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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千重秘辛

贺大勇虽然倒了下去,但余下来的三人,一点也没有退缩之意。

苏大鼠已紧紧靠在龙城璧的身旁。

龙城璧微微一笑道:“各位如果想杀人灭口的话,最少还得问问唐大少爷。”

唐竹权冷笑道:“他们如果稍为聪明的话,就该挟着尾巴,滚得越远越好。”

那三个人听了这番说话之后,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根粗大的木棒,一杆秤子,还有一把量天尺,已渐渐向唐竹权逼近。

龙城璧冷然一笑,道:“他们果然不怕死。”

突听得一把沙哑的嗓子笑道:“绛花丘的杀手,从来都不怕死的。”

唐竹权猛然喝道:“什么人?”

“我并不是人,”沙哑的嗓子阴森森一笑道:“我是一个专杀醉鬼的恶鬼!”

唐竹权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脱口道:“醉斩神魔雷恶鬼?”

荷叶居的门外,倏地出现了一个灰头发、红胡子、黄眼睛、黑衣金袍的老人。

他的手里,有一把刀。

这把刀大得出奇,简直比他的大腿还更粗大。

刀锋上染满干透了的血迹,但刀背上却锈迹斑斑,令人一眼望去,刺眼之极。

直到现在,龙城璧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绛花丘突然在武林中兴波作浪,原来就是雷恶鬼在从中作祟!

毫无疑问,绛花丘的内部,曾发生过严重的变故。

李绛花虽然是绛花丘的主人,但她并不是绛花丘中权力最大的主宰。

在这些日子以来,龙城璧已对绛花丘的情况,作出若干精细的调查,并加以缜密的推测。

但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演变的过程亦非常复杂,龙城璧亦无法凭藉蛛丝马迹的线索,获悉其中真象的大概。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绛花丘的内部,曾经遭受过某种严重的变化,以致一向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绛花丘,突然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龙城璧所查出的,就是绛花丘原名并非绛花丘,而是千重庄。

千重庄在江湖上毫无名气,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一个庄院在什么地方。

而李绛花就是千重庄庄主的女儿。

自从千重庄庄主逝世之后,李绛花就成为了千重庄庄主。

但千重庄庄主临逝世之前,把千重庄易名为绛花丘,并嘱咐他的心腹份子,拥立李绛花成为绛花丘的主人。

李绛花成为绛花丘的主人后,最失意的一件事就是在情场上吃了一场败仗。

任七郎背弃盟誓,使她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女人。

江南六侠就此成为她玩弄的对象。

然而,事隔二十年之后,为何绛花丘中的高手,会对江南六大名侠施毒手呢?

而且,他们不但向江南六侠下手,连杭州唐门也成为攻击的主要目标。

这是否李绛花的主意?

对于这一些,龙城璧认为可能性并不大。

李绛花如果要对付江南六侠,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二十年之后?

而且,江南六侠根本就是被李绛花所玩弄过的,李绛花并无报复的动机。

所以,龙城璧怀疑绛花丘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地方,已经发生了某种重大的变化。

这的确是一件很头痛的事。

唐竹君被掳,是否也是为了要向唐老人报复?

如果真的如此,唐竹君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秦州“活命堂”、碧蛇山人丁魅影、豫南双猿、银狐公子、以及刚出现于荷叶居的醉斩神魔雷恶鬼,都是绛花丘的一份子。

这些人之中,丁魅影与及雷恶鬼的份量自然最重,但若论地位之高,银狐公子似乎犹在他们二人之上。

银狐公子是什么人?

他的剑法相当厉害,师承自谁?

掳走唐竹君之举,是否因为银狐公子对她有不轨的野心?

这是一件迷离扑朔的事。

龙城璧已处身在一个极凶险的漩涡之中。

雷恶鬼的确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恶鬼。

他生平从不喝酒,但却自号“醉斩神魔”。

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那些经常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的人。

二十六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帮会。

这一个帮会的名字,就叫醉酒帮。

顾名思义,加入这一个帮会的,都是江湖上嗜酒如命的人。

可惜当时唐竹权很年轻,仅在“黄毛小子”的阶段,他当然没有资格成为帮中的一份子。

谁料到醉酒帮成立仅三个月,就被雷恶鬼砸了。

雷恶鬼最憎恨别人喝酒。

由于他这一憎,因此令他而不能容忍醉酒帮的存在。

醉酒帮中,也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例如醉大仙江荒、水晶葫芦客司徒谋、千杯不多巢尚志等人,俱是誉满江湖的一流高手,尤其是醉酒帮的帮主包不醉,他的“包不醉神拳”是独步天下,允称一绝。

但雷恶鬼居然单人匹马,就把这几个武林醉客杀得片甲不留,包不醉、巢尚志、江荒,均惨死于他的醉斩魔刀之下。

醉斩魔刀,就是专斩醉鬼的意思。

他为什么对喝酒的人如此仇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父母,就是因为在喝醉酒之后,互相大动干戈,并且两败俱伤而同归于尽的。

所以,雷恶鬼憎恨酒。

但他的报复行动,却完全极端偏激无理,简直迹近于一个疯子。

唐竹权现在已经号称“天下第一号大醉鬼”。

如果醉酒帮仍然存在的话,帮主一职,恐怕非落在唐竹权身上不可。

现在,天下间最憎恨酒和最喜爱酒的人碰头了。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拼个死去活来!

醉斩魔刀并不锋利。

它绝不可以“削铁如泥”。

但能够“削铁如泥”的宝剑宝刀,也休想把它削断。

这把刀虽然不锋利,但却已杀过无数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

雷恶鬼的脸,原本看来最少还有七分像人。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最少有九分像鬼。

龙城璧忽然叹了口气,对雷恶鬼道:“绛花丘一直都过着很太平的日子,你又何苦要弄得满城风雨?”

雷恶鬼冷笑道:“越太平的日子,越是淡然无味,龙城璧,你也是一个喜欢冒险刺激的人,应该体会得到老夫的心境才是!”

龙城璧道:“你若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何不跳进大海里,去找条大鲨鱼打一场架?”

雷恶鬼狞笑道:“大鲨鱼不喝酒,老夫为什么要去找它们的麻烦?”

唐竹权怒道:“你父母虽因喝酒而动武,并且同归于尽,但与人无尤,又岂可因此而迁怒于他人?”

雷恶鬼嘿嘿一笑:“老夫偏喜欢斗那些醉猫瘟狗,却又如何?”

唐竹权勃然怒道:“天下间喝酒之人,何止千万,你能杀得多少?”

雷恶鬼冷笑道:“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五双!”

龙城璧闻言,不禁心中有气。

雷恶鬼当然不可能把天下间所有喝酒的人都杀个清光,但他对喝酒的人存有不正常的心理,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别的不提,昔年醉酒帮被雷恶鬼展开大屠杀,这件惨案已冤枉得很。

雷恶鬼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造成更大的罪孽。

唐竹权险些连肺都给气炸了,但他仍然没有动手。

雷恶鬼不动刀,他就决不动手。

他在等待。

但雷恶鬼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一阵刀锋呼啸的声音突然响起,醉斩魔刀已迎头向唐竹权砍下!

刀未劈出,刀锋沉重的压力,已迫人眉睫!

如此沉重的一柄大刀,雷恶鬼竟然凭单手便足以挥动自如。

刀光并不闪耀。

但整个荷叶居,都彷彿已被这一股刀影所笼罩着。

雷恶鬼是绛花丘中地位极高的领导人物,最少,他与碧蛇山人丁魅影是平起平坐的。他这一手刀法,实而不华,力足开山裂石,的确不容易抵挡。

唐竹权深知厉害,怪叫一声,身形疾住后退。

雷恶鬼展开大步,刀锋倏起急落,“哗啦啦”一阵巨响,居然把荷叶居的一张木桌击成粉碎。

唐竹权的脚步忽然一顿,左手伸出三指,向醉斩魔刀的刀背上压下去。

雷恶鬼不避反进。

他不相信唐竹权凭三只手指的力量,就可以压倒自己的大刀。

他这一着是以强对弱,甚至可说是稳占上风。

但唐竹权的三指突退。

一退就是三尺。

雷恶鬼顺着刀势,狠狠的向唐竹权腹部砍下。

唐竹权偏身急闪。

但他一闪之后,并不再退,他仍然用那三只手指,欺身直进,疾插雷恶鬼的小腹。

雷恶鬼冷冷一笑,竟然不闪不避。

唐竹权暗呼不妙。

他看来胖大迟钝,但头脑比谁都要精明,一看这种情况,便已知道雷恶鬼所倚恃,所以才对自己的指力如此轻视。

他的脑筋不仅转动得快,身手更快。

眼看他这一指势必击在雷恶鬼的腹部,但唐竹权居然及时住手,并急急转身后退。

他刚退,雷恶鬼的刀又到。

刷!

唐竹权若退得稍缓半步,他的背脊难免被劈成两截。

雷恶鬼一声厉喝,又是一刀。

但这一刀不是击向唐竹权,而是击向雪刀浪子龙城璧!

龙城璧与苏大鼠站在荷叶居的一个角落里,两个人就像没有扯线的木偶般,连眼睛都没有眨动过。

但当雷恶鬼这一刀砍过来的时候,龙城璧的反应却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风雪之刀当然比不上醉斩魔刀般沉重,但威猛之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铿!

铿!

铿!

一眨眼间,两人已连续拼了三刀。

雷恶鬼脸色倏变,咬牙道:“雪刀浪子果然名不虚传,但想击败老夫,还不容易。”

说完,居然掉头离去,好像这一战已告结束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唐竹权忽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雷恶鬼本与唐竹权交战,但忽然转攻龙城璧,其中当然大有文章。

原来唐竹权向雷恶鬼腹部进袭的时候,他突然发觉雷恶鬼的腰间,穿着一袭护身甲。

如果唐竹权仍然不知就里,用手指袭击过去的话,那么受伤的人,反而是唐竹权。

但唐竹权也十分乖巧,居然及时临崖勒马。

雷恶鬼一刀逼退唐竹权之后,突然转攻龙城璧。

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拦阻住龙城璧。

至于唐竹权,他已被另一个缠住。

他就是荷叶居的老板邹伯!

邹伯的武功,是否比唐竹权更厉害,这一点已无法推算。

但唐竹权却被邹伯突袭得手。

唐竹权早已知道邹伯是个会家子。

但他怎样也料想不到,在最危险的一刹那间,邹伯竟然不动声息,突然出手对付自己。

谁也没有看清楚邹伯是怎样出手的。

但邹伯一出手,唐竹权就栽倒下去。

龙城璧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

唐竹权究竟受了什么损伤?

邹伯以前给龙城璧的印象,是一个殷实慈祥的老商人。

但现在邹伯好像变了。

他不像个生意人,只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唐竹权已被他击倒。

龙城璧无话可说。

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失败,但这一次,他似乎已面临着无法逃避失败的命运。

邹伯忽然擦了擦一双手掌。

他的目光,盯在龙城璧的雪刀之上:“这是北极异人风雪老祖的刀。”

龙城璧缓缓点头,道:“不错。”

邹伯淡淡一笑,道:“风雪老祖如果还活着,他一定会觉得很愉快。”

龙城璧道:“在下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邹伯目光一闪,淡淡笑道:“风雪之刀是一把好刀,他老人家自然是希望它能够一直的保存下去,干尽天下间轰轰烈烈的大事。”

龙城璧已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故意道:“在下终日与酒为伴,轰轰烈烈的大事,可非我这种人能力所及。”

邹伯桀桀一笑,道:“说得好!”

语声微顿,又把目光注射在刀锋之上,接着道:“人贵自知,这把刀在你的身边,徒有害而无益,说不定还会惹来象齿焚身的悲惨结局。”

龙城璧道:“听邹伯的意思,这把刀应该易主了?”

邹伯凝注着龙城璧,悠然接着道:“当然,这是最明智之举。”

龙城璧淡淡一笑,道:“倒不知道这把刀应该转让给哪一位年少有为的英雄人物?”

邹伯默然。

突听一人道:“这人当然就是我!”

这人的语声很平静,也很斯文,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之意。

语声中,一个紫袍人慢慢的从长街外走进来。

他的脸虽然很英俊,但却未免苍白了一些。

他的眼睛很明亮,但骨碌骨碌的左转右转,给人一种狡猾的感觉。

他的腰旁,悬着一柄剑。

银狐剑!

剑鞘也是银色的,闪烁着令人觉得心寒的冷光。

龙城璧的脸色有点变了。

这个人,他当然还没有忘记。

“银狐公子!”

那人淡淡一笑,道:“正是本公子,龙兄久违了。”

龙城璧冷冷道:“自从杭州一别迄今,才不过是数十天的事,想不到阁下居然把江南六大名侠全都毙诸剑下,难得!难得!”

银狐公子的瞳孔似乎在收缩,他的嘴角上也挂着一种阴冷的微笑。

龙城璧瞧着银狐公子,道:“难道我的说话,有什么差错之处?”

银狐公子道:“当然。”

龙城璧道:“公子何所见而云言?”

银狐公子目光闪动,道:“江南六侠,本公子只杀了五个。”

“哦?”

“你不相信?”

龙城璧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江湖上人人都说你已把六侠全部杀掉,倒不知道其中有何跷蹊?”

银狐公子沉声道:“南山剑客仍然活着。”

龙城璧动容道:“但据江湖传言,南山剑客杜铁裳最先死在公子的剑下。”

“错!”银狐公子冷冷一笑,道:“江湖传言每多失误,而本公子也同样弄错了。”

龙城璧皱起一双剑眉:“倒不知道公子弄错了什么事?”

银狐公子冷冷道:“本公子杀错了人了。”

龙城璧干咳了两声,道:“难道公子杀了的并非南山剑客,而是另有其人?”

银狐公子冷冷道:“不错,当日本公子以为杀了杜铁裳,但直到十日后,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杜铁裳,而是杜声泰!”

龙城璧道:“杜声泰又是谁?”

银狐公子淡淡的道:“他是杜铁裳的胞弟,本公子动手杀他的时候,正值雾浓之夜,而他的相貌与剑法,甚至声音,都有九分与杜铁裳相似。”

龙城璧长叹一声,道:“公子剑法惊人,但居然杀错人,岂不使人浩叹?”

银狐公子忽然冷哼一声,道:“杜声泰乃杜铁裳的胞弟,就算杀了,也不见得有何冤枉。”

龙城璧道:“公子何以对江南六侠如此仇视?”

银狐公子神色漠然,冷冷的道:“现在并非谈论这种问题的时候,本公子只希望你能够识相一点。”

龙城璧悠悠一笑,道:“阁下有何所图?不妨直说。”

银狐公子的目光,彷如夜枭般:“本公子只希望你能够立刻做到三件事。”

龙城璧道:“公子请说。”

银狐公子漠然说道:“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你手里的刀。”

龙城璧不置可否:“嗯!那么第二件事又如何?”

银狐公子冷冷道:“你马上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龙城璧淡然地一笑,道:“还有第三件事又如何?”

银狐公子沉声道:“把苏大鼠交给本公子发落!”

龙城璧忽然向躺在地上的唐竹权望了一眼:“他中的是什么毒?”

银狐公子冷冷道:“黑狐针!”

“黑狐针?”

“不错,”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邹伯突然插口道:“他中了老夫三枚黑狐针,这种毒针上的毒液,见血即使人晕迷不醒,十二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嘿嘿!”

龙城璧叹了口气,道:“倘若在下遵照公子的说话,他是否可以获救?”

银狐公子淡淡地一笑,道:“这个自然,否则你的牺牲岂不是太大了。”

龙城璧沉吟不语。

邹伯望着他,目光彷彿变得很温和:“唐竹权是唐竹君的胞兄,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又如何能担当得起?”

突听得一个粗豪的嗓子如雷般响起:“老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做鬼也绝不放过你们这一班畜牲!”

邹伯和银狐公子的脸色同时一变。

分明已经晕迷不醒的唐竹权,突然又龙精虎猛的站了起来。

他的手中,居然还拈着三根漆黑的毒针!

唐竹权突然跳跃而起,龙城璧也为之一愕。

邹伯的脸登时变成铁青之色:“好小子,竟然敢在老夫的面前耍花样!”

唐竹权瞪眼道:“别忘记唐门暗器功夫独步江湖,杭州唐门虽然与蜀中唐门大有分别,但暗器功夫也并不差到什么地方去,若连这三枚黑狐针都接不下,老子早就呜呼哀哉多时啦!”

邹伯神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想动手,但银狐公子却把他喝退。

“别再丢人现眼了,凭你的武功,还不是唐家大少爷的敌手。”

龙城璧淡淡一笑,道:“别忘记,公子也曾是唐大少爷的手下败将。”

银狐公子的脸色也变了。

雷恶鬼却在这个时候大声道:“无论怎样,你们三个人都已命中注定,要死在荷叶居里!”

他的嗓门似乎比唐竹权还要响亮。

苏大鼠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死!不能死!”

这人虽然以出售消息为业,但胆子却并不大,而且很怕死。

银狐公子冷冷一笑,道:“你不想死,除非把杜铁裳匿藏的地点说出来。”

苏大鼠道:“我不能说!”

银狐公子寒声冷冷的道:“你不说就得死!”

龙城璧忽然冷冷一笑,轻抚刀锋:“谁死谁活,看来还得手底下见个真章。”

银狐公子看了龙城璧一眼,迳自缓缓道:“能够与雪刀浪子一较高下,也未尝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铿!

银狐剑出鞘。

龙城璧和银狐公子忽然就像两座山,两块矗立的岩石。

他们的眼睛都同样冷酷。

他们互相对峙着,这一战看来已无可避免了。

龙城璧是江湖上名气最响亮的年轻刀手。

而银狐公子,则是绛花丘中的一个神秘剑客。

在江南六侠还未失踪及被杀之前,银狐公子这个名号还是寂寂无闻。

但现在,银狐公子之名,已传遍了整个武林。

荷叶居变成了战场。

每一双眼睛,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倏地,剑影挥动,银狐公子的剑已出鞘。

他的脸冷酷无情。

剑更无情。

这一剑刺出去的时候,就像明亮的彗星,划空而过。

嘶!嘶!嘶!

一剑三变,三变又再转合而为一。

灿烂无比的一剑,不但奇快,而且劲度惊人,果然是个剑术高强的绝顶高手。

银狐公子一剑击出,被龙城璧闪过。

第二剑紧随而来。

那是凌厉无比的穿心剑。

龙城璧一声冷喝,右手挥刀,封住银狐公子的剑。

铮的一声,剑锋与刀锋交迸,冒出一蓬灿烂的火花。

两条人影乍合又分。

刀无损。

剑也无缺。

银狐公子嘿嘿道:“果然好刀法。”

龙城璧淡淡的道:“彼此彼此。”

银狐公子一声大喝,幻出千层剑浪,再向龙城璧袭至。

龙城璧神态从容,十分镇定。

剑影越闪越快。

但刀势却似乎比剑势略为威猛。

龙城璧挥动雪刀,一双眼睛不时向邹伯和雷恶鬼射去。

唐竹权已负责起保护苏大鼠的责任。

剑风在呼啸。

刀光忽然开始缩短。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这一刀一剑的杀气所凝结,银狐公子似乎又占着上风。

银狐公子的剑势越展越急。

眨眼间,已雷霆闪电般刺出了三十三剑。

龙城璧再退三步。

他已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但他仍然从容不迫,刀锋一招紧接一招,力守城池,银狐公子剑势虽猛,却也攻不进去。

三十三剑之后,银狐公子的剑势突趋缓慢。

剑慢,但刀更慢。

如此缓慢的招式,看似轻易,但两人的额上,竟然同时开始渗出汗水。

这不但是招式上的拼搏,而且更是内力的决斗。

银狐公子的目光,仍然阴沉如昔。

但他的脸色已比平时更加苍白得多。

他两眉之间,已开始冒汗。

龙城璧虽然也在冒汗,但神态却比银狐公子从容得多。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突听一人大声喝道:“住手!统统都给老子住手!”

又来了一个“老子”!

世间上喜欢自称“老子”的人甚多,并非独唐竹权为然。

现在荷叶居又出现了一个自称“老子”的人。

但这人的年纪比唐竹权大得多,但身材却仅及唐竹权的三分之一。

只见一个秃顶鹰鼻、牙齿疏疏落落的瘦老人大步走进荷叶居。

“停手停手,谁都不准再生事!”

他的嗓子虽然比不上唐竹权般响亮,但却尖锐得有如鸡叫。

龙城璧与银狐公子虽在酣战之中,但竟然受到外来的干扰,只好暂时停战。

瘦老人的出现,似乎大出银狐公子意料之外。

雷恶鬼冷森森地盯着瘦老人,道:“禤老儿,距离再战的日子还有十几天,难道你要来提前送死?”

瘦老人嘿嘿一笑,冷冷的道:“谁死谁不死,六月初一那天自有分晓,雷恶鬼何必先在这里吹大气。”

邹伯面色一沉,目光凌厉逼人地对瘦老人叱道:“李绛花已魂归极乐,你何苦还替一个死人撑场面!”

此言一出,龙城璧、唐竹权心神俱是一震。

瘦老人脸色一片铁青,冷笑道:“李庄主早就看出你是个反骨贼,你简直卑鄙无耻,全无半点血性!”

银狐公子脸上浮现出一种傲然的神态:“雷堂主的做法,是智者所为,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只博得一生一世,都在绛花丘中为奴为婢。”

瘦老人勃然道:“别忘记你父亲也是绛花丘的总管。”

银狐公子神色顿时一变:“若非李绛花天生淫贱,先父又怎会悬梁自尽!这一笔账,正好算在江南六贼与杭州唐门满门老幼的身上。”

瘦老人怒道:“陶旋妄生歪念,自作多情,这怪得了谁?”

雷恶鬼厉声道:“禤老儿,你若再出言诬蔑陶总管半句,老子不待六月初一就先行把你剩成肉酱!”

瘦老人冷冷一笑:“想拼命,老子随时奉陪。”

雷恶鬼抡动醉斩魔刀,蓄势待发。

银狐公子却突然挥了挥手,道:“现在距离六月初一的时间已不远,咱们就让他多活几天!”

瘦老人冷笑道:“咱们不妨走着瞧,看谁先躺下去。”

银狐公子脸上不再露出任何表情,轻轻挥手,示意全部人马退出荷叶居。

邹伯一直在荷叶居耽着,但现在荷叶居的底细已露了光,他也不再留在荷叶居里。

眨眼之间,绛花丘的高手全部撤退得干干净净。

这一班恶魔离开之后,忽然又有三人策马急急而至。

蹄声由远而近,来者竟是唐老人、司马血、卫空空。

经过多日以来的奔驰,唐老人连胡子都被沙尘染得枯黄了。

但他仍然精神奕奕,一下马就像旋风般冲进荷叶居。

瘦老人一看见唐老人,不禁为之展颜大笑,道:“你果然来了!”

唐老人叹了口气,道:“难得二十年后,咱们还有相见的日子。”

瘦老人大笑着,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说不定他日一旦分手,二十年后还再有第三次相会的日子哩!”

这个瘦老人倒也乐观得很。

唐老人忽然皱眉道:“老子从张千口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张千口?”瘦老人缓缓道:“是不是号称‘滔滔江水’的张千口?”

唐老人微微点头,道:“嗯!正是此人。”

瘦老人道:“这人虽然说话多多,有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但他消息之灵通,就算苏大鼠也未必能及得上。”

苏大鼠笑道:“实不相瞒,张千口乃是苏某的师兄,昔年都拜在‘蜘蛛王’的门下。”

“蜘蛛王?”瘦老人嘿嘿一笑,道:“这个老傢伙也累得老子透了,当年老子在‘百花楼’酗酒,与八个婊子弄得一塌胡涂,这件事居然不胫而走,江湖上最少有一半人都说老子是条老淫虫,传播这件事的人,就是蜘蛛王这个老匹夫!”

苏大鼠一愕,脱口道:“难道你就是‘花丛煞星’禤铁羽?”

唐老人淡淡一笑,道:“禤老先生不但是‘花丛煞星’,也是绛花丘中四大长老之一哩!”

禤铁羽忽然长叹一声,道:“现在绛花丘已变成四分五裂之局,雷恶鬼、丁魅影、银狐公子,这几个人的野心相当大,而且手段阴险毒辣,令人防不胜防。”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总算弄出头绪来了。

——绛花丘原名千重庄,庄主李千重,他虽然武功极高,但不喜在江湖上走动,既不争名,亦不夺利,所以千重庄虽然是一个极具规模的庄院,但江湖上很少有人提及。

——直到李千重去世后,李绛花就继承了父亲的地位,并易名为绛花丘。

——李绛花的武功,犹在其父之上,可谓青出于蓝,然而她成为绛花丘主人不久,就在情场上吃了一场大败仗。

——江湖浪子任七郎的负盟,令到李绛花心理大变,竟然相邀江南六侠与唐老人到绛花丘,加以玩弄。

——当时绛花丘的总管是陶旋,也就是银狐公子的父亲,当李绛花与江南六侠搅得云翻雨覆之际,他忽然闷声不响,悬梁自尽了。

——原来陶旋虽然已婚,并有一子,但却一直暗恋李绛花,李绛花夜夜春宵,他居然受不起这个打击,自尽身亡。

——当陶旋的儿子长大之后,内战终于爆发。

——绛花丘的四大长老,分别是碧蛇山人丁魅影,醉斩神魔雷恶鬼,花丛煞星禤铁羽及寒池姥姥史双飞。

——史双飞不但是绛花丘四大长老之一,同时也是李绛花的褓姆。但李绛花在半年前病逝后,史双飞就突然惨遭暗杀。

——直到那时,绛花丘内部分裂的情况已经形成。

——四大长老的史双飞被杀,当然就是丁魅影和雷恶鬼的杰作,他们杀了史双飞之后,继续对付禤铁羽。

——禤铁羽在绛花丘中德高望重,也有一批忠义之士紧紧相随,并誓要与银狐公子等人决一死战。

——丁魅影与雷恶鬼为了要成立一个强大势力的帮会,决定拥立银狐公子为一帮之主。

——这一帮会,就定名为银狐帮,并将于六月初一日正式成立。

——银狐帮成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最少,追随禤铁羽这一批忠义的高手,势必是大加反对。

——银狐公子有先见之明,因此索性宣布:银狐帮成立之日,也就是绛花丘两大派系决一死战的时候。

——决一死战的地点,是在衡山回雁峰下的寒烟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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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天宝年间,游侠段珪璋与辞官隐居的进士史逸如相交莫逆,双方指腹为婚,并以龙凤宝钗为凭。不久史逸如死于安禄山之手,段珪璋夫妇亦在安史之乱的睢阳危城中以身殉国。段子段克邪被大侠南霁云的遗孀夏凌霜收养,史女史若梅则被安禄山部将薛嵩收养,改名薛红线。段克邪十六岁,夏凌霜对其说明往事,要段持龙钗寻凤钗,成就姻缘。薛嵩投降唐朝后官居潞州节度使,为解潞州之难欲将红线许配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之子,段与飞虎山好汉适逢其会,合力劫走田家送往薛家的聘礼。段夜探薛府,红线不知自己身世,双方大打出手,自此误会重重。薛嵩夫人对红线言明真情,为报养父母养育之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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