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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女人斗狠手段极淫

正当她一怔之际,那美女又道:“你要知道的东西,都在我封套之内,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希望你不要自误!” 

百灵仙子苏梅苓哈哈一笑道:“这封套既是专为本姑娘而设的,大不了是告诉我,你们已知道我发现了你们的朗谋,怕我坏了你们的大事,所以干脆不让我参加了,不看也罢!”将那封套揉成一团,双掌一合一搓,化为一片黄粉,洒落满地。 

那美女道:“你自以为聪明,可是你毁了这封套后,便连起码的问题都无法解答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笑道:“本姑娘要问的话太多,只好麻烦你亲口相告了。” 

那美女道:“我岂会告诉你一个字!” 

百灵仙子苏梅苓道:“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不说!” 

那美女打了一个哈哈道:“你死到临头,还作那痴心之想,真是太不量力了!”错步闪身,并指如戟,疾点向百灵仙了苏梅苓“眉心穴”。 

人影一闪,指风已达百灵仙子苏梅苓脑门。 

百灵仙子苏梅苓功力猛进之后,何等身手,那会把这美女的指风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你还差得远哩!”“哩”字出口,忽又“呵”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惊。 

原来,百灵仙子苏梅苓一时轻敌,未把那美女的指风放在心上,螓首稍偏,便以为可以让过,那知那美女的身手,远超过她的想象之上,指风掠额而过,竟割去了她一束青丝。 

百灵仙子苏梅苓狂态立收,再不敢小视于对方了。 

那美女何当不是一惊,她更想不到百灵仙子苏梅苓能够避过她的指风,因为在一年之前,百灵仙子苏梅苓便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而自玄阴帝君入主“万圣宫”后,她更是时来运转,犹得玄阴帝君赏识,被列为玄阴四秀之下,得了玄阴帝君不少真传,又因玄阴帝君之助,打通任督二脉,她这时的气度,那里还把百灵仙子苏梅苓放在眼里。 

所以她的一指点不倒百灵仙子苏梅苓,能不大吃一惊? 

她们二人,为避人耳目,都未携带兵刃,这时只好徒手相搏。 

百灵仙子苏梅苓是有名的难缠人物,娇体一拧,腾身又上带着微怒的笑声道:“真想不到‘万圣宫’除了玄阴二女外,还有年轻高手,先吃本姑娘一掌!”挥掌便向那美女胸前击去。 

那美女冷笑道:“‘万圣宫’高手如云,你想不到的事多呢!”身形骤然一转,让开百灵仙子苏梅苓的掌势,电掣般推出一掌,击向百灵仙子苏梅苓柳腰。 

百灵仙子苏梅苓纤腰一扭,突地转到那美女身后,玉掌再起,劈了过去。 

二人一搭上手,立时身形飘然,人影翻花,打在一团。 

时间一久,便见那功力虽然很高,却非百灵仙子苏梅苓的对手。已是渐渐落了下风,显出了败象。 

百灵仙子苏梅苓半点不饶人,掌势身法,更是凌厉。 

只听得那美女哟的一声,百灵仙子苏梅苓一掌已拍在她秀脸之上,打得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退出一丈,脸上肿得好高。 

百灵仙子苏梅苓冷哼一声,道:“把你脸上另一张人皮面具取下来!” 

那美女道,“休想!看掌!”和身猛扑过来,她显然是被百灵仙子苏梅苓那一掌打出了火,立意拼命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另有用心,非生擒她不可,当时冷笑道:“本姑娘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再次动手双方都快,各自抢制先机,穷极变化,舍生忘死。 

片刻之后,百灵仙子苏梅苓娇喝一声,道:“与本姑娘躺下!” 

原来,百灵仙子苏梅苓抓住那美女一个破绽,已用“菩提神功”向那美女点出一指,点中了她的“肩井穴”。 

那美女原非百灵仙子苏梅苓的对手,因为拼命才支持了很久,如何受得住“菩提神功”这种重手,当时一个立足不稳,后退了四五步,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百灵仙子苏梅苓又点了她几处穴道,扬手揭开她脸上第二张人皮面具。现出了张百灵仙子苏梅苓极为熟悉的面孔。 

百灵仙子苏梅苓一怔,道:“呵!原来是你,春兰。” 

想不到这美女竟是百灵仙子苏梅苓被迫在“万圣宫”宫主时的贴身丫环春兰。 

春兰冷然道:“我现在不叫春兰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道:“不管你叫什么,看在过去的情份,我给你解穴道!” 

春兰道:“我现在身为‘万圣宫’四秀之一,蒙帝君赐名秀珠,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也不领情。” 

百灵仙子苏梅苓笑道:“我先尽我的心意,你领不领情,那是你的事,其实,人与人之间关系也真难说,幻影神翁对我就不算坏,教过我不少武功,我还不是一样不领他的情。”伸手拍开了秀珠的穴道。 

秀珠站起身来,道:“幻影神翁只是想利用你,所以你不必领他的情!”言罢,顿足飞出桑林而去。 

百灵仙子苏梅苓其实何当没有利用秀珠念头,只是被秀珠这样一说,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任由她飘然而去。 

忽然,她猛一跺脚道:“好丫头,想不到我苏梅苓这次竟被你拿话扣住了!”一脸无可奈何的愤愤之色。 

正当她深责自己心不够狠,手不够辣的时候,远远又传来衣袂飘风之声,只见人影一闪,秀珠又回来了。 

百灵仙子苏梅苓微怒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秀珠道:“我发现姑娘以诚待人,故忍不住回来向你说一句话。” 

百灵仙子苏梅苓道:“有什么话快说吧,莫等我改变了主意,你便脱不了身了。” 

秀珠正色道:“姑娘大概是想探查帝君约集群雄的地点吧?依我无意间得到的一些迹象判断,我认为苓姑娘不妨到潜山去看看!”言罢,形色仓惶的拔身而起,向桑林外掠去。 

百灵仙子苏梅苓大喜叫道:“春兰姊,你不能说详细一点吗?” 

秀珠掠过桑林的娇躯,在树梢下停了一停,歉疚地道:“我所知有限,只能告诉姑娘这样多了。”振臂一挥,飘然而逝。 

百灵仙子苏梅苓传音遥遥道了谢,自己也就赶回镇江而去。 

潜山天柱峰之阴,有一座伏龙谷,谷外是一片翠翠郁郁,掩住了整个谷口,使人看不见谷内的地形,但从三面环绕的高峰山势推测,谷内一定是险阻重重,隐密异常。 

在一个浮云掩月的黄昏时分,一条疾速的人影,由远处一闪而至,停身在谷外一片密林之前,“呵!”了一声,道:“奇怪!这里怎会无人接待?”这人正向四方扫视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来,又有一人来到林边。 

先到那人,霍地旋身,望着来人喝道:“在下苍穹神剑上官勇,来人是谁?” 

来人应声道:“原来是上官大侠,小弟叶寒山!” 

枯竹叟叶寒山飘身落在他穹神剑上官勇面前,又一拱手道:“小弟不敢有劳上官大侠接引,请问是否穿林入谷?”他把苍穹神剑上官勇当作接待之人了。 

苍穹神剑上官勇一笑道:“小弟也是刚才抵步,不知应否穿林入谷?” 

枯竹叟叶寒山讪讪一笑道:“小弟失礼,请上官大侠见谅,既是没有接引之人,我们何不一同穿林入谷。” 

苍穹神剑上官勇正要和枯竹叟叶寒山一同纵身入林,忽然,又有两个连袂而至。相见之下,都是熟人,一个是太白一奇神目古剑秋,另一位是长春秀士李元。 

以后,接着又次第来了: 

玉拐婆李兢之。 

云中鹤邓翔。 

神驼骆一峰。 

绛红院院主飞红女吕青莲。 

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 

蒙山风云叟异商侗。 

四川暗器名手多臂天王唐连发。 

长笑弥勒公孙昌。 

扑天大鹏盖半天。 

瞽目郎中杨春。 

单掌开山楚英。 

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 

青城掌门人丁公直。 

紫竹庵主明性师太。 

佛心阎王无戒禅师。 

回春秀才沈竹轩。他是骑着一匹墨龙驹,又带着一匹墨龙驹而来。 

天龙派辟地手汪镇北和五柳先生林茂森。二人算是来得最迟。 

素识之人,自是故人相见,少不得寒喧一番,就是从未谋面之人,也有引见之人从中介绍,成了共患难的新朋友。 

天龙派掌门人铁英奇与玄阴帝君一战后,已是名重天下,莫不另眼相看。 

苍穹神剑上官勇由于有佛心阎王无戒禅师的劝说,同时也因为铁英奇的行为表现,对铁英奇的成见,已渐渐消除,先就过来和辟地手汪镇北表示友好,并且关切的询问铁英奇的消息。 

回春秀才沈竹轩也牵着一匹墨龙驹过来,向辟地手汪镇北表示过去对铁英奇误会的歉意,因为事久见人心,不待铁英奇请无影神风简金祥化解,他们己发现了另一个证据,证明先生丁大侠的死,也是幻影神翁的暗器。 

他们深觉愧对铁英奇,回春秀才沈竹轩特地把铁英奇的墨龙驹带了前来,准备就便送到天龙派去,想不到这里遇见了辟地手汪镇北,于是便请辟地手汪镇北收入了铁英奇的墨龙驹。 

辟地手汪镇北睹物思人,倍增感慨。 

大家谈起铁英奇的为人,嗟叹了一阵、又安慰了辟地手汪镇北一番,并且誓言,今后一定发动所属力量,代为寻找铁英奇的下落。 

这时,大家都以为这次集会,是由少林派和武当派策动的,对于这一次集会的安排和布置,绝口交相称赞。 

对于少林武当二派无人现身的事,也未在意,总认为他们早在谷内等候,于是,由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和苍穹神剑上官勇为首,齐向郁林之内走去。 

一条蠕动的长龙刚刚起步,忽然又有三条人影飞驰而到。 

大家认得来人便是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和二位师弟静逸静宁,不禁奇怪的停步相候。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念了一声“无量佛”道:“少林掌门人智朗大师真是有心人,竟安排得如此完善,到会的人同时到达谷口。此事如由贫道筹备,万万做不到这样周详缜密的地步。” 

这语气,好象武当派并不是发起人之一。 

因为,在大家的心目中,都认为这次集会是由少林和武当会同策动举办的。 

而尤其,其中一部分人的请帖,是由武当弟子送去的,这更使他们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 

众人这种不安的情形,当然也引起了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的注意,他不由“哦”了一声,道:“各位对贫道有何指教?” 

有人想说话了,但却被接连而至的三位高僧转移了注意力。 

这三位高僧一现身,顿时把大家的脑子弄得更是迷糊不清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与智开智能二位大师,为什么也才来呢?他们不是主办的人吗? 

为什么不先来布置准备呢? 

种种问题,使大家的视线一起集中向少林三僧身上。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见数十道目光齐射而来,心中起了迟到愧歉的感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贫僧三人,遵照静玄道长的柬帖指示,应于三更初起时分到达。”他举目望了望犹未走出浮云的月影位置,又道:“幸好尚未误时!” 

这话,不但表明了他们也是被邀请的人,而且,他们到达时间,也是被人预先安排在最后的。 

大家更是糊涂了。 

首先,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已意识到这次大会大出了毛病,心神皆悸地道:“听禅师之言,原来也是被邀与会之人!那么是邀约之人呢?”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也听出静玄道长的话不对头,一愕道:“难道道长不是邀约之人!这就奇怪了?” 

武当静玄道长神色凝重地道:“贫道与禅师在‘武林第一家’,动念约集武林同道之事,尚未到成熟阶段,想不到竟然有人利用这个极易发生误会的机会,把我们骗到这里来了,其中阴谋昭然若揭,莫非又是玄阴帝君弄的手段?只是我们这个念头,怎会被玄阴帝君探知,这倒是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他说话之时,双目神光,从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身上掠过,在天龙派辟地手汪镇北和五柳先生林茂森身上停了一停,又回到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 

被他目光扫视的人,都有被嫌的自觉,又苦于无法自辩,神情上显得极是尴尬不安。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收回目光,苦笑道:“贫道师兄弟三人,亦不能脱除嫌疑!” 

苍穹神剑上官勇朗声笑道:“依在下之意,目前不是查根问底的时候,至于如何对付当前可能发生的事故,才是我们及待研商的问题,不知道道长与禅师,以为然否?”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接口道:“上官大侠之言甚是,我们……” 

言犹未了,忽从那密林之中,发出一串清脆笑声,道:“各位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其实帝君请各位来并无恶意!” 

随着话声,走出一位秀美女子,向大家盈盈一福,道:“春梅奉帝君之命,请各位掌门人和各路英雄入谷!” 

群雄目目相觑,此时都有进退维谷之感。 

玄阴女春梅嘴角微微一撇,发出极度轻蔑的淡笑,道:“帝君有话,各位要是不敢入谷,也不为难各位,就请各位回驾吧!” 

武林人物爱名甚于惜命,他们不是一派掌门之尊,就是一方雄长,如何忍受得了玄阴女春梅的讪笑,这时,就是要他们上刀山入油锅,也不会一皱眉头,有所踌躇。 

尤其是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素有武林中泰山北斗之誉,更不能把话说在人家之后,当时便见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双双抢先答话道:“刀山剑林贫僧何惧!” 

“深渊火海,贫道不辞!” 

二人同时闪身,站在群雄之前,向玄阴女春梅道:“请姑娘前面带路!” 

玄阴女春梅张着灵眸,瞧着他们:“你们当真不怕吗?”神驼骆一峰大是光火道:“你再耍贫嘴利舌,莫怪老夫要对你不客气了。” 

玄阴女春梅笑脸不变道:“骆大侠何必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各位真要不怕,小女子先行引路便了!”娇躯一拧,也不见她举步作势,身子已悠悠然向林内飘去。 

少林武当二大门派,并肩紧随玄阴女春梅身后踏向林内。 

随后,是一行高高矮矮的武林名人。 

林深树密,原就被浮云轻掩的月光,更莫想透入丝毫,这时林内虽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如不运功于目,发挥夜视之能,也是难于举步。 

林内道路弯弯曲曲,极不正常,有人轻“咦!”一声,道:“这莫非是什么阵法?” 

玄阴女春梅笑道:“不错,林内确有巧妙布置,要回头的,七树左转,八树右弯,即可返回原来的地方。”她处处用言语相激,挑动得群雄豪性大发,一个个视死如归。 

这片树林看上去不见其大,但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穿越而过,抵达谷口。 

这时明月脱出云层,一片银光照射之下,隐约可见谷内形势。 

四侧立壁如峭,当中有如坐井。 

玄明女春梅在谷口停了一下,道:“我们就要入谷了!” 

少林拿门人智朗禅师高宣一声“阿弥陀佛”直向谷中走去。 

进入谷口,是一条异常险恶的狭道,深入了里许之遥,未见一草一木,有的阴森森的怪石,使人产生一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接着,前面形势又是一变,只见怪石环绕中,有一块数十丈方圆的草地,被数十盏气死风灯照得雪亮。 

草地中央,摆着四桌热气腾腾的酒席,其中有一席是素席,想是专为少林武林二派来人准备的。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执壶侍候之人。 

玄阴女春梅将群雄带到酒席之前,倒是极为礼貌的一福道:“各位想必辛苦了,今晚清先随便用些酒饭,明日帝君当另设盛宴款待各位,小女子暂行告辞了!” 

飘然走到一块大石后面,隐去了身形。 

玄阴女春梅的背影,带走了群雄的豪情壮气,给他们留下了无尽的迷惑和起自心底的寒意。 

甚至,他们的呼吸都似乎被玄阴女春梅带走了! 

因为这种看似平静无波的场面,其给人心灵上的压力,实倍胜于动手过招,大砍大杀的惊险。 

青草地上,心绪零乱的默然站着二十九位武当豪杰,任由气死风灯把他们的影子,远拉到磷磷怪石之上。 

无人开口打破沉寂,也无人入席就座。 

大石后面,又传来玄阴女春梅的笑声,道:“帝君以诚待人,席上酒菜系南北名厨调制,各位尽可放心享用。” 

神驼骆一峰发出一阵朗笑,振起群雄豪情,大声道:“朱老花子,你平日沿门托罐乞食于人,也难得一饱,今天这个机会倒是不可白白放了过去啊!来来!老夫陪你一醉如何!”大步走向右边的一席坐下。 

虎目神丐朱元波哈哈大笑道:“老花子借花献佛,先敬驼兄三杯!”走到神驼骆一峰对面坐下,亲手倒了六杯美酒。 

事情有人开了头,便不怕没有响应,一时笑声震耳,豪气如虹,都把明日可能发生之事,撇在一旁,据席大吃大喝起来。 

席间武当静玄道长用传音神功,就商于群雄:“玄阴帝君功力无敌,再加擎天玉柱铁老等四大奇人助纣为虐,明日之战,势必惊险绝伦,我们虽有必死决心,但群龙无首形同散沙,一旦动起手来,步调更难一致,要想全身而退,恐非易事。贫道提议,公推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为首,统率在座同道,规划进退,则以我等众人身手,如能万众一心,未尝不可破釜沉舟一战,事关生死,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在这紧急关头,也不虚言推诿,遂老老实实的负起了重责,不过他又提议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相助,静玄道长自是没有理由推辞,欣然受命。 

吃后,大家又围坐一起,用传音神功商议了各种应付之策,才各自运功调息养神。 

这时候,数十盏气死风灯,已在油尽之后失去光明。而朗月清光也已走到了尽头,留下了一片漆黑,笼罩着大地。 

短暂的黑暗,是不会太长久的。 

群雄深切地了解,玄阴帝君自认天下无敌,为自大身份,行事布置虽然极尽诡密之能事,但真到有机会表现他武功修为的时候,倒是可以放心,他不会不让人家没有出手的机会的。 

是以,大家颇能安心地运功调息,养精蓄锐,以备作生死之搏。 

谷外,骄阳缓缓爬上山坡。 

谷内,因四壁高耸,却是仍不见阳光的影子,但已是光明大放,全谷朗然于目了。 

怪石丛中的青草地上,盘膝席地坐着二十九位男女武林高手。他们并未因天色已亮而停止运功,竟是沉着气,静观“万圣宫”的动态。 

这份沉着,和昨夜慌乱的情形比起来,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只瞧得暗中窥伺的“万圣宫”徒众,大为动容,由衷钦佩。 

大石后面,转出八个劲装大汉,收拾残看桌椅,他们搬着东西,穿行于群雄之间,群雄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玄阴女春梅在石壁半腰一块突石上,望着下面,发出一声冷笑道:“各位今日的表现,倒有点气派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宣了一声佛号,只见席地而坐的群雄。霍地巨目同睁,长身站起,动作一致,好不严整。 

玄阴女春梅绉了一绉眉头。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一正衣襟,道:“贫僧代表群雄,请玄阴帝君答话!” 

玄阴女春梅道:“禅师代表群雄,本人代表帝君,你有什么话,向我说好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霜眉一扬道:“贫僧等被你们用各种方法骗来,请问你们居心何在?” 

玄阴女春梅笑道:“这个禅师不问,我也要告诉各位,不过在本人未说明之前,各位不妨先抬头向山峭壁上看看。” 

群雄抬头张目,向玄阴女春梅头上峭壁瞧去。目光所及,群雄再也控制不住心情激动,一致张口“呵!”了一声。 

原来,在玄阴女春梅立脚之处,再上去二十丈左右,有一块明澈如镜的大青石,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就是这些东西,夺去了群雄的镇静。 

是些什么东西呢? 

总括一句,不是各门派的信物,便是各门派镇派之物,或成名兵器。 

分开来说,就是: 

铁英奇在集贤庄失去的群英榜。 

少林派的碧玉牌。 

武当派的铁剑令。 

苍穹神剑集贤山庄的青银剑。 

太白一奇神目古剑秋的驼龙胆。 

长春秀士李元的银丝折扇。 

终南派的龙骨铁伞。 

玉拐婆李兢之的墨玉钗。 

云中鹤邓翔的斑玉指环。 

神驼骆一峰的唯一家当九龙玉杯。 

绛红院的蝉纱羽衣。 

素心岛的宝莲灯。 

四山唐门的紫金云鼎。 

长笑弥勒公孙昌的一把蕉蒲扇。 

扑天大鹏盖半天的红尾甩手箭。 

瞽目郎中杨春的风磨铜报君知。 

单掌开山楚英的振威标旗。 

丐帮的九节宝杖。 

青城派的绵丝柳叶剑。 

紫竹庵的紫竹观音。 

蒙山风云登异商侗的尺八翡翠玉屏。 

佛心阎王无戒禅师舍生护送,后又失落了的狡税软甲。 

阎罗恨郭兢天的碧玉蟾蜍。 

华山派的九曲玄珠。 

凡是被请来的人,都有一件东西落在“万圣宫”手中。 

有些人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万圣宫”取去,触目之下,虽是激动,却不惊奇。 

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落了东酉,这时一旦发现自己的东百悬在峭壁之上,其惊怒的程度,可以想象。 

这些东西,关系一门一派和换物之人的声望名誉至重。 

这时,纵是“万圣宫”开放谷口,请他们离去,只怕他们也不肯走了。 

因为谁要取不回自己的东西,谁就不能长此立足江湖! 

所以,群雄的心神有些失常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看出了这里隐伏的危机,运起全身功力,发出一声觉迷醒津的狮子吼禅喝,震得群雄灵智一清压住了即将暴发的无名怒火。 

玄阴女春梅语声一变,重而有力地道:“你们每人都有机会,得回你们自己的东西!” 

群雄的情绪又被挑动了起来……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连忙传音警告大家道:“各位不可过份激动,松懈了斗志!” 

玄阴女春梅又道:“凡是愿意和本宫建立友谊关系的,即可得回你们的东西!” 

群雄之中人有高声冷笑道:“要我们与‘万圣宫’化敌为友,除非日从西起!” 

玄阴女春梅笑笑道:“非友即敌,第二条路,那就得看各位的功力修为了。” 

苍穹神剑上官勇苍眉双竖,敞声笑道:“要打么!那就请‘万圣宫’的高手出来吧!” 

玄阴女春梅摇摇头道:“本宫今日无意向各位出手,东西全部挂在峭壁之上,任由自己设法取回自己的东西,本宫绝不阻拦。” 

大家仰头看了一看高悬二三十丈以上的东西,都有自知之明,谁也没有这份功力,升空取物。一时讪讪的都答不出话来。 

玄阴女春梅轻笑一声,又指着身后一道石门道:“门内设有本宫测验功力的深厚的三种奇械,准要是能通过三种一测验,本宫便可将他原物奉还!” 

苍穹神剑上官勇再次扬声道:“老夫愿意第一个试验!” 

玄阴女春梅道:“上官大侠请!”闪身让开了正面,现出身后的石门。 

苍穹神剑上官勇振臂欲起却被绛红院院主飞红女吕青莲出声阻止道:“上官大侠请三思而行,世间那有如此便宜之事,莫要中了人家各个击破的诡计,要去,我们大家同起,千万不可分散力量。” 

苍穹神剑上官勇微微一怔,点头道:“院主之言有道理,老夫一时想不及此……” 

玄阴女春梅居高临下接话道:“本宫无人才,也不会想出这种杀鸡取卵自弱于人之计,大家如果不见第一位进入之人安全出来,第二人尽可再不上当就是!” 

苍穹神剑上官勇哈哈大笑道:“老夫相信你了!”飞身跃上那块高约七八丈的突出崖石上,迈步进入石门。 

谷下群雄的心情立时紧张起来,等待苍穹神剑上官勇入内尝试的结果。 

苍穹神剑上官勇身入石门,提防戒备,穿过一条数步即可通过的市道,进入一座石室之内。 

只见石室中央,迎面站着一个精制的大肚如来,肚皮上写了几行说明:“一掌或一拳之力,震开眼前如来佛者,是为通过的第一关。” 

苍穹神剑上官勇也是江湖上见多识广的老英雄,既知玄阴帝君之能,便不敢小视这座如来佛像的设置,当时功凝右臂,气纳丹田,开声发力,叫了一声:“开!”奋力一拳,向那如来象的大肚子打去。 

只见那大肚子如来被苍穹神剑上官勇这一拳,打得晃了半天,然后,向左边移了开去,靠着石壁站住不动。 

那大肚子如来一离开,这才看出在他原来的位置后面,又有一个赤手空拳的铁人,胸前贴着一张说明:“三招分胜负,胜者通过第二关。” 

苍穹神剑上官勇深知这种铁人设置,和少林寺罗汉堂的十八罗汉,有异曲同工之妙,厉害无比。 

他乃经验丰富之人,未动手之前,先分析那铁人手足功架,和出手可能的方向的部位。 

他如此仔细一观察,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 

只见那铁人脚下不丁不八,所踩方位,竟是太极之数,四面八方,无不旋身可及。 

再看他上身姿,左手当胸直立,掌心微向内收,式作“擎天一柱”,右手高举齐眉,掌心向上手肘下垂,姿势怪异得连苍穹神剑上官勇这等身份艺业的人,都叫不出它的名称。 

总之,这铁人的架式,把上下左右,四方八面,封闭得严严密密,任何角度,都莫想透进招去,而回击之方位,却是无从揣测。 

苍穹神剑上官勇绕着那铁人转了一圈,老脸一惨,不要说过招,就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唉”声一叹,退出石洞,跳下悬崖。 

绛红院院主飞红女吕青莲急着问道:“上官大侠如何了?” 

苍穹神官上官勇豪气尽失,摇头道:“老夫羞于出口,各位入内一看便知。” 

再有人问他,他便什么都不答。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念了一声佛号,道:“待老衲上去一察究竟。” 

飞身上崖入了石洞,不过眨眼时间,就也退了下来。 

他入洞时间太短,更使大家倍觉奇怪,都欲知道内情。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知道大家的心思,皱眉一叹道:“老衲佛门弟子,不敢对我佛如来动手,所以连第一关都未通过。”脸上虽是惭然,却无沮丧之色。 

辟地手汪镇北第三个挺身尝试。 

汪镇北既以辟地手为号,其掌力自是极为雄浑,通过第一关应无问题。 

但是当他看到第二关的铁人时,更不由会心一笑,暗忖道:“原来是本派‘两仪四相’之式,怪不得苍穹神剑上官勇无颜出口。” 

只他用天龙绝学和那铁人对了三招,因铁人使的,也是天龙绝学,由是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第二关。 

不过,他却疏于深思,没有仔细去想,“万圣宫”为什么要摆出天龙绝学的用心。 

第三关,是一支紫玉蒲团,只要坐在其上,把它压下去地面齐平,便算是合格。 

辟地手汪镇北坐上蒲团,提起一口真气,用千斤坠法,竟是莫想把它压下一分一毫。 

他正感无计可施之际,耳际忽然传来一丝如蚊纳的声音道:“连运先天无极两仪神功,传神会意,无我无物,座下紫玉蒲团自会因先天之气温压,降与地平。”因为声音太小,无法细辩说话的口音,但听语气,似为本门中人无疑,辟地手只道是自己恩师暗中示意,便不加深思的照着做了。 

说也奇怪,那块千斤坠力压不下的紫玉蒲团,在他运功一周天之后,竟是不可思议的自行降了下去,与地面齐平。 

他刚收功站立起来,便听头顶上一阵隆隆之声响起,接着便见石室中东顶端,现出一个小圆洞,从洞口落下一物,向他手中射来。 

他伸手接住一看,不由高兴得大叫出声:“呵!我得回群英像了!”闪身出室,纵下谷底。 

谷下群雄,先见峭壁上的群雄像向石内一隐,现出一个洞口,便知辟地手汪镇北可能得手了。 

乃见辟地手汪镇北满面春风的执像而下,立即纷纷向他道贺。 

一声冷笑,在贺声中传了过来,只见苍穹神剑上官勇,扭头望向另一边了。 

辟地手汪镇北人在高兴头上,虽是看出苍穹神剑上官勇生了妒忌之心,却因正有许多人,向他询问洞中情形,忙于叙述,也就顾不了理会苍穹神剑上官勇了。 

辟地手汪镇北一片好心,甚至不惜公开天龙绝学,把破解铁人的招式,传给了群雄。 

群雄大喜之下,云中鹤邓翔首先纵身而起,第四个进入了石洞。 

但不想一会儿工夫,他就空着手走出来,什么话也不说,一脸铁青,向辟地手汪镇北恨恨的盯了一眼。 

扑天大鹏盖半天和云中鹤邓翔在武林中,素有南鹤北雕之誉,私交弥笃,见云中鹤邓翔,振羽而归,关切地道:“邓兄,洞中情形怎么样?” 

云中鹤邓翔怒气冲冲的道:“没有什么可说的!是上了我们的好朋友汪大侠一个不大不小的当而已!” 

此言一出,群雄目光如箭,立时集中射向辟地手汪镇北脸上。 

辟地手汪镇北因曾受高人暗中指点,心中原就有病,这时见大家的眼光直射过来,虽是老江湖也不免微有失措之感,因他不是惯于昧心之人,装不出恶形像,说话的声音,也就显得低沉无力地道:“邓兄如果有甚误会,请明白道来,小弟虚心接受指教。” 

云中鹤邓翔虎虎地道:“那铁人所摆的第一招架式,可是贵派的‘两仪四相’?” 

辟地手汪镇北不加思索地道:“是的!” 

云中鹤邓翔冷笑着拉开架式,使了一招学自辟地手汪镇北所教的“阴生阳动”,道:“在下这一招‘阴生阳动’使得如何?” 

辟地手汪镇北点头道:“力道均匀,部位分寸拿得极准,胜过小弟多多。” 

云中鹤邓翔“哼!”声,道:“可是化解不开铁人那招‘两仪四相’,汪大侠如何解释?” 

辟地手汪镇北愕然道:“有这等事?” 

云中鹤邓翔实在气急了,顾不得丢人现眼,连解衣服扣子的耐性都没有,听一阵裂帛之声,硬生生撕开左袖,露出又红又肿的左臂,举得老高,让人人都可以看到他的伤势,跳脚大声道:“那铁人横推一掌,差一点把我臂肿骨击得粉碎,这还会是假的不成!” 

辟地手汪镇北皱着眉头,红着脸,讪讪地道:“莫非那铁人已变换了架式,用的不是‘两仪四相’?” 

云中鹤邓翔的火气更大了,吼声道:“见你的鬼!难道我的眼睛瞎了不成!事实俱在,谁都可以证明你所言不实。” 

辟地手汪镇北乃是一个忠厚老人,那里说得过云中鹤邓翔,口中道:“这个!这个……”这个多半天,也未说出个名堂来。 

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与铁英奇有救命的交情,怎能眼睁睁任令天龙派的长老受人类落,可是,他未入过石洞,想说公道话也无从说起,当时,口发一声哈哈朗笑,先把大家的视听移转开去,然后,纵身飞向石室,凌空发话道:“待老花子给二位大侠查证一下好了!” 

话声未毕人已进入石室消失不见。 

不过一盏熟茶时间,峭壁上的九节宝杖缩隐去,随见虎目神丐朱元波手执九节宝杖,笑嘻嘻飘身而下,道:“老花子照汪大侠所示而行,有此九节宝杖,可证汪大侠言无虚假。”停了一停,接着又加了一句说道:“不过第三关,小弟用的是本门内功心法。” 

群雄一阵哄然,尽皆释怀。 

云中鹤邓翔气得差不多要吐血,道:“各位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扑天大鹏盖半天义愤愤填膺道:“仁兄放心,天龙派有朋友,你也不会孤单,小弟少不得也要到洞中去看看!” 

盖半天号称扑天大雕,其升空身法,活像一支展翅大雕,一条身子竟是横着盘旋而上,姿势怪异,速度却是快得惊人,一闪而没。 

霎时后,只见扑天大鹏盖半天在洞内传出一声怒吼,道:“邓兄之言不错,汪镇北言不由衷,老花子也没说真话。” 

他话声未完,人已如闪电般落身群雄之间,最后一句话,是指着老花子的鼻子说的。虎目神丐朱元波身为丐帮帮主,在武林中身份实比扑天大鹏盖半天高得太多,扑天大鹏盖半天如此失态,其忿怒的程度可以想见,显然他又是一个吃了亏的人。 

虎目神丐朱元波可不甘心被扑天大鹏盖半天指着鼻子骂,当他怒目相向,道:“扑天大鹏,你说话要有根据,老花子可不能任人污蔑!” 

扑天大鹏盖半天“嘶!”的一声,扯下自己的左袖,露出和云中鹤邓翔同样的伤痕,大声道:“我这条受伤的左臂,难道还不能证明你们说的是假话么!” 

虎召神丐朱元波“哼!”声,道:“汪大侠的话,是当众而说的,老花子所听到的和你完全一样,你这不过第二关受了伤,是你功力不足,怨得谁来?” 

扑天大鹏盖半天反唇斥道:“哼!哼!准不知道你朱大侠是天龙派的同命死党,汪大侠要照顾你,尽可在暗中用传音入密神功和你交谈,谁能知道!” 

虎目神丐朱元波气得只跺脚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如此信口开河,老花子和你没有完。” 

扑天大鹏盖半天冷笑道:“不择时地,在下随时候教。” 

二人吵得快要动手相搏了。 

悬崖上,传下玄阴女春梅一阵阵的轻笑,听得自乱阵脚的群雄大为难受。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横在虎目神丐朱元波和扑天大鹏盖半天中间,左右拉劝道:“二位请冷静!冷静!我们千万不可自毁团结,于人以可乘之机,有什么话,尽可从缓计议,慢慢商量。” 

少林掌门人智朗大师也道:“老衲提醒各位一句,‘万圣宫’诡计多端,莫要中了他们离间之计,那就后悔无及了。” 

你一句,我一句,总算把这场争吵,在表面上平压下来了。 

可是隐隐之中,却有一股无形的矛盾,尤在滋生扩大。 

在每一个人都进了一次石室之后,群雄之间的分裂,已是非常明显了。 

因为各人的机遇不同,在得失之间,互相产生了猜忌之了。 

总括得回失物的,计有: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天龙派辟地手汪镇北、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绛红院院主飞红女吕青莲、神驼骆一峰、回春秀才沈竹轩等六人。 

其余的人,都遭到了失败的命运。 

不过其中有些想得开的,尚能消妒嫉之心,平心持论,紧守公正的态度。如少林掌门人智朗大师,华山掌门人白衣秀士朱远谋,佛心阎王无戒禅师,紫竹庵主明性师太,青城掌门人丁公直、太白一奇神目古剑秋、长春秀士李元等人。 

其他的,则以苍穹神剑上官勇为首,公然指摘那些得回失物之人,是由天龙派从中搭线,与“万圣宫”有了勾结,所以才能得回失物。 

因此,二十九个人,分成了两大对立的集团和一些无能为力的中间人。 

原是钢铁般的整体,这时被分化得比散沙都不如了。 

读友是明眼人,想必已经看出“万圣宫”在那石室中,弄了鬼了。 

这种看法一点不错,“万圣宫”正是利用人性猜忌的弱点,以控制机关的手法,把群雄戏弄于股掌之上。 

事情,发展,完全与“万圣宫”的预计吻合。 

现在,时机差不多已经完全成熟了。 

站在悬崖上高兴得不住大笑的玄阴女春梅,终于还是笑了几声,才正起面孔,提足丹田功力,仰天发出一声有似凤鸣的长啸。 

一声出口,劲气飘然而生,就像是千百枚钢针,漫天盖下,刺得人人耳鼓生病。功力之高,竟然盖过了在场每位群雄。 

参加过铁英奇与玄阴帝君之战的有数的几人,固已早知玄阴二女之能,并未现出过份惊讶之色。 

但是那些从未见过立阴女功力的人,其吃惊的程度,便非笔墨所能形容了。 

玄阴女春梅示威声一落,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以又娇又脆的声音道:“‘万圣宫’言而有信,已得回失物的各位大侠,现在可以离谷了,本宫这次邀请各位前来,招待不周,探为歉疚,尚请各位原谅!” 

另一根火引子,又被她点燃了。 

玄阴女春梅话才说完,便见苍穹神剑上官勇怒吼一声,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谁也不得离开一步。”一步当先,闪身阻住了山谷道路。 

接着人影纷飞,心怀妒忌之人,成群的阻于出口要道之上。而且,每人都取出了兵刃,凝神以待。 

其实那些得回失物的几位高手,并无抽身先走之意,但是,见了苍穹神剑上官勇等人那种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神态,不由内心之中都有了怒意。 

神驼骆一峰是直性子人,最是受不得气,一个忍耐不住,突然一声,取下轻易不用的一对乌金短柄小斧,晃身向谷口奔去,吼声道:“老夫倒非出谷给你们看看不可!” 

玉拐婆李兢之手中玉拐一横,飘身阻住神驼骆一峰,道:“驼鬼,老婆子看你不顺眼,吃我一拐!” 

“泰山压顶”迎头一拐,向神驼骆一峰脑门砸下。 

神驼骆一峰左手乌金斧,式化“吴刚伐桂”,拦腰扫了过去,右手“举火烧天”,看是向玉拐婆婆玉拐迎去,实则在两种兵刃相触之际,身形一矮,斧化“迎风弄月”,确向玉拐婆婆面门。 

玉拐婆婆冷笑一声,道:“程咬金三板斧,可吓不住我老婆子。”手中玉拐,招走“八方风雨”,刻出一圈白光,击在神驼骆一峰先后二斧之上。 

只听一声金玉相触的大震,二人都是身形一晃,各自迟了五步。 

他们身形一开之际,一声“阿弥陀佛”,少林掌门人智朗大师高大的身躯,飘落在二人中间,双掌合什道:“二位快请住手,万万不可因了小小的误会,伤了和气。” 

神驼骆一峰道:“他们盛气凌人,老夫实在忍不下去!” 

玉拐婆婆冷笑道:“卖友求荣之人,老婆子最是看不起!” 

神驼骆一峰吼声道:“谁是卖友求荣之人,你说话可得明白一点。” 

玉拐婆婆玉拐一顿道:“我说你又如何!” 

神驼骆一峰又要扑身过去,却被少林智朗禅师阻住。 

这时,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也跑了过去,把神驼骆一峰拉了回来。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摇头叹息不止,道:“今日我们要不能同舟共济,只怕这卧龙谷就是我们的埋骨之所了!” 

苍穹神剑上官勇接口道:“气节荡然,生而何欢,这种武林败类,实在容他们不得。”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在这生死关头,各位难道还看不开么?” 

苍穹神剑上官勇,似乎被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感动了,戚然而叹道:“除非他们能够放弃独善其身的自私念头,老夫才能劝得住愤激的群情。”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听得长眉双蹙,暗忖道:“你这种说话的语气,原是没有火气的人,也会被你引出火气来,老衲这个调人实在难做了。”他甚感为难,真不知如何向神驼骆一峰等人开口才好。 

智朗禅师心中虽是百般为难,脚下却还是移近了神驼骆一峰等人集中之处。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见智朗禅师一睑为难神色,智朗一笑道:“大局为重,贫道等乐于委屈求全。” 

智朗禅师面容一开道:“各位大量,老衲为武林苍生致谢了。”回身反向苍穹神剑上官勇等人那边走去。 

这般客让,照说可以化戾气为样和了,但也不知苍穹神剑上官勇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又在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那句“委屈求全”四字之上,挑了眼。 

他们议论纷纷的认为静玄道长在话中做反面文章,口中骂他们无理取闹,不知合作的重要,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坚持这句话。非由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收回不可。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三番两次,往复劝说,也觉苍穹神剑上官勇等人真是无理取闹,枝节太多,不免稍作思虑道:“请各位赏脸,这个问题解决后,大家总该言归于好了吧。” 

玉拐婆冷笑一声道:“大掌门人,不耐烦了是不是?”语气极为不善。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听了玉拐婆婆的话,头皮一阵发麻,暗忖道:“不好了,他们竟对我也生了疑心……”一念未了,扑天大鹏盖半天已跨上一步道:“言归于好不是单方面的问题,掌门人这话不知是什么意思?好像把责任全放在我们一边似的,禅师要有了这种居心,那么余下的话,也不用再说了!”真的对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抱有了偏见。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急得摆头连声道:“各位不要误会!各位不要误会!老衲绝无偏袒之心!” 

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尖笑道:“老和尚,老身相信你没有偏袒之心!”她因出道甚早,当年便是群英像上人物,所以语气上,显得老气横秋。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虽觉她语气过份自大,但还是松了一口气,道:“仙子明察,老衲为至心感!” 

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沉声道:“可是‘相信’不能代替‘事实’,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望你确实能为全体武林着想,化解今天的纷争。”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一时想不出她这话的重心何在,不由一怔道:“老衲自是希望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关于这一点,仙子尽可放心。” 

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道:“那么老身提出一个解决今天纷争的意见,只要你能说服他们,老身担保我们再不会对他们有所怀疑就是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一正脸色道:“老衲尽力而为,有什么话,请仙子直言明示,以免夜长梦多,‘万圣宫’又生恶念。” 

悬崖上的玄阴女春梅笑着插嘴道:“禅师放心,本宫不会象各位一样,自己不知道自己所为何来。”语语刺心,令人无地自容。 

素心岛上散花仙子凌彩霞却不睬理玄阴女春梅的讥讽,厚起面皮道:“老身认为解决纷争的有效办法,最好请他们将所得回的各物,交由老身等人保管,这样不但可以证明他的心地光明,而且也消释了我们的疑念,老和尚,你认为如何?”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听得只皱眉头,哭笑不得,想不到她有脸说出这种话来,这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了。 

可是,她却得到了她同立场的人一致支持,同声叫好。 

其实,这些话待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转达,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等已是听得清清楚楚,气忿不已。 

辟地手汪镇北摇头一叹,把五柳先生林茂森拉到一边,商量道:“林师兄,你认为我们可以交出群英像么?” 

他这样做,是想自我牺牲,将群英像交出,以争取大家的谅解,只因此举关系天龙派今后声誉极大,自己不便断然作主。 

五柳先生林茂森坦然微笑道:“师兄任何措施,小弟无不同意。” 

辟地手汪镇北老泪纵横,一把握住五柳先生林茂森的双手,颤声道:“谢谢师弟支持,但愿愚兄这次没有做错!” 

五柳先生林茂森鼓励辟地手汪镇北道:“掌门人做过的事,我们为顾全武林大局再做一次,不算有辱师门,如果今日的纷争,真能因此化解,谁能说我们做错?” 

辟地手汪镇北胆壮气豪,朗朗一笑,身形疾如闪电般,走到正感为难的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面前,双手拿出群英像道:“在下愿将群英像交出,以明心迹,藉平众怒,请禅师收下,转变那位大侠保管。” 

此举,不但出乎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个人意料之外,所有群雄,也无不动容,内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像这种不计自身荣辱,委屈求全的大度胸怀,竟会在口口声声,以天龙派荣辱为念的天龙弟子辟地手汪镇北身上表现出来,其所产生的影响便非比平凡了。 

当时,便有许多人,深受感动,而开始自我检讨了。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双手连摇道:“汪大侠此事有待从长计议,老衲……老衲……” 

素心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对群英像有谋据之心,这时,不愿放过这机会,脸上挂着假笑道:“识时务者谓之俊杰,我们不能辜负了汪大侠的诚心,让老身替你保管吧!”伸手去接辟地手汪镇北的群英像。 

此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道:“且慢!” 

人群中惊出蒙山风云叟异商侗,哈哈大笑道:“汪大侠,凭你这份做朋友的义气,难道我们真能要你的‘群英像’,叫江湖后世笑话不成!请你收回‘群英像’吧!”接着肃容扬声道:“我们大家也消除成见,不知各位意见如何?” 

散花仙子到手的“群英像”,被蒙山风云叟异商侗这样一扰,眼看是难达目的了,气愤愤的叫了一声:“商大侠你?” 

一语未了,已有许多同声响应蒙山风云叟异商侗的意见,成了一片道:“商大侠之见甚是,再闹下去显见我们没有了立场,有失江湖道义。” 

“我们万众一心,不能再对立了。” 

“只有和衷共济,我们才能渡过今天的难关。” 

“‘万圣宫’没有安着好心,大家该醒觉了。” 

你一句,我一句,良心与道义,在他们心中复活了。 

散花仙子见众意难犯,说了一半的话,中途改口道:“商大侠……你是说中了老身的心事,我也只是试试汪大侠的诚意的!”接着,也勉强发出了一阵哈哈之笑。 

人潮又汇合在一起了。 

但人中却有三个人,在混乱中向谷口奔去。 

少林掌门人智朗禅师叹出声道:“唉!上官大侠真是想不开!” 

语声刚落,忽听谷口响起一声“轰!”然大响,一股烟云,冲上半天,三条狼狈的人影,从烟雾中倒纵回来。 

只见他们衣衫破裂,泥灰满面,显然吃了大亏,苍穹神剑上官勇之后是扑天大鹏盖半天和云中鹤邓翔。 

苍穹神剑上官勇老远就吼道:“‘万圣宫’居心险恶,已经把出谷口封死了。” 

悬崖上的玄阴女春梅娇笑连连道:“你们大家吵得也够累了!休息!休息吧!” 

又伸手指着身后峭壁上的各派物件,敛去笑容道:“‘万圣宫’言而有信,条条不变,你们各位估量着办吧!不过小妹却没有时间奉陪各位了。” 

她身形不动,却见她立身的突出悬崖,缓缓向壁内缩去。 

玉拐婆婆李兢之厉笑一声,道:“鬼丫头,你挑拔离间不成,还想走么!”玉拐在头上抡了一个大圈,藉此一甩之势,长身向那悬崖扑去。 

玄阴女春梅冷笑道:“各位虽都是盛名卓著的一方雄主,说功力却未见得是本姑娘的敌手。”玉手一挥,向玉拐婆婆悬空的身子拍出一掌。 

玉拐婆婆身形一顿,倒翻下来,喟叹出声,道:“鬼丫头功力深厚,老身冲不上去。” 

人家功力深厚,兼受地形保护,应该说群英,确也莫想冲得上去。 

就这瞬间,只见玄阴女春梅已是隐身石洞之内,而那突出的悬崖,正好堵住了那个洞口。 

远远望去,那峭壁上的各派实物,因为没有的垫脚的突出悬崖,非一口气腾升三十丈,莫想把它们取下来。 

二十丈高的光滑峭壁,在武林人物来说,实在已超过了一等功力可能的极限,他们也无能为力了。取不回失物暂且不说,眼前的形势,只怕要想出谷,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时已正午,阳光直射下来。 

口渴了! 

肚子也饿了! 

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尽的忧灼! 

铁英奇在三仰峰,“朱心赤子”张茂隆“养心洞”中,最大的收获,不是尽得了“朱心赤子”张茂隆的全部绝学,而是在灵性方面有了超凡的修养。表现在外面的,是一团和气化身。 

周婷婷的功力,目前不会再有进境了,她现在的成就,在练武人眼中,已是有形武功,顶点再上去,是无形的境界,那得看她将来的努力和造化了。 

无影神风简金祥一去不回,也不知“万圣宫”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已到了一个如何严重的程度。 

铁英奇心系武林安危,眼看“养心洞”中各人的成绩都已有了相当增进,再也无心久留下去。一个劲的要重出江湖,为武林消除浩劫,为天龙派重振声威。 

周婷婷耽心着铁英奇功力未复,一百二十个不同意铁英奇的意见。但经不起铁英奇以“朱心赤子”张茂隆一切藏书和无数济世良药作证,证明他在“养心洞”内也绝无恢复功力的可能,说劝她不如二人合作起来,倒一样可为武林中做一番大事。 

周婷婷只好将就铁英奇,于是一行四人,回到了险恶的江湖。 

铁英奇仍然隐藏着已恢复的武功,一切都仰仗周婷婷和武氏姊弟的护卫。 

但他在其他各方面的表现,却是非常突出和惊人,使武氏姊弟的并不因他武功未复,而稍减对他的虔诚敬仰之心。 

一路上以车代步,非止一日,又回到了江苏境内。 

这时候,虽说正是“万圣宫”集中人力,搜寻铁英奇的风头上,可是仍然逃过了“万圣宫”的耳目,没有被他们发现。 

当然,这应该归功于武氏姊弟两位老江湖善于观风察色的经验,和铁英奇的改变装束。 

但说穿了,还是由于“万圣宫”在以搜寻铁英奇为词的掩饰之下,把主要的力量,转用到布置欺骗各大门派各路英豪入伏的阴谋上,以致主理搜寻铁英奇工作的,不是宫中最上的人选之故,所以才让铁英奇等人不声不响的回到了江苏。 

沿途没有遭遇到“万圣宫”的阻挠,在铁英奇来说,反而觉得有点失望和惊悸。 

他反应极敏,已意识到“万圣宫”又在进行什么重大阴谋。 

于是快马加鞭,尽快的回到了淮阴“武林第一家”。 

铁母叶秀玲见铁英奇无恙归来,虽然功力没有恢复,也是喜出望外,至少自己的孩子是安全的回来了。 

只可惜铁英奇一在知悉百灵仙子苏梅苓的发现后,又立即带着周婷婷等三人匆匆的离开了家门,追向镇江。 

他们入城的路线,正巧错开了百灵仙子苏梅苓扼守的要道,是以没有与她遇上。 

他们选了一家冷落清静的客店住了下来。 

铁英奇照例的留在居中,由周婷婷和武氏姊弟展开了找寻百灵仙子苏梅苓的活动。 

武奶奶和武阴没有见过百灵仙子苏梅苓,只凭铁英奇的口述印象去找人,自有其不可克服的困难,以致当面遇见了百灵仙子苏梅苓一次,却疏忽了过去。 

周婷婷在暗中见过百灵仙子苏梅苓一次,那是百灵仙子苏梅苓身为“万圣宫”宫主,被幻影神翁利用胁迫长白老人合作期间的事。 

如今,已是好久未见,也不知她长高了多少?容貌有没有变化?在周婷婷的想法,是否真能一见面就能认出她,真还没有一点把握。 

周婷婷一个人走在街上时,以她的花容月貌和高绝的风华,任谁也看不出她是身负奇绝功力的救世观音。 

可是当她和武氏姊弟走在一路的时候,由于武氏姊弟的惊人长像,和开合之间便是神光炯炯的眸子,又像凤凰一般的捧着她,人家对她的看法,便完全不同,而有着高深莫测的感觉了。 

现在他们三个人,走进了一家交通要道口的嘈杂酒馆。 

酒客多半是粗鲁汉子,像周婷婷的人品,在任何的地方,也有把任何人比下去的本钱,出入这种酒楼,无异是皓目当空,那里还有人家的颜色。 

她一上楼,先是引起一阵惊叹,继之,一个个都发了呆。 

安份的良民,被她高华的风范,鉴人的容光,逼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自惭形秽的挨着墙边溜走了。 

剩下来的,以江湖人物居多。 

不能说他们对周婷婷存有野心,但他们想吸引周婷婷的注意,则是心意一致的。 

于是,丑态百出,各人都在尽量设法把自己表现得突出出来。 

此外,有三人六只眼睛,在三个不同的角度,暗中瞧着周婷婷等三人。 

周婷婷灵眸一转,传音武氏姊弟道:“二位老人家,可曾注意到三双可疑的眼睛?” 

武奶奶大眼睛一翻,道:“我要挖了他们的眼睛!”手中筷子微微一抖,一片绿菜叶,裂作三块,分三个不同方向飞出。 

她话声说得大,早就提高了那三个人的惊觉,可是那三个人万万想不到武奶奶能将一片菜叶分向三方震出,等到发现绿光射到面前,已是闪让不开,“啪!”的一声,贴在他们额头上。 

力道不大,也没有打伤他们,但声音之大,却足够震动全楼酒客的耳鼓,千万道的眼光,一起射向那三人,真把那三人羞死了。 

那三人的脸,那还挂得住,只听三声厉啸从他们口中发出,由三个方向,越过人头,向周婷婷桌上扑来。 

武氏姊弟脸色一变,拂袖作势,就要出手伤人。 

周婷婷传话止住他们道:“跳梁小丑,不值得动手!” 

二老一笑作罢,那三个人已然落身在桌子面前了。 

三人年纪不大,约在二十岁左右,一色华丽装束,原是一路的人,不知为何偏要各掠一方而坐。 

这时三人并肩而立,看他们精干的样子,显然是江湖上青年一辈的高手,只可惜和周婷婷他们一比,差得太远了。 

他们受了挫折,还是一股不服气的样子,显见他们闯荡江湖凭仗的是血、气或别的东西,而非经验。 

更奇怪的是武奶奶戏弄了他们,他们却望着武阴一瞪眼,道:“吴七!夜半三更,城外天齐庙,等你报到!” 

武阴一愕。 

武奶奶一怔:“谁是吴七?” 

那三个少年一声冷笑,也不答话,晃身退到了门口。 

武奶奶怒喝一声,道:“你们不把话说明白,走得了么?”凌空发指,向那三个少年身后点去。 

周婷婷甩袖消解了武奶奶的指力,道:“奶奶,让他们去吧,我们按时赴约,岂不比现在问他们强得多么?” 

武奶奶迷惘地摆头道:“他们怎会把武弟看成吴七了呢?” 

周婷婷秀眉一蹙微一沉思道:“三苦神尼,苏家妹子,吴七三人,原是一路的,我们恰好也是三人,他们极可能是认错人了。” 

武奶奶笑道:“无论如何也不应把老身认作三苦神尼呢!” 

武阴打趣道:“姊姊,他们经验太差,可能把你当作带发修行的佛门中人了,这种情形,在江湖上原是不算稀奇的。” 

武奶奶道:“我们也只好这样想了。” 

周婷婷自言自语道:“三苦神尼,苏家妹子功力不弱,他们竟敢如此毫无顾忌,必定预有安排,我们倒不可忽略大意,视作等闲。” 

当下,便叫武奶奶姊弟,赶回住所,把这些情形向铁英奇说了。 

铁英奇当然赞成他们前往赴会。 

周婷婷怕铁英奇一人留在店中有失,便请武奶奶留下照顾铁英奇,自己则和武阴在三更之前,向城外天齐庙赶去。 

周婷婷为人议事和百灵仙子苏梅苓相比,却是细心得多了。 

未到时候,先赶到天齐庙暗中查探,便是她不自大和谨慎之谦。 

天齐庙是一座陈年破庙,久已香火绝迹,因之破庙四周,尽是高可及人的茅草。 

茅草里最便埋下伏卡,周婷婷意在暗探,便和武阴商量决定,先由她一个人进入,武阴则如约在三更时分,循大道而入。 

周婷婷展开铁英奇传授给他的“浮光掠影”身法,身法的快疾,加上她深厚的功力火候,夜暗之中,根本就无法看清她的身形,至多只有一阵微风刮地的感觉而已。 

她就是在埋伏暗卡头上飞过,也莫想发现到。 

武阴也是第一次见她全力飞行,以武阴的功力,都只觉她一晃,便不见行进,其他的人自是更不用说了。 

周婷婷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欺身进入了天齐庙。 

庙内大殿上,已经打扫干净,四周插满了火炬,把全殿照得通明。 

一张香案后面,摆了三张大师椅,另外左右,各摆了四张太师椅。 

这时,殿上只有八个少年人,在酒楼上和周婷婷们见过面的那三个少年人,也在其中,不过他们的神情,极不自然。 

他们八人之间,似乎感情都很好。 

一个年纪最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少年,安慰他们三人道:“六弟,七弟,八弟,你们纵是约错了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凭我们八兄弟在帝君面前的份量,简堂主能把我们怎样,何况,正点子我们并没有放过,多杀三个人,算不了什么!” 

那三个少年人却是不好意思地道:“大哥说得好,要真被简堂主申斥三句,我们兄弟们大家脸上无光,最使小弟耽心的是帝君轻易不支派我们,假如第一次就出了差错,岂不叫帝君失望。” 

那大哥一叹道:“经验不比武功,我想帝君不会对我们看轻的,只要我们大伙儿婷婷表现,今天立了功,便什么都没有问题了。” 

那三个少年实在没有什么话可说,只好谢了那大哥,打起精神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步履之声。 

霎时,从后门外走进一群人来。 

最先一位,打眼得很,竟是无影神风简金祥。 

随后,是两位不比简金祥小的老者。 

再后面,是八个年纪较轻五十左右的老人。 

无影神风简金祥坐到中间位子上,他身后的两个老人,坐在他的左右。 

那八个五十左右的老人,坐到两旁的椅子上。 

八个年轻人,则在无影神风简金祥身后,站成一排。 

周婷婷明知无影神风简金祥有真假之别,但却没有辨别之能,心里一阵作难,生怕把真的当成了假的,弄糟了事情,惹英弟弟笑话。 

她正在筹思对策的时候,忽听无影神风简金祥吩咐道:“带秀珠!” 

殿外有人传声道:“带秀珠!” 

俨有官府升堂的气派,颇有几份杀风,可是,并不庄严。 

少顷,门外自动走进一个少年女子,面容极为憔悴,双手直直下垂不动,显然是被点了穴道,故尔摆动不开。 

那女子一进殿,身子便抖颤不止,害怕到了极点。 

尽管这样,她还是走到香案前面,双膝跪了下去。 

无影神风简金祥一点头,便见坐在左边最末一张太师椅上的那个五十左右的老人,起身向秀珠背上拍了一掌,解开了她的穴道。 

秀珠这才开口发音,哀求道:“请堂主赐属下一个痛快吧!” 

无影神风简金祥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全殿火炬,都因他这一笑所激起的劲气,压逼得昏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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