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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圣华不禁非常后悔,暗自责备自己道:“我怎如此糊涂,明明知道时日不多,偏要到翠庄多管闲事,而白白的奔走一场,还落得个不信义的罪名?唉?”他呆立了许久,远眺环崖的景物。

七大门派的掌门都走了,呆在此处,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禁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回收,噫……

他惊奇的噫了一声,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似乎看见前面草丛中有个白影黑夜间,又是很远的距离,看不真切那团白影是什么。

要知圣华的目力,比以前精练在万倍,这是被困在山腹内十多日的成绩。

黑暗无比的山腹,逼得他凝功在双目之上,无形中,使他在黑夜视物,如同白日。

那白色的东西是在草丛中,若换上别人,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圣华心生疑虑,又是好奇所驱,遂振臂飞跃,很快的就将到那堆白影之前。

他受了好多次的欺骗和暗算,这刻,他却非常小心谨慎。

生怕那堆白影又是埋伏,或是诱人上当的机关。

于是,他距离白影丈多远近,就停身屹立。

他很小心的戒备着,再运目望去。

“人?”

他不禁一声惊呼,的确是个人。

那个人横卧草丛中,卷着身躯,头里脚外。

一身雪白的衣衫,特别显明。

可是,那人动也不动的像是已死去多时。

圣华诧异不已,忖道:“这是谁?怎会死在峨嵋环崖?”

他不敢贸然跨进,虽然他很想看看那人是谁。

他犹豫片刻,又想道:“我和七大门派的约会时间,相距也不太久,此人死在此地,莫非与七大门派有关?”

想来想去,他仍旧猜不出那人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他不能不管,虽然死了,也得看看是怎样死的。

于是,他又想道:“既然是碰上引事,总不能甩手一走,我得查看个究竟才好。”

心念一决,功力当即运行上来,提步往草堆走去。

当他走到那人的跟前,往头上看去,不禁又是一怔,忖道:“他原来还以白绸蒙在脸上,奇怪的人!”

不错!那人不但以白绸蒙面,而且连头也包裹得紧紧的。

由于那人是侧身拳卧,蒙面绸的眼睛部分,虽有两个小洞,却不易看得清楚。

圣华咳嗽一声,抬脚轻轻将那倒卧之势,扳成仰睡之态。

到这时为止,他算是完全放了心,因为那人的确是死了,决没有诡诈,故而将功力也散去了。

此际,他有了个极为怪异的想法:“这人穿的衣服,怎么和我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毫无区别……”

继而,星目盯向那人的脸部。

从面巾的眼洞瞧去,人家眼睛闭得很紧。

他没有多看,更未多注意那闭着的眼睛有些什么特微?

于是,他终于蹲下,过细的检视致死的原因。

看不出来,没有伤痕,没有血迹。

他很想拉落面巾,不知是为什么,始终没有勇气下手。

回目又向胸口探去,噫!他似乎觉得那人的心口有极其轻微的跳动。

可是,刹那间又看不出来,又静止了。

他希望这人不要断气,因为这样,他可以将他从死神那儿夺回来。

他经过详细的考虑之后,果然伸手向那人的心口探去。

慢慢的,非常有耐心的手,正在心口轻探。

突然——手肘一顺,在那人的胸前,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圣华缩手回目一看,怪呀!什么也看不见,他想:“我明明试着碰着什么,怎么又看不见呢?”

他不服气,忙伸手往他的胸前探去。

他不探还好,一摸之下,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几步之多,急忖道:“他——不是男人!”

他心中卜通卜通的一阵乱跳,想不出道理何在?他呆呆的望着那付蒙面的脸,出神了许久,倏地——他心中不由一动,像是触电般的混身机伶伶的一阵战抖。

有感而发的战抖,不会是无缘无故。

因此,疾走上去,略一迟疑。伸手轻轻拉下蒙面的白绸一看,赫!他惊得一跳,跳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提气稳住冲势,又落在那人的身旁,不禁热泪直流。

什么他突然的变得如此……

原来,那人是他日夜难忘的独臂女郎端木慧。

端木慧怎会倒死在此处?这问题显得很严重复杂。

圣华望着已死的端木慧,心如刀割,脑子都将要爆炸。

他这刻神智大乱,悲伤得泣不成声,不住的流着血泪。

因此,他没有研判她是为了什么而死到此地?是谁杀死她唯一的贴已的情人。

他胸前的衣襟,已被泪水浸湿,假如不是要替他查出死因的话,他很可能被刺激得自裁在此处。

很久,很久……

他像是疯狂了,猛伏腰,伸手将端木慧抱了起来。

奇怪得很,端木慧却没有疆硬。

全身柔弱得像一根大皮条,软绵绵的,动也不动。

她秀目紧闭,长睫毛伸展眼外,樱唇也闭得很紧,那种姣媚,谁见了都会心醉。

这些,圣华已没有心情去领会,抱着她,一步,一步,向大坪前走去。

她双目发直,像是定住了的,苦涩的脸上,找不出半点笑容。

泪流干了,大坪场也走完了,继续走……

就这样直硬硬的抱着她走了有三址多里路,早已离开了环崖。

经过这阵子凝静的走动,人似乎冷静不少,心绪也平坦了许多。

蓦然间——他站住了,心巾却想道:“是了!她知道我要赴五狱之会,怕我结七大门派留下失约失信之污名,因而改装成我的模样,借机赶到峨嵋,亲会七大门派掌门人,而被他们打死……”

这个想法真是妙极,恰到好处。

眨眼间,他杀气顿张,轻声怒喝道:“哼!若我的想法不错。我非赶到七大门派的住处,将他们杀得鸡犬不留……”

斗然之间,他又哭了,喃喃道:“她为了我啊……白白的赔上一条命……慧姐姐……你何苦如此……”

他内心有了歉疚,也大大的受了感动。

不期然的低下了头,她的脸吻着。

他狂了,心情激动,她的秀目、秀发,每一部分,几乎都吻遍了。

忽然——他吻在她的嘴唇上,猛感到有非常非常轻微的一点气息。

圣华心间斗然的跳动两下,心说:“她没有死嘛……”

只在刹那间,他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他心情稍稍一宽,感觉也就特别的多,激动的情绪,当即平静下来。

心情只要冷静了,发现也就跟着而来。

她,没有僵硬,娇躯也微觉得温暖,脸色也不是已死的状态……

圣华轻轻一跺脚,自己责骂自己道:“我真该死,起先的怎的发现不了呢?几乎误了大事……”

本来嘛!只要她有一口气在,他就可以救活她。

于是,他环目打量一下周围的景况,猛可里一提气,往南面疾奔而去。

南面都是山壁,隐避的地方较多。

他要救回他心上唯一的亲人,奔得更疾速。

不大工夫,就奔到山壁之下。

他寻找了好半晌,方发现一个小山洞。

山洞不深,里面倒很干燥,也很干净。

慢慢的,轻轻的,将端木慧放在洞内,生怕放重了碰痛了她。

到这时为止,圣华终算是喘出一口大气。

他片刻不敢停留,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凝功调息了许久。然后,他伏地嘴对嘴的,将真元之气,缓缓的透人她的休内。

圣华得到他师父的数年真力神髓,又得到异人送服的万年金龟丹,更吞过千年火参,这种纯阳刚之劲,一经透进体内,就如同一圈火,攻人七经八脉。

他不放心,接连运起三次真元精英,三度吞吐,送进端木慧体内。

在约在一盏热茶的光景,端木慧脸色红白互转,逐渐的有了起色。

圣华三度运功,已经感到非常疲惫,但他强打精神,紧盯着端木慧的变化。

这时见端木丰慧脸色有了转机,不禁心中一喜,精神也陡地一振。

就这功夫,端木慧已在略略的挣动。

圣华完全放心了,轻轻叫道:“慧姐姐,慧姐姐,你好些么!”

他接连叫了好几次,端木慧似乎有了感觉,脱口说道:“哎哟!好热……”

的确,阳刚之精,遁转体内,尚未到阴阳汇合的境地,难怪她不断的叫热。

圣华又握住她的手,又叫了好几声。

端木慧猛烈的挣扎着,缓缓微张秀目,迷糊得很,眼睛像有层薄雾蒙着。

经过好半晌,她才看清坐在身旁的是圣华,不由惊咦一声,有气无力的道:“圣华,你来了……”

话未说完,似有无数的委屈。流出了两行清泪,却说不出话来。

圣华好生不忍,将她抱了起来,依偎在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慧姐姐,你先不要说话。也别难过,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你全部复原,我们再详细的谈好了。”

她果真听话,不再言语,事实上她此刻也提不起劲来说话。

小洞内静悄悄的,静得连绣花针落地,也能听见。

端木慧暗暗的调息,试着运功。

唐圣华也在潜运神功,以恢复刚才的疲劳。

这阵折腾,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黑夜,已经过去了,黎明,已出现在眼前。

端木慧因祸得福,不但没有送命,反因此而领受圣华真元传播,使本身的功力,大大的增加。

笔者就他(她)们还在静养之中,将端木慧受伤的经过,略约作个说明。

原来端木慧自圣华离毒魔的庄院后,整日潜悟丹心旗上的秘语。

本主兰心慧质,悟力极高,丹心旗的玄机,竟被这段日子里,全部领悟成熟。

这个当口,也正是圣华被困在山腹之下的时候。

快到除夕了,端木慧知东令等人制不住圣华,约会事实上要如期举行。

因此,他和匡易古毒魔商议之下,决心到约会之处,会战联义堂的东令、西幡、北环。

然而,端木慧却多了一层想法。

她认为以眼前的三老,会战劳贡,巫景全他们,决不致有任何危险,因而,她考虑到峨嵋环崖之约,至关系圣华的江湖信誉。

她不愿他背信毁约,背上不义之名,于是,她下决心要代替圣华了却这件大事。

姑娘不肯将实情告知端木竺如,却在前一天偷偷地离开,独赴七大门派之约。

除夕之夜,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以武当元真道长为首,早已等候在环崖之上。

他们早就风闻直言居士的厉害个个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站定方位,准备硬拼。

但等了近一个更次,却不见圣华到来。

好在他们定力极高,又没率领手下人到会,故而盘坐环崖,调息等待。

三更时分,崖下陡然排出了两声清啸。

七位掌门人心中大怔,神情也为之一振。

于是,再度起立,严阵以待。

眨眼间,白影飘动,身法轻灵,直向环崖奔进。

约在盏茶之间,白影已闪立环崖,又发几声冷笑。

七位掌门人扬自看去,却见来人以白绸蒙面,傲然向前走进。

“来人是直言居士唐施主么?”

“不错。”

元真道长口念无量佛,说道:“唐施主真信人也!但心性未免太过歹毒了些……”

“何以见得?”

“你连毙七大门派中无数高手,方引起今夜之会,还要明知故问?”

“那是他们要强夺我的丹心旗,难道这怪我?”

元真道长不由一怔,却被昆伦派掌门人接首怒喝道:“丹心旗乃武要珍宝,任何人都可据为已有,抢夺之事,在所难免,你何以要频施杀手?”

白衣蒙面人冷然一笑,道:“他们非但夺旗,而且置我于死地,我不杀他们,就得被他们所杀,你为何只知袒护你们的人,而完全不顾我的安全!”

又一位掌门人被她问住了,哑口无言;昆伦慧仁大师哈哈—笑,道:“这么说,都是你有理?是不是这就几句话了结这场会战?”

“笑话,小爷单人赴会,生死早置之度外,你说罢,怎么动手都可以,嘿嘿!”

天龙派掌门人最为火燥,一声大喝道:“你杀死本派三旗,就得拿你来填命,看掌吧!”

挥掌而上,就要取对方之命。

元真道长伸手一拦,喝声:“且慢!”

他转对白衣蒙面人道:“今日之会,不分高下,料来不会罢手,依贫道看,我们集力劈你一掌,不论生死,概不再究,不知唐施主意下如何?”

“好!两掌三掌也可以……”

“无量佛,唐施主也太狂傲了,仔细接掌!”

这位出家人仁厚为怀,话说完了,人也闪过一旁,合会另外的六人,和白衣蒙面人相对峙。

此刻一见七位高人,环立当面,暗中也凝聚了全身功力,准备挨这一掌。

在她想,能经受得起这一掌,圣华的仇怨就算了结,万一被击毙的话,自己也落得个仁义变全的美名。

但她忘了,如果她死了,圣华能放得过七大门派的人吗?她更忘了,如果死了,圣华刺激更深,能不杀戳更厉害吗?她当时没有考虑这些,只知道以命换命。

元真道长看对方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儿,不禁也心中起火,喝声:“发掌!”

七大门派掌门早就准备好的,号令既出,峨嵋、华山、天龙、昆伦、龙门五大派掌门的掌力,已经排声而出。

少林的法能禅师,和武当的元真道长出掌较为晚一点。

仅这五派掌门的真力,同时排出,那等威厉,真如万马奔腾,山崩石裂。

端木慧只如不见,立掌当胸,暗凝丹田真气,根本就没有打算还手。

说时迟,那时快……

掌力雷霆万钧,眼看击到。

端木慧还是木然而立,仍未发掌相抗。

这情形怎的瞒得过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人。

两人心中暗喊声“不好!”忙吸气稳臂,硬生生的将发出的掌劲收回。

这两人正要喝止另外的五位,可是,来不及了。

轰地一声巨响……

端木慧一地声闷哼,竟被掌劲震飞两丈之远,摔落在草丛之中。

七位掌门不由都楞楞而立。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还手而硬挨打击?”

他们都发出这种无法猜透的想法。

少林法能禅师口中念声:“阿弥陀佛!”续道:“人说唐施主杀人如麻,今日见之,纯系谎言,这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老衲也自叹弗如……”

天龙,华山,龙门三派常门的有些不服,同时道:“他分明白知不敌七大门派的威猛,故意如此作为,哼!若非元真道长有言在先,我们非将他砸得骨碎肉乱不可!”

元真道道长和法能禅师有相同的看法,而未言语。

峨嵋昆伦这刻也看出对方是故意送死来的,因而也不多说话。

总之,除华山,天龙,龙门三派之外,另外的四派,在心中都有些不好受。

少林法能禅师又念声佛号,沉声道:“从让他有自知之明,然以七大门派掌门之尊,联合南毙一个不还手的后生,传人江湖,我们都无颜见各路英雄……”

此语力量大得惊人,谁敢不好再说什么。

天龙派的总旗坛主暗暗的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法能一眼。

龙门帮的帮主铁掌金环,也冷然一笑,做了个不屑之像。

华山一派的掌门黑心鬼匠,轻轻的碰了天龙派和龙门帮的掌门人一下,又做了个怪样,诡异的一笑。

这些情形,都躲不过元真道长的双目,只听他轻微的一叹,说道:“事情已完,咱们也没有停留的必要,走吧!”

七条人影,疾向环崖之下奔去,晃眼就不见踪影。

他们以为端木慧非死不可,故未查看。

殊不知端木慧吞服过千年火参,又经圣华播得精元,同时,她早就将丹心旗布护胸前,故而,她的内脏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

她体内有火参及真元护助,体外又有丹心旗支持,因此,她只是被震得昏迷不醒,神疲筋软。

要知人家七大门派的人,个个是几十年的修为,内力之强,已达裂山碎石之境。

五人合力而击,别说是端木慧,就是圣华,也不—能受得住?端木慧经圣华三度精元,又静养了这样久,体力早就复原。

她,方轻声细语的将经过告诉圣华。

只是,她在昏迷中,并未得知天龙,华山,龙门三派的诡诈情形,因而未说。

圣华对这位心上人,简直感激得五体投地,几乎又哭了起来。

然而,他也愤恨难当,恨他们不合力杀一个不还手的人。

于是,他眼吐精芒,一推端木慧,怒吼道:“慧姐姐起来,我们走!”

端木慧芳心大震,嗯了一声,问道:“干什么呀?”

“找他们去,我要看看他们七大门派究竟有多大的道行……”

端木慧知道他的个性,赶忙扬手堵住他的嘴巴,柔声道:“没有事了嘛!这样的了结一段恩怨,不是很轻松嘛?”

“很轻松?几乎送了你的命。”他移开她的玉掌,是这样的反问。

“这是我愿意的,还不是为你。”

“是的,为了我,我这一辈子也会感激你,但我一辈子恨他们。”

端木慧芳心又是一震,她着急起来,急得直流泪,很伤心的道:“你感激我就不要再找他们了,我已冒生死大险,还不是想顺利的解决这场是非,现在没有事了,你又——”

她越说越难过,说不下去了。

圣华处在这种情况下,可就不敢再坚持下去,顺势将她抱了起来,低头,用舌头抵干了她的眼泪,很温驯的说道:“慧姐姐,是我不好,别哭了,我听你的话——”

她含着泪,很激动的问道:“真的?”

“我怎敢骗你……”

她兴奋了,单臂一绕,勾住了他的脖子,拼命的吻他。

两个人都经过出生人死的阶段,又相逢了,两颗心连结在一起。

彼此的狂吻着,忘记了一切,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心心相印,甜蜜愉快,溶醉这块小天地里。

很久,很久……

她羞得粉脸绯红,扬起头,娇媚的一笑,薄嗔道:“小鬼!满足了吧?”

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嘻嘻的傻笑,回道:“没有!”

他有些喘息,有些毛手毛脚,银铃般的笑声,震荡在小洞内。

“小鬼!不要嘛!你还没有告诉我找劳贡的经过呢?”

“现在没有工夫告诉你……”

他的嘴唇,又印在她的樱唇上,使她有话也说不出来。

她沉默了,她溶化他的热与爱的洪炉中,芳香阵阵,娇喘吟吟……

天还是寒冷的,但,他们都热得出汗……恩爱,缠绵。

太阳,不太强烈,已照射在小洞之中。

两人并头的躺在洞的最里层,妮妮而谈。

圣华得知端木竺如他们已赴泰山,他很放心他们不会有危险发生。

她也得知圣华重达恒山以后的遭遇,芳心惊得怦怦乱跳。

相信他(她)们只要有一人死去,另一人也不会独自活着。

情、爱、热,这力量多么的雄伟啊!时辰是不容情的,他们已耗去了两个时辰。

斗然间——圣华想起一件事,坐了起来,很正经的问端木慧道:“姐姐,丹心旗带来没有?”

她笑面生风,忙道:“当然带来了,要不是它,我只怕早死多时啦!”

圣华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又问道:“旗中的玄机,你研悟出来没有?”

“我已经悟出了眉目,对不对,却没有把握。”

她说着,已自怀中取出举世欲得的丹心圣旗,杏黄色的光芒,展射小山洞内。

她将它平铺在地,又道:“这丹凤原星条秘径,指向玄碧奇篆的埋藏的方向。”

她用指尖指点着凤的嘴部,继续说道:“这地方名叫玄碧崖,在峨嵋山的东北首,上面的花丛,我却无法解释用意何在。”

圣华看了许久,忽然灵机展动,笑道:“只怕又是五行生克之类的玩艺。”

“我也是这样想,如果是理数埋伏的话,只怕很难通过。”

紧接着,她将整个旗上的图案和字样,很详细而精确的讲解着。

圣华聪慧绝顶,他仔细用心聆听,顿时就明白全般情况。

他张着嘴嘻嘻直笑,道:“姐姐真是神人,要没有你,我这辈子就别想得知旗上的神秘。”

“小鬼!你几时学会这一套的?先别捧我,万一启不出玄碧奇篆,又该说我饭桶了。”

圣华哈哈而笑,不经意的吻了她一下,又道:“像你这样的饭桶,天下也再难找出第二个来,哈哈……”

他倏地一停,突然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启出玄碧奇篆?”

端木慧凝神想了许久,笑道:“目前是个好机会,恶拼已过,我们又在峨嵋,相信此时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行动。”

圣华容光焕发,眼中吐出异样的光芒,大笑道:“好啊!我们这就赶往东北首,照图启实吧!”

这是正经事,又是江湖上异常震动的大事,当然时机是不可是错过。

端木慧那会不愿意,忙答道:“好啊!我们这就动身,不过,在路上你可得老实话,否则……”

她冲着他横闪秋波,嫣然而笑,道:“否则,我就不去啦!”

这种千娇百媚,万分动人的姿态,使得圣华又有些心猿意马,乐陶陶的怔怔出神。

“走呀小鬼!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又没有花!”

圣华蓦然惊觉,俏皮的道:“你只知道叫我走,丹心旗你该收起来呀!”

“嘻嘻!你不怕我夺走了它?”

圣华俊脸通红,刹那间又回忆起当初她接近他的当口,的确是生怕端木慧把旗夺去。

于是,他又亲了她一下,笑道:“慧姐姐真坏死了,到现在还不放松我……好啦!我依你,在路上决不敢碰你一下。”

他也满调皮的,说完话,却冲着她做了个怪相,当先出了小洞。

端木慧拿起了丹心旗,正想说话,却见圣华突地闪身进洞,急道:“外面出现了三个人,看样子是寻我们来的。”

“你没看清楚是谁么?”

“没有,太远了,身法很快。”

“怪啦!谁知我们此刻会在峨嵋……”

一言未了,洞外已溲溲连声,像是有人落下。

端木慧摒住声息,凝目注意着洞外。

圣华眼中又射出了碧光,大有不见流卸不消气的神态。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听外面有人沉声道,“这就怪啦!明明那小子被我们劈死在草丛之中,怎会不见尸首?”

此语方落,另外又有人冷冷地道:“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他,而将他的尸首劫走,搜取丹心旗去了?”

圣华听到丹心旗三个字,他明白来人是谁,但他猜不出究竟是哪三个人。

然而,他心火上撞,摸了摸身上的毙手金刀,就想往外奔。

端木慧早就猜出来了来人的身份,只是她不愿再节外生枝,忍住了心中的火气。

此刻见圣华杀气闪动,又要往外走,她忙伸手一拦,丢了个眼色,却不准他出去。

接着,另外又有人嘿嘿冷笑,说道:“若有人将他劫走了,早就将丹心旗拿去了,但尸首必定存留在的,我们搜了好半天,毫无发现,就证明的说法不对。”

“那么,你是另有看法罗?”

“依我看,那小子并未被我们劈死,顶多伤得很重,而躲藏在附近疗伤。”

显然,他这个说法比较正确。

另外的两人也都十分赞同,连声说对。

最先说话的那人,接着道:“如此说来,我们这一趟又跑了,仇未报,将他劈伤,又未当场搜取丹心旗,真够冤枉的。”

“那倒不见得,反正他走不远,我们只要详细的搜寻,不怕他飞上天去。”

圣华几乎气炸了肺,要不是端木慧按住他,要不出来拼命才怪哩。

此后,外面没有说话,想是在搜寻。

圣华忍不住的问端木慧道:“这是七大门派的那三派?”

端木慧瞪了他一眼,慢慢的道:“天龙派总旗坛主,花山派黑心鬼匠,和龙门派的铁掌金环三位掌门人。”

“你是不是被他们打怕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的目的是启出玄碧奇篆,不理他不就结了。”

圣华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道:“要是被他们堵住了,你也不理他们?”

“堵住了的话,那得又作别论。”

“那样你就主张动手了,是吗?”

“他们若是不逼我们,还是不动手为上策。”

圣华又摇摇头,又苦笑一下,道:“我实在不懂,你这是什么打算。”

端木慧扳住他的肩头,娇声笑道:“还不是为了你?”

圣华不禁又是一怔,忙道:“为我?更不懂。”

“嘻嘻!若要震慑江湖,若得天下同道敬仰,全凭杀伐,是辩不到的,必须恩威并济。”

“啊!”圣华略有所悟,接着笑道:“你是说,我的威够了,须要是恩”

“嗯!对极了,所以你要在忍字上下功夫。”

“是!我的好姐姐!好老师!哈哈……”

他是兴之所至,笑声发自丹田,而且也将大笑拉得相当的长。

小山洞内,声浪波动,震得端木慧耳鼓嗡嗡直鸣。

这声浪在洞内奔腾,拼命往外扩张,一波一波响彻云霄。

端木慧芳心战动,匆忙的推他一掌,方阻挡他继续大笑。

但,来不及了,惊动了洞外的高手。

远处,三条人影,疾如苍鹰,向这个方向奔来。

“人家还没有走远,这大的笑声,不又是麻烦?”端木慧阻住圣华之笑,是这样娇嗔的责备他。

圣华一伸舌头,笑道:“我心里一高兴,早就忘了这回事,真要被他们寻着又怎么办?”

端木慧见他那会调皮的样儿,忍不住又噗哧一笑,道:“都是你!专门惹事生非……”

“不错,就是这个方向,咱们就在这左近查探……”

很远就传来了话声,端木慧将要说之话顿住,狠瞪了圣华一眼。

圣华见她那娇嗔之态,格外艳丽,靠的她耳边,轻声道:“你在生气的时候,越发显得美……”

她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用手向洞外一指,神态倒真的紧张起来。

圣华忙扭脸往外一瞧,只见外面站立着三个高矮胖不同的人。

那人离洞大约在二十丈左右,都是背着石洞。

于是,他又极轻的说道:“藏不住了,干脆,咱们出去吧!”

的确,只要那三个人之中,有一人转身,以他们的目力,准能看出洞内的两人。

何况,又在大白天里——端木慧处在这种情况下,估量着不出去委实不行。

她翠眉展动,却在他耳边道: “可是可以,但是,不准你杀死他们。”

“他们若是要杀死我呢?”

端木慧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稍稍思量,即道:“除非在万不得已之下,才准你展开杀招。”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她也放心了,很快的闪动身形,毫无音响,就首先出了洞。

圣华大愣,几十天不见,她的功力竟进展到这样惊人和程度。

事实上连端木慧也有些木然,她也不知会如此轻快。

要知唐圣华这刻已能将设法播种在身内的精元,和金龟内丹的英华,能引发七经八脉之内,能作为自己的力道而运用。

他三度运动这种旷世的神功,施救端木慧,而促她口中渡送体内。

这种神功,只一入体,不能贯通经脉,助长本身的修为,和圣华当初播种精元之况,大不相同。

因此,端木慧在无形中受引大惠,功力等于增进了无数的倍数。

皆因这种情形,两人都不太深入和了解,所以,都觉得奇怪。

假如有端木竺如他们在此,只要知道是圣华以神功渡救端木慧,就很容易明白在心。

圣华发楞之下,忙也晃肩追出。

两人神采奕奕,站在那三个人的身后,不说话,也不动手。

来的人正是天龙派的总旗坛,华山派的黑心鬼匠,和龙门邦的铁掌金环。

这三个掌门人在环崖的时候,就有了默契。

离开环崖,他们当即借故分手,以黑心鬼匠为首,再往环崖奔来。

他们要做什么?异想天开,贪心特重,诡计万端的要在端木慧身上搜取丹心旗。

没有想到圣华比他们到得早,抱走了端木慧,又将她救活。

但,这三人不死心,仍旧在附近穷搜,大有不得丹心旗决不离山之概。

鬼使神差,冤家路窄,偏偏圣华在心喜之睛,狂声大笑,而又将他招引过来。

三个掌门人站了片刻,没有发现,不由大大的扫兴。

黑心鬼匠不经意的扭过头,往身后望去。

两只鬼眼睛,倏地发现了两位白衣人。

他心头猛震,不禁一声惊咦!后闪了两三步。

总旗坛和铁掌金环也被他这一失常之态,吓得跟着往左右退身疾转。

这两人张目望去,只见圣华和端木慧微微而笑,压根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中。

黑心鬼匠想了一想,却想不出是什么道理,因为他不明白到底是谁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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