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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玉笛易手

欧阳昭被鬼火阴煞曲南和的十面埋伏莲火圣圈紧紧地包围在四周,一时没有了主意,凭他的纵跃功夫,要一穿三五丈,并不是难事。

可是,只要稍一凑近那火圈,立刻觉着骨软气急,头晕脑涨,无法着力。

同时,鬼火阴煞曲南和与蛇蝎美人曹丽云,两人各抡手中外门兵刃,在火圈以外,追踪着欧阳昭的身形,突袭猛攻。

他两人的万毒灵蛇筒与蛇蝎断魂钩又都是尺寸很长而且喂有奇毒的家伙,逼得欧阳昭的宝旗、玉笛相较之下,有鞭长莫及之感。

欧阳昭经过三五次的突围,俱是劳而无功,无奈之下,退到圈子的核心,两个老魔兵器达不到的地方。

折腾了一夜,人也感到一阵疲乏不堪,放眼向外望去,但见慧果大师等一众,全都退到上风五七丈之处,虽然都面带焦虑之色,但却惧怕奇毒,谁也不敢冒险前来施以援手,接岔救人。

欧阳昭心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上天注定了要死在这鬼火圈子里面,也是在数难逃。

想到此处,又见那四周的火焰,迎着清晨的晓风,越燃越盛,熊熊的火苗,闪着蓝晶晶的灰黄烟雾,从四面八方,全向中间卷来,呼吸渐感困难。

他不禁心中大骇,暗忖:似这等愈烧愈烈,何时是尽头?

然而事到如今,夫复何言,索兴不去想它,一盘腿跌坐在核心,屏神凝气用起功来既可调息功力,又可避免毒烟的侵入。

欧阳昭在百思无计之下,反而宁静了不少,聚元守真,径自运起功来。

在外面巡回游走的鬼火阴煞曲南和,突见欧阳昭盘膝而坐,还只当他受不了毒火的侵袭,无可奈何了呢。

因此,阴沉沉的一阵冷笑,得意地道:“小子!尝到了苦头了吧!”

反是蛇蝎美人曹丽云,疤脸一愣,耽心地道:“这小子神情自若,面不着色,敢莫有异?”

鬼火阴煞曲南和嘴角一咧道:“我这鬼火圈儿,奇毒所炼,阴毒所聚,除非有百年以上的修为,断难抵受得到一个时辰,你尽管放心,这小子能有多大的气候!”

蛇蝎美人曹丽云道:“但愿如此,不然也难消我心头之气!”

鬼火阴煞曲南和阴森森地冷笑着,又道:“再过片刻,我们来个平王鞭尸,把这小子的尸体砸个稀烂,始好出这口气!”

一言未了,人影忽然而至,一紫一白,双双飘射而来,人在凌空已先自娇滴滴地喝道:“真的吗?”

话落人落,却是宋氏姐妹连袂而至。

鬼火阴煞曲南和不知宋氏姐妹与欧阳昭的一段渊源,还以为欧阳昭同自己一样,侵入柳暗花明庄,意存夺取真经剑潜来的。

因此,扬扬得意,语意骄傲地道:“不会假得了,老夫我替你们柳暗花明庄退了强敌,你们打算怎样谢我?”

万里飞鸿宋明珠对着姐姐一使眼色,含着神秘的微笑,道:“自然,我们一定要重重地谢你!”

千手嫦娥宋骊珠也淡然地道:“还要大大地谢你,狠狠地谢你!”

鬼火阴煞曲南和是油蒙了心了,狂狂地一笑道:“用不着,老夫但要真经剑谱佛道两门的二宝之一,已是如愿足矣!”

“哦,那更好办了!”

宋氏姐妹说完,双双互望了一眼,突然各自抖臂发招,四只雪白的手掌,猛然之间遥遥齐向鬼火阴煞曲南和推到,又娇声叱道:“居然敢到巢湖来耀武扬威,放起鬼火来!”

她二人突施煞手,大出鬼火阴煞意料之外,猝然不防之下,手中的万毒灵蛇筒来不及收回,已感到四股奇大无比的力道,迎面撞至,锐不可当,凌厉无俦,力道之雄厚不可抵御。

百忙之中,鬼火阴煞措手不及,唯有撤身后退,因为宋氏姐妹左右分袭,两侧无法闪避,若是前射,无异以自己血肉之躯,去撞冲来的力道,急切间一仰身后跃丈余,险险躲过凌厉的四掌。

四道掌风总算被他躲过了,然而,因为他立身之处,本在自己的莲火圣圈的边缘,这一后跃丈余,恰巧落在盘坐运功的欧阳昭身侧。

当宋氏姐妹出现之际,欧阳昭心中不由感到一阵不安,以为她们是为了解救自己援手而来,料着这等奇毒,必非一般毒蛊可比,生恐她们为了援手接岔染上了剧毒,岂不为自己所累,就待喝止,又听到她们的话音,又有些敌友不分,正自疑虑之际,但听宋氏姐妹翻脸发招,转而有些惭愧,又见黑影一晃;鬼火阴煞曲南和的人退在自己身侧不远,这一欣喜,真可说是喜从天降。

欧阳昭的坐姿不变,两个脚踝一挺,猿臂轻舒,一只手抓着了鬼火阴煞的腰带,另一只手食中二指一并,径抵在他的灵台大穴之上,怒声喝道:“好魔崽子!你也有今日!”

鬼火阴煞曲南和这一惊焉同小可,狂叫一声:“啊——呀!”

灵台大穴被制,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宋氏姐妹已在火圈之外与蛇蝎美人曹丽云斗在一起。

欧阳昭更不怠慢,点在鬼火阴煞曲南和灵台大穴的手指不动,厉声道:“你敢动一动,我就送你回姥姥家。”

鬼火阴煞曲南和此时纵有天大的本领,也只好束手待毙。

然而姜是老的辣,这老魔身子不动,嘴里却道:“纵然让你毁了我,自信能逃出我的莲火圣圈吗?”

他一言把欧阳昭提醒,心想:是呀!我不能出此毒火之困,纵然毙了他有何益处呢?

想着,忽然念头一转,不由朗笑道:“我不但有出这鬼火圈的本领,同时也要你的命!”

鬼火阴煞曲南和冷哼一声道:“未必由你打这如意算盘!”

“好!我本可先打发你上路。”

“姓曲的我认了,生有地,死有处!”

“但我偏不!”

“你要打算折磨我,我可要破口骂人了!”

“放心!不像你心黑手辣!”

欧阳昭的话音一落,忽然手腕一震,硬把鬼火阴煞曲南和带翻了一个身,另一只手一分三指,认准曲南和的鼻子上捏去。

原来欧阳昭已想起了在鬼火阴煞曲南和施放十面埋伏莲火圣圈之前,曾经递了件物品给蛇蝎美人曹丽云,而曹丽云就立刻塞进鼻孔之内,谅必是布卷一类的玩意,而且决不是普通的布卷,必是浸有解毒之物。

欧阳昭心细如发料定这等奇毒,任他血肉之躯断难抵受,施毒之人,必也先行用上解毒之物,不然也同样的不能忍受。

由于他一时灵机,所以此刻才在鬼火阴煞曲南和的鼻子上打主意。

果然不出所料。

他快如闪电的一捏鬼火阴煞的鼻子,已觉着塞有垫手之物,三指一紧一挤,鬼火阴煞曲南和不由哎呀一声,欧阳昭手心已多出两个软棉的布卷,心中不由欣喜地失声噗嗤一笑,得意地道:“这一回该你出不去了!”

说着,伸手就把两个布卷向自己鼻孔中塞去。

不料,就在他塞着解毒布卷之际,鬼火阴煞曲南和忽然一震拖在手中的万毒灵蛇筒恶狠狠地横扫过来,厉喝一声:“好小子,你坏!”

这一着,大出欧阳昭的意料以外,由不得措手不及,百忙中身子一冲丈余,斜飘三丈,失声叫道:“老魔崽子,你好大胆!”

话毕人落,已穿出十面埋伏莲火圣圈之外,快如惊鸿一瞥,疾如流星过渡,险些被曲南和的方毒灵蛇筒给扫个正着。

饶是如此,也带着一股劲风,夹起一片乌黑色的烟雾,由身后飘了过来。

这时,欧阳昭鼻孔中塞了解药,自是有恃无恐,兼之他对鬼火阴煞曲南和恨之入骨,左手展起宝旗,右手曳起玉笛,翻身作势,二次向十面埋伏莲火圣圈中扑去,打算给他一个了断。

蓦然,又听那厢的千手嫦娥宋骊珠娇叱声道:“二妹小心!”

欧阳昭已起势的身子闻言,猛地一收,转向蛇蝎美人曹丽云与宋氏姐妹纠缠之处望去。

但见蛇蝎美人曹丽云的一枝蛇蝎断魂钩舞得呼呼生风,泛出一片丈来大小的银光,把赤手空拳的宋氏姐妹逼得团团乱转。

宋氏姐妹功力虽然不弱,但一则是赤手空拳无法递招,二则因对这断魂钩的巨毒心存顾忌,虽然是以二对一,也是徒劳无功。

欧阳昭心想,她姐妹不避剧毒舍身相斗,原是为了援救自己而来,万一有个差池,自己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还是先解了她,们的围要紧。

想着,一奋双臂,手中的旗笛陡震,大声道:“二位姑娘稍憩!看我打发这丑八怪!”

喊着,人已到了三人的身前,抖旗扬笛,星月交辉直向蛇蝎美人曹丽云双管齐下,狠准兼施。

蛇蝎美人曹丽云初见欧阳昭穿出曲南和的莲火圣圈,她因没有见到欧阳昭夺取解毒鼻塞,心中已是大寒,但自己被宋氏姐妹缠住脱身不得。

这时,又见欧阳昭奋力奔向自己,更为胆怯,不敢硬拚硬架,一抖断魂钩虚晃一招,仗着胆子喝道:“小子!算你的命大!”

欧阳昭一击不中,怒火更炽,厉吼道:“我的命大,你的命就短了!”

他喝叱之中,正待二次出招,不料身后忽起一缕劲风,听风辨位,明知有人从身后袭至,顾不得出手追击,斜让五尺,沉声道:“什么人——”

“你的克星到了!”

原来鬼火阴煞曲南和还存有解药,已从十面埋伏莲火圣圈之中出来,抡动万毒灵蛇筒狂风骤雨般地卷到。

欧阳昭千见之下怒火中烧,大吼声道:“曲南和!你想偷袭暗算!”

鬼火阴煞曲南和意存拚命,一条万毒灵蛇筒舞得风雨不透,全是进手招数,口中也枭啼猿吼地叫道:“曹姑娘!与这小子拚上!我不信他是铁打铜铸!”

这老煞星要蛇蝎美人联手合击。

蛇蝎美人曹丽云既列身十大害之中,心术原本不是善良之辈,一再受欧阳昭的胁逼,焉不衔恨于心,事到如今也算拚上了,口中应了声:“对!放过了他,我们这两张老脸算是丢到家了!”

两人鬼叫声中,又已联手而上。

那厢的宋家姐妹此时既已膛了浑水卷入圈子,焉能虎头蛇尾无功而退,同时抖臂奋掌,双双抢上。

欧阳昭见她二人赤手空拳参入核心,不由眉头一皱,口中道:“二位姑娘退下,替在下把风吧!”

但是万里飞鸿宋明珠借着进招之势,却向他身后一蹿,娇滴滴地道:“与他们久缠什么,天色已明,早点解决了吧!”

欧阳昭只顾听她说话,劲风陡至,鬼火阴煞与蛇蝎美人的一钩一筒各时袭至,百忙之中无法出招拒敌,一个闪身侧让七尺。

不料欧阳昭闪身纵跃,避敌让招乃是情急之中,取势间不容发,恰巧射起的方向同万里飞鸿的来势方向相遇。

两人全是势急劲速,一时无法收身,惊呼一声,不偏不斜地迎面撞个满怀。

欧阳昭觉着自己前胸所触软棉棉的略带弹性,心中已知所以,不由玉面一红,忙不迭喃喃地道:“太……太巧了!”

万里飞鸿宋明珠粉面生霞,星眼含羞,更加难堪。

偏生鬼火阴煞曲南和阴兮兮地一笑道:“好小子!死期已到还要打情骂俏!”

蛇蝎美人曹丽云又补上一句道:“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卖起风流来了!”

欧阳昭听在耳内,气的钢牙紧咬,混身发抖,厉吼道:“放屁!”

正待振臂出招,不料万里飞鸿宋明珠又向自己身前射到,不由略一迟滞,微微一闪身子道:“姑娘,你休息……”

谁知万里飞鸿宋明珠不等他说完,一伸玉芽似的五指,快如闪电的竟抢着抓上欧阳昭手上的碧玉笛。

欧阳昭做梦也没想到,只见碧玉笛被她抓去,不由一惊道:“宋姑娘!你是……”

万里飞鸿宋明珠低声含怒道:“暂借一用,我不废了这一对丑怪物,就不姓宋!”

欧阳昭还待说些什么,而万里飞鸿宋明珠玉笛扬起一阵清啸,已像一阵风的向鬼火阴煞与蛇蝎美人二人扑去。

这样一来,不由叫欧阳昭十分为难。欲待先索还碧玉笛,但此时强敌当前,岂能先去阻止援救自己的宋明珠,或是让她赤手空拳的去斗两个老煞星。

想来想去,还是先制下这两个老煞星再说,万里飞鸿宋明珠总不致于不认帐,纵然她不认帐,凭自己强夺硬取,也不怕她不还。

想着,一抖手中辟毒追魂宝旗索兴叫道:“既然如此,宋姑娘,我们一人一个吧!”

这时,于手嫦娥宋骊珠见自己妹妹手中有了兵刃,料定加上欧阳昭,两人一对一的拚两个老煞魔,是决不会出漏子了,便闪身退出战团,静观双方交手。

此刻,他们一攻一守之间,已远离十面埋伏莲火圣圈,不虞有毒烟的侵袭,因此,先前远去的慧果大师等人,这时又拢上前来。

欧阳昭对鬼火阴煞固然是绰绰有余,而万里飞鸿宋明珠也不是弱者,对付一个蛇蝎美人曹丽云,也不会吃亏,更由于盛怒之下,又有玉笛在手,可以说稳操胜券,仅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四个人捉对儿厮杀,全是快打快攻,舍命的招数。十招下去,鬼火阴煞曲南和已是额角发亮,汗渍微见险象环生,若不是欧阳昭的旋风八式只愿展出前六式来,怕不早已横尸当场。

另一对的蛇蝎美人曹丽云,因手中的一条蛇蝎断魂钩软中透硬,比碧玉笛长出不少,兼且万里飞鸿宋明珠的笛招欠熟,勉强支持了个半斤八两。

但万里飞鸿宋明珠好胜心切,怒气如焚,鼓起勇气,招招进逼,式式凶狠泼辣,却也占尽了先机。

眼看欧阳昭与宋明珠两人即将双双取胜。

突然锵锵!锵……一阵锣声乱响,声急音噪。

接着,柳暗花明庄中浓烟上升,火光烛天,远远望去,分明是起了大火,而且火势烈燃之处,正是一统教的要地,藏珍楼的方向。

这时,旭日初露未上,火光映着早霞,满天彻地的一片通红,好生惊人。场子中众人都不由一愣。

一统教主宋士龙不由大喊一声道:“哎呀!火……”喊着,一弹腿弓身,就待向庄内射去。

就在此时,劲风陡起,白杨树林内,忽然有人飞腾而至,人在凌空,却先声如迅雷地吼叫声道:“不准动,全给我住手!”

晓雾朦胧的林荫之中,虚飘飘地躬出个一身鲜红装束的人来,瘦骨嶙嶙,显得十分老辣,但却生了一副孩儿脸,红光满面,与他的骨格十分不配,一头焦黄而又不多的红发,扎了个冲天小辫子,十分不顺眼,也十分滑稽。

欧阳昭与万里飞鸿宋明珠原本即要得手,本打算不理来人的叱喝,也不问庄内的大火,要先制下这当前的两个煞星再说。

怎奈鬼火阴煞曲南和与蛇蝎美人曹丽云不肯放过喘息之机,借着这声叱喝,不约而同地撤身退出七尺。

鬼火阴煞曲南和陡见红孩儿脸的瘦人,不由一喜,忙不迭地腾身抢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哈着腰,小心翼翼地道:“您老人家来了!难得!”

那红衣孩儿脸的人正眼也不瞧他,大刺刺地踱着令人发呕的方步,佯装不睬,带理不理地道:“怎么?你们小弟兄们也打算插上一脚?”

鬼火阴煞曲南和的辈份,在武林黑道之中,已可算得是很为少见的了,不料这孩儿脸的红衣人,竟以小弟兄呼之,足见大有来头。

偏生那鬼火阴煞毫不生嗔,反而嚅嚅地道:“这……有了您老人家,我们只好放手了!”

欧阳昭听在耳里,不由暗暗好笑,心想:你的命还不知保得住保不住,还有什么放手不放手呢!

此时,万里飞鸿宋明珠眼望着庄内的大火更加炽烈,附着一统教主道:“大哥,我去庄内看个究竟!”

说完,白影一线,一掠而去,如同离弦之箭,转眼没入林子。

欧阳昭只管打量来的红衣人,目送万里飞鸿的身影已没,才想起自己的一枝碧玉笛尚在她的手里,不由叫道:“宋姑娘……”

然而,万里飞鸿宋明珠早已去个无影无踪。

他有心追上前去,但又急欲要知道红衣人的来头,私忖:反正宋氏兄妹的基业在这柳暗花明庄,不怕你赖帐。

想着,喊了一半,即便住口,又向红衣人瞧去。

但见,蛇蝎美人曹丽云这时也已凑了上去,对着红衣人一裣衽,道:“是哪阵仙风把您老人家吹到中原来了!”

红衣人孩儿脸上稍微露出笑意,皱起眉毛,向蛇蝎美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才似忽然想起,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道:“哟!是曹妞儿!听说你同尤老七把其余的八大害全给毁了,想必功力也大进了,只是生成的美人胎子给糟蹋了!”

孩儿脸的红衣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式,实在教人瞧着别扭得很。

欧阻昭看在眼里,心中十二万分地厌恶。

但那人对着蛇蝎美人曹丽云说完之后,眼神忽然一沉,语含怒意地喝问道:“哪一个是一统教的教主?”

这问话的语意,十分显然地透着不悦之色,也有满不在乎的鄙视之感。

一统教主宋士龙眼看着鬼火阴煞等二人对他的态度,便心知此人来头甚大,但像这等问话,未免有点难堪。

因此,也就不客气地道:“本教主在此!”

一言甫落,那孩儿脸时红衣人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狂笑不已。

笑声高亢刺耳,声动四野,历久不绝,惊得数丈外的林子中群鸟乱飞,震得一片白杨树头落叶纷舞。

这是绝功示警,从这声长笑里,隐隐露出了他的修为实在不凡。

欧阳昭暗地里皱眉头,在场的慧果大师,智清道长,玄玄玉女罗冷芳,羽化上人等一众武林宿彦,也全都皱起眉头,看样子也摸不清他的来龙去脉。唯一的武林通,青衫秀士舒敬尧却也偏着头,似在思索,可是脸上也有疑惑之色,分明捉摸不定。

一统教主宋士龙见这人如此狂傲,不由沉声道:“大呼小叫,鬼哭神号的,你是干什么的,巢湖柳暗花明庄容不得任何人卖狂,亮出万儿来!”

“万儿?哈哈!”

孩儿脸的红衣人又是干干的一笑,似乎是说:你不配问我的名字!

但却一转脸向鬼火阴煞同蛇蝎美人问道:“原来自称教主,不过是个胎毛未退的小伙子!难为了他,居然有这么高的志气,这么大的胆量!”

一统教主闻言,心头冒火,震臂一吼道:“狂徒!你也太无礼了!”

鬼火阴煞曲南和的小眼一斜,前趋一步,凑近了孩儿脸的人,抢着道:“前辈!这一统教主平平常常,倒是那个小子,可有些扎手!”

说着,一指欧阳昭……

这个煞星是想要挑起事来,明露着要用借刀杀人之计,想要他斗斗欧阳昭。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对一统教主宋士龙的叱喝,原已打算发作,此时听了鬼火阴煞之言,果然开始打量着欧阳昭。

他扫视了一阵,疑云满脸地道:“哦!真的吗?”

蛇蝎美人曹丽云焉能不明白鬼火阴煞的意思,紧接着道:“假不了,这小子却是地地道道的三绝的传人。”

“三绝的传人?武林三绝吗?”

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似乎感到奇怪,但却并不惊怯。

欧阳昭爽声一笑,抢上几步,豪气干云地道:“如何?你不相信?”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却毫不为怪,冲天小辫抖动不已,连连点头道:“武林三绝的剑、旗、笛,是铁的招牌,谁也冒充不了,他们既然说你是三绝的传人,我是相信,可是,你是哪一绝的呢?”

欧阳昭闻言,没好气的,顺手中已卷起的辟毒追魂宝旗,掠起一片金光,化出千万旗影,朗声高嚷道:“喏!红娃娃!

让你见识见识!”

不料那人对称他为红娃娃既不着恼,而对武林威惧的辟毒追魂宝旗也无异色,只不过淡淡地道:“你是旗绝裴天庆的再传弟子?”

欧阳昭实在讨厌他那冷兮兮的阴沉味道,又道:“何止?”

“那……”

“武林三绝的衣钵,全都继承在某一人身上!”

“有点意思,武林三绝的所有能耐,若是都传给了你,在老夫我来说,却是一大喜事!”

这孩儿脸的红衣怪人的话,说得模糊不清,众人全不明白他的真意何在,连鬼火阴煞同蛇蝎美人也互望了一眼,后退两步,有些儿发愣。

欧阳昭还以为他同师门有什么渊源呢,语气稍为缓和地道:“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那红衣怪人狂傲地道:“我是说假若有人真的能把武林三绝所有的艺业承受下来,老夫我在宇内总算有个喂招对手之人,不然,还真找不出替老夫试招的汉子来!”

此言一出,欧阳昭的无名烈火陡然而起,星目一扫道:“你一派胡言,亮招!”

喝着,扬旗取势,振臂欲发。

可是,那红衣人却慢条斯理地道:“亮招容易!你真的是武林三绝的传人吗?”

欧阳昭取势欲动,不耐其烦地道:“有旗为证!”

“这只算是一绝!”

“此话怎讲?”

“剑、旗、笛、三绝缺一老夫无此闲心与你比划!”

“笛……”

欧阳昭忽然想起碧玉笛来,心想:若是碧玉笛在手,亮给他瞧瞧岂不大好!

果然,孩儿脸的红衣怪人问道:“碧玉笛呢?”

“适才被……被……”

一家的兵刃,可以说是各有专长,各有精华,欧阳昭欲待说借给别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因此,犹豫着不便出口。

孩儿脸的怪人追问着道:“怎么?被人毁了,还是被人给夺走了?”

欧阳昭没好气地吼道:“在下借与别人了!”

“呵!真大方,碧玉笛乃玉笛郎君段老三的成名家伙,总算在那短笛之上下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心血,不料仅仅传到第二代,便把它视为粪土,任意地借给别人,段老三若是九泉有知,怕不气炸了肺!”

这怪人只顾絮絮叨叨,可把个欧阳昭给气得三尸暴跳,七孔生烟,一挥手中宝旗,厉声吼道:“老小子!你有完没完,关你甚事!”

凭他如何焦急,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依然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道:“这些就不要管了!你的剑呢?”

“剑?”欧阳昭不由被他问糊涂了,一时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他自从遇虎跌入深谷,巧逢三位恩师以来,从未看见恩师提到过剑,虽然,师父也曾授过一套剑招,但从来没有用过,也没有听说过有一柄什么剑。

今日突然听这孩儿脸的红衣怪人问起,怎不张口结舌呢!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点点头道:“对啦!那枝武林第一利器,三绝之首的太古神剑。”

他说的如同亲眼得见一般,真使人不能不相信,在场之人,全都一阵茫然,不知他口中的太古神剑,究竟是何神器。

欧阳昭有些不服,探手在怀内取出了银光如雪,星芒四射的三绝令符,在手中一扬,大声道:“老小子,你少东扯西拉,让你见识见识这三绝之首的三绝令符,你还有话说吗?”

不料那人一见,仰天发出一串枭鸣似的狂笑。

笑中如同喉中有物,咯咯咚咚,全不是一般人的笑音,但隐隐的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力道,群山响应,回声震荡。

他的笑声一收,指着欧阳昭道:“我来问你,什么叫做武林三绝?”

欧阳昭毫不犹豫地道:“剑、旗、笛,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还用你问!”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吧的一声,双手突拍,道:“对呀!我问你,既然有剑绝,难道没有一柄剑吗?那以何为凭呢?”

欧阳昭虽觉得他言之成理,但也不能失去师门的传人身份,又摇了摇手上的银牌,叫道:“这块三绝令符,就是凭证!”

“你错了,那为什么不叫符绝,或叫牌绝,却叫剑绝呢?”

“你咬文嚼字!”

“小朋友!这不是咬文嚼字。试想,三绝令符,不过是三绝的信物,五旗盟的凭证,既不是兵刃,又不是暗器,何绝之有,我看你枉为三绝的传人,不是替三绝露脸,简直是替三绝丢脸!”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只凭一时的口快,唠唠叨叨的不休不止,可把个欧阳昭说得既气又恼,既惭愧、又愤怒,手中宝旗一抖,咻的一声,发出一派金光,扬出一片劲风,直向他拂去,口中道:“老小子!你嚼舌根!”

这一招,乃是欧阳昭气急出手,快如追风闪电,厉如迅雷风云,凌厉无俦,一扑而前,挟排山倒海之势,端的气派惊人。

他快,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更快,红影初动,人已闪出丈余,掠过劲风之外,如同鬼魅一般,恰像落叶飞絮无二。

欧阳昭—招初出,意在出手奏功,不料连收势也来不及,但听轰一声闷响,劲风着实之处,原本平整的草坪,竟被旗风震出一块三尺见方的地穴,深可尺许,周围的草皮,也焦黄枯萎一大片。

原先站在孩儿脸红衣怪人身侧不远的鬼火阴煞曲南和同蛇蝎美人曹丽云,同是一声惊呼,忙不迭一穿丈余,险险躲过。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脑袋一晃,也不由暗暗点头,不疾不徐地道:“真难为你了,小小年纪,看不出有这份功力!”

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情,令人讨厌。

欧阳昭一击不中,焉能虎头蛇尾,抖臂挽起一个偌大的旗花,又喝道:“谁同你斗口,有种的接我一招!”

话落招发,比先前更为惊人,力道有增无减。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连忙摇手道:“慢来!慢……”

欧阳昭生恐他又在言语之上呕人,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旗尖顺处,早又疾如风火地递出一招。

然而,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故技重施,一摇肩膀,人忽地像一片纸屑,趁着欧阳昭所发的劲道,飘飘忽忽的如同腾云驾雾,迳向欧阳昭的身后落下。

这等奇妙莫测的身法,算是欧阳昭出道以来第一次看见。

也是在场所有武林高手全然没听说的功夫,不由全是咦了一声,似乎都感到惊异。

欧阳昭心中不由一懔,他恐这红衣怪人由身后偷袭,忙不迭地一个翻身宝旗护胸,又待发出。

初不料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却远远的站在三丈以外,负手而立,悠闲之至,不但没有出手施袭之态,而且含着盈盈的笑脸,从容地道:“论功力,你还真过得去,老实说,你已引起老夫的兴致来了,我已决定破我五十年来没同人动手过招之戒,与你走上三招到五招。”

欧阳昭此时,对这当前的红衣怪人,已有了戒心,也觉得既有趣又有意味。

但口中却急欲见个高下,因道:“既然如此,亮招呀!”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连连摇头道:“慢来,慢来,我还有话说。”

“说什么?”

“说说你师门的往事!”

“有什么要你说的?”

“白头宫女谈天宝旧事,也是人生一乐呀!”

“你少卖狗皮膏药!”

“哼,小朋友!武林三绝之事,除了老夫,知道的人恐怕还没有,算你天大的福缘,不遇到老夫,只怕你一辈子也被蒙在鼓里!”

“少卖关子!”

“这可不是卖关子,以你来说吧,身为三绝的嫡传弟子,连你也弄不清楚,就不要说其他的人了!”

欧阳昭把眼神一愣,眉头一皱道:“我不要听你这些鸡零狗碎的胡言乱语!”

这时,久未发话的一统教主宋士龙乃是有心人,却插言道:“就让他说说,看看有没有个谱儿,怕他跑了不成?”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脸色一寒,冷哼了声道:“哼!多口!”

欧阳昭心想:反正自己对师门之事一知半解,管他对不对,让他说说,也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抢着道:“好!要说你尽管快说吧!”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微微一笑,一指欧阳昭手上的宝旗道:“我问你,这旗叫什么旗,是何人使用之物?”

欧阳昭朗声扬旗道:“辟毒追魂宝旗,乃是二恩师,人称旗绝裘天庆所用之物,这还用问!”

“有何妙处?”

“旋风八式压倒武林!”

“对!那何谓笛绝呢?”

“三恩师人称玉笛郎君,姓段,单名一个圭字,碧玉笛十二笛招威摄宇内,另有笛音曲谱,妙用无穷!”

“不错!不错!另外一绝呢?”

“剑绝……”

欧阳昭说到此地,不由难以启齿。

因为,他受三个武林怪人的传功授艺,只知道恩师三人并称武林三绝,从来没敢问到名讳,武林三绝也从来没提到过。

至于旗绝裘天庆,笛绝段圭,还是出道以后,从别人口中侧面听来的。

如今这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忽然问了起来,怎不感到一阵难为情呢?天下有个弟子不知道师傅的名讳的吗?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偏生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又道:“料你不会知道,剑绝的古怪性格,不会对你说功夫以外的闲话的。”

欧阳昭玉面一红,搭讪着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一定知道的了?”

“当然,我若不知道焉能问你!”

“你知道什么?”

“好小子!你这是套我的话,还是求我说出来?”

“任凭于你,不说,我也不求你!”

“你的骨头却很硬!”

“说是不说?”

“当然说,我不但要说剑绝的来龙去脉,此番重入江湖,与剑绝的一柄太古神剑,还大有关联呢!”

“噢!”欧阳昭听他说得活灵活现,不由人不相信,噢了一声,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瞧场中诸人,也各都露出了倾神而听的脸色,仿佛全都感到兴趣。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更加神气活现,一只手摸摸嘴巴,接着道:“你师父剑绝,原是塞外五旗盟的盟主。”

欧阳昭忙道:“这一点不用你多说,早已晓得了,而且五旗盟的盟主,以这块三绝令符作为信物,持有这块令符之人,就是盟主!”

红衣怪人微微点头道:“是的,一点也不错,可是,他姓什名谁?你知道吗?”

这一句话,当然又使欧阳昭的脸上一阵发烧,红起耳根,但他是生成不服输的性格,勉强地道:“徒不言师讳,这个……”

红衣怪人哈哈一笑:“哈哈!小朋友!你也太好胜了,哈哈……”

那种笑,既难听,又狡猾。

欧阳昭不由恼羞成怒,收起三绝令符,辟毒追魂宝旗挥动,上欺一步,厉喝声道:“废话少说,要动手的干脆一点!”

“动手?我已决定伸量伸量你的功力,不动手也不成!”

“如此过招!”

“等我把话说完,迟不了!”

说真个的,欧阳昭自己对师门讳莫如深,毫无所知,何尝不想让这怪人说个明白,无奈看不惯他那傲横的神气,怪模怪样的态度而已。

因此,也强自按下怒火,冷哼了一声,嘴里也不置可否。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又娓娓地道来,说:“剑绝原本是出身蒙旗世家,不是汉人,他复姓哈颜,名字叫做完璧,乃是五旗盟的九传盟主。有一年,忽然有一个汉人的女子,远从中原去到蒙旗,那女子生得真是花朵儿一般,可说是沉鱼落雁,闲月羞花……”

他说到这里,还摇头晃脑,口中喋喋有声,如同那女子就在眼前一般!

欧阳昭真是不耐,催促着道:“好!算她美就是了,后来呢?”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乜斜着眼神一笑,才道:“把当时五旗盟的盟主,也就是你师父,后来人称剑绝的哈颜完璧,撩得心花意乱,神不守舍,一心要得之而后快!”

欧阳昭见他又扯起不关紧要的话来,道:“呸!是真的吗?”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不理会他,只顾一口气地道:“各位中也许有人知道这一点,你道那女的是谁?”

一统教主宋士龙对武林三绝的往事,也是急欲知道,急躁之情,并不下于欧阳昭,因此不由插口道:“究竟是谁?”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瞟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她乃是当时武林之中谈虎色变,人听人怕的第一魔头,都天魔君姚天化的小妾,第九个宠姬,外号人称毒刺玫瑰的赵莉冷。”

此言一出,在场的武林前辈,如慧果大师、智清道长、玄玄玉女、青衫秀士舒敬尧等人,莫不为之一震。

都天魔君姚天化数十年前,是使武林黑白两道人闻名丧胆的人物,虽已暴死多年,但至今谈及,使人犹有余悸。因为他不但有一身至高无上的魔功,而且为人狡诈多变,鬼怪异常,正邪不分,嗜杀好贪,任性所为,武林之中,顺者可以苟活,逆者必千方百计置人死命。

至于毒刺玫瑰赵莉冷,生就一张迷人多姿的模样,又精于淫荡的阴毒之术,害了不知多少武林壮汉,更为武林所不齿,武功虽然平平,但恶名却甚高炽。

然而她就凭着一副讨人欢喜的模样,加上狐媚的功夫,投于都天魔君姚天化的怀里,作为护身符,更加横行江湖,肆无忌惮,臭名远播,后来都天魔君姚天化一死,她也就消声敛迹,再也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人们早巳把她给忘怀了。

如今这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往事重提,怎不觉得奇怪呢!

因此,青衫秀士舒敬尧不由道:“都天魔君姚天化,死去多年,毒刺玫瑰赵莉冷早已音讯全无,你怎的又提起他们来,难道与你所说的与太古神剑有关吗?”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咧嘴一笑道:“当然!”

欧阳昭听得入了神,忙道:“你接着说下去,长话短叙!”

“树打根上起,话要一句句地说,你急什么?”

他踱开了两步又道:“原来当时都天魔君姚天化,既想挑了当时的五旗盟,又想从盟主哈颜完璧的手上拿到一柄上古名器,也就是太古神剑。”

欧阳昭不由道:“他与五盟旗有梁子吗?”

“没有!”

“那为何……”

“当时宇内武林,原是姚天化的天下,唯独五旗盟远在边陲荒野之地,不受都天魔君的挟制。都天魔君姚天化就像今日的一统教似的,野心勃勃,意存统一武林,焉能不着手,于是就派了个淫娃进入蒙旗,兴风作浪!”

一统教主宋士龙虽然听在耳内,十二万分的不受用,但为了一听端倪,也就强自按捺下来,没发一言。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又已接着道:“果然,当时血气方刚、壮年的五旗盟主哈颜完璧,经不起毒刺玫瑰赵莉冷的引诱,不久便着了她的迷,竟自舍了蒙旗的基业,随她到了中原,当时只带了旗绝裘天庆,玉笛郎君圭两个盟兄弟!”

欧阳昭听到这里,不由豪气干云地道:“武林三绝联手,谅他都天魔君姚天化也无可奈何吧!”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冷冷一笑道:“在当时,武林三绝初入中原,不过是没没无闻,无根无派之士而已,有何使人出奇之处!”

欧阳昭不由勃然大怒,沉声道:“一派胡言,武林三绝威震八荒,名扬四海,谁人不知!”

“稍安勿躁!听我说嘛!”

“说!”

“哈颜完璧三人进入中原,那都天魔君姚天化要挑散五旗盟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便安排了个一计害三贤的办法!”

欧阳昭不解地道:“难道他乘着盟主进入中原,另派人远到蒙旗去挑岔寻事吗?”

“这却没有!”

“那怎能挑得了五盟旗的基业呢?”

“五盟旗没有了盟主,蛇无头而不行,群龙无首,无形中等于解体!”

此言听在欧阳昭耳中,不由感慨丛生。

他想起五盟旗的兄弟们,自黄山之会以后,至今毫无音息,此时必然在五湖四海寻找自己的影踪。

而自己从易容变像以来,江湖上已有自己失踪之谣,岂不使他们越发的焦忧。

他想着,不由沉思入神。

但那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已经又小溪流水似地,不疾不徐地道:“还不止此,都天魔君姚天化,更利用五旗盟主的哈颜、裘、段三人在江湖之上铲除异己,一面在武林之中放谣言,说是五盟旗的三人闯进中原,存心要把中原武林扫清,大有吞并所有帮、盟、教、会之意。因此,当时江湖之上,却也掀起了一片极大的风波,引起了惊人的浩劫!”

欧阳昭不由叹息了一声,幽幽地道:“都天魔君这一着棋,也算够狠毒了!”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面色凝重的又道:“谁知短短的一年之中,剑、旗、笛居然闯下了极大的万儿,创出了武林三绝的名头,成了一枝独秀,都天魔君用尽了心机,唆使挑拨了不少的黑白两道,向武林三绝挑战找场,全都无功无成,竟使三绝的名气高在都天魔君之上!”

欧阳昭不由眉飞色舞,朗声道:“当然,武林人扬名立万,但靠着使乖弄巧可不成,必须有真才实学,这就叫做有麝自然香,不用上风扬!”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的语气一转道:“都天魔君姚天化的一计不成,二计又生,硬的不行,软办法又来了,这就叫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他又有什么歪主意?”

“他选了一天,就在黄山的都天峰,设宴款待武林三绝!”

“黄山都天峰!”

“是的,就是你与七大门派相约之处。”

“姚天化怎样设宴呢?”

“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他灌醉了旗绝裘天庆、笛绝段圭,却灌醉不了剑绝的五旗盟主哈颜完璧,那是因为这位蒙旗汉子,在蒙地常年累月的吃酒,酒量大得不得了!”

欧阳昭像小孩听老人讲故事一般,忙问道:“哦,后来呢?”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十分惋惜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师父哈颜完璧在微醺之后,竟被毒刺玫瑰赵莉冷勾搭上了……”

欧阳昭不禁失声叫道:“有这等事?”

“是呀!可是,哈颜完璧乃是极具内功修为之事,焉能元气不济,他在紧要关头,突然觉出毒刺玫瑰是在以纯阴采补之术,吸取他的元阳,这一惊焉同小可,登时翻了脸!”

在场之人,此时只有一个玄玄玉女罗冷芳是女性,而且她又已是老迈之年,便也不觉怎的!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眼神一扫在场诸人,津津有味地又道:“毒刺玫瑰一见不对,她本不知羞耻,衣衫不穿,抢起哈颜完璧的太古神剑来个三十六策的上策,爬起来就走。”

欧阳昭吃惊地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哈颜完璧可不能不穿衣衫,就是为了穿衣结束,迟了一步,被毒刺玫瑰落荒而走,一溜烟地逃去。”

“后来呢?”

“剑绝对太古神剑爱之如命,也就穷追不舍。”

“追回了吗?”

“要是追回那剑也就好了。”

“如此说,太古神剑就落在毒刺玫瑰手里了?”

“并没有?”

“那是落在都天魔君姚天化手里?”

“都没有!”

“为什么?”

“毒刺玫瑰赵莉冷自料功力不及,而哈颜完璧又死追不舍,她一狠心,竟将那柄上古的利器,武林奇珍的太古神剑,顺手抛入都天峰的沉剑潭里去了。沉剑潭原来叫做澄鉴潭,原本是由于潭水澄清,可以鉴人,不料因此之后,真的变成了沉剑潭了!”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禁洋洋自得,扬眉吐气,显示着自己经多见广,超然不群。

欧阳昭不由皱起眉头,忧伤地道:“难怪师父并称三绝,而只有旗笛二物相传了!”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又已接下去道:“你师傅哈颜完璧,凌空一抓落空,眼看那枝太古神剑坠落潭心,这份难过可想而知。苦的是,在这一错愕之间,竟被毒刺玫瑰赵莉冷乘机溜之大吉,恰好这时旗绝裘天庆与玉笛郎君段圭酒醒之后,发觉有些儿不妙,与都天魔君姚天化动起手来,一进一退之间,也到了沉剑潭。”

欧阳昭神情一振,朗声道:“三绝联手,失去神剑,毁了都天魔君姚天化,也可略消心头之气呀!”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冲天小辫一动,连连点头道:“不错。

当时确是如此,三绝联手,立毙都天魔君姚天化,可是哈颜完璧失去爱之如命的太古神剑不由心灰意懒,认为毕生之耻,既不愿再在江湖露面,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回蒙旗中去!”

欧阳昭微微点头,幽幽地道:“因此,就隐于人迹罕到的贺兰山穷谷深处!”

“隐到哪儿去老夫不知道,但当时剑绝一灰心,他的盟弟旗笛二绝意料中必也是随着盟兄同进退,从此之后,武林三绝再也不在江湖上露面了,过去的一些往事,也就成了武林中的一段掌故了。”

欧阳昭此时的心情真可说紊乱如麻,不由问道:“这段往事,蒙你见告,但不知那毒刺玫瑰赵莉冷后来如何?”

“你问她?”

“嗯!”

“她后来投奔了老夫!”

红衣怪人的此言一出,场子中人莫不全是一愣。

但是,他不等众人回过意来,又道:“不然老夫怎会知道这等详细!”

欧阳昭心中不知那儿来的一股怒火,厉声叱道:“她现在何处?你与她什么渊源?说!”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毫不动容,依旧呆滞滞地道:“她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至于我同她并无渊源,不过我同都天魔君姚天化乃是同门师兄弟而已。”

此话初出,青衫秀士舒敬尧不由失声叫道:“你是混世淫魔,人称万年不老的赛哪叱陆明剑?”

孩儿脸的红衣怪人面色忽然一沉,怒喝声道:“你找死!

老夫的名讳是你叫得的!”

欧阳昭一听青衫秀士舒敬尧叫出这红衣怪人的名字,眉头不由一皱,心中有十二万分的厌恶,但一心要追问毒刺玫瑰的下落,只有按捺住一百个不耐烦,道:“赵莉冷现……”

他的话尚未落音,蓦觉人影一晃,混世淫魔陆明剑的人,已越过场子,直向青衫秀士舒敬尧穿去。

青衫秀士舒敬尧似乎知道这老怪的厉害,忙不迭晃肩侧跃丈余,避过来势,不敢硬接。

混世淫魔陆明剑一扑不中,并不甘休,口中噫了一声道:“你能躲出老夫几抓!”

说着,红衫飘处又已势起招成,追着青衫秀士舒敬尧扑至。

欧阳昭急于知道有关太古神剑之事,手中宝旗一动,穿身拦在中间,大声道:“且慢!”

混世淫魔陆明剑小眼一翻道:“怎么?你接岔!”

欧阳昭强忍着一肚皮不高兴道:“我要问毒刺玫瑰赵莉冷的下落!”

混世淫魔陆明剑的面色一寒,遥指着青衫秀士舒敬尧,沉声道:“你稍候着,乱喊老夫的名讳,这笔帐不能就此算完,等我与他说明之后,再找你清结!”

青衫秀士舒敬尧对这老怪有些怯意,但仍不失帮主的身份道:“舒某在这儿等着你!”

欧阳昭对舒敬尧微笑道:“前辈!让他说完太古神剑的来龙去脉再讲。”

混世淫魔陆明剑已说道:“毒刺玫瑰赵莉冷与老夫相处甚好,不料数日前传闻都天峰突然被炸,她也就瞒着老夫重入江湖!”

欧阳昭甚是不解,反问道:“都天峰被炸,与她有何关联?”

混世淫魔也不迟疑地道:“自然有着关联!”

“有何关联?”

“听说都天峰一场好炸,凑巧把沉剑潭给炸缺了,因此,那潭水流尽,那贱人一定是意存获取沉入潭底的太古神剑,又以为此事无人知道,岂不是手到擒来,不劳而获!”

欧阳昭乍闻此言,不由心中一震,抢着道:“她得到没有?”

混世淫魔陆明剑不疾不徐地道:“老夫追入江湖,才知道少林武当九传的镇派之宝,落在此间,因此,先来柳暗花明庄,见识见识这两部奇书,并未到黄山去,所以那贱婢是否得到了太古神剑,也就不得而知了。”

欧阳昭稍微缓了一口气,略一沉吟道:“师门之物,岂能流失!太古神剑我一定要取得,以安亡师在天之灵,而报师门成全的大恩大德!”

他的话乃是自言自语,不料混世淫魔闻言,扬声一笑道:“小朋友!那是你痴心妄想!”

此时事已问明,欧阳昭对这听之不雅的混世淫魔就没有先前那份耐心,怫然不悦地道:“你此话怎讲?”

混世淫魔阴阴一笑道:“毒刺玫瑰声名狼藉,无处可奔,无处可投,纵然有了太古神剑,四海虽大也无存身之所,不投老夫还往何处,再说,天涯海角,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欧阳昭见混世淫魔说的旁若无人,好像那柄太古神剑已成他囊中之物一般,不由冷冷一笑道:“如此就好了!”

混世淫魔陆明剑满面疑云地道:“怎样?”

欧阳昭一扬手中辟毒追魂宝旗,豪气干云地道:“既然如此,太古神剑算是有了主儿,我就唯你是问好啦!”

“唯我是问?”

“对!太古神剑既是师门之物,我就有权利唯你是问!”

“凭什么?”

“凭你自己所说,凭我手中的宝旗!”

“哈!哈哈……”

混世淫魔陆明剑未语先笑,久久不绝,笑声乍敛,十分好笑地道:“小兄弟,亏了你胆敢说出这话来,单凭你那辟毒追魂宝旗恐怕还不是老夫我的对手!”

欧阳昭索兴进逼一步道:“灵不灵当场一试!”

“如此甚好,不过我先要提醒你一句。”

“提醒什么?”

“老夫乃是真功实学,一不弄毒,二不取巧,辟毒追魂宝旗虽是三绝之一,对付些小的歹毒功夫、邪门手法绰绰有余,遇上了老夫,只怕……嘿嘿!”

老淫魔言外之意,分明是轻视欧阳昭的功力,自诩为功力深厚的绝顶高手。

欧阳昭勃然大怒,宝旗抖起万道霞光,迎面一层,喝道:“老妖魔!你也太自大了!”

混世淫魔可也不是等闲之辈,焉能任由欧阳昭叱喝,孩儿面忽的一变,原本红彤彤的脸色,转眼变得青筋暴露,横肉虬现,狰狞有如鬼魈山精,恐怖如同僵尸夜叉,双掌一拍道:“罢了!罢了!老夫数十年不履江湖,想不到初次露面就碰见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娃儿!说不得,看掌!”

这老怪物果然不同凡响,语出招随,扬掌力到,一股怪异的劲风,歪歪曲曲,发了出来。

欧阳昭虽有宝旗在手,心知这老淫魔是来者不善,也不敢轻敌大意,采取稳健的打法,且不硬碰硬接,掠出旗风,护住迎面要穴,略向左撤,然后也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侧面发招,厉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

混世淫魔陆明剑掌势发出,陡见一派金光闪耀,还以为欧阳昭要硬接他的一掌,心中暗道,那算你小娃儿该死。

因此,不但无收招停势之意,而且加速催功,猛攻直扑。

不料毫不着力,空无一物,欧阳昭在旗影飞扬里已闪入左侧,叱喝着攻到。

老淫魔初不料欧阳昭避敌闪身,出招还击,竟会有这等的快法,百忙之中迅速一收双掌,拒迎来招。

但是,高手迎招,只是在于一分半厘之差,此刻哪还来得及,但听,一声闷雷也似的大响。

“咦!好小子!”

混世淫魔陆明剑的右膀一挥,微感酸麻,幸而左掌斜划消去了不少压力,同时身子一歪,霍地穿出丈余,险险地躲过了一招。

饶是如此,他也惊得瞪起小眼,面色凝重地久久不发一言,瞧着这年轻轻的欧阳昭,愕然不知所措……

欧阳昭与人交手对敌,一向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是猛攻硬杀,从来不曾稍沾即走,或是闪躲腾挪。今日攻招初出,自己即行跃身而退,冷招侧击,反而觉着极不自然。攻出一招之后,但觉着自己所发力道,经敌人横起左掌一消,竟自减少一半功力,心中也不由暗暗警惕。私忖这当面的混世淫魔陆明剑,果然不是吹嘘之词,功力之高,实为出道以来所仅见,自知更要格外留神。

他有了这点想法,便也一攻即收,沉着面色,目射精光,端视着敌人,既不二次出手,也不敢半点大意。

这样,双方互相凝视,无形之中是表示,这一招两人是个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之局。

混世淫魔陆明剑哪里会料得到,双掌一挫,环顾四周凝目呆视的众人道:“数十年不履武林,居然出了这年轻的高手,也算不虚此行了!”

老淫魔此话的用意,不过是掩饰自己的窘态,聊以解嘲而已。

欧阳昭却不是这种讲法,接着道:“你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还道你有何惊人之处,原来是纸扎的老虎,也不过如此而已!”

混世淫魔怎能忍得下,奋臂起步,大喊道:“娃娃,得巧卖乖!”

“你尽量施为吧!”

话声里,双双都已起势前欺,掌风掠起,旗光陡动。

这一次交手,两人心中各有分寸,全都没敢以硬碰硬。

势子一经展开,但见一青一红的影子,在金光闪烁,劲风鼓动之中,全都快如流星,捷比鹰隼,煞是一场武林少见的恶斗。

欧阳昭的旋风八式,此时再也不敢免去后面的七八两招,被逼得全都用上,绵绵不绝,招招着力。

但是,因为他的身法太快捷,一旁的一统教主宋士龙用尽了心思,也难窥其堂奥。

那是由于欧阳昭此时的对手,可算一等一的少见角色,使旋风八式不能按着常规使出,必须顺着敌人的招式,见招拆招,见势破势,趁隙进袭,寻空恶攻,与先前同鬼火阴煞功力低一等的交手,可以随心所欲自然不同。

高手过招,如同一阵狂风,一掠而过,转眼之际,两人已是十五六招,冗自不见上下,难定输赢。虽然同是猛攻恶扑,但谁都是守身第一,攻势次之,两人互相争先机,总是个拉平架势。

此时,场子中的一众高手,全都屏气凝神,眼也不眨地盯视着二人。

“哦!”

“啊!”

轰然一声惊天的暴响,叱喝声中,人影一合即分。

欧阳昭闪身跃出丈外,辟毒追魂宝旗横置平胸,另一手扬掌外推,玉面森严,目光凝聚。

混世淫魔陆明剑面容紧张,左掌护胸,右掌外削,脚下沉桩取势,原来矮小的身子,此时更采用低桩,双眼中红光暴射,神情吃力。

原来他二人硬接了一招,此时已互相发出内力,拚上了内功修为。

场子中人不由全是一怔。

慧果大师缓缓地走到青衫秀士舒敬尧的身侧,低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舒帮主,欧阳小施主的功力虽然恍自天来,但怎能与这出了名的魔头拚上了内力呢?岂不是大大的失策!”

青衫秀士舒敬尧也剑眉紧皱,低声答道:“论功力欧阳昭未必输给他,可是只怕时间一长,那就难说了!”

那边的智清道长也缓移而来,善意地道:“舒帮主说得对!

究竟他年事太轻,根基未必有混世淫魔稳固!”

玄玄玉女罗冷芳如痴如呆,看着两人,眼也不霎。

此时,场子中的欧阳昭与混世淫魔陆明剑,忽然同时大喝一声:“嘿!”

“呵!”

两人的身子像两支箭陡然射起,相对扑到。

“篷!”

暴雷一声,半空中力道接实,一青一红的影子,又像两道爆起的火花,煞似两颗坠落的殒星。

唰——曳起刺耳的哨音,转又落在场子中间,原来立身之处。

这一突击暴袭,是极为少见的打法,不但分寸要拿捏得十分准,而且力道要凝聚得十分牢,稍一差池,便有粉身碎骨的后果。

这两人落下地来,与先前一般无二,仍旧是气不涌出,面不改色,依然互相逼视,像一对恶狠狠的斗鸡似的,显然又是不分轩轾。

像这等内功的搏斗,乃是丝毫无法投机取巧,全仗功力修为的拚搏,虽然最为公平不过,但是所耗的元气也最多。武林中人都知道,除了双方有一人稍弱,势必血染当场,非残必死,若是旗鼓相当,终至两败俱伤,甚而同归于尽。

武林中不到万不得已,全都不采用这种比拚,即使有血海深仇,杀父夺妻之恨,也不肯轻易出此下策。

按说欧阳昭与混世淫魔陆明剑,并无深仇大恨,何以竟然如此呢?

以混世淫魔陆明剑来说,他自以武林硕果仅存的前辈自居,心目中是唯我独尊,存着没有第二个人的想法,此番重入江湖,又是雄心万丈,说真个的,若不是欧阳昭有天大的奇遇,集武林三绝与眇目道人的全部功力,还真找不出另外一人与他抗衡的,焉有不狂傲之理。

初不料乍行露脸,就碰上了欧阳昭,他怎知这年轻轻的后起之秀,会是自己唯一的克星呢?

等到一交上手,以混世淫魔的阅历经验而论,也就知道欧阳昭不是好相与的,但骑虎之势已成难下,加上欧阳昭的言语毫不饶人,当着众人面前,还能说过不字吗?因此也就咬牙吃黄莲,不愿叫出苦来。

至于欧阳昭,师门仇恨还在其次,更瞧不惯混世淫魔的骄傲气色,好胜成性的他,更加不愿示弱了。

他两人一击之后,不见高低,谁也不肯放手,略一凝神,二次腾身,艾是凌空一击,绝大的劲风,震得群山响应,空气中嗡嗡响个不息。

这样一连三次比拚,强弱不但不分,也瞧不出一点异样,鹿死谁手,此时完全看不出来。

一统教主宋士龙在一傍蓄神端详,两手捏拳,不觉湿淋淋出了阵冷汗,他后退几步,搭讪着向智谋甚多的青衫秀士舒敬尧道:“舒帮主,你瞧,这一场拚斗势必要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青衫秀士舒敬尧不知他此话的用意如何,冷然道:“那对一统教来说,岂不是求之不得的事?”

宋士龙不由一阵脸红,但此时哪有心情与人斗口,遂又道:“一统教的存心并非如此!”

青衫秀士舒敬尧疑惑地望着他道:“连去两个劲敌,一统教兵不血刃,这买卖是赚钱的生意!”

一统教主宋士龙看出舒敬尧与欧阳昭的交情不薄,只不过试探这位穷家帮主,有没有化解之法,不料一味受人的冷眼,遭舒敬尧的抢白,面子上十分过意不去,脸色一寒道:“你为何……”

幸而,此时慧果大师已看出了些端倪,生恐他们翻脸成仇,忙插言道:“教主,舒帮主的意思是……”

谁知青衫秀士舒敬尧却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若是欧阳昭的玉笛在手,这个比拚就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一统教主宋士龙明知舒敬尧所说不错,但却还口道:“你是存心找岔,碧玉笛乃是他甘心情愿借与小妹,又不是骗去的!”

青衫秀士舒敬尧为人原自正直,平时说话也极有分寸,无奈此时担心欧阳昭的安危,未免有点心浮气躁;

他闻言冷冷地道:“偷尚且可以,骗更不足为奇了!”

他这话分明是指着一统教主宋士龙偷取少林的《金刚真经》,武当的《归云剑谱》而发的,语意挖苦,也十分刻薄。

一统教主宋士龙身子一挺道:“舒敬尧!你不识好……”

“歹”字尚未出口,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彻地而起,声震九霄。

原来欧阳昭与混世淫魔又已换了一招。这一招比先前几掌劲厉十分。

虽然两人一合即分,但双方的气息已自不匀,两人的额头发亮,隐见汗渍。

欧阳昭手中的辟毒追魂宝旗悉悉发抖。

混世淫魔陆明剑的双掌也战巍巍地置在胸前,似推未送。

慧果大师的寿眉深锁,对着一统教主宋士龙同青衫秀士舒敬尧道:“二位不必争论,似此下去,他两人必然是同归于尽,陆明剑并不可惜,而欧阳小施主乃武林奇花慧果,与老淫物同时一死,岂不是武林中一大损失,使人千古遗憾,我等焉能袖手旁观?”

智清道长也道:“大师,这等拚斗内功,别人可无法援手!”

久不发言的玄玄玉女罗冷芳也道:“先拿我自己说,要从中化解卸力,却没有这份功力,不知众位如何。”

青衫秀士舒敬尧忧心忡忡地道:“除非联手!”

一统教主宋士龙也插言道:“联手之策尚不为一条可行之路。”

青衫秀士舒敬尧没有睬理宋士龙的话,却向慧果大师道:“依在下的愚见,有两条办法可行。”

智清道长色然而喜,但面有疑云地道:“哦,居然有两条可行之路,舒帮主说说看。”

舒敬尧未语先是一阵微笑,红着面脸,显得有些不方便地道:“第一条是我等联手,趁着混世淫魔运功凝气,注意欧阳昭之际,大家从他后面联手齐上,分施合击,只不过这等办法,传入武林……”

他说到这里,红生满脸,嗤嗤地笑了两声。

在场诸人全是一派一门之长,谁愿落个不光明的声誉,因此,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谁置一声可否。

慧果大师拈须沉吟着道:“舒帮主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青衫秀士舒敬尧舐了舐嘴唇,缓缓地道:“那是伤及在场之人!所以,也是下策。”

一统教主宋士龙心中似乎比任何人焦急,所以,虽然舒敬尧连着给他难堪,他依然追问道:“你先说说看。”

舒敬尧仅仅白了他一眼,只管絮絮地道:“烦请二位掌门与罗前辈,加上在下,一共四人,每二人连成一组,两人去消欧阳昭的来势,两人去抵陆老淫魔的劲力,一齐发动,双管齐下,也许可分解目前他两人僵持之局。”

智清道长喃喃地道:“这虽不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明智的主意!”

玄玄玉女罗冷芳也道:“不过,四人的时辰要扣得准,不然的话,他二人的力道引到两个人的身上,只怕不止是伤,简直有生命之险!”

一统教主宋士龙听那青衫秀士舒敬尧并不提到自己,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内,心中这份难过,可想而知。

他想:这拚斗之处在自己的柳暗花明庄,乃是一统教创教的基业,自己的码头,自己不管,还仗着别人。

又想:欧阳昭不但是与自己同门,而且有郎舅姻谊,他若一死,不但自己不能传三绝的衣钵,(按宋士龙并不知武林三绝收欧阳昭为徒时,曾有必杀了宋士龙的约言)而两个妹妹的终身,又将怎样着落。

想着,双手对着慧果大师一拱,言道:“慧大师,智清道长,以及罗掌门,三位休要忧虑,此事既为我而起,又在巢湖一统教的地面,一切由我认了!”

他也以牙还牙,对青衫秀士舒敬尧只字不提。

慧果大师等三人俱是一愣。

智清道长抢着道:“教主有何妙计,化解他二人的僵局?”

一统教主宋士龙面色端肃,词意诚恳,但有一丝不得已的苦笑,挂在眉梢唇角,言道:“在下没有什么狗头军师的妙计,我要凭这个血肉之躯,别人看不上眼的一双手掌,消去他两人的力道!”

说时,双目电射,抖臂运功,蓄势欲起。

慧果大师乍见,探臂而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膀,也十分诚挚地言道:“教主,你这是何苦,要从长计议!”

一统教主宋士龙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一挣被抓的臂膀道:“大师的好意,在下心感,但……”

一声大响,接着嗡嗡之声四散飘扬,欧阳昭与混世淫魔陆明剑又互换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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