笑领首,指着血影人魔道:“他就交给四位了!”

说完,负着双手,就向于梵走去。

多轻松的神态,多大方的丰采。

简直没把一代枭雄杀人不眨眼的九大凶人之一的血影人魔放在限下。

那四个魁梧老者互望了一眼,似乎并不乐意接受银衣少年这份差遣。

然而,血影人魔更对银衣少年那份傲劲有所不满。

他狂叫一声:“小辈!你想走!”

叫声中,突的飘起丈余,血影暴射之中,追着银衣少年挥起亘灵之掌。

“放肆!”

“大胆!”

四个蒙面魁梧老者同时射起,一字排开,拦在血影人魔之前,含怒插腰。

血影人魔一连串的不如意,使凶焰怒火交相煎逼。

他一跺脚,气恼的吼道:“罢了!罢了!我厉老二料不到今天碰见了鬼了!”

他的话才落,双掌“拍!”的一声,拍了一下,振腕向四人推拍兼施。

这老魔出手就贯上了他的血影魔功,招式虽然不奇,威力却是惊人。

但见殷红的掌心,发出似有奇特的劲风,直如排山倒海,席地卷出。

东、南、西、北四老也是大行家,焉能不知魔掌厉害,他四人一振掌,同时喝道:“别人怕你,四老不在乎!”

真的!

四个老者八只手掌齐扬,迎着江湖上谈虎变色的“血影魔掌”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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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 扫校, 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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