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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银盾金枪斗雪刀

(一)

涤玄已死,无论是谁中了这一刀,都一定必死,立刻就死。

刀光一闪,他的性命立刻就已结束。

涤心大师的神情忽然变得很肃索,他长长叹了口气,才道:“虽然他的计划失败了,但他的表现已相当精采。”

龙城璧缓缓道:“你更精采。”

涤心大师道:“精采又如何?你还是没有上当。”

龙城璧道:“要杀一个人,有时候很容易,但有时候却很难。”

涤心大师说道:“这要视其对手是谁而定,你若不是雪刀浪子,早就已死在我们的手下,可以说,你是我们所遇上最难杀的一个人。”

龙城璧道:“可借你们已骑虎难下,容易杀固然杀、极难杀也得杀。”

涤心大师干笑着:“你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

龙城璧淡淡道:“不是现在,而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已知道:“你绝不是一个真正的和尚,更不会是这寺院的方上。”

涤心大师冷笑一声:“我们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龙城璧道:“首先,在佛殿里的和尚,是假和尚。”

涤心大师道:“何以见得?”

龙城璧道:“他们的头刮得太干净,而且每一个头都是刚刮掉不久的,此外,他们对念经并不怎么在行,其中有一两个满身酒肉气味。”

涤心大师瞳孔收缩:“你不但眼睛锐利,鼻子也灵得很。”

龙城璧道:“在我踏入寺院的时候,已发觉四周有点不寻常,结果,我看见石阶上有点血渍,显然是这里曾经发生血案,接着,在铜鼎之下,更发现一枚断指和一些血渍,这些血责,是曾经冲刷过,但却仍然有少许留存下来的。”

涤心大师道:“凭将这点小小的线索,你认为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龙城璧冷冷一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涤心大师道:“你很聪明,早已知道这里的和尚,已给我们杀得一个不剩。”

龙城璧道:“你们已算准了我一定会来了寺院,那茶馆的老板,当然也是你们的人。”

涤心大师承认:“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们订下来的计划。”

龙城璧道:“为了要让计划顺利完成,你尽量争取机会,让我管你和涤玄的说话,甚至不惜牺牲手下性命,来使我入彀!”

涤心大师道:“这是朱疯子的意思。”

“朱疯子就是涤玄?”

“不错,他杀人的手法,向来神出鬼没,出人意表,”涤心大师叹道:“但这一次他失败了,当他想用弩简杀你时候,我已知道:“你已看穿了他的诡计。”

龙城璧道:“知道我的刀一定会比他的暗器更快?”

涤心大师道:“朱疯子只是凭着诡计才有机会杀你,但他抱住你双腿的时侯,马已看见,你根本就无动于衷,而且眉宇间还冒出了一层杀气。”

龙城璧道:“你的眼光也很锐利,否则,也不可能把地杀这个组织弄得有声无色。”

涤心大师淡淡道:“不错,我才是真正的魔客,在寺外死在你刀下的,其实是地杀集‘千手先生’吴若涛。”

龙城璧皱了皱眉,道:“难道认为,这样会太浪费地杀的人材?何不集中力量,同时成下展开围攻,还不是更有把握吗?”

魔客抚着脸,沉吟了半晌才慢慢地说道:“我也是而只要是人,就定会有某种弱点。”

龙城璧道:“你弱点是什么?”

魔客干笑道:“你认为我会把自己的弱点来吗?”

龙城璧道:“你会的,因为你还没有把我这个人放在眼内。”

魔客道:“也许,我的确曾经没有把你放在眼内,但你既然能先后杀了吴若涛和朱疯子,我可不能刮目相看了。”

龙城璧已渐渐明白过来:“你的弱点,也许就是好胜,你要证明,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杀了我,而吴若涛、朱疯子之流,根本就无法完成任务。”

魔客目露赞赏之色:“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

龙城璧苦笑一下,道:“就算一个人再笨,当他受过太多折磨之后,都一定会渐渐变得聪明起来的。”

魔客怔征地瞧着他,过了很久,才忽然叹息着说:“当初,我索取目的酬金已极高,但现在算起来,即使今天能顺利完成任务,把你的头颅割下来,我干的仍然是赔本生意。”

龙城璧道:“赔本虽然不妙,但比起赔命来说,还是好得多的。”

魔客道:“你认为我会赔命?”

龙城璧道:“很难说,在没有动手之前,我可没有必胜你的把握。”

魔客道:“说得好坦"率,我也是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杀你。”

龙城璧道:“既然没有把握,何以要冒这个险?”

魔客道:“江湖上的尔人都知道:“你是个很喜欢冒险的人,而我也是一样。”

龙城璧道:“若非亲耳听见你这样说,我还一直以为魔客是个很长稳重的人。”

“谁说我不稳重?我不稳重还能活到今天吗?”

魔客咳嗽了几声,级缓接道:“但再稳重的人也会有冒险的时候,而我,也许是具有两种牌气,稳重的时候稳重它到不得了,冒险的时候却会把生死置于度外。”

龙城璧叹了口气,道:“无论你这个人是好是坏,但却目真有点英雄气概。”

魔客道:“武林中死得最快,死得最多来的,往往也就是很有英雄气概的人。”

龙坡竖道:“自古文到人相轻,武人相惜,但相信者却常互相杀数。这岂非也是很可怕,也很可悲的事?”

魔客道。“死亡并不可悲,可悲的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龙城璧默然。

过了很久,他才问魔客:“你的武器在哪里?”

魔客淡然道。“就在这亭子之上。”

语声未落,人已跃出事外,在亭顶上抓起了一面银盾,银盾金枪,互相辉映,各自闪爆着刺目的光芒。

龙城璧不由脱口赞道道:“好兵器。”

魔客道:“其实最好的兵器,就是双手,双手不灵,再厉害的兵器也会变成烂铜废铁。”

龙城璧目光一落,道:“卫空空的喜酒,我也没有机会喝了,但我却有个要求。”

魔客道:“想不到你有求人的时候,说罢。”

龙城璧道:“你若不幸败在刀下,能否把要杀在下的人说出来?”

魔客道:“不可以。”他说得斩订截铁,可说是断然拒绝。

龙城璧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微微一笑,道:“就凭你这一句说话,已证实,你果然真的是魔客。”

魔客手中银盾一扬,笑道:“若不是本行业规矩如此,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是谁花银子要取你性命。”

龙城璧道:“这一点,我不怪你,但你能否在决战者前,让我看看你的庐山寞面目?”

魔客一楞,半晌才道:“果然好眼力,连南海门的易容术也瞒不过你。”

龙城璧淡淡道:“连常胜刀和‘千手先生’也认不出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可见在你的脸上,必然曾经加以易容。”

魔客道:打不到浪子也心细如发,佩服!”说着,把银盾放下,以左抹面,不久,他脸上的形貌就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这张脸孔对于龙城璧来说,仍然是陌生的。

魔客目光直场着他:“现在你满意了罢?”

龙城璧叹道:“我还能说不会满意的话吗?”

魔客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无情,他的声音也一样:“希望魔客的武功,也能令你满意。”

(二)

银盾护身,金枪杀敌,这确是很理想的一对武器。

龙城璧不敢托大,风雪之刀早已出鞘,凝神注视魔客的任何动作。

“嗨!”魔客身形突然一倒,银盾伏地,身若葫芦出去。在银盾掩护下,他整个人的身子看来就象是一团球。

但这团肉球的动作一点也不笨拙,“嗤”一声响,四尺短金枪已从银盾侧刺出,怒射向龙城璧的胸膛。

龙城璧急退三尺,同时刀光乱闪。

魔客身形一展,由一团肉球化作大鹏展翅,金枪同时挟着惊人的去势,疾攻龙城璧咽喉。

人似隼鹰,枪似毒蛇,着招式犹如狂风骤雨,好不厉害。

龙城璧身形急变,刀势也由刚转柔,不求急功,先求自保。

魔客睹快,可不客气,“呼”的一声,银盾也当作外门兵器使用,砸向龙城璧的脑袋。

别小看这面银盾,它的份量可不轻,倘若给它重重砸中,就算不脑浆四溢,最少也会立、时晕死过去。

在这时候,“晕死”也就是死。

龙城璧一瞥见银盾砸了过来,立时大喝一声,一刀砍了过去。这一刀砍得实,结结实实,盾面爆出了一蓬星火。

以力全力击盾,吃亏的自本然是前者。虽然刀是风雪之刀,但这面银盾坚固异常,要砍开它,却是绝无可能的事。

当然,雪刀也绝不会崩缺,但握着雪刀的手,却必然很不好受。

功力稍差一点的,说不定会道虎口迸裂,血流不止。

但龙城璧却还不致如此差劲,一刀砍盾后,刀势一旋,又已急削魔客握枪的右腕。

铮铮两声,金枪有如暴雨飞散,要眼间已刺出十五枪,这一下子连消带消打,反而把龙城璧逼退丈二。

枪声呼呼,忽然枪转如轮,使出式“睥睨天下”。

这一招枪法,创自金陵岳家,昔年“双枪定中原”岳冠字,就是凭着这一式“睥睨天下”,在漓江武林大会上,勇挫“广西三怪”,成为漓江义勇盟的总盟主。

其实,岳冠字并不志在成为什么盟主,只是想对付“广西三怪”而已。

至于金陵岳家与广西三怪的纠葛,与本故事无关,暂且不提。

但这一式“睥睨天下”的枪法,却已深受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却想不到,魔客居然也懂这一式枪法!难道说他与金陵岳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龙城璧不知道:“甚至看不出,这一枪居然就是那一式“睥睨天下”!

魔客是武林中的“鬼才高手’。他与岳家并无洲源,但却曾经见过岳冠宇使用过这一式“啤睨天下”的枪法。这一枪看似容易,其实却暗藏七道杀着,而且每一着也蕴藏若干变化。要怎样去杀敌,全要看当时的情况而定。

但魔客居然一看就已看得很透澈,他把这一枪的杀着和变化都记在心里,然后潜心研究,终于也懂得怎样使用这一式枪法。

虽然,和岳冠宇的双枪,必然有所不同,但威力却绝对不会稍为减少。

这一直是魔客最引以为荣的武学招式,而且,他已凭着这一式偷学回来的枪法,杀败了五位在武林中极具身的高手。

龙城璧会不会是第六个?

金枪凌厉的杀人招式已使出,龙城璧脸色一变,他知这已是拚命的时候。

魔客这一枪,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的。龙城璧本不想再退,但却还是不能不退。

老实说,面对这一枪,若能够卸开去,还是不要硬接的好。他这一退,是势所必然,又似是根本再无选择的余地。

魔客眼中分明。立刻逼前,银盾金枪同时扑向龙城璧。

龙城璧腰一折,欢屈起,人从石桌上翻滚开去。

银盾已压下,“篷”然一声响,连石桌也给银盾撞裂,龙城璧若是闪避稍慢,情况实是难以想象。

银盾能守能攻,而金枪的声势更加惊人。人似鬼魅,似雷霆,这位真正的魔客,比起那个“千手先生”吴若厉害得多了。

但他那一式“睥睨天下”的绝招,却还是把龙城璧收拾下来。

魔客不由面色一变,一声暴喝,攻刻再展开。

龙城璧身形如飞,人已退出亭外。魔客没有追去,手一扬,银盾居然射出了一蓬毒针。

龙城璧一个鹞子天,人已在亭顶之上。

魔客耳听风声,身形急向后转,飕的一声,金枪向方暴刺过去。

他以耳代目,已听准了龙城璧是从顶亭左冠跳跃下来,这一枪可说是先发制人,出手迅速而准确。

金枪好威猛,好准确,也好快!枪锋从龙城璧胸前飞过,裂帛之声,他给这一枪擦开了一条血槽。

好疼!但更疼的却是魔客,因为就在他刺出这一枪时候,风雪之刀已经砍在他的头上。

魔客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完全僵硬。“这..这就是八条……刀法?”他的声满了苍凉、疲倦之意。

龙城璧也是一面倦容,缓缓道是飞龙赞海。”

魔客仰眼向上望,却望不见天,只是看顶。“好刀法,今天虽然败了,却败得痛痛快快,心信诚服,哈哈……”

笑声未已,突然脸如纸白,跄踉跌倒,撞向石桌子,石桌本极牢固,但给他这么一撞,居然哗啦哗啦的倒塌下去。是知不是他临死前还要运劲碎桌,来“以壮行色”?

非也!此石桌之坍塌,是因为刚才激战之际,银盾曾击中石桌,此石桌面已有塌倒之势,如今经此一撞,遂告提早倒塌而已。龙城璧,叹息一声,以手扪胸,坐在亭下。

魔客已死,地杀追杀的行动,该已告终。但真正要追杀龙城璧的人,仍然伺机待发。

龙城璧不怕死,但却不能白白送死,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他胸膛有伤,但他最关心的,却不是那一点皮肉之创,而是他贴身收藏好的一块木天头。

那正是武林中不少人欲夺取的王朝木令!

王朝木令已染满血,龙城璧的血。他把木令抹拭干净,验上的神情有点茫然。为了这木令,他被武乐王府中人视为不可饶恕的盗贼,接着,又有地杀的杀手不断穷追猛打,要末取他的性命。但龙城璧没有后悔,而这一切,本已在他意料势之中。

他拿着这块具有重大意义和价值的木令看了很久,才自又把它小心藏好。

他的胸膛还在淌血。

虽然,他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流血,但为了要应付将来发生的事,他必须好好保护自己。

左幸好时九公给他两瓶药散,而其中一瓶,是经过精心研后究,在半年前才炼制成功的金创药。

连时九公也在半年前才过能完成炼制出来的金创药,自非般可以比试。

龙城璧的伤势,并不怎样严重。

但这座寺院,却已遭遇到一场可怕的资动,寺里的和尚,无论是老是少,一律给地杀中人杀得于于净净!

龙城璧想到这里,心头的沉底有如巨石。——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是何等悲哀,又何等无奈的人间惨事!

(三)

寺中果然有马,而且是好马。只是,从前小心饲养马儿的和尚,俱已归极乐世界。

龙城璧把三匹马放了,然后选择了一匹黑马,踏上道途。他要赴宴,卫空空的婚宴。

朱疯子制造惊心动魄的故事,卫空空现在怎样了,说卫空空死了,却没想到,龙城璧早已看穿了他们的诡计。

卫空空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喜气洋洋地,准备做新郎官罢?

五月十八,是卫空空成亲的大喜日子。七层云雾峰珠功庄薛三小姐出阁,而且新郎信又是名满天下的偷脑袋大你到贺者自然大不过人,场面可说是空前热闹。

尚幸珠玑占地广阔,虽然宾容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但仍然可以付。

卫空空穿着一身吉服,脸上喜气洋溢,在山庄里备雄触目。

当然,珠玑山庄的长老,也已有些防备,他们究提防有人鱼目混珠,混了进来图谋不轨。

这也难怪,卫空空在江湖上,广交朋友,却也树立了不少仇敌。而且,树风,若说有人存心前来闹事,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卫空空是江湖上著名的“酒囊”,但他现在还是很清醒,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喝过一滴酒。

珠玑山长老,对他都很敬重。

还有与卫空空齐名于武林的医谷许窍之,也是珠现山庄很受欢迎的宾客。

许窍之一早就来但他却没有跟卫空空讲太多的说话。

他只是和薛白云详谈。

薛白云是新娘子薛惜瑶的堂兄,为人正直,很有江湖义气。

卫空空今天也真够忙了,他也无暇与许窍之说些什么?虽然,他们可说是生死之交。

贺客越来越多了。

新郎官也准备好,即将与新娘子拜天地。

好就在这时候,一个白发老人,在大堂外与两个黄衣发生争执。

那两个黄衣剑客,大多数的人都认得,那是派的高手“九霄双绝”秦笙和赵去疾。

秦笙比较深沉,赵去疾却是火爆脾性,一点不惬意,就要动手伤人。

黄山派是正派,但赵去疾的作风,却为一般武林人士所诟病。

这时候,他们与人发生争执,最激动的当然也就是赵去疾。

只见赵去疾战指怒骂那白发老人道:“俺还认得你,你在骰子上动了手脚,骗了咱们二千两金子!”

白发老冷一笑,“小兄弟,你是不是输疯了?老夫从来不爱赌钱,几时赢过你们银子?”

“不是银子!是金子”赵去疾说。

白发老人嘿嘿笑道:“这是越说越无稽了,老夫一穷二白的山川草夫,何来金子?”

赵去疾怒道。“你也许没有金子,但骗了咱们的金子,这不就有了吗?”

他们越吵越激烈,珠玑山庄的两位长者连忙上前排解。

上前排解的两位长者,一个是薛尚贵,另一个是薛梓霖,都是珠玑山庄里身份和武功俱极高的前辈人物。

薛尚贵认得“九霄双绝”,的,但对这个白发老人,却是陌生的很。

“这位老丈,请教高姓大名?”薛尚贵似乎很客气,但也不者是在在何对方的来历。

白发老人抱学一笑,道:“老天是河北商铁夫。”

薛尚贵皱了皱眉:“原来是商先生,久仰!久仰!”他口里说“久仰”,但心中却是疑云大起。“南铁夫”这个名子,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久仰久仰”,实在滑稽得很。

薛尚贵说得滑稽,薛梓霖可不跟着他胡言乱语。

“商先生,实在说一句,咱们从未见过尊驾,也没有听过尊驾的名字,商先生既是贺客,未知身上可带备贺帖?”

南铁夫冷冷一笑,说道:“是卫大侠亲自到河北邀请老夫的,这新郎信当时也没有给老夫什么喜帖。”

“荒谬!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薛梓霖白眉一扬,喝道:“此人来历不明,把他拿下!”

“且慢!”商铁夫冷冷一笑:“你们若不相信,何不叫卫大侠出来证实一下?你们告诉他,是河北商铁夫来了!”

薛梓霖正要喝骂,突听一人朗声说道:“薛长老,这是一场误会,商老先生确是晚辈亲自邀请来的。”

薛梓霖呆住了,连耳根也为之一阵发热。

商铁夫哈哈一名笑,道:“卫老弟,河北一别之后,今天你是俊悄多了!果然是春风满面,喜事重重!”

卫空空的脸发出了光,笑道:“难得商老前辈莅临,晚辈要好好跟你老人家学习。”

黄山派两剑客顿感面目无光。原来在主人的面前,他们人居然一点也比不上这个老骗子。

只见赵去疾一言不发,面有悠容,秦笙却似是勉强忍耐着,忽然抱拳向卫空空告辞。这一告辞,当然是很没趣的。

卫空空居然一点也不挽留,任凭这一对剑客扬长而去。一般宾客,甚至是珠玑山庄中人,莫不大感奇怪。

这对剑客怎么如此气量狭有?这个叫商铁失老者又是何许人也?

在满堂宾客中,有一个号称“北狮主”的武林大豪姚方亮,他是河北武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人们向他们询问及商铁夫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他却也能苦笑、摇头、无法作客。

这闷葫芦也真够神密了。

一对新人已拜天地。

婚宴即将隆重举行,群雄已把商铁夫的争执渐渐忘记。

卫空空很愉快,脸上不断现出发内心的喜悦笑容。

新郎官多半是这样子的,愁眉苦脸的不面没有,例如“北狮王”姚方亮成亲的时候,一张脸孔拉得马脸还长。

因为他讨老婆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争况下完成的,而这个老婆,却是他一见就倒胃的“金猪女。”

“金猪女”姓金,名珠珠,名子本来是很动听,但她眼得又胖又丑,人们都谑称她为“金猪女”。姚方亮当然免会喜欢这么样的一个女人,但却无法不答应成亲。

因为她老子,欠下了金猪女的父亲三万两银子,倘若不成为亲戚是说不定他老子马上就要吃官司了。

但金猪女却是福气很不礼的女人,她一进姚家,就为姚方亮生下了三个白白胖胖的子。

接着,姚方亮开设的镖局,生意蒸蒸日上,而他自己在河北武林中,也渐渐大有名气。

可是,他怎样也想不起,河北武林怎会弄出一个商铁夫出来。

开席时,卫空空东张西望,似有所等待。许窍之来了勺正

唐竹权等人却还是不见影踪。卫空空知道他一定会来,想不到他们直到这时候还没赶上。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他并不是在生唐竹权的气,而且实在担心。

幸好他的担满多余的,唐竹权、司马血、时九公、唐竹君,还有刀道人、倩倩、柳逍遥、楚化淳、卓玉星,他们终于全都来到了珠玑山。

他们并非同道而来,但却在七层云雾峰下遇上,遂联袂走入珠现山庄。虽然,这些人之中,其中数人并未接喜帖,但在唐竹权和时九公的带领下,就算是带来一群野山也同样可以进入珠玑山庄。

唐竹权是杭州老祖家唐老人子,固不必说,时九公更是天下第一号神医,虽然此老的古怪,但却极获珠玑山庄全体长老一致尊崇。

卫空空就这一来,真的是喜上加梢了。虽然,他并不认识卓玉星和柳氏兄妹,但在唐竹权和时九公引导下,他对这三个人可说是印象良住。至于楚化淳和刀道人,卫空空却是早已相识,尤其是楚化淳,更是卫空空初出道江湖的时候,就已结识的老朋友。

这一夜自然是宾主尽欢,不醉无归。

这是珠玑山庄最欢乐的一个晚上。虽然卫空空已尽量不是铺张,尽量不惊动一般武林朋友,但到贺宾客,仍然相当挤此拥。

贺礼更是堆积如山,摆满几张大桌。

有人预料,这一天晚上,很可能会出现不愉快的仇杀血案。

因为卫空空屡与江湖黑道中人作对,结下不少仇家,若说有人存心要在这时候跟他过不去,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可是,这一不晚却是平安无事。

那个叫商铁夫的老者也在宴后不知所踪。

卫空空已是有妇之夫,是晚洞房花烛夜,恩爱缠绵,自是不在话下。

而唐竹权等人,也并未在宴后离去,他们在珠错玑山庄西厢客房里,渡过此夜。

翌日,雾锁七层云雾峰,且有微雨。珠玑山庄本来就已景致怡人,在烟雨迷雾下,看来更平添另一种神密的美感。婚宴已顺利完成,珠玑山庄外,忽来访客。是来迟了的贺客吗?

不,来的不是贺客,他们带来的也不是贺礼,而是杀人的武器。

(四)

薛尚贵和薛梓霖惊闻恶客登门,两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

“斗胆!当真把珠玑山庄当作无人之境了?”薛尚贵怒客满面,在兵器架上抓起一根虎头杖,就向外面冲出去。薛梓霖紧随其后,手按五行剑,一言不发,目中也露出了愤怒之意。

但他们还没有出到山庄门外,就已给卫空拦住。

“两位长老,这是晚辈与歹人的纠葛,晚辈自会处断。”

薛尚贵脸色一沉,道:“卫少爷,不论对方是找谁算帐,既然杀到本山庄,咱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能置诸不理。”

薛梓霖比较沉着,目注卫空空道:“外面来的是何方神圣?”

卫空空道:“是武乐王府中,隶属武官派的高手。”

“武乐王府?”两老互望一眼,不由失声叫了起来。

薛梓霖抽了一口冷气,缓缓道:“武乐王府中人已多年不会在江湖上走动,怎么忽然会来到咱们这生事?”

卫空空道:“他们也不怎样生事,而是只想找寻一个人。”

薛尚贵道:“他们要找谁?”

卫空空道。“商铁夫!”

薛梓霖皱了皱眉,道:“商老儿到底是什么人?”

卫空空道:“实不相瞒,商铁夫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化身,而这人曾经以商铁夫的身份,渡过了半年清静悠闲的生活。”

薛尚贵一瞪眼:“你怎知道?”

卫空空微微一笑“因为在那半年里,我也化名为商铁民,充着他的弟亲,也车人优哉悠哉,共同在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胜地,过着与世无争,没有仇杀,没有纷争的平静生活。”

薛梓霖叹了一口气:“原来河北根本就并无商铁夫其人,难怪北狮王也经膛目结舌,不知如此乃何许人也。”

卫空空道:“但我清楚,商铁夫到底是什么人。”

薛梓霖道:“他是谁?

卫空空缓缓道:“他就是已失踪三年的雪刀浪子龙城璧!”

“就是他?”

薛尚贵吃了一惊:“他真的就是商铁夫?”

卫空空点了点头,笑道:“为了他下落不明,我和惜瑶的婚事一直拖了三年,想不到在最后关头,他还是不到,喝这一顿喜酒。”

薛梓霖沉吟半晌,道:“那么,昨天黄山派的‘九霄双绝’,他们怎会和商铁夫争吵起来?”

卫空空冷冷一笑,“什么骰子骗局,这只是一派胡言,都是在借题发挥,想看清楚商铁夫是不是龙城璧!”

薛有一起怔:“原来他俩早已怀疑商铁夫这个老头儿,就是等下,龙城璧的化身?”

卫空空道:“问题就在风雪之刀!”

薛尚贵道:“那商铁夫没有带刀呀!”

薛梓霖立刻截然道:“他的背后一直背着包袱,包袱里包藏着的,分明是一柄刀,但是不是风雪之刀,却无法看得出来。”

卫空空道:“但秦笙却已起了疑心,所以故实,想看看这个商铁夫会否露出马脚。”

薛梓霖说道:“

……

(缺了一页)

子的脸子。这已是政林中人一致公认的事,偏偏老子的老子也不在乎,还说老子是他妈的乖儿子,这种福份,你们是羡慕得要死?”

另一个红袍老者阴侧侧的一笑,说道:“

“江湖传言,唐大少爷刁顽泼辣,风骚入骨,果然丝毫不假。”他是在骂唐竹权象个女人。

唐竹权也不生气,只是眯着眼睛一笑,

说道:“想不到老丈行将就术,居然也看出什么风骚刁顽,真是老而弥坚,又疯又癫!”

银发老者面色一变,怒道:“这胖东西言出无状,先把他斩了再说!”

银发老者手中一直倒提着一柄斩马刀,

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刀光暴闪,刀锋已疾向唐竹权腰间斩过去。

唐竹权乐乐一笑:“他奶奶个熊,好大的火气!”

银发老者这一刀,却可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唐竹权连闪五刀,刀锋又再挟着骇人的呼啸声,急劈过去。唐竹权赤手空拳,但却从容镇定,丝毫没有半点错乱。

虽然他身材奇胖,但步姿却极是轻盈,银发老者连攻二十一刀,竟然伤不了他分毫。

“什么武乐王府,原来他只不过是空会放屁的草包子!”唐竹权存心要倒这些人的台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黑袍老者大怒:“好狂安,就是唐老祖宗,

也不敢说这种话!”

唐竹权嘻嘻一笑道:“这就青出于蓝胜于

蓝,将来老子的儿子,说不定会比老子还更厉害千百倍。”

银发老者已攻了八十刀,但还是徒劳无功,不由气得连脸都白了。

灰袍老者咆哮一声:“让我来!”

唐竹权怪笑道:“便是一起杀过来,老子也只当你们是蚊子!”

银发老者本不愿退下,但黑袍老者既已开了口,而且已赶了上来,他只好忿

忿收力,狠狠的盯着唐竹权。

表面上是唐竹权技胜一筹,但事实上唐竹权也只能自保,他屡次想欺身掩杀过去,以五绝指法对付银发老者,但那斩马力攻得狠,守得也稳,唐竹权全然无机可乘,倘若一直打下去,谁胜谁负,实在还是未可予料。

但武乐王府的人初度出手,倘若连护门神这关也闯过,那也真是大折威风的事。

是以黑袍老者急于出手,务先把唐竹权击败,一振士气。

唐竹权悍然不惧,也不管对方龙是蛇,一女手就抢先攻了过去。只听破空声一起,唐竹五指闪电般抓住了黑袍老者的衣襟。一声裂帛,唐竹权手已撕下了一块黑布。

但他并未感到高兴,因为他这一抓,你辈只是抓住这块黑布而已。

黑袍老者的身子已滑了开去,他里了衣襟损毁之外,并未受伤。

而在那一刹那间,他已让唐竹权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击中了黑袍老者。最少,唐权会认为自己已在交手的时候,就占了上风。但实际的情形,却是刚好相反。

这黑袍老者的武功,居然比银发老者高明甚多,虽然他没有武器,但一双手掌已比任何武器还更厉害。唐竹权也谷少使用武得。

他仗赖的是唐门五绝指法,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这套独步武林的绝技,已足够打发一般武林高手有余,但这黑袍老者却显然例外。

当唐竹权只是抓着一块黑布时候,黑袍老者的左掌已经斜斜地切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掌看来平平无奇,速度也并不怎样快,但却一下子就已击中了目标。

唐竹权闷哼一声,脸色骤变,退开三尺。

黑袍老者冷笑道:“唐门武功,原来也不外尔尔。”

唐竹权这下子真的是又惊又怒,但也不服气,强提一口真气,向黑袍老者扑了过去。

倏地,一道金光掠起,拦在唐竹权面前。唐竹权不由身子向后急退,定睛一看,原来是许窍之的金刀。

杀手之王司马血也上前,扶住了唐竹权:“醉鬼,你怎么啊?”

唐竹权一拍脖子,大声说道:“老子皮粗肉然一吃这老骨头一掌,那算得上什么!”

那知刚说完,脸色一青,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楚化淳的声音接着响起道:“野猪林里的野猪还不够皮祖肉厚吗,还不是给老夫的师父一掌打死了?”

唐竹权居然还笑得出来,说道:“你的师父掌深厚,你怎么却如此精松平常呢?”

楚化淳叹了口气:“你少点开口好不好,老夫若挨了这么一掌,就绝不会这样风骚了。”

许窍之虽然年纪比唐竹权为轻,但身份却比这位唐大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医谷谷主。

医谷中人,自然是武林白道份子,但数十年以来,即使是黑道上的那邪魔妖怪,也不敢经易得罪他们。因为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有一天,必须向医谷求助。事实上,医谷中的医仕,全是医木高明之来,不少奇难伤病事症,在别的地方很难治好,但到了这里,却往往能药到病除,起死回生。所以,没有必要,谁也不会贸贸然跟医谷中人结下梁子。

许窍之是医谷谷主,地位尊崇,一般武林中人,可说巴结也唯恐来不及。而另一方面,这位许谷主也是值得别人尊敬的。他天性淳厚,谦逊而平易近人,在处理纷争的时候,也喜欢和平解决,如无绝对必要,决不轻言用武。他是医谷谷主,本身也是一个出色的医仕。

医者父母心,而杀人和治话病,本来就是绝对相反的事。

许窍之并不象唐竹权,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轻易用武,也不会轻易动怒的。

他只希望天下间任何事情都可以和平解决。当然,这可说是奢望,但也可说是最崇高的一种理想。

闯到珠玑山庄的,是武乐王府中武宫派的高手。

那三个老者,银发的是“刀侯”马怒,红袍的是“烈火天君”杜无情,而一掌击败唐竹权的黑袍老者,则是“震山手”鲁圻坤。至于那华衣美男子,就是武官派的第一高手一一魏大公子。

许窍之对于武乐王府的事,知道的不少。

因为在三年鬼前,武乐王府曾发生一场内战,乃是武官派与乐官派之争。

这一战虽然很快就平息下来,双方也没有太产重的损伤,但却使这个有“武林圣地”之称的地方,明显地出现了隙墙的教痕。而乐宫派一名高手,也在这一战身受重伤,性命堪爽。

乐官派秘密把这名高手送到医谷,由医谷的人位老医仕

打打怒心诊治,终于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他自此之后,再也不能力事使用武功了。他心灰意冷,要求许窍之让他在医谷中留下长,潜修医术,并希显将米能成为一代名医,悬业济世。许窍之答应了。

这名已丧失了成功的高手,向许窍之说出了武乐王、原来武乐王府主人,已于五年前,因练功不慎走,武功尽失。王府之中,本就分武官与乐官二原,如府主人武功尽失,就更难控制大局了。魏大公子,也就是乐王府主人的衣体弟子,但此人野心极大,位而代之。尚幸乐宫派有白目祖师与卓公子支撑大局,魏大公子虽有称王之心,但却不能不加以顾患。

一年前,魏大公子曾到武林王朝,拜会武林皇帝。

王朝有个公主,而且美艳如花,魏大公子可说是一见钟情。

回到武乐王府后,魏大公子用尽办法,务求得到王朝木令。

得到王朝令,他就可以娶公主为妻,而且还可以进一步打自己的势力。

当然,在扩展势力后,他第一件要干的事,是把乐宫派消灭,使自已可以成为武乐王府的新主人。

这些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许窍之却知道清楚,而且,他也知道龙城璧就在武乐王府之内,渡过三年的时光。

但龙城璧为什么在武乐王府里一耽就是三年。这一点,许窍之就无从知晓了。

(六)

魏大公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目光,仍然充满做,仿佛自己是世间上最高贵的人。

他似乎不明白,就算是上最高贵的人,也不该有这种态度。

傲慢不会带来成功,只会招致失败。

而最高贵的人,也不是那种远离群众的人。

无论如何,魏大公子此刻已是武林中少数拥有庞大权势人物之一。这也就难怪他目中无人了。

若是换上别人,看见魏大公子这副嘴脸,说不定会人生气。

但许窍之并不生气,只是暗自为魏大公子这种人叹息。

魏大公子对许窍之说:“你就是医谷的许窍之?”

“是的!”许窍之淡淡的回答。

魏大公子看了他一眼,道:“听说你和龙城璧是好朋友?”

“是的。”许窍之又了两个字回答。

魏大公子再问,“龙城璧在哪里?”

许窍之缓缓道:“你们要找的人,到底是商铁夫还是龙城璧?”

魏大公子冷冷一笑,道:“别装蒜了,商铁夫也就是龙城璧!”

许窍之淡然道:“是么?”

魏大公子盯着他:“姓许的,你最好老实一点,本公子可没有耐性。”

许窍之叹了口气,道:“做大事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性。”

楚化淳哈哈一笑,道:“说得对极了,没有耐性的人,往往总是死得更快!”

时九公这时候走了过来,瞪着这位丐帮长老,说道:“你是不是说自己很有

耐性?”

楚化淳千笑着,道:“我不算有耐性,所以有个算命的先生,说老朽最多只能活到九十八岁。”

魏大公子环视众人一眼:“诸位言出无状,那休怪本公子无情了。”

楚化淳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根铁棒,阳言呵呵一笑,道:“老叫化活了这许多年,无情无意的人见过不少,倒要看看你怎样对付老朽!”

烈火天君杜无情眼色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冷笑道:“我叫杜无情,比谁都无情,老叫化,你了是不是想试一试无情掌的激味?”

楚化淳脸色森然,勃然道:“怕你的就不是好汉!”

杜无情怪笑两声,大步路出。

“老叫化自称好汉,佩服之宝!”楚化淳哼的一声,铁棒没头没脑的往社无情头上敲了过来。

杜无情一声狞笑,大袖一扬,射出三颗红弹丸。

那是成力惊人的烈火神珠,本是江南霹雳堂的火药武器。

杜无情于二十年前,道杀霹雳堂的“天雷子”阮不悔。

结果阮不悔死在杜无情的无情掌下,而他身上一本制造烈火神珠的秘谱,也被杜无情顺手牵羊取去。杜无情在两年后,就已经成功地制成第一颗烈火神珠,果然威力奇猛。大喜,遂大量赶制烈火神珠,然后他又在江湖上千了几件令人触目的大案。那时候,他还不是武乐王府的人,不知如何,现在却已和魏大公子混在一起。

烈火神珠触地即爆炸。楚化淳已闪避极快,但却仍然给火焰灼伤了大腿。

杜无情怪笑道:“老叫化,当心自己会变成了烤鸭!”

楚化淳喉咙里突然发出了雄狮般的低吼。他脸上充满杀气,他已振起了全力,向杜无情作致命的一击。

杜无情以情掌威震武林,楚化淳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却被无情掌一化解开出。楚化淳已尽了全力,时九公越看越不对劲,突然一声怪啸,代替楚化淳接下了一掌。

楚化淳大叫:“九公,你不能死!”

“呸,你娘个屁乱放,老夫武功比你高八百倍,怎会吃败仗!”时九公一怪声说,一面运足掌力,与杜无情对抗。

话犹未了,杜无情一掌旁在他的左肩上,继而再吃一脚,顿时拿握不住,仆跌下去。

楚化淳大吃一惊,也顾不得骂时九公不自力量,连多挥棒缠住杜无情。

“退下!”时九公忽然发出如雷般的一声巨喝,甫响去的身子有如怪鸟般飞起,左七右八,有如狂风暴雨般击出十五拳。

楚化淳不由怔住。

初时,他以为时九公再也没有战斗力,但这时候定睛一看,却又绝对不是那样。

时九公刚力以掌迎战,但这个脾气怪异的神医,他最擅长的却是拳也别以为掌也是手,拳也是手,使用的路子却是不大相同,拳可化掌,掌可化指,但在时九公的拳招里,却没化拳为掌、指这一回事。

只见拳如雨下,呼啸之声隐隐如江杜无情不怕楚化淳的铁棒,也不怕时九公的掌功,但对医轮猛烈的拳招,却不敢过份托大。

他偏身闪开,身形一著看闪在一株碗口大小的黄杨树后。

时九公却毫不放松,双拳直攻出去,“啪”的一声,黄杨树应声从中断裂。

树还没有倒下,杜无情已反攻。他不能老是后退,那样实在是太丢脸了。时九公发出三十六拳后,杜无情已看出一点点路子。这种拳法,刚阳猛烈,威势惊人,但却不利久攻。久攻不下,气势自弱,没有耐力,面对一流高手,终归还是会吃败仗。

杜无情“抚心自问”,一流高手也。

他绝定刚柔并济,左手使“番车手”,右手用“邢云十八掌”,一攻一守,缠斗时九公。

他虽然以无情掌茶毒于武林,但对于其他门派的武功,也认识不少,可算是一个武功路数杂博的高手。

时九公拳势仍盛。但杜无情却已守得住,一时之间两人斗的犹如穿花蝴蝶,煞是好看。

魏大公子却在这时侯冷冷然一笑,仰天道:“龙城璧啊!龙城璧,难道你就能躲得了一辈子吗?再躲下去,你的老朋友做朋友,叫化朋友,还有女朋友和出家的道士朋友,都得死在珠玑山庄了!”时九公听得日一肚子火,大喝道:“少放……”下面那个不甚雅听的字还没说出口,他小腹又已挨了一掌。

杜无情又一笑。“你老啦!”

时九公一口鲜血狂喷,怒喝道:“你也不比老夫年轻了多少,老夫就算今天躺下去,你明天也就要黄泉路上追赶上来!”

杜无情怪笑一声:“你这条命快完了,嗓子却还是很响亮,就让我马上把你送上四天,也乐得个耳根清静。”

时出九公这一次真的吃败仗了,杜无情的无情掌已呼的一声,向他迎面飞来。

突听一声长啸响起,一道蓝影自山庄外飘来。

“莲”然一声,杜无情这一掌,给一个人接下。对方掌力浑雄无比,杜无情竟然抵挡不住,脸色大变倒退盈火丈。

他瞪目凝视着一个人,蓝衣人。这蓝衣人也冷冷的看着他,

时九公同时笑了起来:“来得好,老夫教你性命多次,你现在也该报答报答了!”说到这里,又吐出一口血。

“九公!”蓝衣人面露关切之色,他正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九公没事!九公没事!”时九公迭声说道:“老夫是神医,他怎会打得死老夫?”龙城璧把他交给许窍之。

许窍之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人来意不善,而且武功很厉害,你要小心了。”卫空空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他看见龙城璧在这里,不由一阵诧异:“你怎么又在回来?”

龙城璧苦笑了一下:“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我能真的完全不理吗?”

魏大公子冷冷道:“一人作事一人当,龙城璧,武乐王好待你不再,想不到你居然是个不要脸的盗匪!”

龙城璧璧目光一转,瞧着魏大公子。他淡淡一笑,道:“魏大公子,久违了。”魏大公子板着脸,道:“把东西交回来,饶你不死!”

龙城璧悠然笑:“大公子说的,是不是武林王朝的木令?”

魏大公子眸子里闪着寒芒:“你总算承认是盗令者了?”

龙城璧却否认到:“在大公子的眼中看来,可以说是‘盗’,但在下却认为,这字眼用得很不适当。”

魏大公子冷笑一声:“难道是咱们武乐王府双手拱送给你不成吗?”

龙城璧却立刻就点了点头:“你说得一点也不错,确是王府送的。”

魏大公子沉声道:“若非亲眼目赌,到,雪刀浪子竟然是个如此厚颜的卑鄙盗贼。”

龙城璧没有生气,只是淡然一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信笺。他以指轻轻一弹,信笺就飘到魏大公子的面前。

公子眉头一皱,两指挟住了信笺,冷笑道:“这是什思?”

龙城璧缦缓解释道:“这是武乐王府主人亲自写给在下的,上面的意思大概是说,王朝木令是他交给在下的而言之,所谓‘盗令’者,其实是言过其甚,实在是王人送给在下,那才是真的。”

魏大公子脸色一寒,拆开信笺,看了一会才冷笑道:“这信是假的。”

龙城璧悠用笑,道:“这信是真是假,大公子心中有数,要争论,那是不必了。”

魏大公子嘿嘿一笑,右手轻轻一扬,信笺立的开,化成了千百碎片,随风飘散。

龙城璧却又取出了一块玉。玉牌碧绿晶莹,上面刻着一些形状奇特的飞禽异兽,中间还有两个龙飞凰舞般的大字。这两个字是“武王”!

看见这块玉牌,魏大公子的脸色已变得难看得有如僵尸。

楚化淳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龙城璧道:“是武乐王府主人的‘武王玉令’。他牢牢地盯着魏大公子,道:“这玉令大概不会是假的罢!”

魏大公子面色森然,龙城璧又冷冷接道:“王府主人把,‘武王玉令’交给在下,就是要证明,在下并非盗贼。”

魏大公子冷笑道:“一件是偷,两件也是偷,偷得了王朝木令,有也可以把武王玉令一并盗走,这种技俩,又怎瞒过本公子!”

卫空空眼色一变,勃然道:“龙城璧光明磊落,又那种卑鄙小人?”

“好一个光明磊落的龙城璧,为什么名换姓,化作老人变成商铁夫?”魏大公子辞锋锐利咄咄逼人。

龙城璧冷冷道:“只因为你们追得太紧了,为了掩人耳目,让王朝木令顺利送到公主手上,我只好把自己的年纪加大两三作,但还是给黄山派的两位高手认了出来。”

“把木令交回公主?”魏大公子的脸色更沉重,“这是什么意思?”

龙城璧冷笑道:“你曾经见过武林皇帝的女儿而且还很喜欢他,可是,公主对你却连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就暗中派人央求武乐王府主人,希望他不要把王朝国木令交给魏大公子!”

魏大公子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荒谬!”

龙城璧道:“大公子,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实不相瞒,公主早已有了意中在人,她心目中的驸马,人品好,容貌也不比你输亏,她当然绝不希望嫁给你了。”

魏大公子咬紧牙,怒道:“少废话,把王朝木令交出来再说!”

龙城璧哂然一笑,忽然道:“卫空空成亲,武林王一朝中也有人到贺,只是大公子可能懵然不知而已。”

一句现“懵然不知”,差点没把魏大公子气得昏倒过去。

龙城璧淡淡的接道:“那人是谁,现在说出来也不妨碍,他就是‘江北一条龙’云千里,他的易容术,比起我这个‘商铁夫’

更胜两筹,而轻功之高明,更是在下望尖莫及,现在嘛,那木令,大概已交回到公主手上了。”

没有王朝木令,魏大公子的计划,自然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这笔帐,他当然要跟龙城璧清算。他向龙城璧挑战,决一死战!

龙城璧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立刻答应他。

他只是想然凝视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直视着魏大公子,而且大步向他走了过去。

“大公子,你若一定要拚命,该由我来奉陪!”这人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却很坚决。

魏大公子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大笑道:“武乐王府的风云人居然跑到珠玑山庄来决战,真是异数!异数!”

“铿”一声响,魏大公子的长剑已出鞘,

笔直地指向那人的胸膛。

“卓玉星,现在也该是咱们作出了断的时候了!”

龙城璧默然退下,这一场决战,他并不反对由卓玉星来代替自己。诚如魏大公子言下之意,现在该是武官派和乐官派作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魏大公子的眼睛,就象他的剑锋同样寒冷。

卓玉星就在他面前不足五丈处,稳风不动的站着。

魏大公子的剑已出鞘,而灭邪刀却仍在鞘中。刀不动,人也不动。

等到刀一动的时候,卓玉星的人已逼近了魏大公子,杀人的刀招也已闪电般击了出去。

真正先动手的居然是灭邪刀!刀一出鞘,就是连环十五式,魏大公子立时尽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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