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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怪魅肆虐

浣花村外地上孤零零横陈着韩仲屏躯体,一息奄奄,距死不远。

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飞鸟般掠落在韩仲屏身前,现出夺命阎罗桑逸波,目注韩仲屏叹息出声,五指一把抓起,快步如风带回一幢破败民宅。

宅内已有丐帮天地二老辛铁涵、薛海涛、铁笔震九洲田非吾、川东二矮笑面如来邱浩东、六眼灵猕霍元揆、少林耆宿奇行大师及叶一苇等数人。

田非吾道:“韩仲屏是否有救?”

桑逸波道:“这要问叶贤侄了!”

叶一苇忙诊扶韩仲屏脉象,叹息道:“命尚可保全,但此生此世永无学习武功之能了。”说着取出一颗丹药卸脱下颚喂服而下,接道:“俟药力化开,血行转顺才可施救。”逐伸指点了睡穴,移往另室。

霍元揆冷笑道:“此人恶根天生,百死莫蔽其辜,留得命在已算是他的大造化了。”

奇行大师合掌高喧了一声佛号,宏声道:“我佛慈悲,如非叶少施主代他力赎前愆,岂可活命,这也是孽,韩少施主余生之年倘不多积功德,恐无法超生。”

笑面如来邱浩东嘻嘻一笑道:“老禅师你又来了,像我邱某昔年双手血腥,岂不是永堕阿鼻地狱,也无法超生的了。”

辛铁涵道:“两位且莫说此题外文章,看来梁丘皇并非易与之辈,功力不同寻常,我等前料韩仲屏两招半剑法奇诡奥绝,威力无匹,虽未必胜,至少也须给梁丘皇重创,想不到竟大出意料之外。”

薛海涛道:“梁丘皇施展的似是一种极为邪恶武功,另辟蹊径,不然韩仲屏亦不致遭此重伤。”

桑逸波道:“我等原欲梁丘皇败在韩仲屏剑下后,逼使其投向主凶,如今非改弦易辙不可。”

厅外突鱼贯掠入三条身影,现出黎环、郝元霸、苹儿三人。

黎环首先禀道:“弟子藏身村外奇门中,目睹梁丘皇与匡前辈偕同前往瞿塘峡口后,正待蹑踪其后,忽发现树顶一条庞大身影如鸟曳空飞去,倘弟子料测不差,此人似是摩云绝顶崖洞内主凶。”

桑逸波忽转喜容道:“看来匡老早知他在树上藏身了,此人必是窥察梁丘皇真实武功深浅,未来情势发展只有待匡老回来再说。”

郝元霸接着禀道:“拥翠山庄庄主丘主玑等几位似望三才院而去。”

桑逸波面色一变,顿足长叹道:“他们为何不及时回头,自投罗网!”

叶一苇闻言大急,忙道:“晚辈立即追阻,以免家父罹受不测。 ”

苹儿娇笑道:“公子别急,婢子已传讯郡主,叶堡主当可无虞,令堂与令师均命婢子带来密缄,命公子谨遵行事,令师业已赶往三才院而去。”说时取出两封密缄。

叶一苇闻得其师已去三才院,不由忧心大宽,从苹儿手中接过密缄,一一拆阅,不禁面色微变。

辛铁涵对叶一叶极为怜爱,见状问道:“老弟神色忧急,莫非情势又起变化?”

叶一苇答道:“不瞒老前辈,家母并未说什么?且待主凶授首之前赶至三才院,不过家师见梁丘皇适才击伤韩仲屏乃乾坤逆转神功,无坚不摧,但功力不纯者必遭反震之力成伤,命晚辈勤习那散花秘谱最后三章,可尅制主凶束云指及梁丘皇的乾坤逆转神功……”

“以老弟资质禀赋,不难在短短时日内悟彻玄奥。”辛铁涵微笑道:“老弟因何忧烦?”

“家师说已瞧出主凶来历,似是当年在天目绝顶月池屠戮三十七名武林高手的雪山人魔殿钺戈……”

群雄不禁骇然变色,田非吾失色惊道:“原来是他!”

只听叶一苇说下去:“家师原意诸位前辈用心一般,罪不及孥,不论方才梁丘皇是胜是败,他家小无辜容其救出或释放,不料殿钺戈探悉,似欲抢在梁丘皇之前劫走,若此必激起梁丘皇凶残之性,只恐掀起一场滔天浩劫,更恐殿钺戈杀之灭口。”

桑逸波长叹一声道:“令师用意老朽明白,我等志在探明当年北天山真象,梁丘皇如遭灭口,当年死者岂非含恨九泉,我等立即动身,全力相护梁丘皇,逼使殿钺戈吐露实情。”

当下说走就走,仅留下叶一苇、苹儿、黎环、郝元霸四人……

三峡天下险,瞿塘峡口滟预堆尤为著名,堆在奉节(夔州)下游附近屹立长江中流,谚云:

“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苍苍两崖间,阔峡容一苇。”有夔门天下雄之称,其时春江水涨,波涛汹涌,急流澎湃,骇心怵目。

江滨一株老柳之下站着五行院主梁丘皇与搜魂阎罗匡散,柳丝笼烟,细雨霏霏,两人衣袖飘拂,宛然人在图画。

一条人影电疾风飘飞掠而至,正是那紫膛脸老者,道:“老爷子,小的守候半日,洞中并无动静,亦无人出洞。”

匡散望了梁丘皇一眼,道:“走!”

两人疾奔如风掠上峡岸峻壁危崖。

崖壁不但险峻,而且林木森翳,尤其峭壁上除树木枝叶密茂外,尚有藤萝翳蔽,难见天日。

洞穴下临百丈,江流汹涌,非预知有洞穴在,决难发现,匡散与梁丘皇攀附藤萝掠上洞口,小心翼翼先后蹑入,只觉洞腹幽暗如漆,虽穷极目力,仅隐约可见近身三尺景物。洞径深蹑曲折,约莫深入百丈,梁丘皇鼻中只觉嗅有血腥气味,不禁一怔。

匡散亦察觉有异,伸手入怀取出夜行火摺,叭哒一声,暗中燃起了一道熊熊火焰。

只见立身之处正是一间石室,地面上躺着三具尸体,个个颈骨拧折、瞪目张口,死后余悸犹存。

这石室一连三间,梁丘皇面色大变,搜觅其余两间,发现衣物仍留,妻儿却无影踪,不禁心如刀绞。

匡散诧道:“此乃何人所为?”

梁丘皇沉声道:“这就要问你了。”语气甚是不善。

匡散不禁面色一寒,冷笑道:“院主也发现那三具尸体距气绝才不过半个时辰,难道是老朽所为么?老朽为何还将院主引来此处,岂非多此一举。”

梁丘皇暗道:“不错,显然并非他所为。”目光疑惑道:“莫非匡老属下洩漏!”

匡散摇首道:“他乃老朽义仆,忠心不二,决不会走漏机密,此事决非一人所为,带走院主家小,山路畸岖,去之必不远,你我不如分头追踪如何?”

梁丘皇略一思忖,颔首应允。

两人出得洞口掠上崖顶,分向觅踪。

梁丘皇走出未及一里,发现身侧枝叶断折痕迹,料知必是扶负妻儿奔行无意碰折,不禁精神一振,循迹追踪。

蓦地——

身后突随风传来语声道:“梁丘皇贤弟!”

梁丘皇闻声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倏地止步旋身,只见是那雪山绝顶崖洞藏身的黑衫高大老叟殿钺戈。

殿钺戈来历只有桑逸波一人知情,而且梁丘皇并不知殿钺戈江湖匪号雪山人魔。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殿兄!”

殿钺戈微微一笑道:“愚兄在此现身却是好教贤弟宽心,弟妹及二位令郎均被愚兄遣人救出移居安全之处侍奉无缺。”

梁丘皇暗暗大惊,却故装欢喜之容道:“原来是殿兄所救,此恩此德定当报答,敢请殿兄容小弟一见。”

殿钺戈仍自微笑道:“贤弟,你又来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难道贤弟忘了费尽艰辛在呼延罕手中救出又为叛徒劫走么?”说着面色一冷道:“愚兄相求贤弟一事,但不知贤弟可否应允?”

梁丘皇道:“殿兄所命只要力之所及,敢不尽力以赴。”心中却暗下决心,知此人手狠心辣妻儿落在他手该当数尽,此刻虽不妨虚与委蛇,到时自己不能受他挟制。

殿钺戈道:“当年北天山只有你我两人主谋,其余仅奉命行事,隐秘面目彼此互不相识,故而十数年来尚是谜样疑案,但如今则情势对你我不利,惟恐夜长梦多,请贤弟回三才院后,将丘玄玑等人杀之灭口。”

“小弟一定遵命办到。”

“第二件事,贤弟务必将匡散生擒活捉,愚兄猜想匡散必知返魂珠及翠玉古佛下落,至於散花降魔秘谱一定仍在贤弟手中,愚兄不用把话说明贤弟谅知愚兄用意了。”

话落人起,只见殿钺戈冲霄奔空,去势如电,眨眼无踪。

梁丘皇脸色变得铁青,对殿钺戈怨毒入骨,仇如海深,猛一转念,但觉殿钺戈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死去的韩仲屏剑法委实不同寻常,所幸他未能悟彻玄奥,发挥全部威力,不然自己无法得逞,所以联想到搜魂阎罗匡散。

因为他断定韩仲屏并非无师自通之学,莫非匡散已取得返魂珠?竟是愈想愈有道理,遂转返原分手之处。

伫侯搜魂阎罗匡散差不多两个时辰,匡散迄未返转,梁丘皇思忖良久,心意一转,决返回三才院将丘玄玑等人灭口再说,动身望三才院奔去……

长沙金府令主金万森等人自到达三才院不久,即见翟羽裹着断臂返回,笑道:“叛门逆徒韩仲屏小贼为院主掌伤毙命,梁丘院主不日赶返,嘱翟某转告诸位,尚须共商大计,请诸位务必相候!”

邓元超询问经过详情。

翟羽亦未亲眼目击,只信口胡谄,绘声绘影,煞有介事,群邪居然不疑。

入晚,双燕堡主叶楚雄独处一室,拈杯愁饮,思忖桑逸波劝他回头是岸言语,无如被梁丘皇暗中察觉传声恫吓,此刻进退两难,无法自全,不禁愁绪千结,暗吁短叹。

蓦地——

忽由窗外投下一纸函,落向桌面。

叶楚雄不禁一怔,情知有异,忙舒展详阅,不由自主地面色大变,将纸重又揉成一团吞入腹中。

窗外夜空云际突随风传来先后两声嗥啸,嗥声凄厉,飘回缭绕,入耳心悸。

但闻邻室叶玉蓉发出一声尖叫,叶楚雄面色一变,开门窜出,震开邻室室门,只见叶玉蓉、程映雪二女已无影踪,一扇窗棂敞开,不言而知二女由此窗掠出无疑。

这时已惊动了翟羽、丘玄玑等人,纷纷掠入叶玉蓉二女室中。

金万森诧道:“难道三才院竟有鬼魅么?方才两声嗥啸分明不类生人发出,叶姑娘必有所见,才与程姑娘由窗外追出!”

翟羽神色困惑道:“窗外夜园,往昔狄院主爱女曾在园内居住,未闻有鬼魅情事,翟某不信其有。”即命杀手入园搜觅。

叶楚雄等人亦纷纷扑入园内。

冷月当空,亭园景物凄迷。

蓦然园中又腾起一声凄厉惨嗥,嗥声由强转弱,渐至杳不可闻。

一泓碧波如镜水池畔老柳横枝上,吊悬着一名杀手,四肢仍在挣扎颤抖,却双眼努凸,口张伸舌,狰狞恐怖。

待翟羽等人赶至池畔,那杀手已然气绝毙命。

翟羽不禁大骇,仔细观察,只是一根柳枝缠绕在脖子上,柳枝仍是连结在树。

这道理委实令人难解,死者生前未有与人发生拼挣,亦未被点穴道,难道是糊里糊涂让人把柳枝系绕在脖子上吗?

诸人相顾失色。

翟羽面色一变,厉喝道:“严密搜截,格杀无论!”

杀手们四散三三两两纷纷扑出。

叶楚雄因二女不见影踪,忧形於色,与丘玄玑二人当先扑向一重高阁而去。

邓元超、金万森父子四人正在犹疑之际,金万森忽觉园中雾气渐升,诧道:“邓兄,我看此事必有蹊跷,而且我等亦陷身奇门禁制中,莫非三才院主狄洛仍在此处么?”

金独白道:“爹,孩儿看来未必,三才院外由翟羽荐引投来的江湖元恶凶残之徒不下二百余人守护着,梁丘皇临行之际将内外埋伏禁制悉数更动,防范严密,哪有侵入者不被发现示警,除非那二百余人死尽丧绝。”

金万森只觉有理,答道:“不错,我儿言之有理,其中必有蹊跷,依为父之见,不妨静观其变,暂不妄动为是。”

邓元超深以为是,道:“金兄之言甚是,我等不如返回宾舍。”

忽闻一个阴寒澈骨低沉语声传来道:“你等仍不知悔悟,为虎作伥,恐将遭梁丘皇杀之灭口。”

金万森等四人闻声骇然色变。

邓雅飞循声望去,大喝道:“鬼祟行藏,为何不现身露面?”

原来夜雾转浓,不见有何影踪,只是白茫茫一片。

险峭寒冷语声又起道:“大胆,竟敢在我三才院中喝叱狂妄,你真不要命了么?”

邓元超闻言神色一惊道:“尊驾竟是狄院主么?梁丘皇为何要杀我等灭口?”

“我非狄院主,但亦是三才院中人,当年北天山之事阁下等均曾参预,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之语么?”

邓元超哈哈大笑道:“邓某未去过北天山,从未参预其事,尊驾未免白费心机了!”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漫长的叹息道:“至死不悟,蠢材!”说到材字,余音袅袅,此人已走至甚远。

邓雅飞似察知此人身在何处,趁着其父说话时暗中向金独白示了一眼色,双双电射掠去。

金万森大惊失色,喝道:“不可造次,回来!”

但已无及,金独白与邓雅飞两人已隐入夜雾深浓中,只听隐隐传来两声闷嗥。

不言而知,邓雅飞、金独白不死必伤。

邓元超、金万森不由胆寒魂落,先后腾起扑向嗥声传来之处,扑至近处,发现金独白、邓雅飞全身颤震,面色惨白如纸。

金万森惊道:“我儿怎么了?”伸手一扶金独白。

哪知指尖才触及金独白身上,只觉一缕奇寒澈骨之气循指袭臂,慌不迭地松开五指。

突闻阴寒澈骨语声又传来道:“蠢材无知,我也不伤他们性命,速回至宾舍静候梁丘皇回来杀人灭口,一个对时后自会酷寒尽除。”

邓元超亦发觉其子中了奇寒冰罡,骇然望了金万森一眼,道:“金兄,现在该如何?”

金万森长叹一声道:“也只好遵他之言了。”

这时,金独白、邓雅飞两人似觉奇寒稍减,邓雅飞苦笑了笑道:“爹,我们走!”伸臂挽着金独白蹒跚走去。

邓元超、金万森两人神色忧惶,随着其子身后走向宾舍。

叶玉蓉、程映雪二女睁眸醒来,只觉自己并睡在一张软榻之上,不禁花容失色。

原来二女在宾舍中相与倾诉,忽闻窗外传来啸声有异,急推窗外望,蓦见一条灰白人影,面目狰狞恐怖,冉冉攫扑自己两人,扑势似缓实速,一片奇寒之气逼来,夹带有一种异香,顿感头目晕眩,不由同声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倒下不省人事。

程映雪察觉存身之处是一间明朗爽洁的书斋,琴剑、书画、纸砚,摆设雅致不俗,诧道:“此是何处?”

两女翻身坐起,仍感微微晕眩,四肢乏力。

叶玉蓉想起前事,道:“不知是为凶邪所擒抑或为人相救,但我总觉得此非善地,速设法离去为妙!”

门外忽盈盈走人七个捧剑少女,都面覆纱巾,其中一女娇笑道:“都被叶姑娘说对了,此处并非善地,被救或擒囚都是一样,反正不至时机,二位姑娘恐不易离开这间书斋了。”

叶玉蓉不禁一怔道:“请问姑娘是何来历?此处是何地?方才那白色怪魅是何凶邪?”

那捧剑少女娇笑道:“此处仍是三才院,叶姑娘当知狄院主爱女凤郡主之名,我等均是郡主身前七婢,那白色怪魅乃梁丘皇蓄谋调教未成气候的毒人用以尅制其平生唯一强敌,但因种种原因未能达成梁丘皇的意愿。”

叶玉蓉、程映雪相颢愕然,诧道:“毒人?”

“不错,此乃真正毒人,往昔江湖盛传毒人均非真实。”

一向甚少言语的程映雪,这时也开口询问:“风闻狄院主身罹重病,偕同爱女及属下离开三才院不知所踪……?”

“不瞒程姑娘,狄院主迄未离开三才院,梁丘皇始终蒙在鼓中茫然无知,故而将那毒人带来。”那蒙面捧剑女婢微微一笑道:“这些二位姑娘均无须知道,二位身罹奇毒尚须三日方能退尽……”语声突然中止,两眼凝向窗外,纤手打了一个手势,七捧剑女婢惊鸿疾闪掠了出去。

程映雪人虽柔顺,却比叶玉蓉心思慎密,道:“姑娘莫非察觉有了惊兆么?此间情势委实怪异诡奇,令人猜测不透,敌友莫辨,是非不明,姑娘可否明告一二?”

蒙面少女摇首答道:“我只知你我已陷在生死凶危中,原因是梁丘皇强敌已先他而至,他们目前虽是对头,但一致意欲将令尊等人置於死地不可!”

程叶二女闻言花容失色。

叶玉蓉眸中露出惶急之色道:“这又为什么?”

少女答了一声:“杀人灭口!”似闻知惊兆,转身飞掠而出。

二女更是惶急,叶玉蓉眸中泪光莹然欲滴。

程映雪曼叹一声道:“事已如此,蓉姐忧急无用。”

叶玉蓉鼻中冷哼一声道:“恨不能手持三尺青锋诛此妖孽!”

“就凭你们两人么?”一声苍老宏亮笑声中,只见一蒙面葛衫老叟飘然进入室内。

二女察觉老叟银须白发,蒙面黑巾露出眼孔,两道眼神炯炯若电,慑人心神,就知是功力卓绝武林前辈人物,忙裣衽施礼道:“老前辈!”

老叟呵呵大笑道:“老前辈三字老朽当之无愧,眼下三才院情势迷离幻变,云诡波谲,稍一不慎,立罹杀身之祸,幸亏凤郡主未雨绸缪,预布下小诸天旗门禁制,谅暂可无虞,令尊与丘玄玑已陷身禁制中,这样也好,免得令尊伤身凶邪之手。”

叶玉蓉道:“家父无恙么?”

老叟呵呵笑道:“你放心,令尊只不得其门而出,毫发无损,老朽知道你们二人忧急,意欲带你们出去瞧瞧如何?”

二女闻言欣喜不胜,立即允诺。

老叟转身飘然慢步走出。

二女缓缓随着其后而去……

月色凄迷,云满林谷。

云树丛中不时飘忽传来一声声悸厉怵耳的低啸,令人不寒而慄。

一株古树下突闪出金万森、金独白、邓元超、邓雅飞父子四人及岳麓山庄澄波邓府能手多人,神色不安左右巡视不至。

邓雅飞道:“看来叶堡主父女及丘老庄主恐凶多吉少。”

邓元超冷笑道:“就是你这个孽障,浣花村外为父便看出情势不利,意欲转回澄波,你为迷恋叶玉蓉这个丫头,说什么也要全始全终,免贻虎头蛇尾之讥,现在好了,我等身陷维谷,进退两难!”

邓雅飞满面通红,嗫嚅答道:“孩儿认为澄波人手尚留在三才院,不应弃之不顾,梁丘院主返回发觉我等不告而去,那时反弄巧成拙。”

金万森忙道:“令郎说得也是,目前暂不必为此争执,金某只觉其中大有蹊跷,那白色怪魅不知是何来历?犬子与令郎方才中了寒毒,现在经服下纯阳灵丹虽已复原,但暗中那人说话莫非梁丘皇真有伤人灭口之意么?”

邓元超略一沉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趁着梁丘皇未曾赶回时,找出门户离此凶危之地。”

说时林间人影纷现,瞧出是翟羽率带多名杀手神色惶急疾奔而来。

翟羽也发现了金万森等人,不禁大喜道:“原来金山主邓大侠也安然无恙在此。”

金万森冷冷一笑道:“梁丘院主不是有杀人灭口之意么?”

翟羽闻言不由心神巨震,但仍镇静如恒,故作笑容道:“金山主请莫胡乱猜疑,敝院主如有加害之意,院主身怀无形不解奇毒,伤人於不知不觉之间,怎会到得现在。”

金万森不禁望了邓元超一眼,想想也对,有心说出那藏身暗处老者示警之事,但不知是真是假,抑或挑拨离间,又强行忍住。

只听翟羽长叹一声道:“也难怪二位,二位方才不也瞧见了那白色怪魅么?系敝院主用来抗御对头凶邪,在五行院外甚远一处山腹内指定一人训练,无奈此人现不知其生死下落,怪魅也因此未能训练成功,由是院主将其带来三才院意欲亲自调教,原本禁在秘室,无法任意活动,哪知竟逃了出来。”

金万森道:“他何以能逃出,莫非有人暗中纵放?”

“在下也有此疑,但三才院内外戒护森严,那白色怪魅藏处只有院主及在下知道……”,翟羽正说之间,邓元超已自不耐,冷笑道:“这话不提,我等现已陷身在奇门中,难道翟老师亦不知么?”

翟羽目露惶惑之色道:“在下亦是不解,如在下所猜不差,必是院主预为布设以免强敌来袭,二位当知强敌是谁?”

金万森摇首答道:“其实我等只知有这么一个人而已,此人来历姓名形貌全然不知,可说与翟堂主一般。”

悸耳低啸声愈传愈近,游回快速,不言而知那白色怪魅亦陷身小诸天奇门内,似冻绳穿窗般不得其门而出。

蓦地——

一条白影现出立在十条丈外,一动不动,因雾气笼绕,怪魅更显得若有似无。

翟羽忧急夺口出声道:“要糟!”

金万森惊问其故。

翟羽道:“此人本性暴戾凶残,除敝院主外无人能制,现已变成半具毒人,更……”猛然钢牙一咬,沉声道:“只有姑且一试了。”说着忙取出一块乌黑铁牌,两面嵌有五粒红珠,泛出赤红光华。

那白色怪魅在翟羽未取出铁牌时,即向翟羽等人冉冉飘浮而来,似缓实速,猛然发觉铁牌珠光,立即停住。

这时才看真白色怪魅长相,原来怪魅银白长发披拂将整个面部遮住,自然不辨面目,白衣白鞋白袜,双手亦是惨白如纸。

但,山风吹动怪魅披掩面门长发,却逃不出金万森、邓元超锐利目光,可辨出面目狰狞恐怖,无异一尊恶鬼。

只听翟羽一声大喝道:“你胆敢私自逃出,还不速回原处,院主稍时赶回,必遭酷刑重惩。”

怪魅似无畏惧,两臂缓缓上抬,十指倏扬,喉间发出唁唁低啸。

翟羽面色一变,向杀手喝道:“速乱刀分尸。”

六名杀手电闪窜出,刀挥若电。

寒虹疾闪过处,六名杀手忽狂叫了声,个个倒地翻滚不止。

白衣怪魅毫发未损,身形已后退了一尺,喉间仍发出唁唁低啸。

六名杀手突停止翻滚,眼耳口鼻喷出如泉紫黑毒血。

翟羽见状不胜骇然,喝道:“速退!”

林树翳密,金万森等人疾撤,隐匿在树干后。

小诸天奇门玄奥已极,金万森等人可瞧见白衣怪魅,但怪魅却失去对方踪影,不由激怒得发出悸耳啸声。

邓元超诧道:“此人似无法言语,莫非天生瘖哑?”

翟羽摇首苦笑道:“在下委实不知,难以奉告!”

金万森双眉一皱,道:“似这等躲躲藏藏,终非善策,不如设法除去。”

翟羽道:“徒然丧失性命,无补於事,敝院主不久可回,只有敝院主能制伏此人。”

白衣怪魅胸头怒火如焚,频频发出刺耳啸声,张牙舞爪,狞牙恶态。

须臾,白衣怪魅忽转身走去,约莫走出半里之遥,忽见树干之前屹立着一黑衫高大老叟,正是梁丘皇强敌雪山人魔殿钺戈。

殿钺戈目注怪魅道:“老朽要你办的事尚未做到回来做甚么?杀了两名杀手无济於事,老朽要你杀却金万森、邓元超、叶楚雄三人,你若知恩报德,非要做到不可,老朽说话算话,必助你恢复言语,消除体内毒火之禁。”

白衣怪魅摇首喉中发出急促狺狺之声。

殿钺戈道:“你说失去了对方踪迹么?不要紧,老朽已瞧出奇门奥秘,紧记左三右六,横踏子午,河洛九转,必可找到他们藏身所在。”

怪魅似作沉吟状,忽地腾身拔起,半空中转身落向来路扑去。

殿钺戈嘴角泛出玲森的笑容,忖道:“老夫还有九日即可功行圆满,到时武林之内又见一片腥风血雨,此刻藉怪魅之手杀得一个就是一个。”双肩微振,潜龙升天拔起,眨眼无踪。

突见狄云凤率领七婢纷纷现身,云鬓低鬟,明眸皓齿,一袭淡黄罗衣披拂翻舞,宛如月宫嫦娥,清丽出尘。

只听狄云凤道:“老贼委实学传渊深,竟然瞧破了小诸天奇门奥秘,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旁立一婢道:“小诸天奇门只被老鬼察破一二,未必他能破解得了,郡主何必忧心。”

狄云凤摇首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料这老鬼明晚还要再度前来,此阵奥秘终久他可窥破玄奥,我忧心的是叶公子不知何时才可赶来!

蓦地——

林树远处忽随风传来数声凄厉惨嗥,乍闻之下不禁毛发笔立。

狄云凤忙叱道:“快走,此时此地还不能让金万森、邓元超丧命!”率着七婢疾掠如风而去

只见翟羽率领杀手及拥翠山庄长沙金府双燕堡澄波邓府能手多人将白衣怪魅团团围住,布成阵式急攻猛搏,白光电飞,破空疾啸。

白衣怪魅凌空飞扑,十指幻起漫空指影,忽东忽西,宛如神龙翻波,威势雷霆万钧。

这批杀手端的出手犀利无匹,白衣怪魅身上现出多处刀口,却不见流出半点鲜血。

敢情怪魅刀枪不入。

地面上出现五具尸体倒卧在血泊中,七孔黑血沁溢。

金万森、金独白、邓元超、邓雅飞则置身甚远,似隔岸观火无动於衷。

天际远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越长啸,飘回山谷,像波浪般西散开来,袅袅不绝。

翟羽闻声心中大喜,知院主梁丘皇已然赶回,不禁精神一振。

白衣怪魅似亦为啸声所惊,突一鹤冲天而起,身在空中疾转如轮。张臂顿足,身如流星曳空,眨眼无迹。

就此片刻之差,梁丘皇亦已赶到,目睹地上尸体狼藉,不禁一怔,目注翟羽道:“方才本座目睹一条白影冲空而去,来者是谁?”

翟羽惶悚禀明一切经过详情。

梁丘皇面色一变,怒道:“他怎能逃出秘室外?”

翟羽道:“属下亦不明其故,山外伏桩并无异状,一无有人侵入模样!”

梁丘皇鼻中轻哼一声,道:“你说三才院内外布设了奇门禁制,怎么本座为何觉察不出!”

翟羽闻言大骇,四巡了一眼,哪有摆设奇门禁制,一切如常,不由脸色大变。

梁丘皇面色一沉,喝道:“速搜觅老怪潜迹之处,他去之不远,因其每日子午二时均须受毒火焚身之苦,也许丘庄主、叶堡主及两位姑娘被他掳去。”

翟羽领命率众奔去。

梁丘皇走向金万森等四人身前,道:“方才翟羽已向在下禀明一切,两位是否还有发现?”

金万森已向邓元超商量过,决不可吐露隐身老者之言,抱拳答道:“我等确有发现,只不过此人身形奇快,一闪即隐,临去之际还留了一句话。”

梁丘皇神态惊愕,道:“此人是何形貌?留了一句什么话?”

金万森答道:“身法奇快,无法辨明形貌,但身裁高大,身着一袭黑色长衫,他言说……”似难於启齿,嗫嚅良久,仍难以出口。

梁丘皇不由心神猛凛,暗忖:“竟然是他,哼,此贼委实欺人太甚。”联想到白衣怪魅也必然是他释放了,忙道:“他说了什么话?”面色微微一变。

金万森想不到隐身老者告诉自己的话竟然不假,正好说破梁丘皇的心病,淡淡一笑道:“言说梁丘院主意欲杀金某四人灭口!”

“金山主难道信以为真?”梁丘皇更是神色一变,继而哈哈大笑道:“若梁丘皇真有此意,也等不到现在了。”

邓元超道:“此人是谁?”

梁丘皇心知自己失态,被金万森、邓元超识破胸藏隐秘,再要隐瞒更显得欲盖弥彰了,不禁长叹一声道:“并非兄弟有意隐瞒,但此事及此人来历越少知之越好,否则有害无益,事既已至此,兄弟也无法不说,此人就是昔年北天山主凶,其实兄弟也是受害人之一,多年来兄弟处心积虑无非志在除去此人,免贻武林无穷之害,不然,武林各大门派和诸位哪得多年来如此平静无波。”

这话居然一半不假,也使金万森、邓元超半信半疑。

忽见翟羽慌慌张张疾奔而来,禀道:“属下已查出那怪魅藏至两岭崖洞中,马渭自恃艺高人胆大,蹑至洞外掷入一把硝火弹,想把怪魅活活烧死,不料激怒怪魅窜出,将马渭抓裂生吞活嚼,片刻间尸骨无存,掠上绝顶不见。”

梁丘皇不禁骇然色变,顿足摇首道:“这厮竟激发先天食人凶残之性,若不严密戒备,我等死无噍类矣。”喝命翟羽闪去寻觅怪魅踪迹。

一声走字出口,与翟羽双双穿空而去。

金万森望了邓元超一眼,苦笑道:“你我恐将埋骨他乡了。”

邓元超无言以对,霎那间心头蒙上一片阴云,长长地叹息一声。

山林中梁丘皇向翟羽道:“本座原以为丘玄玑、叶楚雄及二女亦遭怪魅掳入洞中生吞活嚼,不料并无一丝痕迹,显然未遭毒手,那么丘玄玑等四人如今何在?”

翟羽惶悚不知所答,事实上他也不知情。

梁丘皇道:“你说三才院内外似布有一重玄奥的无形禁制,怎么本座竟一丝都无法察觉?”

其实翟羽答不答话都是一样,梁丘皇宛如胸头如山重压,不言而知,这三才院内另隐藏得奇人异士。

这人是谁?

六合门主?三才院主狄洛?抑或另有其人?

是殿钺戈么?金万森之言是否可信?倘或是真,不但叶楚雄四人性命可虑,而且自己也岌岌可危。

梁丘皇决定先寻觅叶楚雄四人下落,暂认定四人仍在三才院内,否则,金万森、邓元超非及早除之不可,当年之事,少一人知情对自己越有利。

於是,梁丘皇带着翟羽在三才院内逐处搜觅,几乎没有将石壁砖墙拆掉,但仍是遍觅无着,怀着一腔懊丧偕同翟羽进入密室商议。

翟羽决不曾料到三才院另有奥秘,梁丘皇更未料到自己处处都坠入旁人算计中,并且墙壁有耳,一举一动、一日一语,都为人窥听无遗。

朝阳正上,晨雾霏霏,满山苍翠欲滴,露水浸染,似经过了一场雨冲刷洗濯,格外清新悦目。

壑谷中忽腾起颤声呼啸,尖锐悸耳,令人震慄。

忽从浓枝密叶中掠出白衣怪魅,似为颤声呼啸惊恐愤怒,张牙狺狺,喉间发出磔磔狞鸣。

须臾,颤声呼啸突戛然寂灭,一株参天古柏之后转出了梁丘皇,手持铁牌,目光炯炯电射注视在白衣怪魅面上,大喝道:“你胆敢私自逃离,行凶吞嚼老夫手下,难道真不怕死么?”

怪魅先还狞恶张牙舞爪,继见梁丘皇手中铁牌一拍,牌上迸射出三道紫红光线,顿现惊悸之容,身形缓缓退后了去。

梁丘皇冷笑道:“你不想恢复人言么?你不想解救体内毒火焚身之苦么?”

怪魅闻言点了点头。

梁丘皇沉声道:“我知你决无自解之能,一定听了那凶邪煽惑言语,为何他并未恢复你人言,亦未解除毒火之苦?当今之世,除了我恐无他人能够相救於你。”

怪魅似在倾听。

梁丘皇突大喝道:“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如果信任我,速屈膝点首。”

怪魅踌躇了一下,两腿一屈跪地,频频点首。

梁丘皇忽仰面阴阴一笑道:“兄弟早就算准大哥必须驾临,但请当面叙话,何必躲躲藏藏!”

蓦地——

一声大笑中只见一庞大黑影疾逾大鹏展翅般电泻落地,正是殿钺戈。

梁丘皇道:“兄弟已遵守承诺,大哥为何不信守诺言,若兄弟横下决心,置妻儿生死不顾,阁下又能如何?”

“老朽就是为了梁丘院主天性凉薄,故而昨先梁丘院主而至三才院。”

梁丘皇冷笑了笑道:“天性凉薄四字愧不敢当,不过彼此一样而已,大哥不信任我梁丘皇,而且先行赶至,非但於事无补,而且弄巧成拙。”

殿钺戈宏声大笑道:“事实上老朽已探明了梁丘院主你心怀叵测。”说着望了白衣怪魅一眼,接道:“梁丘院主意欲使此人制伏老朽,岂非痴人说梦。”

梁丘皇立即大笑道:“阁下错了,不知阁下听说过我梁丘皇怀有不解奇毒之事,一经施展,你我同归於尽。”

殿钺戈闻言,不禁目中微现惊惧之意,冷笑道:“你不敢!”

“兄弟有什么不敢?妻子儿女亦无非身外之物,大哥如此相逼,只好同归於尽!”

殿钺戈目光沉凝,颔首道:“好,希望梁丘院主信守承诺,老朽说话算话。”忽两指飞出,虚空点向白衣怪魅。

白衣怪魅如中万斤重击,惨嗥声中身形震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股如泉鲜血。

殿钺戈指出人起,去势宛如流星曳空,瞬眼即杳。

梁丘皇大惊,忙腾身落在白衣怪魅身前,发现怪魅伤势沉重,不禁暗惊道:“这厮委实厉害!”取出三颗丹药。

白衣怪魅业已昏死在地,口中仍沁出鲜血。

梁丘皇掀脱怪魅下颚,将伤药喂服而下,与其推宫过穴,将震散气血复导主经。

长久,白衣怪魅才悠悠醒转,翻身立起,目露愧疚之色。

梁丘皇鼻中冷哼一声,冷笑道:“此人实非好相与,亏你居然能相信於他!”

白衣怪魅突目露凶光,喉间狺狺低鸣,两臂舞动,作欲择人而噬。

梁丘皇道:“你欲报这一指之仇么?好,我决成全你,不过你主人尚未返转,生死不明,你腹中毒丹迄无练成之望,与这厮为敌,难卜胜算。”

自衣怪魅右臂攫扬,神态狰狞。

梁丘皇长叹一声道:“好吧,明晨这厮必再度前来,待老朽设下诱敌之计擒杀这厮。”说着喝了一声走字,腾身而起。

白衣怪魅接踵而起,两人一前一后,疾逾飘风投向三才院而去。

双燕堡主叶楚雄及拥翠山庄庄主丘玄玑为寻觅叶玉蓉、程映雪二女扑向一座高阁。

阁高三层,金碧辉煌,崇檐飞角,瑰丽异常。

那高阁之内竟如九曲迷宫,二人东奔西窜,掠登阁楼。到处景色布置却是一模一样,竟迷失了所在,不知自身存身何处,更无法出得阁楼,两人不禁相头骇然。

叶楚雄道:“丘兄奇门八卦,河洛九宫,武林推崇精绝独步,竟无法悟出玄奥么?”

丘玄玑赧然苦笑道:“丘某今天才知江湖之大,能人辈出,自己前习仅不过皮毛而已,不过丘某施展混元钧天一炁掌法,震开此楼必然出困。”

只听传来一声阴沉冷笑道:“你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丘玄玑不禁一怔,厉声道:“尊驾何人?请现身出见。”

“两位自无法瞧见在下,怪得谁来,两位闯入阁中时触发禁制致迷失方位,丘庄主若妄自进强,更引发机关消息,则恐无法自保!”

丘玄玑闻言不由激发拗性,冷笑道:“这倒未必!”

忽听另一个语声起自遥远之处,道:“大哥,这等老悖昏庸之辈,何必妄费唇舌,梁丘院主既有杀他们天南四霸灭口之心,天幸他们自蹈罗网,若不幸身亡,梁丘院主亦可推得一干二净!”

叶丘二人听得清楚无遗,不禁相顾骇然失色,心知这两人并非梁丘皇党羽,那又是何人?

当下叶楚雄低声道:“丘兄,这并非危言耸听,梁丘皇实有杀我等四人意图,当年北天山我等实参与其事,其时黑巾蒙面虽彼此不识,但事后却已明白。”

丘玄玑诧道:“梁丘皇现已势薄力单,急需用人之时,杀人灭口,於事何补,既使杀却我等四人,他也难逃公道。”

叶楚雄道:“事无对证,焉能置他人罪?”

丘玄玑不禁默然。

但听语声又起:“两位最好稍安勿躁,在下等虽非梁丘院主之友,亦不是梁丘院主之敌,碍难相救出困,以丘庄主谙晓奇门术数,澄心静虑,不难悟出奇门玄奥!”

叶楚雄高声道:“尊驾何妨略加指点,日后老朽当有以报德。”

寂静无声,不言而知此人业已离去。

叶楚雄、丘玄玑两人不知不觉在高阁内困住将近两个时辰。

丘玄玑潜心静虑默察奇门变化,突面现喜容道:“在这里了!”

原来这座高阁名唤“九一”,寓含其数有九,号元於一之意,梁柱壁墙雕龙画凤,蛇豸虫鸟,刻篆精细,无不栩栩如生,饰金漆朱,绮丽辉煌。

丘玄玑仔细观察下,发现东壁雕有一幅“百鸟朝凤”凤目朱睛,似是嵌装并非木质,心中一句脱口惊呼,两指迅如电光石火点去。

哪知壁上鸟兽口内喷出一蓬烟雾,弥漫眼目,鼻中袭人一股异香,叶楚雄惊呼道:“不好,丘兄速摒住呼吸。”

语音方落,与丘玄玑天晕地转双双倒地昏死过去。

不知多少时候,才醒转过来,叶楚雄身旁忽听其女叶玉蓉娇脆呼声道:“爹!”心中一怔,张目坐起,只见叶玉蓉侍立其旁,不禁面现笑容道:“多亏我儿相救。”

这时丘玄玑亦立了起来,他们存身之处已换了一处清净的厅堂,亦向叶玉蓉称谢。

叶玉蓉道:“并非侄女相救,稍后便知,爹,你知道娘来了么?娘要与爹单独叙话。”

叶楚雄闻言不禁一怔,诧道:“你娘也来了!现在何处?有你丘伯父在此,为父岂可擅离?”

叶玉蓉道:“丘伯父有女儿作陪,娘现在厅后,爹迳自入内吧!”

丘玄玑道:“叶兄请速与嫂夫人相见,小弟就在此与贤侄女闲聊无妨。”

叶楚雄抱拳笑道:“小弟暂且失陪。”随即快步转入厅外,发觉那是一座佛堂,夫人正在佛龛左侧默念经咒,遂快步走前抱拳笑道:“夫人别来无恙?此是何处?”

叶夫人缓缓起立,面寒如冰,道:“堡主请坐,此乃三才院内!”

叶楚雄闻言不禁目瞪口呆,诧道:“三才院!夫人,你是如何进来的?”

叶夫人冷笑道:“堡主,难道是梁丘皇用八人大轿抬着妾身进来的么?堡主至今为何仍执迷不悟,为虎作伥,看来桑大侠一番苦心俱已付之流水了。”

“夫人怎会与他相识?”

“堡主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不听良言恐侮之晚矣!梁丘皇有杀堡主灭口之意。”

叶楚雄淡淡一笑道:“在下想不通梁丘皇杀我灭什么口?”

叶夫人冷笑道:“你还装聋作哑,来个坚不承认,妾身暂不说破你,容妾身使堡主自己看见梁丘皇是否有杀堡主灭口之心。”言毕缓步向前厅走去。

叶楚雄内心非常震惊,他胸中有着甚多疑问,苦於无法宣出於口,默默无言随着夫人走向前厅。

一间秘室内四壁均是雕龙画凤,承尘亦是,彩饰辉煌,栩栩百态。

室内端坐梁丘皇、翟羽及白衣怪魅三人。

翟羽道:“启禀院主,情势险恶,本院杀手及远道而来的依附同道,其中不少人均有求去之意!”

梁丘皇闻言目中猛迸杀气,厉声道:“有这等事么?你知道是哪些人,不能半点冤诬。”

白衣怪魅闭目定神,宛如老僧入定,无闻无觉。

翟羽忙附耳密禀。

梁丘皇频频皱眉,面色阴晴不定。

待翟羽禀完,梁丘皇忽长叹一声道:“也难怪他们,这如何是好。”

翟羽道:“依属下之见,不如杀鸡吓猴。”

梁丘皇知翟羽话中涵意,不禁一怔道:你的意思是叫当着他们的面杀却金万森、丘玄玑、叶楚雄、邓元超四人么?”

翟羽道:“属下虽正是此意,但却非院主亲自动手。”

“谁?”梁丘皇诧道:“是你么?”

“是他!”翟羽手指白衣怪魅,接道:“既然金万森等有离去之意,殿老鬼也有杀他们灭口之话,院主何必犹豫?”

梁丘皇摇首道:“叶楚雄、丘玄玑尚不知生死下落,须知他们四人同心,必须一网打尽,打蛇不死反成仇,留下无穷祸害!”

翟羽望了白衣怪魅一眼,道:“所以属下不如让他出手,事成与否院主都可置身事外!”

梁丘皇仍聪明绝项之人,恍然已明白其意,点了点头,微笑道:“由你去办吧!”随低喝道:“党湛!”

白衣怪魅倏地张目站起。

梁丘皇厉喝道:“你随翟堂主前往听命行事,若违忤抗命,到时如有差错,我也救不了你!”

白衣怪魅疾随翟羽走出秘室之外。

三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不料均被邻室叶楚雄、丘玄玑窥见。

三才院山谷中随风飘回刺耳怪啸,虽在大白天里亦令人不寒而慄。

翟羽与一群杀手及金万森、邓元超、金独白、邓雅飞等一干手下聚在一处商计若外敌来犯应如何对敌,闻得怪啸,翟羽不由面色一变,道:“糟,院主前脚一走,怪物又来逞凶,恐无人能制!”

金万森等人方才已闻听翟羽说出梁丘皇妻儿尚未救出,被主凶抢先一步劫走,因而梁丘皇心乱如麻,寻觅主凶藏匿巢穴,意欲救回妻儿。

只听翟羽道:“翟某知道诸位察觉情势险恶,有求去之意,院主亦知,谓人各有志不必相强,是的翟某奉劝各位欲离开此处必须及早,主凶迟早必率党羽来犯,怪魅凶残,离去之人须防遇上,不可力敌。”

经这么一说,欲求去之人反而不好意思,不禁面面相觑。

翟羽忙道:“此乃翟某由衷之言,欲离及早,三才院内院主临行之际已布下森严奇门,怪魅侵入恐不容易,翟某因受院主付托之重,不容言离,诸位请吧!”

金独白道:“既然如此,爹,叶丘两位伯父及两位姑娘,必遭不幸,我等留此无用,徒然碍事,不如遵从翟堂主之言返回长沙吧!”

金万森望了邓元超一眼,碍于为德不终之讥无法出口,沉吟不语。

翟羽暗暗冷笑道:“老匹夫,你当真可以生离么?岂非做梦。”突高声道:“诸位有不愿离去者速随翟某出外布守奇门,以防万一。”言毕抱拳微拱,道了声前途珍重,转身缓缓走去。

顿时,不愿离去者纷纷趋向翟羽身后,金万森咳了一声道:“诸位请随老朽走吧,免得夜长梦多。”昂然迈步向三才院外走去,邓元超疾行了两步,与金万森并肩而行,低声说道:“随行之人除了我等手下外,其余杀手及江湖群英均各有去处,但双燕堡、拥翠山庄人手回去之后,必谓我俩……”

金万森已知邓元超话中含意,冷笑道:“只要我等胸怀坦荡,无愧无怍,何惧那流言蜚语,这点金某已有主意,待我等一出得危境外再作计议如何?”

邓元超点点头不语。

一行多人疾奔如飞,片刻已远离三才院二十余里外,但仍在群山绵亘,叠嶂险崖中。

蓦地——

一声刺耳尖锐长啸冲起,飘回山谷。

金万森一行人等不禁脸色大变。

邓元超道:“不好,这不是白衣怪魅啸声么?他怎会跟踪而至。”

一名唤许英杀手惊道:“这怪魅名叫党湛,他原是高黎贡山食人生苗与母狒所生,凶残暴戾,力能生裂虎豹,不知跟谁习得一身上乘武功,后被梁丘院主收伏,更练成钢筋铁骨刀枪不入,还身蕴剧毒,我等若然相遇难有活命机会。”

金万森诧道:“尊驾怎知道这么清楚?”

许英道:“在下未在五行院时本出身蛮荒,对党湛知之甚深,却未料到党湛竟为梁丘院主收伏,日前在下目睹党湛方知,但在下却只字不露,因梁丘皇最恨有人知其隐秘。”

邓元超道:“不错,幸亏尊驾神色不动,不然早被梁丘皇毒手惨害了。”

突闻怪啸声愈传愈近,那啸声令人神悸欲飞。

金万森等人不禁面色沉肃,兵刃各取在手中,足步放缓,功行两臂如临大敌。

忽见许英惊叫出声,身形倒退了数步,目露惊悸神色,低喝道:“速退!”

只见树丛深处冉冉隐现一条白影,渐露出党湛张牙舞爪狰狞神态。

怪魅党湛喉中发出令人心悖啸声愈来愈厉,许英低喝道:“我等快快分散,他仅一人难以兼顾,能逃得一个就算一个,千万不可力敌!”

诸人闻言急急分散了开来。

只见党湛突身形一跃,疾逾狂风扑向金万森、邓元超二人而去。

金独白厉喝道:“孽畜胆敢逞凶!”右腕一振,长剑约出十数朵寒星袭向党湛胸腹要害重穴。

邓雅飞不知在何处弄来一柄软索钢鎚,一式“漫天风云”攻向党湛后胸,鎚影漫空扑着一片锐啸劲风,势若雷霆万钧打下。

一前一后夹攻,招式电闪雷奔,金独白、邓雅飞乃武林中后起之秀堪称顶尖高手,哪知竟遇上了遍体金铁不入,人兽杂生的怪物党湛,党湛更最忌恨旁人叫他孽畜,不由激发了先天凶残戾性,怒啸起处双臂疾张,不退反进,攫向金独白、邓雅飞两人而去。

金独白、邓雅飞两人一剑一鎚同地击中党湛身上,只觉右腕如受重击,剑鎚倏地反震弹回,不禁大骇,眼前但见人影一花,惊觉有异已属过迟,为党湛抓了一个正着。

只听两声凄厉惨嗥腾起,金独白、邓雅飞两人一条右臂被党湛生生拧断,带起一道喷飞血雨。

金万森、邓元超两人大惊失色,双掌猛推而出,击出雄厉如潮的掌罡,撞上党湛扑势。

幸得有此一着,才算将党湛挡住,金独白、邓雅飞幸能活命,长沙金府澄波邓府人手拼死救出逃四五丈外。

党湛身形被阻得缓得一缓,更凶性大发,见对方四散逃走,身如离弦之弩般追出,两臂如电般各抓着一人,双手十指抓裂胸腔,抓出两颗血淋淋人心吞嚼。

金万森、邓元超二人四掌阻住党湛扑势,倏地仰腰倒窜而出,发现其子被擒,喝道:“快走!”竟不择径掠去。

党湛目睹众人狼突豕奔分向逃去,咧着一张血盆大嘴,吃了两颗人心后,似觉无穷美味,目中神光忽转注金万森、邓元超去向,怪叫一声,身形追扑而去。

金万森、邓元超两人正逃之际,猛感脑后腥风袭来,知怪魅党湛扑至,暗道:“我命休矣!”

党湛凌空下攫,牢记梁丘皇所嘱之言,非致金万森、邓元超死地不可,双手十指堪堪触及金邓两人脑后之际,忽感身后有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形忽沉,双掌顿时击中金万森、邓元超后胸。

只听一声霹雳雷震巨响,火光眩目疾闪,党湛全身上下烧着,如同一具火人一般,发出一声怒啸腾空曳射逃去。

半空中一条人影电泻而落,现出九指雷神桓齐。

金万森、邓元超虽为党湛击中后胸,仗着功力深厚,仅脏腑震伤不重,目睹桓齐落下,双双称谢。

桓齐道:“自家弟兄何必称谢,大难方兴,杀劫绵绵,党湛受梁丘皇之命,非置我等於死地才能灭口,桓某当年虽未及赶到北天山参与,但梁丘皇也恨我宛如眼中之钉,我等能否幸见尚在未定之天咧?”

金万森凄然长叹道:“金某实在想不透梁丘皇如今人单势孤,众叛亲离,何以欲杀我等灭口之故,其实我等当年也所知不多。”

桓齐道:“梁丘皇也是为势所逼,情非得已,他妻儿现受主凶柑制,自已性命也难保,他不听命主凶听谁?”

邓元超道:“主凶是谁?”

“这个桓某尚无法查明,仅有梁丘皇一人知情,眼前暂不谈论,逃出要紧,须知梁丘皇在沿途也安排了伏狙,打算一网打尽。”

“翟羽不是说梁丘皇已离此他去,意欲救出他妻儿出险么?”

“这话二位怎可相信,此时逃走之人多半已遭毒手。”

金万森、邓元超察见其子金独白、邓雅飞两人失去右臂,面如金纸昏睡在两名属下肩上,不禁怨毒入骨。

桓齐催促道:“快走!”

身形率先一跃,金万森等人急随身后。

奔出未及三四里之远,只听前面林中杀声震天,知桓齐所言不假,正欲择径另向奔去之际,忽闻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你们不要走了!”语声未落,人影纷纷闪出,正是翟羽率着七名杀手。

但,翟羽目睹九指雷神桓齐,大出意料之外,不禁脸色大变。

桓齐淡淡一笑道:“翟羽,梁丘皇何在?你不过是梁丘皇一条走狗,老夫不屑杀你。”

翟羽呆得一呆,道:“梁丘院主业已离此他往,实不知情,翟某奉命行事,桓山主何苦淌此浑水。”

桓齐道:“你奉了梁丘皇之命意欲杀金邓两位老英雄灭口么?”

翟羽惶恐答道:“翟某只是奉命,不知其他。”

桓齐哈哈大笑道:“他们不死於党湛之手,焉能死在你的手中!”面色倏沉,冷笑道:“闪开去路,不然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翟羽闻言心内大急,若论武势未必落败,无奈非霹雳雷珠之敌,权衡之下,摇首叹息道:“桓山主坚欲为敌,恐后悔莫及!”右臂一扬喝道:“速退!”转面率众退入林中。

“如何?”九指雷神桓齐道:“梁丘皇不杀二位实难安枕,而且梁丘皇亦未远离三才院,不如我等觅地藏起,使梁丘皇心怀首鼠,坐立难安。”

金万森道:“但凭桓山主。”

桓齐旋面打量了一眼,手指南向林中道:“桓某来时,发现距此不远有座岩穴隐秘异常,不易察觉,诸位且随桓某去吧!”

梁丘皇负手卓立在一株奇松之下,仰望云天凝神思索,面色阴晴不定。

忽闻天风传来翟羽高呼道:“院主!”

只见翟羽身如箭射飞掠而至。

梁丘皇道:“他们已全部授首了么?”

翟羽惶恐答道:“功亏一篑,不料九指雷神桓齐老鬼从中作梗,但金独白、邓雅飞二个小辈右臂已遭党湛拧折,昏迷不醒,金万森、邓元超两老鬼似亦受伤。”

梁丘皇神色一变道:“党湛现在何处?”

“属下阻住金万森时未曾发现党湛。”

梁丘皇一听此言顿知党湛遇桓齐霹雳雷珠不伤即死,顿足冷笑道:“我不杀桓齐誓不为人,那许英等叛徒咧!”

“许英等人拼死冲出重围而去!本院弟兄现已追踪赶下。”

梁丘皇沉声道:“速查明他们及金万森等人去向,本座欲探觅党湛下落!言毕腾身离去。

翟羽正要转身之际,忽闻身后传来阴沉冷笑道:“翟堂主别来无恙?”

这语声殊为熟稔,翟羽转面望去,不禁魂飞天外。正是那韩仲屏,夺口惊道:“你还未死么?”

韩仲屏冷冷一笑道:“在下命大死不了,要死的是梁丘皇和翟堂主你。”

翟羽反倒镇定如山,颔首道:“少侠取我翟羽性命虽易如反掌,但於事无补,江湖中像我翟羽的人不计其数,杀不胜杀!”

“不错!”韩仲屏道:“像翟堂主这样的人确实多得杀不胜杀,你去吧,速转告梁丘皇,说我韩仲屏随时随地要取他项上人头。”

翟羽点点头道:“翟某遵命!”抱拳略拱疾奔而去。

四条轻似淡烟般人影追踪翟羽身后,瞬眼即杳。

韩仲屏身后突走出凤郡主、苹儿两女。

凤郡主身着藕色罗衫,更显得清丽绝俗,风华盖代,嫣然含笑道:“恭贺苇弟大功告成,定可手刃元凶首恶。”

韩仲屏抱拳一拱道:“小弟自忖并无把握,仅竭力而为,还望二位姐姐不吝相助。”

半空中疾如鹰隼落下丐帮天地二老,辛铁涵大笑道:“你们小俩口子亲热好了么?目前办正事要紧。”

狄云凤、苹儿陡的红云上靥,娇叫嗔道:“你老人家为大不尊取笑晚辈,枉自活了这大年纪。”

辛铁涵双睛一瞪,怒道:“照你们这样说,我老人家早该死了。”

狄云凤道:“晚辈不敢!”

薛海涛笑道:“老大,逗他们则甚,梁丘皇现正在悉心疗治党湛,翟羽此刻当为川东二矮作弄得不亦乐乎,我等不如将殿钺戈引至党湛藏身之处,使其两败俱伤,殿钺戈永无机会武功臻入化境。”说时目注叶一苇正色道:“叶老弟心情老化子知道,你此时应诛杀元凶首恶为重,非求扬名於世,毋须为了韩仲屏三字耿耿於怀。”

叶一苇躬身答道:“晚辈怎敢!”

辛铁涵取出一封信柬交与狄云凤,向二女密嘱数言后,双双与叶一苇冲空腾起掠出。

狄云凤与苹儿相视嫣然一笑,惊鸿疾闪而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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