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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误会重重 一场恶战 困仙阵内 八侠迷阳

“仙枴姥姥”“无影女”见是黄公子走入场中,不由心中大急,暗暗骂道:“书呆子,真是找死!”

但,有一种力量使“无影女”不由自主地闪身飞落在长孙骥身畔。

小和尚慧性见来人身形好生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亦不知此人何故下场?

心中正狐疑不定?蓦闻那手执摺扇的文生说道:““六指仙姥”乃一代掌门之尊,竟与后生晚辈动手,岂不自弱名头?”

“六指仙姥”闻言,银发蝟立,喝道:“小子,年纪轻轻,胆敢出言不逊?念你一介文士,不与计较,还不与我退下?”

长孙骥冷冷一笑道:“你不想与本小爷计较,但本小爷可不肯放过你呢。”

“六指仙姥”闻言一怔,忖道:“此人与自己并无半面之缘,何以放不过自己?”不由仔细地又瞧了长孙骥一眼,只见他:浓眉星眼,脸如敷粉,唇若涂脂,除双眼闪闪时露神光外,看不出有半点练武之处,不禁暗忖了道:“自己阅人万千,从未走眼,此子十足书呆一个,竟敢口出狂言,真是从何说起?”遂道:“公子爷,可是要在诗词歌赋上胜过老身?”

长孙骥冷冷地道:“小爷要在掌上领教一番。”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均自一怔!

尤其孔二先生“仙枴姥姥”及“无影女”等三人;他们均认为长孙骥一定是个文弱书生,如今听他要与“六指仙姥”在掌上见下高低,岂不惊异?

像“六指仙姥”除在棍法上有着十分造诣外“乌炁掌”更是名闻於武林,十年前连功力超绝的“大同一怪”亦败在她掌下;此书生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阔,即使是学过三招五式,也不该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尤其“无影女”更是惊骇万分,眼看心上人不自量力,敢与“六指仙姥”较量掌功,不由向长孙骥说声:“你……”

竟又欲言又止,长孙骥自然知道“无影女”想说些甚么?笑道:“姑娘且请安心,小生自有致胜之道。”

慢说众人纷纷暗论,且说“六指仙姥”闻长孙骥与“无影女”的谈论,似是胜券早已在握,不由暗暗忖道:“小鬼,即使你从娘胎就开始练武,亦难经得起“乌炁掌”的毒功,真是自取灭亡。”遂笑道:“公子爷,你真认为能在掌上胜得老身么?”

长孙骥冷冷道:“能与不能少时便知。”

“六指仙姥”不由笑道:“既是如此,你就动手吧。”

长孙骥手中摺扇陡然一挥,在空中向四周划个大圆圈,一股强劲之气,从地上迅速扫过,他身子周围三尺方圆处,霍然出现一个清晰圆圈,说道:“小爷在此圈中试接掌门三掌,若能将本小爷震出圈外,愿算落败。”

在场诸人闻言更是惊骇,但见他露了一手虚空蚀物之功,虽是极见火候,可是与“六指仙姥”游斗,不落败北已经不错,尚敢在圈中愿受三掌,简直太狂!

“六指仙姥”见状冷冷一笑,手中铜棍顺手一挥,三尺方圆处,亦显出一个清晰圆圈,不屑地道:“老身还是请公子先发三掌。”

长孙骥笑道:“少爷三掌一出手,只怕掌门再无还手之力。”

“六指仙姥”被长孙骥一激,不由怒道:“小子,是你找死,可怪不得老身了。”说罢,踱前半步,猛然提起铜棍,狠狠地往地下一顿“笃”的一声响,一串淡淡火花迸出,长可五尺的风磨铜棍,登时没入土内,只留下半截露出土外。

这一手混元一气功,看得在场诸人暗暗咋舌!

“六指仙姥”走至与长孙骥距离一丈左右停住,深深吸了口气,真元气聚,左掌掌心靛黑如墨,分明是一种绝毒掌力;蓦地——“六指仙姥”飞出右掌,向长孙骥打去,这一掌威力无伦,犹如排山倒海般,直向长孙骥迎面袭去。

“无影女”关心则乱,眼见这如山般的掌风,已然吓得尖叫出声!

长孙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默运佛门无上心法,劲聚双臂,右掌疾翻,轻易地接下“六指仙姥”一掌。

“无影女”见长孙骥能接“六指仙姥”一掌,平安无事,首先舒出一口长气,放下心头一块重石。

“笑面罗刹”一见场中少年能轻易地接下“六指仙姥”一掌,不由暗暗忖道:“英雄出少年,一个长孙骥已经令人奇材难得,场中这少年比起长孙骥来,不知又高出若干倍?”

“鬼牙毒掌”姜虚心中大骇,此人武功之高,实所仅见,若与“落星堡”为敌,堡主能否接下他三十招,尚且不知,得用心将他收为己用,才能挽回危机,并可多一人才左右。

小和尚慧性与长孙骥离得最近,见他右掌疾翻,打出一掌,极似佛门降魔掌法,同时,在何处曾经见过,仔细从侧面看去,月光正照在那少年脸上,使他陡地想起一个人——长孙骥!忖道:“此人与长孙骥定有极深渊源?”

不说众人各自推测;且说“六指仙姥”自动投艺华山,尽得师门真传,自接掌门之后,更因自身责任艰钜,加倍苦练,近廿年来的浸淫,武功更臻上乘。

方才见长孙骥露了一手“虚空蚀物”深知此人虽不起眼,功力却登堂入室,不敢大意,运足八成功力,击出第一掌。

但见对方右掌轻扬,像是毫不费力的就化解去自己数十年修为的掌力,不由大惊失色,暗喟一声,道:“果真有点门道,再接老身一掌。”

声落掌出,比先前一掌更具威力,但,长孙骥仍旧轻易地接下。

“六指仙姥”见再度无功,更不打话,双掌平伸,一股劲风挟着腥羶之味,疾向长孙骥袭到。

长孙骥心知“六指仙姥”定然有此一举,遂使出“天竺旃檀十八掌”中一招“西天接引”竟将那一股强劲掌力,引向古树之上,只听一声暴响,那株合抱的古树,竟应声而折!

长孙骥笑道:““乌炁掌”亦不过如此,你可接少爷一掌试试?”

说罢,也不见起势,更不见劲风,只见长孙骥随意一挥——

“六指仙姥”顿觉心头如中钢锤般,先时尚欲运功抗拒,谁知,对方强劲有如浪潮似的,一浪比一浪强猛,一浪比一浪……闷哼声中,只见“六指仙姥”随着掌势震飞出去,身一坠下,竟然吐出一口紫血!

要知“天竺旃檀十八掌”端的是盖世奇学,每出一掌,百丈以内,人一中上,轻则骨断筋裂,重则当场死亡;长孙骥内功经壑下奇缘之后,不下於一般人百年修为,内力之强世所无敌,虽是随意一挥,但不亚於一般高手全力施为,岂是“六指仙姥”可接得下?尚幸长孙骥不欲多树强敌,否则“六指仙姥”怕不当场丧命?

“六指仙姥”一掌之下,已知难敌,遂道:“果然高明,但望能留下姓名、师门,老身十年后再领绝学。”

长孙骥笑道:“少爷长孙骥是也。”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俱皆惊异,谁能料到他在短短之间,功力连增数倍?

此时,姜虚上前一步,道:““六指仙姥”报仇之事,暂且勿提,还是赶回华山清理门户为要。”

“六指仙姥”闻言一怔,道:““鬼牙掌”此话怎说?”

姜虚道:“快些回去清理门户!”

“六指仙姥”道:“姜老师,可否明白相告?”

姜虚道:““阿罗尊者”心生叛变,暗结“八卦门”意欲身登掌门之位。”

“六指仙姥”急道:“姜老师何知此事?”

姜虚道:“此事乃“大同一怪”所说。”

“六指仙姥”退后一步道:““大同一怪”湛无尘?”

姜虚道:“正是此人,同时,眼见令师弟排除异己,将华山弟子击毙!”

“六指仙姥”一顿足道:“阿罗叛徒,老身若不能除你,愧对历代先师。”

接着向姜虚福一福道:“敬谢姜老师提醒,老身自当图报。”

说着,急向随行诸人一招手,如飞驰去,转眼,数人已杳入暗影中。

黑暗中——

一缕白烟划过,消失在远方。

巢湖之畔,突现一少年,儒巾儒服,手提摺扇,沿湖疾如流星电闪般飞奔。

三两起落,那少年在一排柳树旁停住身形。

只见他看清方向,两袖递张,人便腾空而起,宛如一头白鹤,直向对岸扑去。

那少年半途中连换数种身形,瞬眼间,已落在对岸沙洲之上。

他定睛一看——

只见沿着沙洲建有一排低栅,正中处一盏气死风灯,上写一“余”字。

那少年未见双肩晃动,人已越过低栅。

可笑那值巡洲勇,只觉头上一阵微风轻飘,哪曾见到人影?

那少年翻过低栅,眼光所及,赫然一座小屋,隐隐听见两人谈论声。

他身形一闪,已落在小屋门后,一觑探,只见两人南北席地而坐。

案上燃着一小烛,昏茫的烛光不时摇晃着。

只听面南而坐的那人说道:“当家不知在外惹了甚么呢!先是来了”太白双逸“接着又来了皖、鄂、苏三省黑白两道盟主,如今,各路英雄豪傑纷纷到了巢县,当家的为这件事可就烦恼大了!”

面北而坐的那人接道:“迟早这蓼心洲……”

面南而坐的那人急道:“小王,别说了,我晓得你要说甚么,可是,你别忘了,要是让当家的听到,你再有两条小命也得送掉!“

面北而坐的那人说道:“好,咱们别提这件事……”

那少年听他们谈些风花雪月之事,身形陡升,仍旧如飞般,顺着石径,直向房屋密处掠去。

刹那间,那少年已突过明暗两桩,到达庄外,登时身形立止,抬头向前一阵张望。

只见这“蓼心庄”还真不小,竟有数十幢楼屋,构筑得相当宏伟,黑暗中看去,黑沉沉一片乌影,气象更是森严。

在那高大宽敞的庄门上,挂着一块横匾,匾上隐约现出“蓼心小筑”四个擘窠大字。

那少年略停半晌,未见作势,蓦地腾身而起,落下之际,单脚轻向栅墙一点,又跃升一丈,形同白鹤亮翅,迳向庄内而去。

进入庄内,越过数栋楼屋,竟连一个人影也未见到。

正感诧异,忽听得一阵靡靡之声,自身前不远处隐隐传来。

他立即循声飘然而至,却见——

百十个裸身男女,齐集於一间大屋之内,正在开着无遮大会。

他自出娘胎何等见过这等阵仗,虽然燕玲曾将蓼心洲种种大略说过,但他尚难相信,如今亲目所睹,果信所言不虚。

那少年本欲下去将这般无耻之徒杀尽,但他忖道:“擒贼先擒王”余仙子“一除,怕不这些淫徒不作鸟兽散?”

极目望去,只望能见到“余仙子” 。但,那百十数男女之中,哪有“余仙子”在?

他怔怔地站在屋顶上,掩在暗影之处,察看良久,心中似是有着无限感触,忖道:“燕玲如不是出污泥而不染,怕不也是其中之一?”

他猛然想起此来目的,不由暗道:“长孙骥呀!长孙骥,你在此发甚么呆?还不去找那“余仙子”了结此行!”

当下几个急纵,又越过数间楼屋,轻如飘絮地落在一排银烛高烧楼屋之上。

从一间屋内,忽有低语传出,长孙骥一听之下,直落向前。

他刚在瓦上,陡闻屋内一声轻叱:“何方高人,胆敢夜探蓼心洲?”

这一问使他吃惊不小,以他此时轻功几达“凌空渡虚”之境,仍难瞒过“余仙子”端的不可小视。

遂一长身,朗声笑道:“”余仙子“既请本少爷到此,何又明知故问?“

“余仙子”道:“既是少侠到此,何不请入奉茶?”

声刚落,忽觉一阵微风轻拂,长孙骥已飘入屋内。

“余仙子”深讶长孙骥轻功超凡,真是士别三日,当另眼相看,不由向其仔细打量。

但见长孙骥双目神光外射,太阳反而平平,武功显然已达上乘。

“余仙子”不由说道:“少侠功力猛进,可喜可贺!”

长孙骥一怔,这哪像是对敌?

遂道:““余仙子”闲话少说,要本少爷到此所谓何故?”

“余仙子”笑道:“老身因爱少侠天资难得,只怕明请不易,故以出此下策,尚请谅察。”

长孙骥道:“在下今已至此,未知仙子有何指教?”

“余仙子”笑道:“指教实所不敢,但望少侠能加入本帮,共振蓼心洲。”

长孙骥闻言,忖道:“蓼心洲臭名四播“余仙子”荒淫成性,自己七尺之躯岂可与之为伍,何况,自己十年后尚须掌理峨嵋。”

遂笑向“余仙子”道:“在下力薄德鲜,难当重任,仙子可另请高明,但,在下到此,尚有一事不明,盼能相告!”

“余仙子”闻言脸色瞬息万变道:“少侠只管请说,老身知无不言!”

长孙骥道:““太白双逸”是否先在下而至?”

“余仙子”道:““太白双逸”三日前曾到此间。”

长孙骥道:“仙子何以对之?”

“余仙子”道:“吕、韩二侠曾困於“迷阳阵”内,但已被鄂氏兄妹救去。”

长孙骥知“余仙子”所言定然不虚,笑道:““太白双逸”既是安然无事,在下就此告退。”

“余仙子”急道:“慢着!”

长孙骥闻声,定住身形道:“仙子留住在下,尚有何事见告?”

“余仙子”笑道:“少侠到此不易,岂可就此离去?”

长孙骥一怔,道:“仙子之意如何?”

“余仙子”脸色一沉道:“如欲离开蓼心洲,当留下点甚么。”

长孙骥笑问道:“仙子请划下道来,在下接住就是。”

“余仙子”微微一笑道:“少侠果然快人快语,只要能闯过本洲“迷阳大阵”或是“八姹困仙阵“少侠当可来去自如。”

长孙骥笑道:“在下若不能闯过两阵,又将如何?”

“余仙子”道:“那只好屈留少侠在此共掌蓼心洲。”

长孙骥微微一哂道:“仙子认为在下无能连破两阵?”

“余仙子”道:“只要少侠闯过一阵即可。”

长孙骥一声长笑道:“不管是何阵式,亦难伤及在下一毫一发,时已无多,仙子请即施为。”

“余仙子”暗暗骂道:“小子好狂,老身若不能将你收为面首,也得将你除去!”

遂道:“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少侠当三思而言。”

长孙骥笑道:“在下岂是言而无信之辈?仙子不妨即刻施为,俾见空言无益。”

“余仙子”咯咯一转身前桌下拆扭道:“少侠豪气实令老身心折,但不知少侠欲闯“迷阳大阵”或是“八姹困仙阵”?”

此时,室中已俏生生地走入八名素衣少女,手中各提一把小铃,铃铃悦耳之极。

长孙骥闻言,微微一笑道:“迷阳阵尚难困住鄂氏兄妹,自是不值一提,还是一试“八姹困仙阵”。”

“余仙子”听罢,不由心中暗喜,忖道:“八姹困仙阵,为奇门一绝,岂是你武功高深可以抵得?”

遂道:“少侠请!”

长孙骥突然暴喝道:“且慢!”

“余仙子”一怔,道:“少侠难道后悔不成?”

长孙骥冷冷一笑道:“在下焉是言而无信之辈,但在下若不能闯过“八姹困仙阵”自无话说,万幸在下平安闯过,仙子又将如何?”

“余仙子”凝视着长孙骥一阵,道:“少侠如能闯过“八姹困仙阵”老身颈上人头都可任凭割取!”

长孙骥笑道:“勿须以性命为赌,闯过仅望仙子即速洗心革面,埋首深山潜修,不再在江湖露面。”

“余仙子”此时已无法顾及其他,虽心知长孙骥并非无能之辈“八姹困仙阵”困他自非易事。

但说不能伤他一毫一发,未免太过,遂道:“少侠如能做到不伤一毫一发,老身愿埋首深山十年,不入江湖一步。”

长孙骥道:“君子一言。”

“余仙子”道:“快马一鞭!”

蓦然——

一股火光冲霄而起,锣声一阵乱敲。

“余仙子”骤然色变,指着长孙骥喝道:“好小子,同行尚有何人?胆敢暗中放火,烧我粮仓?”

长孙骥一怔道:“在下明人不作暗事,岂肯出此下策,仙子然何含血喷人?”

“余仙子”怒道:“小子如问心无愧可敢与我同往看明究竟?”

长孙骥冷冷一笑道:“有何不敢?”

此时,远处忽传来喊杀之声。

惊啸连声呼喝,此起彼落!

“余仙子”脸色陡变,双眸隐现杀机,令人望之不寒生栗!

只见她双足一顿,两袖遽张,人便腾空而起,宛如一头灰鹤,直向对屋扑去。

长孙骥瞧在眼里也暗暗称许不置,随亦施展佛门上乘身法,似行云,若流水,冉冉飞渡。

较之“余仙子”疾如劲矢,一掠而过,岂止是迥异其趣,简直是难上百倍。

长孙骥飞至火场,只见一青衣少女,手舞双剑,在人丛中,如飞蝶穿花般,东起西落,左冲右闯。

只杀得蓼心洲众,断臂拆腿,一时之间,喊叫之声,不绝於耳。

“余仙子”一声暴喝:“丫头找死!”

语声中,手中枴杖幻起一片杖影,只见劲风如潮,密密层层从那少女身前卷来,眨眼间,已将那少女身形罩入杖浪之中。

那少女不愧“无影女”之称,只见她在一片狂啸劲风如光中,来回纵跃,双剑不时递出一招。

每招均是攻敌之必救,迫使“余仙子”时时收招自保!

瞬眼间,卅招过去。

“余仙子”愈打愈有精神,杖影劲风,密如浪潮,渐渐佔居上风。

“无影女”虽是家学渊博,但火候欠佳,先是以轻功补内力之不足,不敢硬碰硬拚,如今先机尽失,只有居於苦守的地步。

尚幸其招术玄奥诡辣,如飘风,疾如脱兔,一直支持到五十回合左右,但也只剩下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余仙子”一声断喝,杖演“风卷云涌”疾向“无影女”攻去。

“无影女”此时欲闪不能,惟有剑演“指天划地”硬架鸠杖。

“无影女”内力比起“余仙子”来,不知要差到若干倍,双方如一接实“无影女”怕不当场双剑出手!

长孙骥见势已危急,倏然凌空而起。

半空中一弓腰,变为头下足上,双掌虚推,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西天来云”疾向剑光杖影中推去。

一股阴柔之劲风,袭向场中。

“余仙子”与“无影女”均被那劲风震得倒退数步“无影女”抬头一看,见来人是长孙骥,不由叫道:“黄公子……”

突然觉得自己叫得太过亲热,不觉粉脸通红,竟不知如何接词是好!

“余仙子”正欲将对方废於杖下,突然一股劲风袭来,不但将鸠杖震失准头,同时,亦将自己震退三步。

她不由暗暗心惊,以为对方新增高手,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抬头一看,见是长孙骥,不由暗暗忖道:“想不到这小子,功力数日之间,竟增进如许!”

继闻那少女竟称长孙骥为黄公子,心中暗暗称奇。

要说他们是一党,何至於连对方姓甚么都不清楚,如果说是素昧平生,那丫头一片雀跃之情却溢於言表。

此时“余仙子”又怎知长孙骥曾经冒名改姓一节呢?

长孙骥见“无影女”欲言又止神情,心中一动,忖道:“女孩子,总是羞答答的,连江湖儿女亦不能免俗!”遂道:“姑娘不知与“余仙子”有何过节,竟到此火烧粮仓?”

“无影女”一怔,接着笑道:“我是帮你的呀!”

“余仙子”闻言,怒向长孙骥道:“小子,那丫头当众承认,你还有何话可说?”

长孙骥暗暗骂道:“真是多事!如今叫自己如何作答?”

双眉一皱,道:““余仙子”你可知此人是谁?同时,在下再说一遍,在下来时,并未与人为谋“无影女”姑娘何以到此,只好请仙子自行查问,不过,在下有一言奉告,就是“无影女”乃“栖霞老人”爱孙,仙子如果认为不看金面,看佛面,能将这场过节揭过,若必定即刻找场,怕今后蓼心洲当为焦土!“

“余仙子”暗暗吃惊,忖道:“少年时一帆风顺,没想到老运走墨,先结怨於“笑面罗刹”“太白双逸”又与鄂氏兄妹为敌,目前一男一女,男的已经是够头痛的,再加上“栖霞老人”爱孙,事情可又难办了!”

此时“余仙子”真可说是进退两难“栖霞老人”有名难缠,若不留他面子,不知要闹到何时。

如轻易放过,又何以对帮众?

武林中人多半有一股拗劲,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余仙子”一洲之主,岂肯当面低头,遂冷笑道:““栖霞老人”望重武林,岂有如此不知进退孙女儿,小子,你别抬出那老人来,老身若不将这个丫头收拾住,何以对那死去的手下?“

“无影女”焉是怕事之辈,闻言娇叱道:““余仙子”别人怕你,本姑娘可不怕你,有甚么狠招只管使来,本姑娘全接住!”

长孙骥心知“无影女”绝非“余仙子”敌手,遂上前一步,道:“仙子,事有先后,你既与在下有约在先,理应与在下先作了断,然后如何,在下自不过问。”

“余仙子”冷笑道:“先收拾你也一样!”

接着回首向“无影女”道:“是好的别走,待老身收拾了这小子,再收拾你这丫头!”

“无影女”连声娇笑道:“你自信能么?”

“余仙子”不再打话,双掌轻拍,那八名妙龄少女,飞快地将长孙骥团团围住,手中不停地摇着。

霎时铃声乱响,甚是悦耳。

长孙骥早知铃儿定有古怪,心中不敢大意,已默运神功护体。

如今见八女穿花似的移置换位,形同儿戏,恁谁也看不出,这就是一场舍命相拚的决死之战。

那小铃一直响个不停,渐渐地五音俱起,构成了一片狂淫靡靡之音,使人闻之,神思恍惚,心旌摇荡不止。

长孙骥因太注意那铃儿,那声音不期然地听到,等待心摇神荡之际,立感不对,但已经来不及制止不听。

神智刚一陷入迷乱,护体神功跟着一懈,鼻孔中立即又吸入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再与那有色一配合,幻觉全起。

就像是燕玲裸体横陈在自己眼前。

他心中尚甚明白,但幻觉愈来愈真,只觉得燕玲已缠上身来,投怀送抱,丁香暗递,并在身上遍体抚摸不停……

他浑浑噩噩地一入幻境“余仙子”暗暗高兴至极,忖道:“哪怕你武功盖世,也难逃本仙子“八姹困仙阵“再有一个时辰,怕不拜倒本仙子裙下?”

“余仙子”此时心中高兴得不可言状,可是一旁可急坏了“无影女”!

“无影女”先见八个妙龄少女将长孙骥团团围住,可看不出其中有甚么奥妙之处。

但见长孙骥脸孔渐渐有如醉酒般,双眼发直,才知这不甚起眼的小阵,竟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但此时,一在阵内,一在阵外,解救无力,眼看心上人即将败下,心中焦急就不想而知了!

她恨不得以身相代,但“余仙子”虎视一旁,无法可想。

不过“无影女”幼随乃祖,种种奇门之道,均有点心得,心知若不能点醒意中人,再有半个时辰就不可设想了!

她咬了牙根,一声清啸,声入云霄,犹如风鸣九鼎,直达天庭。

长孙骥正在神魂迷乱之际,猛然被那清啸一惊,灵智顿时清醒一半,忙摄定心神,骤时神功复聚,一切幻影顿然消逝。

身前哪有燕玲在?只有那八名少女环行如飞。

“余仙子”见长孙骥被“无影女”一声清啸,震醒灵智,遂双掌轻拍“拍!”的一声,八名少女随声身法一变,手中铃声亦随之改变。

但闻……

遍地哀声,犹如孤军转战,天尽粮穷,瞬息,又如万众小民,本在自由康乐的生活中,一旦为奸党窃国,暴君临政,苛吏严刑,那一种渴望王师之至悲至痛地呼号,令人闻之酸心腐脾!

长孙骥已有前车之鑑,已将一切不问不闻。

端然含笑伫立,久久,长孙骥实已不耐,暴喝一声,人已临定而起。

他快,那八名少女也不慢,别看她们犹如穿花蝴蝶般,其实进退有序,丝毫不乱。

当长孙骥在空中接连两个翻身疾落三丈开外,总以为可闪出阵外,谁知一看,不由怔在当场。

原来,他放眼一看,那八名少女竟一丝不差地又将他围入阵中。

他心中暗暗叫声:“惭愧!”

双掌陡伸,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中“西天来云”已应手而出。

试想,那“天竺旃檀十八掌”久为盖世奇学,每出一掌,风起云涌,排空激荡,百步以内,人一中上,轻则骨断筋裂,重则当场死亡。

早些日子,长孙骥因内功火候欠差,所以略试无功,近日机缘巧遇,功力增进何止数倍。

这一掌推出,看似无力,但,柔劲潜力深深不绝,登时,将八名少女震得东倒西歪!

尚幸长孙骥不欲伤人,不然,那八名少女岂有命在?

“余仙子”在旁见此情景脸色倏变“无影女”相反的却喜形於色。

长孙骥身形一闪,已到“余仙子”身前,道:“仙子“八姹困仙阵”已无法困住在下,仙子尚有何说?“

“余仙子”正欲认输退隐,蓦地——

一声怪啸,音调高吭响亮,震耳欲聋,由远而近。

这啸声来得好快,声起之时,尚在十里之外,转眼即至。

长孙骥闻声,心知来人功力甚深,但不知是友是敌。

待见“余仙子”脸有喜色,才知又是一魔头!

一阵衣袂轻飘之声,蓦见一条身形随着狂啸而至,场中已落下一三角脸的老头,只见他——

尖嘴猴腮,满头乱发,半节长衫非丝非绸,足登凉鞋,手执旱烟桿,两撇鼠鬚望上翘!

来人一现身“余仙子”忙上前一福,道:“姪徒叩见师叔万安!”

那老头向四周略瞄一眼,说道:“免礼!”接着道:“此子何人,胆敢来此撒野?”

“余仙子”道:“此乃“月魄剑”得主,长孙骥。”

那老头闻言,怪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快快拿来!”

长孙骥闻言一怔,待见那老头伸出右手,才恍然大悟,不由冷冷笑道:“尊驾何人,要在下拿甚么?”

那老头又是连声轻笑,道:“老夫人称“阴阳怪叟”要你即刻献出“月魄剑”。”长孙骥忖道:“果不其然。”遂冷冷笑道:“原来是无名之辈,要剑不难,只要能胜得在下三招两式。”

那老头忽然大怒,只见他乱发蝟立,鼠鬚无风自动。

未见作势,已一招“云封五嶽”疾如电光石火,向长孙骥袭到。

这一手奇诡异常,而且掌风暗含阴阳真气,嘶嘶作响,长孙骥整个身形已被掌风所笼罩。

长孙骥冷哼一声,单掌一挥,那老头登时身形连晃逼退几步。

长孙骥乘机已一鹤冲天而起,身形又倏然而落,闪至“阴阳怪叟”身前,口中哈哈大笑道:“怪叟,你知道我长孙骥是甚么人?岂是你虚名之辈所抵敌,一招尚且不能接住,亦敢大言不惭!”

这时“无影女”疾跃上前,青霜剑已执在手中,笑向长孙骥道:“长孙兄,这一场请让给小妹。”

长孙骥知“无影女”家学渊博,一笑道:“姑娘,小心一、二。”

“无影女”妩媚地一笑道:“小妹自当小心,但“阴阳怪叟”并非甚么成名人物,尚不值得……”

“阴阳怪叟”五十年前名震黑道,有名的心黑手辣。

只因杀戮过度,引起一武林隐者不满,二人约斗在花岗山,斗了三天三夜“阴阳怪叟”一招之差落北,从那时埋首深山,苦练魔功,谁知操之过急,导致走火入魔。

待至恢复功力,那武林隐者已撒手人寰。

“阴阳怪叟”因无法报那一招之仇,便羞入江湖,仅偶尔来至蓼心洲小住。

今见对方一男一女,互谈之间,并未将他放在眼中,不由怒喝道:“女娃儿,你知道我“阴阳怪叟”是甚么人?岂是你米粒之光所敌,现在老夫仅用一双肉掌,十招之内,便要你长剑出手。”

“无影女”冷哼一声,身法绝快,只见长剑化做十数条银蛇,涌向“阴阳怪叟”全身大穴。

“阴阳怪叟”怪笑,左手疾飞,扣向“无影女”右腕,右手一招“阴差阳错”电光石火般印出!

姑娘出手之际,就知“阴阳怪叟”不是易与之辈,招未用实,见对方左手已伸入剑幕,右掌已向胸前即到,心中不由暗讚一声:“好手法!”

姑娘号称无影,轻功自有专长,只见她不慌不忙,右腕一震,剑演“横江断水”左手剑诀陡指对方掌心,人已轻飘飘地疾退三丈有余,脚刚点地,人又疾如电射,攻向“阴阳怪叟”。

“阴阳怪叟”哈哈狂笑道:“来得好!”

说着,右手一抡,从右往左往上作弧形挑出,掌抵及姑娘右腕,手肘直撞姑娘胸前。

这一手飞快如电,端的奇诡莫测,威力不凡。

“无影女”见“阴阳怪叟”掌吐劲风,令人窒息,情知厉害,长剑一圈,虚迎掌招,人忽晃向“阴阳怪叟”右肩刺去。

两人都是身法绝快,出手凌厉,虽只一招,看得几人眼花撩乱。

姑娘这一招过於刁恶,假如“阴阳怪叟”不撤招,那条右臂即将卖与姑娘,纵然“阴阳怪叟”能以绝快身法,避开这招,制敌先机便将失去。

那时姑娘展出家学“阴阳怪叟”就得处於挨打地位。

姑娘灵慧无比,她知本身真力对掌,万万不能与“阴阳怪叟”相抗衡。

只因“阴阳怪叟”先前口出大言,十招之内,使令长剑出手,只要走出十招之外,即可用言语扣住“阴阳怪叟”令他自行认败。

哪知“阴阳怪叟”身负绝艺,确有令人不可企及之处,姑娘剑光堪及右肩,身躯突然往左一侧,右掌改印为扣,倏地往上飞起,迅如电光石火。

说时迟,姑娘长剑已刻至对方右肩,只觉微微一顿,一只枯乾手掌已将自己右腕扣实。

姑娘顿感有股奇猛力量,暗含冰冷之气从脉门混入,右臂突然无力,五指不由自主松开,那只长剑登时脱手飞出,以一溜飞蛇般,迳插在厅前的巨柱上。

“阴阳怪叟”一招得手,捷如星火地手一圈,就朝姑娘抱去。

这下流动作不但姑娘大出意料之外,连长孙骥也惊骇异常。

长孙骥初见“阴阳怪叟”一出手,便觉他这一身非凡武学,实非姑娘所敌,一眼不瞬地注视场中,随时准备救援。

此时,一见“无影女”危机间不容发,若被“阴阳怪叟”抱实,真可说是濯尽三江水,难清一面羞!

长孙骥一声暴喝,身形电射而出。

“阴阳怪叟”眼看得手之际,忽觉眼前一花,劲风扑面,右手腕眼如中五支钢钩,奇痛澈骨“无影女”立时脱手闪出一丈开外,满脸红霞。

“阴阳怪叟”尚未看清来人是谁,猛觉右腿膝盖骨受了一记千斤钢鎚,只哎了半声,身形被踢飞起半空。

那嘷叫之声亦带起半空中,随风送出,淒厉之声惨不忍闻。

在长孙骥身形电射之际“余仙子”捷如鹰隼般扑来,但一分之差“余仙子”一落地“阴阳怪叟”身形已被踢飞,抢救不及“余仙子”登时怔在当场。

长孙骥一掌当胸,面对“余仙子”冷笑道:“在下一时失手竟将令师叔踢飞,还望见谅!”

这时“无影女”感激地望了长孙骥一眼,娇躯一侧,跃向巨柱之前,拔下长剑。

“余仙子”在金陵郊外被长孙骥弹了一指之后,心知此人不可力敌,所以,才暗掳阎小凤,望能引其至蓼心洲以“八姹困仙阵”将其收服。

谁知他功力如此深湛,只一照面就将师叔“阴阳怪叟”踢飞。

这时“余仙子”闻言,面色通红,羞愤难禁,不由大喝一声道:“小子,欺人太甚,老身今夜与你拚了!”

说着,鸠杖一顿,身形突然凌空拔起,急抡寒铁鸠杖“狂风落叶”急扫而下。

一招飞出,左手五指迅快一弧,电闪抓下,身形变幻巧奇,出手之诡速,迅捷无伦。

长孙骥知“余仙子”杖重力沉,不敢空手硬接。

只见杖风激啸中挟着嘶嘶阴寒劲风,扑面而至,心中一动,忙左足一纵,人已如疾矢般往上“嗖”地涌起。

长孙骥身形又落之际,只见他手中已多出一精钢闪亮的摺扇,口中哈哈大笑道:“仙子,在下念你成名不易,故以不为己甚,你既心有不服,在下接你三招,三招之内,定要你鸠杖出手,但,你得答覆在下一事。”

“余仙子”心知长孙骥所说不假,凭师叔那样功力连一招都没走下,自己三招还不是白挨?

但武林中人都有一种宁折不弯的拗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该是虚名误人吧?

“余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岂能被人唬住?

遂阴恻恻地笑道:“三招之内如能将老身鸠杖出手,要我头首自当奉上,何况一事?”

长孙骥笑道:“那你就动手吧!”

“余仙子”也不再说,一抡手中寒铁鸠杖,平平游起,实然电闪变招,截腰扫去,手法之奇,无与伦比。

只见长孙骥凌空一跃“余仙子”一杖扫空,心知必落在身后,回身飞起一杖,带起千条杖影,向长孙骥攻去。

长孙骥冷冷地说道:“第二招!”

“余仙子”见第二招又被长孙骥避过,心中惊喜参半。

惊的是长孙骥武功果然高明,喜的是只要再过一招,保住鸠杖不出手,看那小子有何话说?

“余仙子”虽然是想得不少,但手中可一丝不敢迟慢。

第二招,招至中途,倏然改攻为守,鸠杖在身前抡起一片杖墙,她忖道:“你武功再强也……”

说时迟,那时快“余仙子”心念刚动,长孙骥已展开峨嵋绝学“六爻掠云步”抢入杖影之中。

一声“撒手!”

一条乌光泼空而起,直落在三丈开外“余仙子”面色苍白怔在场中,对面气定神闲地伫立着长孙骥,半晌“余仙子”叹口气道:“少侠要问何事,请即开口,老身知无不言!”

长孙骥笑道:“在下只想知道令徒燕玲姑娘生身父母是谁?”

“余仙子”睁大着双眼注视着长孙骥道:“燕玲生父母是谁,老身实不知情,但老身可指一明路,以少侠之身手,或可查到。”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小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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