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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物眩目,诱君入彀

一回转洞府,只见盖多林与老叟在娓娓谈心。

老叟见得众人转回,笑道:“篱儿,那般群邪可是中计而去了么?”

他语声清朗,显然病体已复元一半。

菊篱子满怀愉悦,答道:“虽然中计离去,但还要防邱道岭觉察。”

老叟大笑道:“十个邱道岭也难以觉察真伪。这一来我大仇得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菊篱子怔得一怔,道:“你老人家此话究竟何意,恕儿不懂。”

老叟笑道:“当然你不懂得!伽叶剑谱所载义理精奥,为父穷数十年精力还不能全参悟。为父已在剑谱后半部改最紧要地方五处,都是反其道而行,邱道岭参悟上半部后当发现伽叶剑法匹力无比,急急要参悟下半部,必不觉察其中有伪。只待他与武林高手力拼,施展伽叶剑法作困兽之行时,当行血逆攻脏腑,口喷黑血而死。”

菊篱子道:“但愿如你老人家所愿。”

老叟笑道:“邱道岭日后便是落得如此下场,你且拭目以待。”

菊君茹忽掠身上前,拉住乐扬道:“你说了话不算!”

乐扬不禁愣住,诧道:“在下说了什么不算?”

菊君茹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说包我不受伤,如今五指淤痕你有何话说?”

乐扬道:“姑娘意欲如何?”

菊君茹柳眉一挑,杏眸斜睨道:“你得传我几招剑学。”

菊篱子夫妇见女儿如此神态,与平日孤芳自赏冷漠如冰的神情大下相同,知女儿芳心暗属乐扬,不禁相望了一眼,暗暗叹气。

菊篱子夫妇在乐扬疗治父病时,已从盖多林那里得知乐扬已是使君有好,内心不由异常地难过。

这时乐扬朗声笑道:“姑娘尊祖与令尊令堂伽叶剑法举世无双,有若中天皓月,在下这点微薄技艺,萤火微光,岂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姑娘你不是舍本逐末么?”

菊君茹不听这些,磨着乐扬传授技艺。

榻上老叟微笑道:“孩子,老朽适才听说你剑学精奥未测,你就传她一招半式,不然她可象扭股糖般,难缠得紧。”

乐扬无奈,道:“在下剑术委实不敢贻笑高朋,这样吧,在下传授一招空手夺白刃。”

菊君茹拍手笑道:“好,好!”

乐扬道:“姑娘,你取一柄普通兵器向在下进击,令尊手中春秋神物则不敢尝试。”

洞腹宽敞,足可施展手脚,菊君茹向母亲要来一柄长剑,剑尖平指。她目注乐扬道:“我可要出手了。”说时剑尖一倾,震出朵朵寒星,一招“狂风密雨”,一片剑光掣电夺雷而去。

乐扬突然身形一动,五指半弧电掣摄去,奇奥玄诡。

只听菊君茹一声惊呼,剑光全敛,退出两步,面现惊愕之色。

一柄长剑已落在乐扬手中,他目光含笑。

只听乐扬道:“这空手夺白刃全凭眼快手快,拿捏部位奇准,百不爽一,恐要费姑娘十天半月功夫。”旋又细细讲解了一番。

菊君茹也是聪明之人,一点即通。

乐扬转向菊篱子请求引他救吕用。

菊篱子长叹一声道:“武林险象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老朽当尽其绵薄,惟十方阎罗邱道岭所居异常难觅,非但老朽不能,即使家父亦不知。然而邱道岭已与峨嵋派串通一气,阿修罗阵法定然已在着手摆设,非在峨嵋就是大凉山所居之处,时机一到,诸事不难迎刃自解,少侠请先回螺旋谷,老朽等决在十日内赶至。”

乐扬懊悔不绝道:“方才晚辈出手如制住孟庆,逼他引晚辈前去谅不难做到。”

榻上老叟道:“孩子,你虽身负绝学,但十方阎罗邱道岭武功堪称宇内屈指可数之人,何况他那居处寸寸都有杀身危机,血气之勇不可待,还是谨慎的好,不然老朽数十年隐恨,为何不命篱儿寻仇报复,就是这个道理。”

乐扬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暗叹了一口气道:“那么晚辈在螺旋谷内恭候老前辈等人驾。”说完留下三粒长春丹,数味药方,与盖多林告辞离去。

他们并未取来时的路途,而是走新田常宁,直取衡山县。

傍晚时分,两人已赶抵衡山不远,遥见万户饮烟,灯火闪烁。

盖多林忽道:“少侠临别衡山掌门玄阳子时,料测匪徒必将再度犯山,我等岂可有终无始,不如弯道普光寺一行如何?”

乐扬颔首同意,双双改道疾奔南岳,择险径往普光寺而去。

还未入普光寺,即隐隐听到寺内破空呼啸动手相拼之声,寺外市着数十名黑衣劲装匪徒,手执兵刃剑光电闪。

一见乐扬盖多林二人,立刻有四名匪徒扑攻而上。

乐扬猿臂疾伸,微微一晃,两名匪徒各各哼了一声,曲池穴上皆中了一指,兵刃当呼脱手坠地.

盖多林也自打发了两名匪徒,系掌力震断心脉而死。

其余匪徒不禁大震,乐扬迅速无伦,身影电欺而上,指点足踝,俱被制住。

两人双双飞越入寺,只见前次漏网的青衣老叟一柄蟒骨金丝鞭舞得风雨不透,正处于十数道者围攻之中。

地面上倒着多具匪徒及衡山门下尸体。

十数道者虽然联臂合攻青衫老者,然胸臂之处均负有创伤,血迹冷冷透出衣襟,无法招架青衣老叟辛辣的鞭招。

青衣老者见乐扬盖多林现身,不禁一怔,斜飘三尺,一招“神龙摆尾”逼开三道,又急出一招向乐扬卷来。

乐扬哼了一声,斜身一闪,右臂旋出如风,一把捉住鞭梢往外一带。

青衣老者踉跄冲出二步,乐扬左掌快如电火向他胸后按去。

一股绵软的潜劲,奔吐而去。

青衣老者倒吸了一口冷气,放松右手,一鹤冲天而起,带出一长声厉啸,划空电闪逃逸。

乐扬顿足惜道:“又被他逃了。”

一个中年道士上前稽手道:“又蒙大侠再次施救,敝派永难报大侠宏恩于万一,上次大侠临去之际,嘱咐掌门人,不露面为上策,可是这匪徒却前来,强欲与掌门人见面。”

乐扬道:“他前次还未寒心吗?”

道者答道:“他心疑上次不是掌门人本人,故再度来此察着究竟。贫道推称掌门人已离山他往,他坚不相信,所以动手,幸而同他来者无一是武功上乘人物。”

殿中忽传来一声“无量寿佛。”

只见衡山掌门人玄阳子疾步如飞走出,道:“两位大侠别来无恙!”目光一扫殿外死尸狼藉,不由长叹一声道:“贫道德薄能鲜,无力维护门下永固道统,令贫道不胜惭愧。”

乐扬道:“掌门人说得哪里话来,此为武林劫数,非仅衡山一地。现掌门人体力早复,度过此一短暂劫运,在下等尚有要事,不能久留,日后定再相见。”

玄阳子还要挽留,见乐扬去意甚坚,只得送出寺门外,目送两人消失后才怅然步入寺门。

乐扬、盖多林脚程本快,赶至衡山县,见灯光照耀如昼,夜市仍盛。

两人走进一家登云客栈,由店主领入东厢上房,房内洁净。邻室内嘈杂异常,透过一层薄薄的板壁,听得异常清晰。

盖多林皱皱眉,店主一见神色不对,忙陪笑道:“这两天小店投宿客人甚多,到处闹哄哄的,两位就请委屈点吧!”

乐扬一挥手,道:“快准备酒食送上。”

店主诺诺连声退去。

盖多林只听有人高声道:“兰姑娘与康老爷子等人无故在江湖失踪,据闻是峨嵋勾结三元帮黑旗会所为,山主焦急异常,特派少山主出来查访,少山主怎么还未见来?”

乐扬听得清楚,与盖多林相顾一笑,低声道:“但不知少山主是谁,在下从未闻兰姐说过有兄弟。”说时,一目向板壁缝隙望去。

只见邻室一张圆桌面围了八九人,有数人背向而坐,未能见得面目,但面向外而坐的数人却清晰可辨,乐扬不禁突然怔住。

原来这数人,正是那日在碣石山所见的凌云十八杖觉远大师、鬼影子肖七、东阳真人及奉赫连燕侯之命断除六邪一截手指之周京。

盖多林从另一方板隙中望去,低声道:“这些人少侠可认得么?”

乐扬点头不答,心中默默忖思道:“当年自己与平儿失散于碣石山,平儿消息一直如石沉大海,生死不明。自己又为事牵缠无法寻觅,对他负疚良深,倘与平儿并肩行道江湖,一鞭残照,何其快活……”当年碣石山冰地雪天,朔风怒吼中所见,历历如在眼前。

周京忽地立起道:“少山主到了。”

众人也纷纷肃然立起。

只见人影一闪,现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英姿少年。

乐扬不禁讶然暗道:“原来是他!”

原来正是与他在碣石山失散,下落不明的平儿。

乐扬眼中泛出惊喜的光芒,思索着该如何相见。

突然,窗外一条身影夹着微风悄然落地。

乐扬、盖多林已自警觉,身形一转,定睛瞧去,只见是两仪剑客席栋平,不禁大喜过望。

只见席栋平以指就唇,示意乐扬盖多林不要出声。

席栋平走了过来,低声道:“贤侄,你此一计策可算是绝妙天人。贺束兰失踪已轰动江湖引出游连燕侯即将与峨嵋正面冲突,平儿虽与你有兄弟之情,千万别说出贺束兰下落。”

乐扬点首应允。

席栋平又道:“邻尾座上还有一索命八掌尚乐,乃令师遣往卧底之人,遇机可与他联络。”说明尚乐形象后,略略一顿,微笑道:“衡山幸被贤侄保全、老朽就此道谢。”

乐扬诧道:“师伯何以知情。”

席栋平微笑道:“漏网之鱼俱被老朽歼除。这方邀邪均为十方阎罗邱道岭门下,老朽已获真情,现还需返山一行,你等现隐迹何处?”

乐扬便将入螺旋谷之事告知.

席相平颔首道:“老朽定可在短日中再行相见,你还是注意邻室举动吧。”说着与盖多林直道了姓名,略一寒喧后即穿窗而出。

乐扬转又注目板隙中,只听平儿说道:“在下确知兰姑娘与康老爷子等人去过武当,并解救过武当危难与峨嵋发生激烈冲突,但下得武当后就下落不明了。”

鬼影子肖七道:“属下听说,姑娘与一姓岳少年在一处,并已生情愫。”

平儿哼了一声道:“这个我也知道,但姓岳少年亦告下落不明,显然遭了峨嵋毒手或掳囚,方才在下曾发现峨嵋甚多俗家能手在衡山中现踪。”

周京道:“这些峨嵋俗家能手现在何处?为何在此衡山县露面?”

平儿冷笑道:“我等潜隐庐山之处已被他们侦出,一路暗随在下而来,今晚他们必来此侵犯。”

忽地,院中起了沉重脚步声,知是店主送上酒食,急急回身就座。

店主走了进来,送上八样精致菜肴及一大壶陈酒。

两人默默相对进食,倾听邻室说话。

邻室忽然鸦雀无声,只听一人向自己居室走来,门外人影一闪,面含微笑的周京走了进来,抱拳略一拱道:“在下周京,冒昧求见望乞海涵,今晚在下等与江湖人物结怨,难免一场激烈拼搏,凶险万分,望二位暂且楼出此_室,免受地鱼之殃。”

乐扬立起答道:“尊兄用心仁德可染,在下两人一向不问江湖是非,决计紧闭房门不出也就是了,要出此室总难从命。”

周京面色一寒,冷笑道:“阁下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乐扬怫然不悦道:“同是住店,为何要在下两人搬出,尊驾既与江湖人物结怨,就该另约时地理论,在此客店中难道不嫌惊世骇俗吗?”

周京冷笑道:“两位如若固执成见,只怕后悔莫及了。”

窗外又掠入鬼影子肖七,阴冷笑道:“你们俩人定是峨嵋鼠党,在此室中窥听我等说话,用心可诛,趁早说出来历,免说我心狠手辣。”

乐扬双目中突逼吐冷电寒光,身形缓缓欺前。

肖七大喝一声,身形疾动,五指迅如电光向乐扬左肩抓去。

肖七无愧鬼影子之名,指近肩际,振腕一晃,幻出无限手影,透出嘶嘶劲风,生似向乐扬全身要害重穴抓去。

乐扬冷冷一笑,右臂平胸而出,一招“手挥三弦”疾拨出去,变式“毒蟒寻穴”,右腕一抡电摄飞出。

这一招式,奇奥莫测,一把扣住肖七腕穴之上。

肖七只觉手臂一麻,行血逆攻而上,不禁哼了一声,

面色大变。

肖七见乐扬出手奇奥无比不由面露惊骇之色。

室外忽飘来一喝声道:“阁下不嫌欺人大甚吗?”

喝声中,英姿飒爽的平儿已迈入室中。

乐扬冷冷答道:“那是你等上门欺人,而非我等。”五指一松,肖七蹬蹬退出三步,冷汗如雨而下,悻悻然犹有余悸之色。

平儿在室外已窥见乐扬出手制住肖七手法玄诡奇奥,已是惊异万分,继而听得乐扬语言甚熟,不禁怔住。

乐扬又转颜微笑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有话坐下来慢叙,何必非兵戎相见不可?”

平儿越听乐扬口音越熟,目光凝视在乐扬面上,右手一摆。

周京鬼影子肖七疾退出室。

盖多林已知乐扬心意,高声呼唤店主添上一副杯箸。

乐扬让平儿就坐,自己也欠身坐下,以著就酒在桌面徐道:“平哥别来无恙,小弟乐扬。”

平儿目中不禁泛出惊喜光芒,亦以箸就酒书道:“适才手下所言确是实情,两位还望三思而行。”

乐扬道:“老朽两人习性淡泊,从不伸手多管江湖是非,今晚杜门不出,阁下毋须顾忌。”

只见平儿写的是:“风闻贤弟与兰姑娘结成连理,现兰姑娘在何处?”

乐扬急写道:“兰姐等现已失踪,小弟亦是天天查访,已探出一点眉目……”

平儿答道:“两位既然执拗如此,在下也无办法,如若万一波及,休怨在下言之不预。”

只见乐扬继续写道:“峨嵋栖云金顶两秃驴,已与妖邪巨擘十方阎罗邱道岭勾结,暗中兴风作浪,兰姐失踪无疑与此大有关系。”

平儿微笑立起道:“今晚若能渡过难关,明晨当再与二位相见。”说罢告辞而出。

乐扬知平儿怕引起手下疑心,不再挽留,立起送出门外。

这晚,蟾帷中天,柳丝飘摇,院中清凉如水。

屋面上忽现出十数条身影,身法快捷如鬼纷纷落向院中,悄然无声。

此刻院中各室灯光俱灭,一丝声息皆无。

只见一个身高不及五尺,隆颊两国深陷,蓄满浓髭的老者怪笑道:“肖朋友,我找你不是一天了,与我滚出来吧!”

邻室房门呀地启开,走出鬼影子肖七,冷笑道:“剑下游魂,还敢前来送死?”

邱元大喝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别得意过早。肖朋友,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还有东阳贼道不妨叫出一并送死!”

话未落,东阳道人已跨出室门。

邱元身后忽掠出一蓝衣少年,冲着东阳道人大步迎上。

东阳道人目注蓝衣少年仰天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嵋鼠辈,玄阳谷外饶你不死,已属法外施仁,怎么……”

言犹未了,蓝衣少年反手向背上一摸,一道匹练而起,振腕出式,漫空剑影,朵朵寒星夹着剑凤罩袭东阳道人而去。

蓝衣少年出手之快,剑招之厉,着实叫绝。

那面邱元一柄九耳泼风刀也已抢攻出手,三招连环使用,刀光胜雪,专取肖七胸腹要害重穴,辛辣至极。

鬼影子肖七、东阳道人双双飘后五尺,只见两道眩人眼目的森森剑光由两人肩上飞出,剑光突幻出无数剑虹。

穿入邱元及蓝衣少年剑影刀势之中。

飘忽之间,一串金铁交呜之声响出,一柄九耳泼风刀及蓝衣少年缅衣长剑,立被肖七、东阳道人掌中灵兔太阿双剑的锋芒绞成银雨,飞洒凌空,现出罕见奇景。

鬼影子肖七、东阳道人一招得手,一招又递出。

漫空飞泻的银雨还未落下,猛见肖七东阳道人双双大叫一声,身影冲起三尺,掌中灵兔太阿均脱手向屋面而去。

肖七、东阳道人冲起三尺后又急剧落下,轰轰两声大震,倒在尘地不起。

室内平儿已率众人疾射而出,平儿站在院中后,又一鹤冲天而起。

他不愿灵兔太阿剑丢失,但他身在半空,发现双剑已失踪影,不禁大震,双足沉落屋面,倏感身后急风飒然,忙甩掌转身。

只见两条人影被自己掌力撞得倒翻回去,院中各人已是双双捉对儿撕杀起来,一片刀光剑影呼啸之声,盈耳破空。

平儿又飘身下地,察视肖七与东阳道人,发现两人足踝附近穴道渗出黑色血丝,面色紫肿浮胀,并都昏死过去,显然中了绝毒暗器。

突然,又是一声惨叫,又有一人倒下,平儿急忙拔出肩上一柄巨阙剑,涌身而上。

原来游连燕侯在碣石山中得了“巨阙”“青虹”双剑后,自己留下“青虹”,“巨阈”交给了乎儿。

但见平儿一柄长剑银光飘飞卷下,峨嵋立有三人断肢残臂倒卧血泊之中。

峨嵋诸人见势不妙,一个个穿空逸去,最后一个还打出黑色芒雨,飞洒一丈方圆。

平儿长剑疾抢,将那黑色芒雨悉数震开去。

觉远大师等人还欲追去,平儿低喝道:“穷寇莫追,快救肖七及东阳道人要紧。”

索命八掌尚乐在院中抬起一根三棱暗黑色芒刺,失声惊道:“此是西山唐门绝毒暗器透骨三棱针,专破坏身罡气横练,难怪肖老怪两位经受不起。”

平儿伸手一摸肖七、东阳道人心头有温,知两人料暗器绝毒,急闭住心坎附近诸大要穴,以便待救。

平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吸铁石交给觉远大师,在两人足踝中吸出毒针,再以本身内力透过两人体中逼出毒血。

觉远大师接过吸铁石后,与众人七手八脚施救肖七及东阳道人。

平儿立在院中沉思。他只觉灵兔太阿双剑之失有点蹊跷,不知为何能在自己迅捷身法及锐利目光下进去?不禁自问道:“难道是乐扬贤弟得去,双剑本是苏大侠之物,理该由他收回,只是万一落在别的妖邪手中,则后患无穷矣。”由不得两道目光射向乐扬房门。

索命八掌尚乐暗中观察平儿神色,走了过来,道:“少山主,莫非一双神物宝剑失落了吗?”

平几点点头,默然不语。

尚乐又接着说道:“少山主可疑心邻室两人所为吗?”

平儿因自己身份未便讲乐扬盖多林两人,仍道:“这两人显有可疑,我等如此拼搏,他们也不开门一睹。峨嵋匪徒已去,一点声音俱无,他们又声言绝不插身是非,杜门不出,这般作为显然有违武林道义。”

尚乐望了房门一眼,低声道:“恐他们得手一双宝剑业已离去,待属下破门察看。”

平儿忙道:“不可莽撞。”

尚乐道:“属下理会得。”疾掠至门前,伸手一按房门。

房门竟未上栓,只见房中火光一亮,盖多林已拿火摺子就着桌上残烛点燃。

床上乐扬臂枕而卧,两道目光落到尚乐脸上。

盖多林微笑道:“朋友请坐。”

尚乐知事已被察,只有硬着头皮走入,含笑道:“在下奉少山主之命求见于二位。”

平儿在外听得一清二楚,暗责尚乐冒失,但知乐扬不致使尚乐难堪,也不管他,拔上屋顶寻视可有蛛丝马迹留下。

乐扬仰身坐起,坐式不动,平平射出房门,迅快若电,又返身入门,将房门拴紧。

尚乐见状不由得心神大震。

乐扬微微一笑道:“大侠休惊,晚辈乐扬家师苏雨山。”

索命八掌尚乐闻言不禁喜极,咧着大口,目中晶光逼射,道:“真是贤侄吗?令师托老朽嘱贤侄好自为之,老朽托身赫连燕侯翼下,乃令师临行所嘱。”

乐扬忙道:“这个晚辈知道,少山主亦是晚辈八拜之交。只想请尚大侠伺机挑动赫连燕侯与峨嵋之门不解怨仇……”说着低声密语数句,又道:“目前非叙语之时,尚大侠请速离。”

索命八掌尚乐忙告辞而出,正遇平儿在屋面落地。

平儿忙问尚乐所见。

尚乐苦笑道:“那两人未曾出室半步,又别无通径,属下与少山主在外对话被他俩听见,请属下搜遍全室,并无发现灵免太阿双剑,显然并非他们所为。”

平儿面露优急之色,道:“那么双剑究竟为何人取去呢?山主知道势必大发富霆,唉,我们只有推说峨嵋所为了。”心中虽知是乐扬乘间取去,但仍不信乐扬有此惊人之功。

尚乐既然知道平儿来历,只有赞同,怎有异问。

房内乐扬与盖多林相视一笑,乐扬向盖多林道:“在下务使赫连燕侯确信双剑为峨嵋取去。”

盖多林不禁一怔,道:“计将安出?”

乐扬道:“在下先与尚大侠商妥后再说。”说着步出室去,邻室正忙作一团,急救鬼影子肖七与东阳真人

只见索命八掌尚乐倚立门侧,岳样走近他身后,轻咳一声,尚乐惊觉地转面四望。

乐扬低声与尚乐说了几句,尚乐点点头。

这情景被周京发现,他疾闪到门边,怒目注视尚乐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乐扬冷笑道:“老朽不过问问两人伤势而已,用得着如此横眉怒目吗?”

周京冷冷一笑,身形倏地一晃,已自掠出屋外,五指疾如闪电向乐扬抓去。

此刻,平儿已与尚乐并肩而立,目注着周京出手。

乐扬面寒如冰,身子只微微一晃,周京的指力即以毫发之差扑空。

周京不禁动了真火,他在赫连燕侯前,除了康风兵、平儿等几个人外,就属他武功最高,可也自负得很,他身法飘忽如风,两手十指变幻成千百条指影,忽拍忽抓,阴柔快捷至极。但是,乐扬“玄天七星”步法竟奥诡奇绝,飘忽如电,周京出手都扑空。

渐渐地,周京狂傲之气全失,变成惊愕之容,只听乐扬冷冷一笑道:“你如此不知进退,莫怨老朽无理。”

右掌向周京胸前虚拍过去。

周京不由自主地抬腕横臂以一招“推山阻澜”向外一隔。

那知乐扬此式是虚,翻腕一沉,疾如电火一把抓住周京腰间丝绦,一振一送,周京旋被撩飞至院中。

乐扬用的是巧劲,周京半空中一个凌空倒翻,弹起直立,身无点伤。

平儿沉着一张脸道:“周京,临行前,山主如何吩咐与你,不是强仇大敌,切忌出手伤人,你认为江湖中就无能人了吗?”

周京面红耳赤,呆立不语。

平儿冷笑道:“如非眼前极需用人,就该以山规治罪,削断左手五指,废除一切功力。”

周京冷汗如雨,面色惨白。

平儿向乐扬微笑道:“蒙老英雄关注询问属下伤势,在下衷心感激,周京无礼,在下已责怪于他,望勿介意。”

乐扬道:“在下怎会介意!唐门暗器绝毒天下,属下之伤,虽能治愈,也需两个对日不能行动,最好将息留此两日,以后才能运用真力。”

平儿邀请乐扬入房稍坐。

乐扬微笑道:“老朽将起程北赴燕云,日后有缘,当再相见。”拱拱手与盖多林离开小店疾闪而去。

他们一出店,立即转至店后,在一间稻草作顶的小房上,揭开稻草取出灵兔太阿双剑,如飞而去。

两人脚程飞快,不到两个时辰,已自赶到衡阳。

乐扬寻来一个丐帮弟子,命他带路去见当地丐帮堂主。

在城厢下一间颓垣破败的小庙内找到当地丐头,乃是妙目老丐杜辉。

乐扬问杜辉道:“本城可有什么打造兵器的巧匠吗?”

杜辉沉思道:“北门内有家李二顺,说不上什么好,却打造得十分道地耐用。”

乐扬道:“你速去找他来。”

杜辉领命急急奔出,岳样向另一丐帮门下素来纸笔,绘就灵兔太阿双剑图。

不多时分,杜辉领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叟进入。他肤色黝黑,两手结着奇厚的老茧,颏下的短须,被锻铁冒起的火星,烧得焦黄。

乐扬手指绘就图形,道:“你能在一天内打好吗?”

老头不禁一怔,道:“一天内打好?”

乐扬道:“仅以图形打造,不管铁质好坏,剑身加淬,包住一日光华不灭即可,我不借重金打铸。”说着取出一绽五十两白银交与老头。

老头想了想说:“老汉今晚三更时必可送上。”

乐扬道:“此事不可外传,日后还有百两纹银赠致。”

老头闻言眉开眼笑,连声道:“老汉守口如瓶就是。”接过双剑图样,招好后放入怀内,告辞走出。乐扬又与杜辉附耳密语,杜辉领命奔了出去。

翌晚,长沙富绅韩宗愈家中被一双夜行人物劫走贵重珍宝多件,杀伤府中护院武师好多人。

据武师说此两个夜行人各执一柄寒光森森、切金断玉的犀利宝剑,武功却不甚高。

这一骇人听闻,立时传遍湘江,平儿得知后立率众人赶到长沙。

第三日傍晚,乐扬盖多林存身在岳阳郊外一片乱林之中,席地而坐,肩头各插一柄形式苍古的长剑,地面还有一蓝布长囊,沉甸甸地藏着一双春秋神物。

他们途中买好馒头牛肉食用,忽然,一条疾快身影掠入林内。

乐扬道:“杜辉来了,想必得有确讯回报。”

说时,杜辉一掠而至,垂首禀道:“峨嵋等人现投入一家久大客栈中。”

乐扬嚯地立起,道:“衡山那面消息有了吗?”

杜辉禀道:“他们亦在赶来长沙途中。”

乐扬道:“好,你可觅一良机,与尚乐见面。”又将尚乐形象说明一番,道:“将在下之计告与尚大侠,峨嵋鼠辈必于今晚窃取在下肩上膺剑。”

杜辉应命疾掠出得林外,岳、盖二人亦振身而起,流星般赶至岳阳城中。

久大客栈东院一间大厅内灯光辉煌,厅内聚着邱元等人,桌面上酒肉狼藉,已吃得差不多了,但兴犹未衰,仍自举杯劝饮。

忽然,一个白衣少年疾步如飞跨入室内,叫道:“首弟。”

举座顿时寂静无声,目注白衣少年。

座上蓝衣少年道:“起哥有何话说?”

白衣少年道:“首弟有所不知,方才我内急出去小解,发现两个黑衣劲装人物跟着店主人入栈,两人目光闪烁,形色仓皇,我不禁动了疑心,多望了他们两眼。哪知他们两人见我注视益发紧张起来。我瞥见他们肩头各插有一柄形式苍古宝剑,我贴身挨近一看,就是那灵兔太阿双剑,长沙韩宗愈府中劫案定是他俩所为。”

蓝衫少年闻言倏地立起,剑眉上剔道:“起哥,你没有看错吗?双剑是本派急取之物,那两人现居何处?”

白衣少年略一沉吟,道:“似为北厢独院。”

蓝衣少年低喝道:“咱们俩这就去。”遂与白衣少年双双窜向屋外。

北厢独院中灯光闪烁,窗纸外映两个人影喁喁低语,间或飘出一声得意轻笑。

一双少年从屋面飘起落地,悄无声音,一缕轻烟似地掩在窗外。

蓝衣少年用手指点破窗纸,向内窥望。

只见两个形象奇怪老者相对而坐,桌上摊开一包珍宝,光华灿烂,眩人眼目。

一人面露笑容道:“这足够我俩一生所用,买田置产优游下半辈子,江湖生涯从此洗手不干了。”

另一人笑道:“此是天意,凭我俩武功做得了什么大事?还不是靠一双宝剑之助。”说着伸手一挽肩头。

呛啷啷一声龙吟过处,夺目奇光逼射,桌上烛光失色,森森寒光侵肤如割。

这一双前古神兵,春秋异物,“灵兔”、“太阿”离鞘而出,二道森森寒光,如秋水泛波映得遍室皆绿。

室外两对贪婪目光一眨不眨,两人心痒难抓,恨不得破窗出手抢夺,无奈惧怕双锋剑利,只得强行忍住。

那拔剑老者得意地低声哈哈一笑,倏又将双剑插回鞘内,面色严肃地说:“明天一大早我俩就疾转回家,置办田产,封刀隐迹,刀口讨生活滋味实在不好受。”

另一老者笑道:“我早就有此想法,怎奈一生毫无积蓄,洗手不干,除非叫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

两人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看着满桌佳肴美酒,举杯庆祝。

吃了约个把时辰,窗外一双少年等得心急火燎。邱元也赶了过来,等了多时,两人酩酊大醉,踉跄回榻熄灯入寝。

邱元自怀中取出一支铜嘴仙鹤,内贮下五门所用“五鼓鸡鸣迷魂香”,对准窗缝徐徐地吹入。

须臾,室内鼻息渐渐低沉下来,两人已是沉睡如死。

白衣少年低声问邱元道:“这准成么?这东西似嫌下作了些?”

邱元答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两人也是下五门见不得人之辈,有何下作可言?待老朽进入取出双剑!”

白衣少年颔首道:“有劳邱老师,但不要伤害他们性命,以免引起轩然大波。只取双剑,他们醒后虽然知情,也必守口不露!”

邱元道:“这个老朽知道!”顿时拔出一柄短短匕首,插入窗缝切断本栓,举窗一按,身形如电穿入。_

两人仰面瘫在床上,口角流涎,熟睡如泥,一对宝剑就分别摆在两人身旁。

邱元不禁心头狂喜,蹑手蹑脚,伸手拿过宝剑,见两人仍无所觉,知药性已深,在天亮以前断然不会醒转。他有心将双剑检视一番,忽听窗外白衣少年低喝道:“鬼影子肖七等人已在店外现身,邱老师快出来!”

邱元闻言一震,急急穿出室外.身未落地,即道:“是真的么?”

白衣少年道:“店外的暗探所报,怎么不真?”

邱元冷笑道:“有此两柄宝剑,何惧鼠辈!”将双剑交与白衣少年手上。

白球少年接过双剑,摇首道:“既得双剑,就该回山复命,万一不能保全双剑,掌门人的铁面无私,执法苛严,邱老师谅必不是不知,让人不为弱,将来终有一网打尽之时,我们还是撤走吧!”

于是,三人疾掠回房,招呼同党起程赶往峨嵋山而去。

室内乐扬同盖多林二人会心一笑。

洞庭湖跨湘鄂两省,波光浩渺,一望无际,为我国第一大淡水湖。风帆沙鸟,出没往来,水竹云林,映带左右,乃鱼虾之湖,产菱之区,富庶异常。

每年春夏水涨,泛滥汪洋,秋高水落,洲渚纷歧,远山隐约,景色如画。

月影西斜,烟雾霏霏,湖畔忽有两拨人影追逐若飞,平儿率着鬼影子等人紧紧追赶峨嵋群小。

平儿的心情很矛盾,虽然赫连燕侯雄图武林之念不当,但总有授艺之情,且收为义子后爱顾备至,因此使他坠入乐扬术中,与峨嵋栖云金顶两秃驴及十方阎罗邱道岭为仇,两虎相拼,必有一伤,万-赫连燕侯不幸,未免落个神明内疚,终生难安。

一路飞奔时,索命八掌尚乐一直紧随平儿之侧,留意着他的举动神色。

他觉察平儿沉默不语,双眉微蹙,面色时阴时晴,心中已是了然,遂低声道:“少山主,你似为一种难已解决大事困扰,因而踌躇不定,是不是?”

平儿不禁一怔,道:“尚老师怎知在下有沉重心思?”

尚乐道:“实不相瞒,老朽与苏雨山大侠乃忘年之交。

此次老朽托身老山主门下,亦是受苏大侠重托而来!”

平儿不禁心神大震,还来出口相问,只见尚乐已正色道:“少山主,请以武林苍生为重,勿以私恩而举棋不定,贻误大局,要知苏大侠用意也不外保全赫连老山主,他途次庐山不出手之故即为乐扬与兰姑娘彼此情爱已深,深恐兰姑娘因爱生很。他是过来人,也深恐乐扬兰姑娘又重蹈自己覆辙……”

平儿暗暗点头。

只听尚乐接着说:“赫连老山主挟卓绝武学,欲图独霸中原,此一雄心壮志未尝不是练武人终极之愿,只怕陷溺太深,不能自拔,倒行逆施,变为穷凶极恶之辈,如不让赫连老山主受点打击,岂能转悟?也无百岁人,空作千年计,少山主,老朽词令笨拙,望勿见怪。”

平儿微声叹道:“在下身在曹营,心在汉室,只是深恐误了老山主性命!”

尚乐道:“苏大侠算无遗策,兰姑娘又怎能让其父丧命而无动于衷?”

平儿望了尚乐一眼,道:“在下心意已决,尚老师切勿自露出马脚,免遭杀身之祸,那时在下也爱莫能助了。”

尚乐颔首道:“这个老朽知道!”

他俩脚程正快,随在身后的东阳真人、鬼影子肖七等人虽见少山主与尚乐说话,却未曾疑心到这点上。

且说峨嵋群小一路疾奔,绕道迂回一日一夜,堪近石门县时,已是申正时分……

沿途风声甚急,江湖传闻峨嵋群小在庐山门下住店时,用下五门手段取得“灵兔”、“太阿”双剑,又说贺束兰被峨嵋掳囚送往十方阎罗处作为人质,武林种种迹象,大有与峨嵋群起为难之势。

峨嵋一双少年乃金顶上人之徒,武功着实不弱。白衣少年名叫花起,另一蓝衣少年名叫申首,见江湖传闻竞走了样,越说越离谱,峨嵋成了万恶渊薮。花起怔忡不宁道:“首弟,这事怎生是好,传闻对本门极为不利!”

申首冷笑道:“我等只当耳边风就是,天塌下来自有掌门人顶住。”

花起道:“此去峨嵋不下千里长途,万一途中双剑不能保全,有何面目去见掌门?”

申首朗声笑道:“花兄胆子竟越来越小了,以我俩的武功,有双剑之助,何人敢于轻动!”

花起深知申首个性极强,恃强妄为,不以大局为重,再要多说益发助长他的脾性,只得忍住不语。

斜日初坠,暮色四合,新月刚升,隐现于山林之中,晚景迷人。

这里距石门县城仅十来里路,渐近武陵山脉,因不是官道,山路显得荒凉。

蓦地,前面昏林暗影中传出一声清啸,悠亮激越,随着夜风震荡山谷林野,久久不绝。

花起等听得啸声,情知有异,不由个个止步停身,蓄势戒备,只见林中迅如流星般掠出十数条黑影。花起已看出是鬼影子肖七等人,不禁浑身一震。

电影子肖七来势极快,眨眼即至,身子一落,眼神落在花起面上,阴阴地笑道:“峨嵋鼠辈,你就是飞上天去,肖某也能找到,惜命的,赶快交出双剑,肖某放你一马,不究既往!”

花起知事既如此,答话也是白费,左手一摆,与申首同时双剑出鞘,寒光刹时逼射出来。

忽地两声哈哈大笑,一条人影从空疾泻而落,落在双方当中,面对花起道:“我与贵掌门金顶上人昔年故友,风闻双剑你已得手,不速赶返峨嵋山则甚,此地之事由俺一人打发,快走!”只见来人冷渗渗一张丑脸,高鼻突嘴,浓眉如刷,额上有三指来宽一块刀疤,斜搭睑上,两只豹眼,炯炯逼射。

花起不禁一怔,从未见过此人形象,欲待开口相问来历,只见那人目光一沉、喝道:“你怎不听话,俺……”

言犹未了,鬼影子肖七已十指张开,一招“饿虎扑羊”抓来,毫不带出半点风声,出手歹毒已极。

那人竟似背上长了眼睛一般,身子倏地左挪,肖七十指立时落空,式子一老,不由冲出了一步,那人冷声一笑,左手向外翻,倏地扣住了肖七右臂,拧腕一振。

肖七被撩起半空,如断线风筝般向七八支外坠去,那人大喝道:“花起,你还不快走!”

花起为那人所慑,心中肯定那人之言是真,急招手率着峨嵋群小向一侧蹿去。

平儿等人虽惊于那人的武功,但却不甘任由峨嵋群小就此逃去,纷纷追出。

岂料那人身法绝快,如电飞丸落,凡是追出的人,都被他手抓脚踢,撩向四外。

赫连燕侯手下人顿被慑住,只有平儿勃然大怒,身子一动,迅疾在那人身前,沉声道:“阁下何人?助纣为虐岂是英雄行径?”

那人哈哈狂笑道:“武林之中,是非难论,你等又是什么好人,想这‘灵兔、太阿’双剑主人,乃昔年名震天下、誉满武林怪手书生苏大侠一双如花美眷定情之物,又非庐山物主,你等以不义取来,峨嵋又何不能以不仁劫去?”

平儿睛中皱眉,答道:“听阁下语气,似对苏大快推崇备至,难道不知峨嵋金顶掌门耿耿不忘昔年折在苏大侠手下之耻,遂倒行逆施,为祸武林,阁下此举岂非助纣为为虐?”

那人冷笑道:“不错,苏大侠仁心医术,侠行义举,武林之内略具人性者莫不感戴,何况于我,至于峨嵋与苏大快结仇,起因乃出自一场误会,我身在局外,与苏大侠无一面之雅,不容我置喙,峨嵋金顶掌门心胸狭窄,为祸武林,我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栖云禅师、金顶掌门武功乃是当今顶尖好手,非苏大侠不能制伏,有双剑为由,则苏大侠有词可藉,找上峨嵋,祸乱立予遏阻,我这种用心定是你这黄口孺子所能预料的吗?”

平儿不禁语塞,见那丑人形象古怪,与所说的极不相称,那人的话未尝无理,但他身为庐山少主人,当着手下之面岂可示弱,当下双眉一挑,冷笑道:“不用饶舌,你妄自架梁生事,少山主今日若放过你,岂非庐山无人!”

那人哈哈狂笑道:“不管庐山有人也罢,无人也罢,凭你怎是我对手,如非我洗手多年,不愿伤人,你那手下至少断臂残腿,怎能安然无伤?”

平儿目光一扫,果然被他手抓脚踢的之人都安然无伤,遂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也不伤你就是,点到为止!”

那人浓眉一扬:“你倒好大口气,那么就出手吧!”

平儿环手一抱,欺身跨出,右掌一招“飞雷掣电”劈出,掌到中途,左脚一旋,左臂迅如电光石火而出,幻出数十只手影到处乱抓。出手凌厉,那人竟不闪不让,眼看就要伤在平儿手下,哪知眼前人影一花,那人竟形迹杳然。

平儿敏锐灵慧,旋身攻出,果然那人飘落身后,掌指如电,招数精奇无比。

他知对方是一武功奇高的强敌,一上手即施展“飞雷十五式”及青城绝传秘学“风云八爪”,只见漫空风雷,手影万千,哪知对方身法极巧,一让就开,右臂微抬,却一动不动,偶一出手,招式虽平实,但却不易化解,不禁大为惊骇。

那怪人只一味游斗,好久才飘身而退,哈哈大笑道:“你的武功着实不弱,但比起我来却差得太远……”说着,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两臂一斜,消失在苍茫中。

平儿心中难受已极,初出山即遇强敌,一脸怅然,默然无语。

尚乐走了过来,低声劝慰道:“少山主不要难过,武学之道,最讲究克敌变化,高手过招,毫厘之差均不能建功,其实少山主武学衍奥,所差者就是火候而已,老朽旁观者清,那怪人仅仗着身法变幻才侥幸进过少山主‘风云八爪’之下,他心无二用,沉着无比,此所以称姜老弥辣之故也!”

平儿道:“在下奉老山主严命,一功未立,平白失去双剑,乃不可洗濯之垢,无论如何,当尽力追回双剑!”喝了一声“走!”率众循峨嵋群小的去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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