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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万梅谷中风云

这是一间颇有“太白遗风”的酒铺,只见在这铺子四周的墙上,都写满着青莲居士的诗句。

在一副挨近角落的座头里,有个醉汉,正望着墙上的一首诗,摇头摆脑的在吟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晖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常娥孤凄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长照……哈哈,怎么写到这里没有了?”

这醉汉念得兴致勃勃,忽然发现墙上这首诗到了最后一句,不知如何缺少了三个字,不禁摸头捏面,又不断搓着肚子神情显得怪趣之极。

这醉汉的肚子,实在胖大得惊人,那也许是由于喝酒太多的缘故。

但就算他未曾喝酒之前,他的身材和肚子已胖大得十分惊人,看他坐在那副座头上的情形,真使人担心椅子会给他坐断了腿。

“月光长照……到底照些什么东西?”这大胖子苦苦思量,但却想不出来。

忽然间,有人答腔了:“当然是月光长照竹叶青嘛!”

大胖子转脸一看,那是一个捧着一大坛酒的老人。

酒坛里装的酒正是竹叶青。

大胖子立刻摇摇头:“这不对,不对,为什么不能说是月光长照女儿红。”

老人哈哈一笑,道:“女儿红有什么好?诗仙是不是会喝这种酒的。”

大胖子道:“你跟诗仙喝过酒,知道他不喝女儿红?”

老人说:“女儿红是女人喝的,李白是堂堂男子汉,该喝竹叶青才对。”

大胖子想了想,居然说:“有理,有理,男子汉大丈夫,干吗要喝女儿红?那真是太不像话,太不像话。”

老人瞧着大胖子捧着酒坛,笑眯眯的说:“胖老弟,你喝的是什么酒?”

大胖子道:“女儿红。”

老人皱了皱眉道:“这可不像话,该换一换,换坛竹叶青来。”

大胖子摇摇头,道:“现在不必着忙,慢慢再换也不迟。”

老人一怔:“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换?”

大胖子哈哈一笑:“当然是等到今天晚上,让月亮钻出来的时候才换,难道你没看见李白的诗?月光长照竹叶青嘛!”

老人想了想,点头不迭大笑道:“说得对,月光长照竹叶青,现在还没有月光,现在喝竹叶青不是时候,看来老朽也该换一坛女儿红,这坛竹叶青要等到今个儿晚上才喝!”

大胖子一拍桌子,笑道:“难得你老人家从善如流,又乖又听话,老子先敬你一坛。”

老人大笑:“一敬就是一坛,你好豪爽。”

大胖子道:“你不敢喝?”

“笑话。你可知老朽是什么人?”老人的脖子涨红了。

大胖子摇了摇手,“嗯”的一声说道:“酒醉从不把人认,莫管天子与强梁,今天老子敬你一坛,说不定明天老子会在你老人家屁股上大踢一脚,所以姓名之事!还是不要这时候提起的好。”

“有意思,有意思,老朽绝对同意尊驾这番论!”老人兴致更浓,举起酒坛,居然三两下就把坛中酒一仰而尽。

谁知道他的酒坛未放下,大胖子已比他更早一步把坛中美酒喝得一滴不剩。

老人一怔,继而大笑:“好,正是难得遇上你这种对手,来来来,咱们今天不醉无归,谁敢清清醒醒走出这铺子,就是个歪种!王八!孙猴子。”

他兴冲冲地又捧来两坛酒,直把酒保和那掌柜先生都得傻住了。

谁知大胖子却摇摇头,说:“老子现在不喝啦。”

老人一怔:“胖老弟,你是怎么啦,瞧你这副样子,最少可喝三几万斤酒。”

大胖子道:“老子当然还可以继续奉陪下去,可是现在看来有点不妙。”

老人道:“有什么不妙。”

大胖子道:“你的徒弟不见了。”

老人一呆,继而笑道:“胖老弟,你也真是的,怎么担心到这小猴儿的身上去了?”

大胖子的眼睛里忽然闪动着清澈的光芒,道:“他刚才是不是说要上茅厕?”

老人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徒儿,又怎么知道他要上茅厕?”

大胖子道:“因为老子的耳朵没有毛病,而他向你禀告的时候的声音又特别响亮。”

老人皱眉道:“他怎样向我禀告?”

大胖子道:“他说,“师父,我要上茅厕去也。”

老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道:“这是很平常的,他每次喝酒,都一定比老朽醉得快,他一醉了,就要口吐黄箭,在茅坑里吐个不亦乐乎。”

大胖子道:“他会不会在茅厕里睡着了觉?”

老人道:“这倒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

大胖子道:“但这一次他却很可能会在茅厕中睡觉了因为他已离开了这里不多一个时辰?”

“什么?一个时辰了,”老人忽然跳了起来,“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大胖子道:“这就叫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老人已急了起来,立刻抓住酒呆:“茅厕在那里?”

酒保忙向后面一指:“就在后头,你老人家保重保重。”

老人“呸”的一声:“老朽若失足掉进茅坑里,回头一定把你当作香宝宝抱不放手。”

酒保吓得连脸都白了,他就算真的是个香宝宝,待会儿只要给老人这么一抱,不立刻就成个赃臭的猪才怪。

这老人当然就是古冬霖。

那大胖子这么一提点,他的酒意最少已清醒了一大半他一面冲向茅厕,一面骂道:“胡闹,胡闹!他妈的真是胡闹极了!”

茅厕里的气味,当然远远比不上竹叶青。

当古冬霖从茅厕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已青了那大胖子也已蹒跚地捧着大肚子走了过来:“怎么啦,是不是真的在茅厕里睡着了。”

“没有。”

“没有就好啦,人呢?”

“人也不见了。”

大胖子吃了一惊:“啊呀,这可真不好玩,你的徒弟可俊俏得紧哩。”

古冬霖道:“他俊俏又和茅坑有什么关系?”

大胖子道:“和茅坑当然没关系,但老子听说过,这附近管经出现过一个女淫魔,只要俊俏的美少年给她看上了,就会给她掳回淫宫里,那可真的不好玩。”

古冬霖吃了一惊:“这女淫魔最近出现是什么时候?”

大胖子沉吟半晌,道:“大概在八九十年前左右罢。”

吉冬霖吁了口气:“这真是他妈的“死人吓死人,已经八九十年了,这女淫魔怕不已经变成骨。”

大胖子讪一笑,道:“老子只是知则奉告而已!你何必生气?”

古冬霖叹了口气,道:“老朽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只想找回那小猴儿回来,好好揍他一顿。”

大胖子叹道:“人都已跑了一个时辰,想找他回来,恐怕是很难的。

古冬霖道:“容易也好,困难也好,总要找他回来。”

大胖子道:“要不要老子帮忙?”

古冬霖摇摇头,道:“这个不必了,老朽可不想背上你这个胖包袱

大胖子脸色一寒:“老东西,你敢说老子轻功不行?”

古冬霖哈哈一笑,道:“瞧你这副身材,喝酒有大本领那是不足为奇的,若说连轻功你也在行,那真是天下奇闻得很……”谁知说犹未了,这个大胖子的人已四平八稳的飞了起来。

古冬霖一怔,只觉得头顶好像有一阵风吹过似的。

大胖子居然轻易地就从地上飞掠而起,从古冬霖的头顶过,然后又再飘向更远方。

古冬霖真的呆住了,就在他吃惊未已的时候,大胖子又飘了回来,不到片刻间功夫,他的人又四平八稳的站在原来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手里已多了一只细小的花猫。

这花猫一直都蹲伏在酒铺后门的檐篷上,这和大胖子现在站着的地方最少有五丈远,两丈多高,但这身材胖大得惊人的胖子,竟然悠忽来去,轻描淡写地就把这只花猫抓了回来。

小花猫在“咪咪”乱叫,古冬霖却连叫也叫不出来。

大胖子微微一笑,缓缓地蹲下身子放走了猫儿,才道:“老人家,老子这个胖包袱是不是还算很灵活?”

古冬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若生似你老弟这般身材,恐怕连走路也走不动了。”

“你已知道老子姓胡?”大胖子淡淡一笑。

古冬霖叹道:“就算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但等到他来到了海边,而又尝试过海水的碱味后,再蠢的人也会知道那是海而不是一条河了。”

大胖子哈哈一笑,道:“老子唐竹权,老丈不问而知,乃是中原醉侠古冬霖前辈了。”

古冬霖苦笑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你是老子,老朽是前辈,咱们谁也不会输亏。”

唐竹权道:“前辈号称‘中原醉侠’,又号称“狂醉战九州老子出道江湖较晚,一直未能有缘识荆,今日相逢,真是三年有幸之至。”

古冬霖在他的大肚子上轻轻一拍:“老朽这副醉侠的牌,跟你这位天下第一大醉鬼相比,未免是越来越感到失色了。”

唐竹权忙道:“古前辈,这是哪门子的说话?老子什么都不懂,还望古前辈不吝赐教。”

古冬霖的眼睛发出了光,道:“胡老弟,你休再客气了,劣徒如今无踪无影,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唐竹权沉吟了一会,道:“自然是追他回来。”

古冬霖大奇道:“这是什么道理?”

唐竹权微微一笑,道:“此刻你我二人满肚子都是酒,满脑袋也是酒,不先消解消解酒气,脑筋心思始终会不大灵活,所以倒不如先坐下来慢慢想清楚才动身未迟。”

古冬霖大为叹服,赞道:“看你一点也不像是如此有心思的人,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唐竹权苦笑一下,道:“老子向来莽撞惯了,碰壁也碰惯了,一个人笨事做得太多,自然就会慢慢地变得聪明起来。”

古冬霖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咱先坐下来,消解消解洒气才再作道理。”

其实他们还没有醉,所谓消解酒气,只是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待想出可行之策才再动身找胡闹而已。

胡闹不错是喝了几斤酒,但他绝未曾醉。

他进入酒铺的时候,的确是想大醉一场的,可是,等到他有了几分酒意之后,却又反而不想就此一醉不起了。

他决定要去找寻那个小叫化子。

不她不是小叫化子,而是一个既俏皮,又神秘的女孩子。

虽然,他知道这女孩子的事情并不太多,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可是,他心中却有一股奇异的意念,使他无法就这样子忘掉了她。

但那是一种怎样的意念,他却无法说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胡闹只是感到,今天若不追上她,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

所以,他做了一件从未曾做过的事—藉着要进茅厕而看见她了。

离开了师父。

他又来到了道观门前。

这时候,道观门前的人潮已消散了一大半,那火圈子也已不知去向。

那小叫化子当然更是芳踪杳然。

胡闹想了想,记忆起她是从道观转入左方再往北方离去的。

于是也照着这个方向直奔出去。

不久,他已离开了岳阳城。

城外天地广阔,她到了什么地方?

胡闹只好沿途见人便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叫化子?”

人人都摇头,而且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瞧着他。

这些人心里在想:“一个小叫化子有什么值得这样紧张的?真是怪人!”

找了个把时辰后,连胡闹也觉得自己是个怪人了。

这时候,他已离开了岳阳城甚远,来到了一座梅林之中。

这座梅林似乎是在一座峡谷之中,但胡闹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见这里种着梅花不下千株,而此刻又正是梅花开得最艳的时候。

胡闹慢慢地在梅林里走动,不知不觉地已被这里盛开的而梅林景色迷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已迷了路林中有风,风虽不大,但吹来也颇有寒冷之意。

这里的风不但冷,也有着醉人的花香花香似比酒香还更醉人。

胡闹知道自己极可能已经迷了路,但却一点也不焦急。

他似乎已给这里的景色完全陶醉,甚至连找寻那个神秘女孩子的事情也忘掉了。

他并不是一个如此善忘,如此善变的人,但是现在,他的脑筋好像越来越迷糊了,他不但迷了路,甚至竟似已迷失了本性。

是酒精的力量作祟?还是这座梅林散发出来的一种香气令到胡闹的思想产生了奇特的变化?

胡闹不知道,他只觉得,这地方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可紧张。

渐渐地,他甚至仿佛已变成了一具飘荡在空气中的幽灵。

他不由自主地在梅树丛中飘来荡去,心中却有着一种原始的欲念,好像想抓紧着某些东西似的。

但这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想抓紧到手的到底是什么?

梅林中的风,初时吹来是冷飕飕的,但不知怎样胡闹的身子却越来越热起来。

这种天气下,他的身子为什么会发热?

梅林深处,忽然传来丝丝管乐之声。

乐章虽然快,但却似乎有着一种令人心旌摇荡的节凑,如同水银泄地般渗入胡闹的肌肤里。

乐声甫起不久,歌声也随即飘了过来,只听得这曼妙的歌声轻轻地唱——

红藕香残生罩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歌声实在太美,它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索子,不断地把胡闹引入梅林更深处。

歌声已停,乐声仍在空中回荡着。

胡闹的脚步,也随着这醉人的乐章,一步一步地来到一座小楼之外。

他看见了八个女孩子,八个肤色赛雪,衣薄有如蝉翼般的。

她们的年纪大约都只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每一张脸孔都是那么娇媚,每副身材都是那么窈窕。

这八个女孩子,就在这座雅致的小楼外轻轻起舞,她们的不但窈窕,而且还已相当成熟。

舞姿和脸上的神态,都充满着一种令人无可抗拒的诱惑。

胡闹看得傻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但无论将来的事情会变成怎样,他现在已在火焰燃烧之中。

那是欲火。

一个头上梳着高髻,笑起来特别甜美的女孩子,忽然在优美的舞蹈里走了出来,轻轻的牵着他的手

“欢迎你来到这里。”她的声音和笑容同样甜腻。

胡闹吸了口声,讷讷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女孩子微微一笑:“是有缘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胡闹奇道:“我只不过误打误撞,迷了路才来到这里的。”

这女孩子柔声说:“这就是缘份。”

胡闹怔了怔,又道:“若是别的人像我这样撞了进来,那又怎么样?”

这女孩子微微一笑,道:“那当然要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胡闹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女孩子抿嘴一笑,说:“比方说来的若是个丑八怪,可者是女人,又或是出家人,他们就算进入了梅林也永远没有机会来到这里。

胡闹总算明白了:“你们会杀了这些人?”

这女孩子没有回答,只是把他轻轻的拉进那座雅致的小楼中。

炉香袅袅,散发着一种令人闻着舒服极了的幽香。

他才踏足进入小楼,拉着他进来的女孩子就已不见了。

胡闹有点茫然,觉得进去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在一串珠帘后响起一个人优美的声音:“胡公子,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在门外迟疑不决?”

这声音真是太优美了,而且,帘内的那人,居然还知道自胡闹陡地一呆。

胡闹的确姓胡,但他真正的名字,当然并不叫胡闹。

已姓胡!

他轻轻的吸了口气,试探着说:“你知道我就是胡闹?”

“什么胡闹?”帘中人似是忍俊不禁地,轻声笑了起来:“你叫胡天航,是老醉侠的高足,怎么居然胡闹起来了?”

胡闹这一下子真的完全呆住了。

他真的姓名,不错是胡天航,但在这陌生的地方,为什么居然有人一下子就能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呆了很久很久,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你是谁?”

帘中人轻轻一笑:“你自己不会进来吗?”

胡天航又是怔了怔,终于向前踏出了大步,伸手拨开珠帘,帘内只有一个人,一个美丽得令人目眩的女人。

小楼外那八个女孩子,已是无一不美,也无处不美,但倘胡天航又是傻住了。

若拿她们来跟眼前的绝色美人相比,她们却又变得太平凡了。

胡天航只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世界仿佛只是一个令人难以相信是真实的梦。

那丽人已在他不知不觉中移近了过来,他忽然觉得心厉害极了。

他又在问:“你……你是谁?”

丽人眨动着长长的睫毛:“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

“不!你不高兴,我就不问。”他连忙说。

“傻子,我怎会为了这点小小事情而不高兴?”她的手忽然滑入他颈际的皮夫上,那种感觉使胡天航有如触电。

“你必须知道,我是一个很公平的人,既然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当然也有权利知道我是什么人。”

胡天航想说话,但最后还是说不出。

只听得她淡淡地笑了笑,身子已越来越接近他:“我姓梅,叫梅贞贞。”

胡天航把个名字念了一遍,说:“这名字很美丽。”

“名字美丽又有什么用,人呢?”

“人更美千百倍。”

“是真的?”

“我不骗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骗一个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

梅贞贞忽然抱紧了他:“胡公子,你冷不冷?”

胡天航给她这么一抱,一颗心仿佛马上就要从口腔里跳了出来。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像梅贞贞那样美丽的女人,就算再多活三辈子,也不一定可以遇得上。

但他却绝不是那样随便的人,他们毕竟只是第一次会面!这是绝不可以的!无论怎样也绝不可以!

“梅小姐……”他的脸色已红得像是柿子:“我……我不冷。”

她看来是那么娇柔,这一推,怕不会把她推出楼外去了。

他用力推开她。

然而,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几乎已用尽了气力,但她的身子还是完全纹风不动,胡天航只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了,但全身却炙热至把他抱得更紧。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还只当自己面对着美色而把持得烘炉一样。

他很惭愧,恨不得不刀杀了自己。

但这时候,他面对着的却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足以让任何男人魄荡魂飞的绝色美女。

他忽然又发觉,她身上的衣裳已褪下了一半,露出了雪白而坚挺的乳房。

她的嘴唇略见丰厚,但那更要命,当她在他身上不断吸舐着的时候,他的情欲已被燃烧到沸点!

两人的呼吸都同时急促起来。

他不再抗拒了,因为他已曾经尽过全力,但却完全没有效。

他甚至开始有了不规矩的动作,他已完全被她所征服了。

可是,就在最后关头,楼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吵驾和兵器交击之声。

梅贞贞终于完全停止了一切动作,她那梦呓声,足以任何男人听来销魂蚀骨的呻吟声也变作一丝冷酷无情的微笑。

她脱衣裳的时候,动作优美得就像个文士在挥笔酒墨但现在她穿回衣裳的时候,脸上却笼罩着一层令人不寒而的杀气。

胡天航没有动,因为他根本不能动。

当梅贞贞准备穿回衣裳之前,她已点住了他身上的十处穴道。

胡天航看着她,目光仿佛已有点散漫,她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着急,老娘的身子你迟早还是可以尝个饱的。”

胡天航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见她这两句粗俗得连婊子也未必能说得出口的话儿来。

也幸亏他真的没有听见,否则恐怕难免立时便要呕吐起。

八个衣薄如蝉翼的女孩子,在胡天航进入小楼后,都已纷纷披上了价值不菲的紫貂皮裘。

她们的主子也实在阔绰得惊人,单是这八件紫貂皮裘,已可以让八家人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当然,这只是对一些贫苦的家庭而言,对于一挥千金的大富豪来说,这区区八件紫貂皮裘,自然又不算得上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她们刚才为什么穿得那样少?

这是否是一种欢迎贵宾的特别方式?

倘若来的是个女人,她们是否也同样如此?

现在,这里已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个女的,她的年纪和这八个女孩子不相伯仲,但却比她们每一个人都更漂亮,两颗眸子里发射出来的光芒也更神气。

她身上穿着一袭紧身的红色劲装,外罩同样鲜明夺目的银丝披风,衬托着脚上一双手工精致、质料极为上乘的小牛皮靴,看来真是英姿飒爽,神采不凡之极。

但更令人触目的,还是她手上那柄银剑。

这一柄剑剑锋银光闪烁,剑柄也同样是灿烂夺目的银色,当这柄剑一出鞘后,每个人的目光都已被剑锋上散发着的这红衣少女容光焕发,英气逼人,那八个女孩子虽然已是光芒所夺。

千中选一的人间英雌,但和她一比之下,可又差得远了。

“梅贞贞!你们快叫梅贞贞出来!”红衣少女挥动银剑,把四个穿着紫貂皮裘的女孩子逼了开去,冷冷笑道:“别人怕了你们这些小妖精,本小姐可没把你们放在眼内,倘若以为本小姐不会杀人,那么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那个梳着高髻的女孩子怒道:“你要见梅大姐,就得依规矩,先把武器挂在梅林内!”

红衣少女“呸”的一声,道:“胡说,就算是武当山的解剑岩,也休想留得住本小姐的银凤剑,万梅谷算得上什么!”

梳高髻的女孩子面色倏变,喝道:“你是咎由自取,可怪不得咱们姐妹以多欺少!”

红衣少女哂然一笑,道:“万梅谷中人,本来就是恃强酸弱,以众欺寡出了名的,本小姐既然闯得进这里,也就不怕你们人多势众!”

梳高髻的女孩子柳眉倒竖,冷叱一声,其余女人也已纷纷作势欲扑。

“住手!”就在这时候,梅贞贞的声音已传了出来:“你们是怎么搅的?苗二小姐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通传一声?却在这里没规没矩的,也不怕惹人笑话!”

她的人还没有出来,就已经把这八个女孩子骂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她们当然没有人胆敢反驳,事实上,梅贞贞在小楼里和胡天航正在打得火热,她们全是知道的,倘若她们之中有谁不知死活,在主人翻云覆雨之际闯了进去,恐怕通传的说话还未开口,性命已然立时不保了。

那红衣少女一看见梅贞贞,就已怒目相视,道:“快把人交出来!”

“交人?”梅贞贞皱了皱眉,茫然不解地说:“交什么人?”

“胡公子!”

“胡公子?哪个胡公子?”梅贞贞吃吃地笑了起来,“在梅大姐认识的男人里,姓胡的公子哥儿虽然不多,但却也有三四个,倒不知道我的好妹子看上了哪一位?”

红衣少女脸上一红,火气却更大了,她重重地跺了跺脚,道:“不要装蒜了,你以前认识的什么胡五公子,胡大少爷,就算你把他们一个一个拿去喂豺狼,我全都不稀罕!”

“唷!我的好妹子,你虽然越长越漂亮,但脾气却越来越差劲啦,就算梅大姐再不是,好好歹歹也曾经是你的师姐。”

“住口!你不配!若不是你在外面勾三搭四,师父也不会给你活活气死,你早已不能算是凤凰谷的人!”苗羽嫣截铁地说。

红衣少女斩钉梅贞贞给她这么一数一说,面色终于难看起来:“苗羽嫣,你太过份了!”

“苗羽嫣做事,永远比你这位梅大姐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教导!”

红衣少女咬牙道:“快把胡闹交出来,今天的事,权且不跟你计较!”

“胡闹?什么胡闹?”梅贞贞忽然又失笑起来:“你要找的人,他就是叫胡闹吗?”

苗羽嫣呆了一呆,她并不是个傻子,也不是个三尺孩童,她当然知道,“胡闹”这个名字是那人胡说出来的,

但除了“胡闹”这两个字之外,她对那人的了解程度就绝对不多了。

这苗羽嫣原来就是那个盗去了玉马的“小叫化子”!

胡天航到处找寻她,唯恐她会出了什么意外,谁知道到了现在,出了事的人并不是“小叫化子”,而是他这个自称为“胡闹”的少年。

梅贞贞这么一阵嘲笑,其他的女孩子也照样笑了起来,直把苗羽嫣的脸蛋弄得阵红阵白。

但她却绝不退缩,这时又大声说:“不管他是胡闹也好,湖狲也好,总之,有人瞧见他冒冒失失的闯进了这里,你就得把他交出来。…,

“哎唷!”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梅贞贞冷笑不迭,道:“万梅谷占地千亩,除了咱们姐妹和一伙佣仆之外,还有不少毒蛇猛兽,他若是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怕不早已给豺狼虎豹走了,这可怪得了谁来着?”

苗羽嫣脸色骤变,怒道:“梅贞贞,你是决意撒赖到底了?”

梅贞贞也面露怒容,冷冷道:“苗二小姐,若不是看在苗庄主面上,本谷主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劝你莫再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还再缠夹不清,老娘的血影梅花剑可也不是徒具虚名的!

苗羽嫣一抖银凤剑,面色煞白地说:“你若真的没有把胡公子藏起来,敢不敢让我进去搜一搜?”

梅贞贞倏地喝道:“笑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

苗羽嫣怒不可遏,道:“这已是不打自招,胡公子分明就在你的老窝里!”

梅贞贞眼瞳收缩,面上杀气严霜地说:“既然你老是一口咬定,梅大姐承认下来又怎样?不错,胡闹就在我的香闺里,但就算是你老子亲自到来,想带他离开本谷还是难比登天的苗妹子,你还是自量一点,速离此地也罢!”

苗羽嫣听得又惊又怒:“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你是真的不肯放人?”

梅贞冷笑道:“不放就是不放,你就算跪在这里求我也是没有用!”

她的银凤剑终于出手,剑光直指向梅贞贞的眉心要害!

苗羽嫣胸膛起伏,愤怒极了。

梅贞贞面露不屑之色,右碗一翻,也亮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两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刹那间已缠在一起。

不要看她们都是女流之辈,两人的剑法都是得自高人所传,每一招剑法都是无数智慧和心血的结晶,实在绝非一般寻常的剑手可以比拟。

两人的剑招都是以快打快,每剑都仿佛有着霹雳般的威力,霹雳般的速度。

由于她们的剑招实在快得厉害,转眼间已交手逾百招开外。

梅贞贞毕竟老辣得多!

别的不提,就以杀人这种事情来说,梅贞贞就已比苗羽嫣经验丰富得多。

梅贞贞还没有离开师门,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杀人。

那一次,她杀的是个屠夫。

那屠夫的长相,实在讨厌,有一次,她叫这屠夫送二十斤猪肉到家里来,那屠夫见有买卖,自然依言送肉上门,梅贞贞笑脸迎人地把他拉进房子里,然后就当着他的脸脱掉裤子。

屠夫瞧得呆住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十五岁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行径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

梅贞贞躺在床上,摆出了极诱人的姿态,媚笑道:“我家里没有人,只要你愿意把二十斤猪肉送了给我,随便你怎样干都可以。”

屠夫瞧着她两条雪白的大腿,瞧得连眼都花了,二十斤猪肉算得上什么,他当然是乐得眉开眼笑,立刻答允下来。

他满以为鸿鹄将至,谁知道他只是脱下了上衣,梅贞贞就已敲碎了一只瓷花瓶,然后用碎片插进他的喉管里。

那屠夫根本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梅贞贞的床上。

她杀了人,但人人都说这屠夫见色动心,居然想对一个黄花女施暴,真是死有余事。

但知道真相的人,却只有一个人

那是屠夫的妻子。

梅贞贞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不是处女,她的第一个男人,是个正在河里沐浴的小牛郎,通常来说,世间上总是男人偷窥女人出浴,但这位梅大姐却刚好相反,她偷看小牛郎出浴已不止一次了,到了第八次的时候,她再也忍耐不住,当小牛郎正在河里冲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就悄悄地把他的衣裳全部拿走,然后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地跳进清澈的河水里,那时候,小牛郎哪里煎熬得住,终于在河边跟这位梅大姐渡过了那难忘的一夜。

屠夫的妻子,也是个胆大包天的淫妇,屠夫虽然满脸凶相,但却给这淫妇治得贴贴服服,在闺房之内驯若羔羊。

但这头闺房驯羊的命运实在太坏,妻子凶恶如虎还罢了。头上还要变了颜色,奸夫从东村数入西村,没十个也有八九个,真有“人满之患”。

如此恶妻,给与众人分享也还罢了,更不幸的事还接踵而来,这淫妇不知如何,居然勾搭上一个美男子,这小白脸不但惹人怜爱,谋财害命的手段更是到家,在这小白脸的怂思下淫妇终于决定买凶杀夫,既可夺取屠夫家财产业,也可以跟心爱的小白脸双宿双栖,真是何乐而不为。

结果,淫妇慧眼识英雄,找上了现在这梅大姐,梅大姐知道内情后,立刻一力承担下来。

梅大姐的手段实在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屠夫害死,可怜这屠夫不但给谋财害命,死后还要被坊众垂骂,说他是个禽兽不如的淫贼!

那淫妇装作悲痛欲绝,实则心中欢喜若狂,她也真够义气,在事后带着梅大姐与小白脸相识,小白脸一见梅大姐,立刻如蚁附身,梅大姐也是眉目传情,骚媚万状,已是郎有心妾有意,自然一拍即合,那淫妇犹自浑然不知,等到有一天晚上梅大姐一刀割断她喉管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并非慧眼识英雄,而是引狼入室,惹火自焚,只是,这时候才后悔,已是太迟了

小白脸实在可爱万分,但梅大姐却也知道,这种人是一点儿也靠不住的,在二度春风后,这个美男子忽然就在世间消失掉了,至于屠夫的家财,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在梅大姐的手里。

像梅大姐这样的徒儿,又怎会不气死师父?

她的师父,本来也就是苗羽嫣的师父,她是峨嵋派的俗家女弟子“银铃女侠”上官愁,上官愁有了梅贞贞这么一个徒儿,不愁死也给气死了,当然,在气死之前,上官愁早已把梅贞贞驱逐门师门,水远不再收录。

上官愁一死,梅大姐更是肆无忌惮,万梅谷本来是两个武林异人的隐居避世的地方,但很不幸,这片占地干亩,景色美绝的地方偏偏给梅大姐看上了,那两个武林异人虽然本来武功极高,但无奈一个病了五年还没痊愈,另一个和仇家火拼一场之后,四肢不见了两肢,只剩下左腿右臂。

如此老弱残兵,跟当起之锐的梅大姐一拼,自然是两副老骨头都一起碰散了,事后,梅大姐倒是宅心仁厚,各赠上好棺木一副,葬在万梅谷中。

梅大姐占据了万梅谷后,更是野心勃勃,一方面扩展势力,另一方面特别留意各州各县的美男子,俊俏丈夫,只要是合对了胃口,不管是何方神圣,弄回来享受一番再说!

这种女人,容貌是美极了,但其心肠之恶毒,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以她这种江湖阅历和杀人经验,苗羽嫣又怎能比得上所以,这两个人动手,苗羽嫣不败才怪!

苗羽嫣当然是败了,这并不只是因为剑法不如人,更重要的还是经验远逊对方在五百招之内,梅贞贞的剑已把苗羽嫣整个人完全笼罩着,她若要下毒手,十个苗羽嫣也活不成了。可是,她始终还是手下留情,甚至连在她的俏脸上划上一剑也没有。

她毕竟还有顾忌?

她嘴里说不怕,但其实心里还是顾忌着一个人,那是苗羽嫣的父亲苗南王。

苗南王,字镇中,外号人称“侠帝”。

他是侠中之侠!帝中之帝!他又是“仁者山庄”的庄主!”

“仁者无敌!”这是苗老庄主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说话。

他的确是个仁者。

他绝少动手,更绝少杀人,他认为,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非动武不可的,问题只在于大家采用什么方法去解决。

以武力解决纷争,往往越解越多仇,越解越多结,甚至由小仇变大仇,活结变死结。

所以苗南王从不轻言武事。

但你若因此而低估了苗南王的武功,那可是大错。

这位“侠帝”最近出手的一次,是在十二年前,那一次,他单人匹马,静悄悄的闯进了十二连环坞,把这十二连环坞的十二位寨主全都杀了。

没有人挡得住他三剑!

没有人能在他三剑之下还能活命!

他是仁者,而且常说仁者无敌,为什么那一次却又大开杀戒?

答案是因为这十二个人出卖了国家,出卖了民族,他们勾结外敌,害死了三位大将军,还有二万五千员将士!

这绝不可恕。

他不等朝廷慢吞吞的调查,就已先斩奸邪,为民除害,为国雪仇。

经此一役,“侠帝”之名在江湖上更令人肃然起敬。

可梅大姐虽然近年势力扩展神速,本身武功进展也是一日千里,但她还是不敢真的激怒“侠帝”。

惩治惩治苗羽嫣,那还可以,若真的伤了她,那就后果堪虞了。

“仁者”若一旦凶了起来,十二连环坞的十二寨主就是前车可鉴。

所以,她只能让苗羽嫣落败得心服口服,好让她知难而退,

而苗羽嫣虽然极不服气,但现实摆在眼前,她绝不是梅贞贞的敌手,想把胡公子救出来万梅谷,那真是难比登天了。

但她又怎能让胡公子留在这里?

梅贞贞其实早已知道,若要胡天航留着给自己享用,麻烦事情一定绝不会少。

早在几个月以前,她就已经在岳阳城外看过胡天航跳火圈子。

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他叫胡天航,而他的师父,更是有“中原醉侠”之称的古冬霖。

胡天航实在可爱,他长得又健康,又俊俏,梅大姐一看见了他,就从心底里甜了上来。

按照她的脾性,本来早已要动手拿人的,可是古冬霖可不好惹,经过几番考虑之后,她终于决定放弃了胡天航。

谁知道胡天航命中注定有此风流灾劫,为了要找寻“小叫化子”,居然误打误撞,撞进万梅谷。

梅大姐知道胡天航自己撞了进来,心想:“这是天缘凑巧可怪不得老娘。”

正是煮熟的鸭子迎面飞来,又岂可拒之于千里之外?而且梅大姐这几天以来,正在闷得发慌,难得胡天航及时赶到,若还不把这俊美少年弄上手,那真是太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可是,今天她的运道也未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就在她欲火狂热之际,苗羽嫣却极不识趣的进来,惊忧了梅大姐的梅园春梦。

她现在自然是恨不得苗羽嫣快点离开万梅谷

苗羽嫣败在梅贞贞的剑下,正是又惊又怒,又羞又惭愧百感交集之下,居然把银凤剑一横,就向粉颈上抹了过去。

这一着大大出乎梅贞贞意料之外,她现在虽然极其僧厌苗羽嫣,但却绝对不想苗羽嫣死在万梅谷中!

苗羽嫣若真的死在这里,苗南王不知道犹可,但只要事机不密,给任何一人泄漏出来,那么这片万梅谷势必会被夷为平地,变成瓦砾了。

在那刹那间,梅大姐甚至已决定,只要苗羽嫣一死,这里任何一个都一定要死!

绝不能留下活口,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持秘密

她心思极快,心肠也极狠辣。

可是,苗羽嫣并没有死,当她用银凤剑抹向粉颈之际,忽然有一颗石子从左方疾射过来,不偏不倚地打在那银凤剑锋之上。

这颗石子的来势,实在是猛烈得出奇,只听得“叮”一声,银凤剑已被震飞开去。

苗羽嫣只觉得左手手腕虎口剧痛,她回头一望,就看见一个极丑陋的人。

这人秃顶扁鼻,唇厚嘴尖,笑起来的时候,是皮笑肉不笑,就像是一具面无血色的僵尸。

来的竟然是“玉面飞尸”蒲任行!

苗羽嫣呆住了。

“是你?”

“不错,就是我这个老死尸。”蒲任行缓缓地说:“苗二小姐,请你现在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苗羽嫣冷冷一笑,“你现在若还想找回那匹玉马,已经太迟了,我已把它送给了别人。”

蒲任行道:“这个蒲某知道。”

苗羽嫣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跑到这里来找我!”

蒲任行道:“只要我自己高兴,就算跑到天竺去撒一泡尿然后再用瓶子装回来留为纪念,那也是值得的。”

苗羽嫣听得脸色一阵发白,碎了一口气道:“但愿老天爷保佑你今天晚上就哑掉!”

突听一人淡淡笑道:“何必等到今晚,我要他现在就变成一个哑巴!”

这个人的声音才响起,蒲任行的脸色立刻就已经变了。

他是江湖上人人闻名变色的“玉面飞尸”,想不到他也有听见别人的声音就已面色大变的时候。

他这种反应,不但苗羽嫣感到奇怪,连梅贞贞也是大感诧异。

小楼外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在一株梅树后,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

这人身穿一袭灰衣,面色冷峻,两手稳定如磐石。

“杀手之王司马血?“梅贞贞突然失声叫了这七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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