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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圣殿外拚搏猛烈,掌风如雷,刀光电奔,但片刻之间寂静如水,显然来犯者尽皆撤走。

殿角上忽闪现出无为禅师,低宣了声佛号,眉宇间充满了忧郁之色。

他知道躲过了今天,决避不过明天。玄武门本来稳操胜算,然自左殿主普光照无故失踪后,所给与玄武门之打击,沉重无比,予玄武门中人失去了信心。

无为禅师凝神沉思良久突面色一变,低喝道:“什么人?”

“老禅师,是我?”

声落人出,现出柏月霞生身之母祝薇华,仍是那么庄丽凝肃。

无为禅师霜眉微皱,道:“祝夫人,你是要见令嫒么?”

祝薇华颔首道:“我去过了,但小女不见了。”

无为禅师道:“王爷惧令嫒受凶邪侵害,已迁往秘处,夫人请放心。”

祝薇华冷笑道:“难道亲生母亲也不能相见么?哼,如无我相劝,小女恐未必回心转意。”

无为禅师呵呵一笑道:“夫人决意与令嫒相见,老衲岂敢阻难。但惹上杀身大祸,却怨不得老衲。”

祝薇华脸色一寒,道:“那是当然。”

无为禅师也不再言,击掌两下,草丛中疾穿出英悍鸷猛中年僧人。

只听无为禅师道:“你领夫人前去吧!”

中年僧人合十行礼,望了祝薇华一眼,率先快步走去。

祝薇华紧随中年僧人之后,但祝薇华身后亦有一条形如淡烟人影飘闪紧蹑着。

那淡烟人影正是过天星桓玉仲,眼看着祝薇华随着中年僧人进入一座偏殿,忽感后领口被洒下一把灰沙,不禁一怔,旋身回顾,但那有半个人影。

桓玉仲察觉并非玄武门暗桩所为,此人既敢戏弄自己,身手之高可想而知,不由心中发怵,眼内杀机寒芒闪了两闪,忽纵身一跃掠入偏殿内。

偏殿内空无一人,不知中年僧人与祝薇华何往,这座偏殿有四个窗口,均敞开着,这样一来桓玉仲踌躇了,他不知祝薇华究竟是从窗口越出,或是进入偏殿内秘密机关,更无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这样一来,桓玉仲被搞得昏头转向,不知所措,但他乃绝顶机智凶邪,稍一踌躇,计上心来,纵身一跃,形影立即消失无踪。

………………………

曲槛小桥,庭院幽幽,摇拂翠柳下只见柏月霞凭栏凝视池水游鱼,黛眉微蹙,似掩抑不住内心的忧念,身后立定四绝色女婢。

蓦地——

院外传来一沙哑语声道:“王爷到!”

柏月霞闻声禁不住打一寒噤,面色微变,却仍凭栏凝视游鱼,毫不为动。

有顷——

他听一响答语声道:“姑娘好镇静的工夫!”

柏月霞缓缓抬目望去,只见一首戴面具,气度威武锦袍中年人立在身侧五尺开外,面色一冷,道:“你是谁?”

锦袍人道:“在下乃玄武门门主。”

柏月霞道:“为何自称王爷?”

锦袍人怔得一怔,微笑道:“在下乃名副其实的王爷,日后尚须入继大统。”

柏月霞不禁冷笑道:“痴人说梦!”

锦袍人似若无闻,面具内两道炯涧眼神注视在柏月霞脸上久久不移,半晌慨叹一声道:“果然天下绝色,姑娘是否能下嫁在下。”

换在平日,别人口出此言立遭杀身之祸,但柏月霞此刻强忍着心头怒火,冷冷答道:“阁下入继大统后自当奉伺巾栉。”

锦袍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姑娘当知在下命左殿主相召之意。”

“我知道!”柏月霞道,“如不应允,当活不过今晚。”

“不错。”锦袍人道,“姑娘是活不过今晚,但左殿主已将一颗解药放置在下处,倘予应允,立即赐服。”

柏月霞冷笑道:“我来时已向左殿主说明白了,难道左殿主未据实禀明王爷么?”

锦袍人闻言一怔,道:“姑娘向左殿主说了些什么?”

此刻又闻院外传声道:“祝夫人到!”

语声未落,只见祝薇华匆匆进入。

锦袍人道:“夫人来到正好,好言相劝令嫒,不失母仪天下之位。”

祝薇华淡淡一笑,道:“禀王爷,外间情势未必对本门有利。”

锦袍人心神一震,道:“你且说说看。”

祝薇华叙明内外情势。

那知锦袍中年人淡淡一笑道:“本藩已胸有成竹,小丑不足为患,可虑者仅孙道元手中紫电剑而已,三日后便不足为虑了。”

祝薇华道:“难道王爷也有一柄神物仙兵么?”

锦袍人冷冷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令嫒之事……”语声略略一顿,又道,“莫非令嫒心有所属?”

祝薇华道:“禀王爷,小女已身有所主。”

“谁!”

“唐梦周。”

锦袍人默然半晌,颔首道:“在藩邸时便耳闻此人,本藩有意成全,但须唐梦周归顺本门。”说着取出一颗朱红药丸,接道:“此并非解药,仅能使令嫒之毒暂不发作。”

祝薇华立即接过,交与柏月霞,道:“属下设法让唐梦周得讯赶来。”

锦袍人颔首道:“好,你随我来。”

在锦袍人转身之际,祝薇华与柏月霞示了一个眼色,匆匆随着锦袍人走出院外而去。

柏月霞不明其母之意,暗感纳闷,忽闻耳传来一极熟习语声道:“霞妹!”

语声入耳,柏月霞即知是什么人,不禁大喜过望,转面一望,正是那朝思梦想的唐梦周。

四婢冷如严冰的玉靥上立泛如花笑容。

柏月霞道:“快救我们出去。”

唐梦周道:“在下已得来解药无妨事了,霞妹五位请暂留此里应外合,俾使功行圆满。”

柏月霞噘着一张小嘴不依。

唐梦周只得在她耳边低声央求。

良久,柏月霞才首允。

唐梦周取出解药,与柏月霞及四婢服下,身影穿空电疾掠飞而去。

………………………

承天寺外已展开了一场激烈拚搏,双方死伤累累,只见二片广阔草坡上有数十人捉对儿厮杀,刀光剑影,掌风如雷。

与玄武门为敌的正派人物不见一个,俱都是江湖黑道上顶尖人物,其中有快刀商计、雷霆八刀、紫衣毒龙卓天奇、天魔宫主人的门下、黑衣蒙面少女及铁臂双判库丁、库庚。

但天魔宫主及蒙面少女铁臂双判未曾出手,均伫立旁视。

玄武门高手死在商计快刀之下有十五人之多。

蒙面少女低喟了一声道:“好辣毒的刀法!”

库丁道:“比起姑娘何如?”

蒙面少女道:“刀法虽辣毒凌厉,却非武林独步,此商计高明的不知凡几,我算得什么?”

刀光惊天一闪,只听一声凄厉惨噑,又是一名玄武门高手倒卧在血泊中。

忽闻一声响亮的佛号,疾闪出四个老僧,禅杖一振,向快刀商计扑袭而去。

只听商计哈哈震天大笑,刀飓飘飞迎向四僧。

这时寺内过天星桓玉仲倒卧在室内,一条极快身影闪入室中,正是那谜踪人物青袍儒生,目睹桓玉仲睡在榻上不禁一愕,道:“玄武门风云险恶,桓老师仍在睡梦中为何?”

桓玉仲冷冷笑道:“他玄武门就是死光了,也不与桓某相干。”

青袍儒生道:“桓老师此来不是志在解药么?”

“不错!”桓玉仲道,“解药在左殿主普光照手中,但左殿主却无故失踪,生死成谜,桓某不愿留在寺内淌这浑水。”

青袍儒生面色一冷道:“桓老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解药左殿主有,他们门主也一定有。”话落面色又是一变,转身疾闪而杳。

桓玉仲自偏殿内折返,即欲出寺召集手下暗袭玄武门,但一耳闻左殿主无故失踪,不禁有所顾忌,此刻闻听青袍儒生之言如梦方醒,身形奇快弹出室外,转过两重殿宇,即遇天龙地虎与首戴面具高大老人右殿主。

高大老人道:“桓老师你想明白了么?”

桓玉仲道:“桓某虽想归顺玄武门,但身罹白衣邪君奇毒不能解去奈何?”

高大老人伸手入怀,取出一粒丹药,道:“此非解药,但可延缓毒性不使发作,桓老师服下后,如能出寺搏杀快刀商计,本座立可引桓老师去见门主赐服解药。”

桓玉仲立现喜容,道:“真的么?”伸掌接过揣入怀中。

高大老人见状诧道:“桓老师怎不即服下去。”

桓老师微微一笑道:“桓某一向谨慎,待搏杀商计时施展真力引发毒性之际,才服下此药,便知此药是否有效,请右殿主见谅。”

高大老人鼻中冷哼一声,暗道:“此人心机殊深,不可不防。”

突见桓玉仲长身一跃,拔起六七丈高下,疾如流星掠向寺外而去。

天龙目送桓玉仲远逝身影,道:“老朽两人尚须护卫王爷,不可远离,此人武功非同等闲,定可搏杀商计,右殿主不妨助他一臂之力,藉此震慑武林群雄。”

高大老人略一沉吟,颔首道:“好,本座就去。”

这时,四僧负伤多处,鲜血涔涔溢出,仍自贾勇猛拚商计。

快刀商计亦自暗暗心惊,不料四僧联手竟与自己周施了半个时辰之久,四僧并非玄武门顶尖高手,究竟玄武门主打的什么主意,仍是难明究竟,目光飞掠了场中一眼,大喝出声刀法疾变,势如雷霆天怒,带起一片狂啸。

只听两声凄厉惨噑,四个僧人竟倒下了一双,似切藕般尸分两截,腥红血雨洒飞了两丈方圆。

其余两僧大骇倒飘出四五丈外,面如死灰。

商计冷笑道:“你俩也免不了一死。”

一道金虹惊天而去。

半空中突闻一声冷笑道:“这倒未必!”

只听一声闷哼,商计拖着一道金虹倒撞疾射而退,但见一首戴五彩面具高大老人飞泻落下,手持一柄寒光闪闪长剑,沉声道:“商计,你休认玄武门中无人,你只须接下老夫三剑,老夫愿自刎割首。”

短短数语,立时震惊全场,群殴混战群雄全都撤招分了开来。

商计面色异样难看,只冷笑一声,缓缓走向前去,蓦地欺身如电,一招“飞虹夺月”点向高大老人,其快无比。

不见高大老人任何动作,但见他那剑尖涌出九点寒星,大喝道:“拿下!”

商计踉跄退出三步,肩胸等处鲜血泌出。

玄武门下涌出三人,身手奇快点了商计数处穴道,一把将商计挟在胁下。

雷霆八刀大惊失色,救援已是不及,高大老人却飞落在八刀之前,狞笑道:“你等可知道你主人真正来历么?老夫不妨明言相告,他就是无忧谷主柏春彦。”

一语无异惊天霹雳,撼震全场群雄,不禁面面相觑。

商计忽发出大笑道:“兄弟并非技不如人,鬼蜮暗算焉能服人。”

高大老人冷笑道:“兵不厌诈,柏谷主你就认命吧!”

这时天魔宫主已自怒满胸膛,跃跃欲出,忽闻身后传来苗凯语声道:“君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倘他真是方天齐,稍时自有人除他死命。”

天魔宫主转面一望,正是苗凯,不禁心中大喜道:“苗堂主,你到何处去了。”

苗凯道:“属下潜入承天寺中,果然布伏凶险已极,属下只觉本门不可卷入这场杀劫是非中。”

天魔宫主道:“叛门之贼,岂可不诛以正门规。”

苗凯道:“请君上暂且按忍如何?”

天魔宫主微哼一声,只见蒙面少女率着铁臂双判库丁、库庚莲步姗姗向高大老人走去。

快刀商计已由玄武门下挟回寺内。

卓天奇暗向同党示了一眼色,疾闪离开,暗随玄武门下而去。

场中气氛严肃,令人窒息。

天魔宫主低声冷笑道:“想不到威震江湖的紫衣毒龙卓天奇是个胆小怕事之辈!”

苗凯道:“卓天奇并非胆小怕事,而是混水摸鱼,此刻必前往寺内劫取一册剑谱。”

“什么剑谱?”

苗凯淡淡一笑道:“君上这是明知故问。”

天魔宫主凝眸望了苗凯一眼道:“真的在玄武门手中么,我看未必。”

苗凯道:“此乃属下猜测之词,但一切总须水落石出,君上不妨作壁上观。”

但见高大老人面具内逼射出两道慑人寒芒,忽阴恻恻冷笑道:“女娃儿,你揭开面巾让老夫瞧瞧!”

“为什么?”蒙面少女声寒如冰答道,“阁下何不先将面具揭下。”

“那又不同!”高大老人道,“是你等来此无事生非。”

蒙面少女冷笑一声,道:“姑娘此来并无事生非,志在揭开你庐山真面目。”

高大老人闻言暗中心神大震,道:“老夫有如此重要么?自问与姑娘无冤无仇。”

蒙面少女玉腕一扬,五指疾如闪电向高大老人面门抓去。

高大老人大吃一惊,暗道:“好快的手法。”长剑一挑,电芒震奔切向蒙面少女右臂,蒙面少女若不及时撤臂,恐须伤在他那剑下。

那知铁臂双判护卫严谨,斜刺刺扑来,四臂同推,当的一声,长剑砍在双判臂上震起老高。

蒙面少女五指迅如奔雷般触及高大老人面具上。

面具上忽冒出一蓬腥臭黄烟。

蒙面少女呆得一呆。

高大老人竟趁着她那一缓霎那间身形疾飘开去,宏声大笑道:“女娃你死在顷刻,还不弃剑就缚。”

蒙面少女虽然感觉一阵微微晕眩,但未曾倒下,闻言冷笑道:“鬼蜮伎俩,姑娘不惧。

高大老人见状大感意外,微一踌躇,竟撤剑还鞘,大笑道:“姑娘年岁轻轻,好胆识豪气,老夫倒要成全姑娘。”

蒙面少女闷声不答,暗中驱行真气搜宫过穴,察视内腑有无异态。

铁臂双判库丁库庚两人却身形摇摇欲倾,但须臾又恢复如常,均面现惊骇之色。

天魔宫主微有所觉,骇然低声道:“这老贼施展的并非蛊毒,另是邪异妖术。此人不除,定成后患。”飕的疾掠前去,道,“姑娘,这一阵可否让老身一试。”

蒙面少女望了天魔宫主一眼,冷冷出声道:“小心了!”与铁臂双判疾飘开去。

高大老人目注天魔宫主面上蒙面纱巾有顷,发出一声峻冷笑声道:“天魔宫主,你虽然诡秘本来面目,但老朽却认出是你,老夫委实想不通天魔宫何以定要与本门为敌,敝门主亦曾以三次亲笔手书,恳邀宫主加盟,却迄未奉回音,难道不屑与玄武门为伍么?”

天魔宫主沉声道:“贵上来书言辞恳切,本当修书回覆贵上,歃血共盟本无不可,但却因尊驾之故,势难共存。”

高大老人诧道:“为老朽何来。”

天魔宫主道:“因老身认出你来历。”

高大老人心神不觉一颤,倏又宏声大笑道:“老朽从未在江湖露面,宫主未免过甚其词了。”

天魔宫主冷笑道:“尊驾以为习成伸骨术,将身截增高五寸,面上覆以鬼脸,语音更换便认为老身认不出么?”说着双手拾指疾如鬼魅拂向高大老人面门。

高大老人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双掌平胸,翻腕刁出,掌指飘飞,攻向天魔宫主全身要害重穴。

天魔宫主亦是快打猛攻,身法奇幻,招术怪异截脉斩穴掌指并用,只见两人兔起鹃落,掌风过处,激起尘沙漫空,竟是越打越勇。

两人心头暗骇,原来他们双方施展的武功均非平日所用的武学。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动手过了三四百招,当然其中暗施展绝毒之学,但并无所逞,真可以说是棋逢敌手,平分秋色。

蒙面少女忽出声暍道:“住手!”

两人倏地分了开来。

蒙面少女道:“似你们这样打法,就是打三日三夜,还是不分胜负。”

高大老人道:“如此说来,姑娘是胸有成竹,稳操胜算。”

蒙面少女傲然一笑道:“那是当然的了,否则,我你无一可活着离开。”

高大老人陡地哈哈大笑道:“姑娘好锐利的眼睛,不错,那卓天奇等人,不过是容其自投罗网而已,不如依老朽相劝,归顺本门不失为上上之策!”

“胡说!”蒙面少女厉叱道,“须知你恶贯满盈,今日该当授首!”

语音甫落,远处忽传来两声令人毛骨悚立凄厉惨噑。

接着又是三声惨噑相继腾起。

蒙面少女叹息道:“该当玄武门下遭殃,你满以为在此四外布下天罗地网,殊不知强中还有强中手。”

高大老人忽长身一跃,远去五丈开外,足方沾地,不料眼前人影一闪,蒙面少女已落在眼前。

这时,高大老人震骇已极。

只听蒙面少女冷笑道:“方天齐,你逃得了么?”

高大老人栗声笑道:“老夫并不是什么方天齐,何况老夫更非逃跑!”

蒙面少女冷笑道:“真的么?取下你的鬼脸壳,倘非方天齐,姑娘掉面就走,永不插入江湖是非中。”

高大老人却以冷静温和语声道:“请问姑娘,方天齐是何许人?老朽确非方天齐,要想取下脸具,实是碍难之极。”

蒙面少女忽旋面向铁臂双判喝道:“两位速将玄武门下废去一身武功,但不容一人漏网。”

双判立时应声扑了出去。

蒙面少女倏地反臂撤剑出鞘。

只听呛啷啷一声龙吟,一道寒虹夺鞘而出,寒气逼人。

在场群雄不由出声惊呼道:“白虹剑!”

高大老人震栗了,不料梦寐以求的白虹剑竟在蒙面少女手中。

蒙面少女手中剑震出一蓬寒飙,宛如撒下满空光网将高大老人罩住,但未出手立即伤他,冷笑道:“姑娘让你手下一个个倒下,眼睁睁看你如何死法。”

话声中玄武门弟子就有六人废在铁臂双判手下,口吐鲜血重伤倒地,被点了残穴。

场外电疾风飘掠来七具魅种人影,头部俱皆蒙住。

苗凯惊呼道:“白衣邪君门下高手现踪了。”

天魔宫主诧道:“白衣邪君竟与玄武门联手了。”

苗凯道:“这倒不是,他们觊觎的却是白虹剑,君上,本门只须截住那右殿主不使逃逸,白衣邪君门下必难在白虹剑下活命!”

天魔宫主颔首道:“好!”

只见七具魅影迅即在蒙面少女身外五丈外散开,布成七星方位,其中一人响出尖锐慑人语声道:“姑娘,这老贼自有我等擒住,望将白虹剑留下,我等不希望伤及姑娘毫发。”

蓦地——

蒙面少女身形一个倒翻,剑随身转,流芒疾闪中,一个匪徒身首异处,鲜血冲起倒下。

高大老人喝道:“此时不逃,还待何时!”

就在他那念动之际,猛闻天魔宫主冷笑道:“方天齐,你瞧瞧足下是什么?”

高大老人凝目望去,只见足下尺许远处一条金鳞红线小蛇张牙吐信盘旋游走不停,不禁骇然色变,黄豆般大小汗珠顺颊流下。

他认出那是苗疆绝毒,百年难得一见之“金红线”,浑身刀剑不入,只须被噬一口,立即见血封喉,但仅是耳闻,生平未曾一见,却不料天魔宫主在何处觅捕得一条,看来今日必凶多吉少,两道森厉目光凝注在“金红线”身上,暗中思念电闪,应如何甩脱“金红线”之策。

“金红线”有一个特异习性,在它毒吻欲啮之下强敌,只要不动“金红线”永远等待下去,但对方若一闪动它即弹射猛啮而出,疾若闪电,百不失一。

突然——

高大老人右掌一扬。

“金虹线”猛射而出,其快无比。

但高大老人掌势强猛,力逾千斤,强风中夹着数缕黄芒。

“金红线”叭哒堕地,似对黄芒极为畏惧,身躯卷束一盘,那黄芒便落在蛇身四周,冒出丝丝黄烟。

高大老人精神一振,扬袖倏地腾空拔起。

忽闻半空中一声娇喝道:“下去!”

高大老人真听话得紧,宛如断线之鸢般急沉而下,面前倏忽现出手持白虹剑蒙面少女。

“方天齐!”蒙面少女冷笑道,“你的报应到了!”寒芒一闪,鬼脸壳咔嚓声响中一分为二堕地,正是那方天齐。

天魔宫主道:“果然是这贼子。”

苗凯突出声道:“白衣邪君门下已七去其三,属下意欲探视邪君潜迹何处,此处有这位姑娘足够料理了,君上不如返山。”

天魔宫主摇首答道:“老身要瞧贼子如何死法,还要查明蒙面少女是何来历!”

苗凯道:“那么属下去去就来。”身形远去无踪。

方天齐骇无人色,目注蒙面少女道:“老朽与姑娘有不解之仇么?”

蒙面少女道:“有!”声寒如冰,令人战栗。

方天齐道:“既有不解之仇,何不现出本来面目,各凭真实武功拚搏,老朽如不敌,当死而无怨。”

蒙面少女冷笑道:“你想姑娘放下白虹剑么?哼,这无异痴人说梦,不过在你临死之前,姑娘当然要让你瞧明我是何人。”

方天齐突面色一变,长剑出鞘,攻出九朵碗大剑花,势若雷霆。

蒙面少女忽发出银铃娇笑,寒飙闪飞中。方天齐一支长剑被削成铁片,漫空飞散飘坠。

方天齐骇然猛震,急撤右腕,那知少女剑势如附骨之蛆般卷至。

只听方天齐啊呀一声,一只右臂齐肘堕下,血涌如注。

蒙面少女大喝道:“你那左臂也不能留下!”

声落,剑出,臂断。

方天齐面色惨厉,目光怨毒。

这时蒙面少女撤剑回鞘,揭下蒙面纱巾。

方天齐张目骇然惊呼道:“亚慧!”

天魔宫主目露惊奇之色暗道:“原来是她!”

方亚慧面色铁青道:“料不到是我吧!我那爹娘是身受你暗算而死。你以为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殊不知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天齐冷笑一声道:“此时此地老朽还有什么言语!”

方亚慧冷笑道:“王屋盲叟是否你所害,以偷天换日手段嫁祸江东。”

方天齐道:“此乃白衣邪君所为,不要含血喷人。”说着面色惨变,仰身倒下七孔流血而死。

(OCR:这一段与前面重复,不知所云。)

天魔宫主双眉一皱,唉了声道:“你不能让他就死!”

方亚慧默默地望了天魔宫主一眼,转身快步走去。

铁臂双判呆了一呆,疾随其后,库丁道:“姑娘!我等应何去何从?”

方亚慧道:“两位请随我来!”身法加疾,片刻之间已远在七八里外一片旷野上,忽停身转面,晶澈双眸一红。

库丁不禁一怔,道:“姑娘大仇得报,何事又伤心了。”

方亚慧凄然一笑道:“蒙两位义助,小女子才能大仇得报,五内铭感不已,就此拜别,望两位受小女子一礼。”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铁臂双判忙闪身开去,同声道:“不敢,姑娘如今何从。”

方亚慧道:“祭奠双亲后即茹素青灯,礼佛终生。”说着又道:“不过小女子在此尚须等侯一人!”

库庚道:“姑娘等谁?”

方亚慧微微一笑道:“璧还白虹剑!”

铁臂双判不禁呆得一呆,道:“白虹剑落在姑娘手中风声日不陉而走,只怕有妖邪暗蹑前来,此处四无屏障,恐……”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传来道:“这话被你猜中了!”

周外草丛冉冉冒起十数身影,为首者却是紫衣毒龙卓天奇。

其余均是武林卓著盛名的黑道煞星。

卓天奇高声道:“姑娘我等志在白虹剑,如蒙见赠,卓某才可将白衣邪君歼戮永绝武林大害,我等无意伤害,姑娘尚请三思。”

方亚慧面寒如冰道:“倘姑娘不允呢?”

卓天奇轻轻叹息一声道:“卓某实不愿为难姑娘,请瞧瞧我等手中何物!”

铁臂双判早瞧出对方十数人手中各持着一颗紫芒流转霹雳雷珠,库丁低声道:“姑娘,我等恐难全身而退。”

方亚慧心内甚是焦急,却面色镇静如恒,只有拖延时刻,等候唐梦周赶至,闻言点点首道:“姑娘早看见了!”说时嘴角忽泛出笑容。

蓦地——

群邪个个发出一声闷哼,右臂酥麻,掌中雷珠竟不知何从,卓天奇手中雷珠亦脱手飞向半空。

突见一条庞大身影张臂飞至,右手虚空捉住那颗霹雳雷珠,发出慑人长笑,倏忽落地。

卓天奇骇然失色道:“冷老魔!”

冷飞怪笑道:“卓天奇你不服么?”

半空中又是一条庞大如鸟身形飞坠,卓天奇认出是摩云神爪孙道元,不禁心中大骇,暗道:“一个已无可奈何,何况又加上一杀星,看来是无可指望了。”

识时务者是为俊杰,卓天奇略一沉忖,冷冷一笑道:“有你冷老魔在世,对付白衣邪君已足够,卓某何必横插一腿。”转身率领群邪离去。

冷飞凝视了方亚慧一眼,道:“方姑娘,老朽有一忘年之交,名唤唐梦周,姑娘认识么?”

方亚慧闻言靥泛红霞,羞赧不胜,裣袵一礼道:“前辈是明知故问,有意取笑。”只见孙道元瞪了冷飞一眼。

冷飞哈哈大笑道:“如老朽猜测不差,姑娘定是在黄河渡口与唐老弟相识的!姑娘的事请放心,包在老朽身上。”

方亚慧闻言芳心大喜,益发娇羞无比。

冷飞又大笑道:“老朽两人还有要事,无暇在此相待唐老弟,稍时请代向他致意,说老朽两人已在约定之处守候,不见不散。”话落与孙道元双双腾身拔起,穿空如电,如飞掠去。

库庚道:“风闻唐梦周武功卓绝,才华出众,老朽两人意欲见识。”

方亚慧嫣然一笑道:“稍时两位自然得见!”

远处忽现出一条身影,疾如流星而来。

正是那唐梦周,面如冠玉,英姿飒爽。

铁臂双判暗道:“好人品!”

唐梦周抱拳一笑道:“恭贺姑娘大仇得报!”

方亚慧盈盈一福道:“此乃公子之赐,此恩此德,结草衔环难报。”

唐梦周微笑道:“姑娘言重。在下为追踪白衣邪君下落,无法相助,幸姑娘有惊无险,大仇授首……”

方亚慧忙道:“白衣邪君下落查明了么?”

唐梦周颔首道:“踪迹已得,在下这就要去。”

方亚慧忙解下肩头白虹剑,嫣然笑道:“壁还此剑,此去定能手刃魔头。”

唐梦周接过,目注铁臂双判道:“这就是姑娘说起的库老英雄昆仲么?”说着抱拳一拱,“在下失敬,如非在下有约在先,尚须当面请益!”

不待铁臂双判答话,反身疾奔而去。

方亚慧一脸惆怅之色,道:“走吧!”

库丁道:“前往何处?”

方亚慧道:“昆明城!”

承天寺内灯火全无,但夜空月华皎洁,映地宛如积水空明,殿阶上肃立着一灰衣老僧,手持禅杖,银须飘拂,面色激动难抑。

忽耳后送来一陌生语声道:“老禅师你在想什么?”

老僧闻言一怔,转面望去,只见面前立着一个白色人影,不禁大惊失色道:“白衣邪君!”

白衣人寒声道:“无为,你得死去!”

五缕寒风袭上无为禅师胸前,白影一闪无踪。

无为禅师立感胸前飞麻,循血散不开去,宛如万蛇噬体,不由出声噑叫,冒汗如珠。

噑声惊动了伏桩,暗中窜出数人,察视情状感觉束手无策。

接着碧云师徒率领三徒与桓玉仲闻讯赶至,无为禅师强忍着痛苦,颤声道:“老衲已中了白衣邪君暗算。”

桓玉仲忙道:“如今那魔头何往?”

无为禅师用手指明白衣人去向。

桓玉仲穿空扑去。

碧云师太用尽手法未能解开受制穴道,不禁忧心如焚,道:“那魔头究竟是何用心,出手如此辣毒。”

蓦闻身后三女徒各发出嘤咛惊叫倒地,迅急转面望去,只见一白衣人影站着眼前。

月夜星光之下,白衣人衣袂随风飘动,面目阴森,嘴角噙现冷皓笑意。

那正是传说中的白衣邪君。

碧云师太不禁大骇,双掌疾拂而出,一股强猛真力撞向白衣人胸膛。

“嘭”的一声,如中败革。

白衣人发出一声慑人长笑,身形穿空杳失于夜色中。

只见碧云师太身形晃了晃,颓然坐地,脸色惨变汗如雨下。两名玄武门伏桩意欲追赶白衣邪君,见状不禁慑住。

桓玉仲忽一闪而至,见状目中怒光逼射,道:“好狠辣的手法,寺内伏椿十之五六俱被魔头制住。”

碧云师太凄然叹息道:“在劫难逃,闻讯右殿主已遭毒手,左殿主又不明下落,这消息暂不敢禀明门主……”

桓玉仲忙道:“隐瞒不得,此事已近在燃眉,师太远传讯贵门主。”

碧云师太颤寇巍在怀中取出一面金牌,详述前往门主所居秘径。

桓玉仲接过,只见碧云师太与无为禅师口吐黑血,倒地气绝,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吩咐玄武门高手各守原处,不得妄自出手,说着疾闪而去。

月华如水,篁韵悦耳。

玄武门主所居青林郁茂,翠竹摇拂。

蓦地——

啪啪两声,一物疾如流星掷入竹林。

只听一童音喝道:“什么人?”

一双背剑青衣小童飞闪而出,四道目光扫视,见无人影,不禁相顾骇然。

突闻蚁音传声随风入耳:“白衣邪君稍时即来,速速戒备,迟则无及。”

一双青衣童子面色一变,迅疾转身入林,扑向道观。

一个巨灵般汉子当门而立,道:“你两人意欲何往?”

“有要事面禀王爷。”

巨灵大汉道:“不行,王爷现与柏姑娘在谈话,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难道白衣邪君入侵也不许通报么?”

巨灵大汉骇然色变,将身一侧。

一双青衣小童疾掠入去。

那貌相威严,浓眉微须中年人正与柏月霞叙话。

只听柏月霞道:“请问王爷来意?”

中年人道:“风闻唐梦周已成亲,偕同妻妾远游白山黑水间,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柏月霞纤掌微摇,嫣然微笑道:“王爷不必说了,倘王爷得成大事,我定然应允。”

中年人目光泛闪道:“本藩等不得!”

突然门上传来击指敲击声。

中年人面色一沉,厉声道:“什么人?”

只听传来话声道:“禀王爷,白衣邪君来犯。”

中年书生霍地立起,掠出门外而去……

竹林外一条修长白影疾闪而现,而目森冷,两道目光凝视林内,不敢妄入。

忽闻林中传出一声阴恻恻冷笑道:“阁下既找上门来,何不请入。”

白衣邪君冷冷说道:“天龙地虎!”

“不错,正是我俩老不死的。”林中人影疾闪,天龙地虎两人并肩快步走去。

天龙发现白衣邪君只孤身一人前来,不由呆得一呆,冷笑道:“阁下只有一人?”

“不错!”白衣邪君答道,“在下一人足够了,两位可算是在我掌下逃生之人,今日一见,快慰何如。”

天龙地虎闻言毫不动气,地虎道:“阁下此来并非动嘴皮子的,稍时我等终须拚搏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衣邪君冷冷一笑道:“这话一点不错!”

地虎道:“老朽委实猜不出阁下何以能寻来此处。”

白衣邪君傲然笑道:“因为玄武门中高手钦服在下,引在下来此,途中伏桩均为在下制住,神不知鬼不觉,顺利到达贵门总坛。”

天龙地虎闻言暗暗心惊。

只听白衣邪君接道:“倘两位能劝顺贵门主献出那‘武功秘谱’及一瓶灵药,在下愿与两位共享。”

天龙诧道:“什么灵药?”

白衣邪君道:“其实是一本‘珍菓’,服下可脱胎换骨,但不明服法,则筋骨根根断裂而死,也许两位并不知情,仅贵门主与左殿主普光照知晓。”

天龙冷笑道:“痴心妄想,阁下今日自投罗网,束手就缚尚可饶汝一命!”

白衣邪君面色一寒,沉声道:“在下的话已说得太多了!”说着五指一翻疾拂而出。

天龙地虎身形疾分,各攻出一掌。

三人出掌均是奇快无比。

看似极为平淡无奇,其实各聚了平生功力,三股真力一接,立时风漩四外,三邪疾飘开去。

白衣邪君冷冷笑道:“两位已习成合搏之术,用来克制在下的,不过两位未想到水涨船高吧。”说着身形虚空上拔,双臂猛分,十缕指风罩袭天龙地虎要害重穴。

原来天龙地虎已练成合搏之术,方位一前一后,动手相搏之际,永远保持方位不变,使白衣邪君无法兼顾。

当然白衣邪君也瞧出天龙地虎策略,是以虚空上提袭击才不会受制。

却不料天龙地虎亦腾身拔起,半空中闪电换飞方位,各呼的攻出一掌。

月夜之下,只见三人兔起鹊落,招术凶狠辣毒。

片刻时分,白衣邪君与天龙地虎互攻出三十余招。

蓦地——

夜空中传来一声清澈长啸,远处现出十数点人影。

白衣邪君不禁一怔,暗道:“正派高手倘闻讯赶来,则一番图谋俱成泡影了。”

他心忌独手人魔冷飞与摩云神爪孙道元两人,其余均不足惧,只见他目中杀机一闪,身形虚空拔起施展七星幻影身法,半空中一个疾旋,一霎那间幻成七具身影。

天龙地虎大骇,心念未动之际,各各肩头中了一掌,痛入骨髓,堕地闪入竹林中。

这时来人纷纷赶至,白农邪君目光锐利瞧出那是荆一鸣率领一干党羽来到,诧道:“你等如何寻来此处!”

荆一鸣欠身施礼道:“属下发现玄武门左殿主普光照行踪,暗暗蹑随其后,只见普光照登上一处削壁危峰濒临元江……”

白衣邪君忙道:“他仅一人么?”

荆一鸣答道:“已有十六人在峰顶守候。那普光照道,‘只待子时一至,便可取出那册秘谱及一本珍药。’”说着略略一顿,又道:“片刻之后,突有一玄武门中高手浑身浴血从承天寺内逃了出来,向普光照禀道:‘“独手人魔冷飞与独掌阎罗邵宫虎攻入承天寺。’”

“邵宫虎!”白衣邪君目中迸射骇然神光,诧道,“他仍活在人世?”

“不错!”荆一鸣答道,“属下亲耳闻见那玄武门重伤高手如此说,并谓寺内一青袍儒生发现令主你扮成过天星桓玉仲模样,业已骗过玄武门伏桩,赶至总坛意欲对玄武门主不利。

白衣邪君目中迸射两道凶芒,冷笑道:“这青袍穷酸委实不可留,我一念之仁留下无穷后患。”

荆一鸣接道:“普光照闻讯大惊,立指示八人赶来总坛,那八人未明总坛路径,因有普光照详加指点,所以属下等才能赶来。”

白衣邪君略一沉吟道:“你等速领我前往!”

荆一鸣躬身道:“属下遵命。”

白衣邪君等人远去,一面带鬼脸中年人率领天龙地虎迈出,沉声道:“方才之话你们可听见么?他们虽用传声之法,但本座仍听得清。”

天龙地虎点点头。

玄武门主略一思忖,道:“难道左殿主藏有什么……”继而摇首毅然冷笑,“左殿主忠心耿耿,有道是用人莫疑,疑人莫用,左殿主此举必有深心。”目注了天龙地虎一眼,问道:“两位伤势如何?”

“伤势无碍!”

玄武门主点点头,传命小心戒备,转身快步走去。

待玄武门主消失在观门内后,天龙地虎突闻一声轻笑传自身后,不禁大骇,转面望去,只见独手人魔冷飞及活报应司空奇两人目光炯炯立在面前。

独臂人魔冷飞淡淡一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天龙答道:“好说,冷老师到此为何?”

冷飞道:“捉拿逃犯!”

天龙诧道:“什么逃犯?”

冷飞道:“看来两位定非玄武门中人,何必淌此浑水,及早速速离此是非之处。”

地虎冷笑道:“如老朽两人不允呢?”

老化子司空奇怒道:“两位若执迷不悟,恐后悔莫及。”

天龙地虎突身形疾转,四掌同推。

冷飞司空奇哈哈大笑,人影飞动,狂飙猛旋,忽见冷飞肩头长剑出鞘,一道眩目长虹冲天。

天龙地虎惊呼道:“白虹剑!”

寒飙向天龙地虎面门袭去。

天龙地虎闪身不及,只道无法幸免,但觉面上一冷,寒飙疾收。

双邪须发尽皆剃去,剩下光溜溜头顶,大感羞愧,只觉生不如死,面色红中转青,心中怨毒无比。

冷飞正色道:“两位可以走了,为友为仇,端在两位一念方寸间。”

天龙地虎忽若是醍醐灌顶,猛然大悟躬身合什道:“多谢冷施主!”双双冲霄腾空拔起,迅即杳失在夜空远处。

司空奇一笑,率先迈入竹林内。

………………………

玄武门主匆匆向柏月霞小院走去,掀开帘进入室中,只见一捧剑女婢在内,不见柏月霞,诧道:“你家小姐何在?”

女婢冷冷答道:“小姐正在沐浴。”

玄武门主略一沉吟,坐了下去,就在案上一把景德碎花细瓷茶壶内自斟一杯香茗啜饮了一口,思索方才白衣邪君与荆一鸣那番言语。

须臾——

玄武门主忽感丹田真气下坠,四肢乏力,不禁大惊怒喝道:“好歹毒的贱婢!”

忽闻身后传来朗笑道:“王爷,不可错怪了柏姑娘。”身影一闪,疾现眼前,只见一英姿飒爽青衣背剑少年。

玄武门主面色大变道:“你是谁?”

青衣少年道:“在下唐梦周。”

玄武门主冷笑道:“本藩虽受暗算,但你依然救不了贱婢的性命。”

“真的么?”娇笑声中,柏月霞已一闪而出。

玄武门主不禁目瞪口呆,神色黯淡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不算毒,最毒妇人心。”

门外人影疾闪,掠人四个身穿宫服侍卫装束,气宇轩昂中年汉子。

玄武门主认出是当今贴身四大侍卫,黯然一笑道:“你们都来了。”

四人躬身行礼道:“王命在身,不能全礼。”

玄武门主呆得一呆道:“本藩在此布设六合先天奇门,纵然是武林顶尖高手,也无法轻易入来,你们是受何人指点。”

“我等身受唐公子之助。”

唐梦周道:“此乃天意,王爷,四位大人奉有密旨迎接王爷入京。”说着手出如风在玄玄武门主身上点了数处穴道。

玄武门主立时噤不能声,四肢无乏力感觉,却如常人一般仅能行走,但无武功,不禁急怒攻心,差点昏了过去。

只听唐梦周道:“四位速与王爷易容,连夜护送晋京。”说着抓起粤藩所戴的鬼脸壳覆住本来面目,易作玄武门主模样,向柏月霞及女婢道:“我们走吧!”

出得院门,即见暗中闪出一巨灵大汉,躬身抱拳道:“禀告门主,独手人魇冷飞及丐帮长老司空奇在观外频频现踪,似等候援手赶至,意图大举入侵本门。”

唐梦周沉声道:“我知道了,传命下去,速速撤出本观赶往鱼腹矶分坛。”

语音装得逼真,巨灵大汉不疑有诈,应声疾闪而去。

唐梦周低声道:“霞妹,速去通知令堂,我去观外等你。”快步行去。

这时巨灵大汉已然率领玄武门弟子由秘径撤出,唐梦周如入无人之境。

唐梦周打开观门,只见冷飞及司空奇立在观外碎石小径中,不禁朗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司空奇哈哈大笑道:“老弟别玩花样了。”

唐梦周道:“观中匪徒已撤往鱼腹矶分堂,烦命丐帮弟子遥遥蹑随,他等蛇无头不行,数日后必军心涣散,土解瓦崩,兵不血刃可收全功。”

司空奇点点头道:“好!”

击掌三声,暗中两个化子装束老者疾闪而出。

司空奇向两老者密语数句,一双丐帮老者穿空拔起,流星曳射杳失在苍芒夜色中。

这时祝薇华及柏月霞诸女走出观门,与冷飞司空奇一一见礼。

接着四个大内侍卫领着粤藩走出,粤藩已易容扮作侍卫模样,牵着五匹骏马,略事寒喧后登骑疾驰离去。

冷飞抬头望了夜空星斗一眼,道:“子时不远,我等赶去与白衣邪君决一雌雄。”

口口 口口 口口

荆一鸣等人领着白衣邪君疾奔如飞,深入群山绵密中,一路之上莽棘丛郁,削壁危崖。

白衣邪君知这是苗岭别支,途径险阻,此行凶危万分,不禁忧心仲仲,若一击得手,逼使普光照献出解药则大事可成,否则吉凶难卜。

途中荆一鸣目睹白衣邪君携戴两具革囊,鼓突隆起,不知囊内藏有何物,却又不敢出言询问。

蓦地——

荆一鸣忽停步不前。

白衣邪君诧道:“你为何不走!”

荆一鸣手指一座高入云霄危峰,低声道:“到了,普光照就在此峰绝顶之上,由此再进必遇险阻,属下之见不如散开潜登峰顶。”

白衣邪君略一沉吟道:“好!”

荆一鸣首先身形一矮,扑入草中。

白衣邪君身法奇妙,蛇行狐闪。片刻时分,已登上峰腰,忽闻一块岩石之后传来轻微人声,不禁迅将身躯贴在石旁窥听。

只听一低沉语声道:“胡兄,普殿主这一招真绝,乘着武林群雄大举围攻玄武门之际来此取宝,真可说是人不知鬼不觉。”

接着一沙哑语声道:“普殿主实藏有深心,子时一至立可取出藏珍,必可成为武林第一人,玄武门主可辅则辅,不然即弃之他去重建基业。”

两声会心的轻笑后忧然无声。

白衣邪君稍一思索,意欲将两人制住逼问虚实,于是悄悄地绕至石后,不禁一怔,已不见二人踪迹,心神大感震骇。

突闻身侧不远处传来一声慑人低笑道:“好朋友,你我终于在此见面,有道是日久天长,江湖路窄,你我这笔血债也该清偿了。”

白衣邪君急四面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怒喝道:“朋友是谁?鬼祟行藏是何英雄行径。”

方才飘传入耳语声接道:“你我均算不得什么英雄,阁下不是意欲夺取普光照藏珍么?不幸朋友晚来一步,普光照为老夫制住,此处地形陡峻,不易展开手脚,你我何妨去至绝顶决一生死。”

白衣邪君颤抖了,不知此人是谁,更以自己行藏败露,此行必凶多吉少,猛一咬牙,狞声道:“朋友究竟是谁?倘不见告,恕在下无法从命。”说着一掌拂出。

”叭“的一声碎石溅飞如雨,但不见人影。

方才阴冷语声又从另一方向传来道:“好朋友心怯气馁了么?想不到威震宇内白衣邪君竟也有害怕之时!”

白衣邪君闻言不禁气往上冲,忖料那人必非易与之辈,但亦非冷飞、孙道元,只要无紫白双剑,胜算当可有望,怒喝道:“好,去峰顶相见。”

那人答道:“这才是英雄人物,老夫还有言语相告,你那属下悉被我等制住,希阁下言出必行,勿萌逃念。”

白衣邪君闻言不禁胆寒,脑中思念电转,猛然心机一定,长身猛拔而起,一路攀登数十丈外,突向道左悬崖扑去。

这片危崖下临百丈,他心存侥幸,只要扑下泻落,自恃绝世轻功,必可逃出强敌算计之下。

那知身才腾起,斜刺刺里一股强猛巨飙撞来,将白衣邪君撞得倒飞坠下。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道:“怕死贪生之辈。”

白衣邪君激怒得热血沸腾,不禁冷哼一声,拔身而起,片刻时分,已登上绝顶,只见峰顶平坦,方圆数十丈,元江如带,蜿蜒于壑底。

如银月色下,只见普光照端坐一块平滑磬石上,面色苍白如纸,宛如老僧入定,不声不语。

忽闻一声冷笑道:“阁下别来无恙,”

人影一闪冒出,落在七丈开外。

白衣邪君定睛望去,却是那独手人魔冷飞,遂阴恻恻一笑道:“原来是你,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只你一人么?”

独手人魔冷飞微微一笑道:“阁下瞧瞧身后是何人?”

白衣邪君转面望去,见是一老僧,银须飘拂,面目似曾相识。

老僧高宣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不认识老衲了么?”

白衣邪君穷思苦索,猛然想起一人,诧道:“独掌阎罗邵宫虎。”

老僧和面合十道:“老衲正是邵宫虎。”

白衣邪君忽仰面发出一声长笑,道:“在下生平杀人无数,今晚只两位来此索取旧怨么?”

冷飞沉声道:“今宵来的武林朋友甚众,三山五岳,黑白两道,不下百人,但各有职司,防阁下图逃。”说着傲然一笑道:“阁下放心,只须胜得冷某两人,任凭离去,决不阻拦。”

白衣邪君闻言心中一宽,道:“何人见证!”

话声甫落,蓦闻语声传来道:“在下愿做见证。”

只见普光照身后缓缓现出一青衣背剑俊美少年。

白衣邪君一见,心神巨震,现出是唐梦周,却故作不识,道:“你是何人?”

唐梦周道:“在下唐梦周。”

白衣邪君哦了一声道:“原来尊驾就是唐梦周。”

“不错,正是在下。”唐梦周道,“阁下今晚以一敌二,是施展拳掌,抑或以兵刃对敌。”

白衣邪君冷笑答道:“拳掌!”

唐梦周道:“好,阁下将身旁两具革囊取下。”

白衣邪君面色微变,道:“好!”双手迅向身旁革囊抓去。

突见紫虹一闪,唐梦周已出剑飞扑,将两具革囊割下捞住,身形迅如闪电落在原处。

白衣邪君不禁面色大变,道:“紫电剑!”

冷飞突大喝道:“阁下可以动手了!”五指迅快挟着阴柔罡劲抓至。

邵宫虎口宣佛号,翻掌一股刚猛掌力劈去。

白衣邪君发出一声慑人怪笑,身法神奇,挟着漫空掌影袭向两人。

这是一场生死之分激烈拚搏,三人各施展一身绝伦武学,一招一式无不神奥辣毒。

盏茶时分,但闻邵宫虎冷飞口中发出一声大喝,叭叭两声重晌,三条身影立分。

只见白衣邪君目光怨毒,口角忽溢出一丝殷红鲜血,寒声道:“两位胜了!”忽右掌向头顶拍下。

只听一声冷笑,唐梦周已迅如电闪飞至,出指如风点实三处重穴。

白衣邪君右臂颓然落下,目中神光惨变。

邵宫虎道:“盛施主死不得,宫廷旧案何时了结。”

白衣邪君大惊道:“你……”

唐梦周微笑道:“如欲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盛侍卫,在下自昆明滇藩王邸即心有所疑。”

白衣邪君长叹一声道:“摩云神爪孙道元是否就是唐少侠。”

唐梦周道:“正是在下。”

白衣邪君道:“盛某明白了,棋差一着,满盘皆输,此乃天意,夫复何言。”

………………………

又是一年仲夏,大明湖依然水明木郁,荷浪飘香,一只画舫摇向水天深处,隐隐送来一缕萧声,吹奏一阕“蝶恋花”,婉啭缠绵。

画舫船头,负手卓立一青衣少年,衣袂飘飞,低声吟和渐至不………

——全 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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