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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力战五剑

岳公伟虽是一派掌门宗师,一身武学功力,均有极深湛的火候,剑术造诣尤高,但是在欧阳昭的眼中,他尚还不堪一击,凭着一双肉掌,三招之内,就能将他败于掌下,要他魂断当场。

不过,目前形势太过紧张危险,他可不能那样狂妄自大,空手接斗岳公伟的长剑,徒称匹夫之勇。

因为他心中甚是明白,岳公伟这一发招攻出,有如划火点燃了一片草原,不但天山派的弟子会立即紧跟着出手攻至,其他峨嵋、青城、昆仑、邛蛛、华山、崆峒六派掌门,亦必跟着发动攻势,纷纷出手。

他虽然身负冠绝武林的奇学神功,罕世无匹,但凭着一双肉掌,如何能得敌住当前这三四十个武林一流高手的联攻?

是以,他一见岳公伟首先发难,挥剑电疾攻至,立时剑眉双挑,足下微挪,往左飘移三尺,同时右手疾探,已自怀中取出辟毒追魂宝旗。

陡然,一声清叱,发自他的身旁。

原来是那银衣少年书生江敏,已飞快绝伦地拔出腰间的佩剑,顿见冷芒森森,寒虹似电,迅捷无俦地斜截岳公伟的右腕。

岳公伟口中一声怒喝,挫腕沉剑,身形半旋,招演回风摆柳,扎刺江敏的胸窝要害。

江敏一声冷笑,身形微偏,手中剑走轻灵,笑指天南,快似电闪,疾点岳公伟面门心经穴。

岳公伟心中不由微微一凛,暗暗忖道:这少年书生何人?

剑术造诣竟是如此精奇高超……

他心中虽在惊懔暗忖,手底下可丝毫不敢怠慢,侧身形,避招,挥剑还攻。

刹那之间,寒光飞洒,剑虹电闪,两枝长剑已经紧紧地斗在一起,各展绝学,互争先机。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岳公伟挥剑攻出,银衣书生江敏口发清叱,出剑斜截岳公伟右腕之际,其余六派掌门与围在四周的七派精英高手,也都立即各挥兵刃,神色沉凝异常地缓步朝欧阳昭逼进。

欧阳昭目睹这等形势,脸上虽然毫无惧色,心中却也不禁暗生凛骇,知道这种现象,正是一场险恶无伦,暴风雨将临的前奏,群豪如此缓步逼进,不发则已,一发之势,必然有如山崩地裂,海啸怒涛,威猛无比,锐不可当。

他俊面神光湛湛,一双目光有似两道紫电寒芒,神威慑人地掠视了四围缓步逼近的群豪一眼,蓦然一声朗喝道:“站住!”

这一声朗喝,乃是提聚丹田真气发出,声如轰雷,只听得群豪心头猛然一震,脚下不期而然全都一顿,伫足止步。

即连那方自展开激斗,互争先机的江敏和岳公伟二人,在这一声乍然朗喝之下,也不禁愕然一惊,同时一收剑势,各自飘身后退。

华山掌门江健才嘿嘿一声干笑道:“小鬼,你害怕了吗?”

欧阳昭剑眉陡轩,仰天哈哈一声朗笑道:“欧阳昭乃武林三绝传人,神剑震八荒欧阳大侠之后,岂会怕你们这些自命不凡,挂羊头卖狗肉,欺世盗名的恬不知耻之徒!”

他这几句话,骂得实在太过刻毒,只听得七派掌门与一众高手,全都不由得脸上勃然色变。

峨嵋掌门性空大师慈眉微微一皱,高宣了一声佛号,双目遽睁,精光灼灼电射地射视着欧阳昭沉声说道:“施主年岁轻轻,口舌怎就这等刻毒。”

“哼!”欧阳昭冷冷地说道:“欧阳昭只不过是根据你们这些外表伪善,实际毫无江湖道义,心怀叵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动辄联手群殴,以众欺寡的行径,实情实说而已,何能谓之口舌刻毒?”说罢,俊面一片冷峻不屑之色地掠视了七派掌门一眼,一声冷笑,转向脸露惊疑之色,横剑而立的江敏朗声说道:“江兄,他们找的是我欧阳昭,与江兄毫无关联,请即退身圈外,勿管闲事。”

江敏目视欧阳昭怀疑地问道:“你真是那神州三杰之一的欧阳昭?”

欧阳昭点点头笑道:“难道还会有假?”

江敏沉吟地说道:“很可能。”

“为什么?”

“我曾见过另一个欧阳昭。”

欧阳昭心中不由一动,俊目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采,急问道:“在什么地方?”

“鄱阳湖附近。”

“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的夜晚。”

“江兄认识他?”

江敏摇摇头道:“不认识。”

欧阳昭问道:“江兄能说出他的面貌长相吗?”

江敏又摇摇头道:“小弟只看到他的背影。”

欧阳昭心中不禁很感失望地问道:“江兄怎知他是欧阳昭的呢?”

江敏道:“昆仑弟子说的。”

欧阳昭不由精神一振,目光朗朗地注视着江敏问道:“那昆仑弟子?”

“死了。”江敏微微一顿,接道:“小弟虽然只看到他的背景,但敢肯定决不是你。”

欧阳昭苦笑了笑道:“那根本不是我欧阳昭。”

“是冒名?”

欧阳昭点点头道:“冒名嫁祸。”说着俊目神光如电地扫视了七派掌门一眼,朗声说道:“这位江兄的话,诸位听见了没有?”

昆仑掌门皇甫超道:“怎样?”

欧阳昭道:“足证杀害你们七派弟子之人,实在不是我欧阳昭。”

华山掌门江健才嘿嘿一声阴笑道:“你以为凭着这么几句鬼话,就可以骗得我们相信,轻易放你们脱身?你别做梦了吧。”

欧阳昭沉声说道:“你们一定不信?”

江健才冷冷地阴笑道:“除非死了的人复活过来替你做证。”

欧阳昭横旗当胸,俊面凝寒如冰,目露煞光地喝道:“我郑重地警告你们,最好立刻退走,候至黄山约期,总作了断,否则,就休怪我欧阳昭手下绝情。”

昆仑掌门皇甫超一声冷笑道:“小子,本想让你多活几天,待至黄山约期追取你的性命的,但是你这样残毒狠恶,杀害我们七派门下弟子,焉能容你再多活一天。”说至此处,语声略顿,倏地一声大喝道:“杀人偿命,小子,你趁早拿命来吧!”

话落,上步挥杖,顿见一片杖影挟着呼呼劲风,泰山压顶般,威猛无俦地猛朝欧阳昭当头砸下。

他不愧身为一派掌门宗师,武学功力确有不凡的火候造诣,招式迅捷沉稳,刚猛绝伦,威势骇人。

此际,欧阳昭心中杀机已生,俊面凝寒如冰,笼罩着一层腾腾杀气,两目煞光电射,令人凛骇。

他深知七派高手精英已尽集于眼前,必欲毁掉自己而甘心,对方人多势众,他生命已频临危急关头,衡情度势,已无法遵守东海一奇的劝告尽量忍耐,必须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辣手绝情,毁掉一个敌人,就减少敌人的十分力量,自己的生命也就多有一分生机。

否则,在这三四十名高手联手围攻之下,凭仗一身神功奇学,威力无俦的旋风八式旗招,短时间内或可无碍,但久战的后果,真力消耗过甚,势将步上当年双亲的后尘。

是以,他一见昆仑掌门皇甫超杖挟呼呼劲风,威猛无俦地当头砸至,立时剑眉双挑,骄阳神功早已运贯宝旗旗身,震旗出招,一式旋风陡起,金光暴闪,硬朝皇甫超砸下的铁杖迎上。

皇甫超以一根铁杖,三十六招天罡杖法威震武林,生平罕遇敌手,加以他内力深厚,真力雄浑,杖沉势猛,一击之下,重逾千钧,当今武林之中,可说是无人敢于轻撄其锋,硬接他这根铁杖。

欧阳昭竟敢不闪不避,挥旗硬接,真是胆大至极。

铁杖猛砸,宝旗硬迎,双方出势,均极快捷绝伦,迅逾惊电。

只听得哨的一声暴响,宝旗与铁杖已经接实。

皇甫超虽然内功深厚,真力雄浑,铁杖沉重,但欧阳昭一身汇集四位武林绝世高手的内力真元,内力之雄浑,有如浩瀚海洋,实在较他高出太多。

旗杖接实,皇甫超顿感心头猛然一震,胸中气血翻涌如潮,铁杖脱手,飞射半空,一股绝强无比的劲道,震得他身体摇晃,踉踉跄跄,接连倒退出七八步,张口喷出一股热血,依旧无法稳住身形,仰身跌倒地上。

看情形虽还不至于命绝魂断,内腑伤势却已极重不轻。

说来实在太慢,皇甫超挥杖猛砸,欧阳昭震旗疾迎,以一招旋风陡起,击飞铁杖,震得皇甫超口喷鲜血,重伤倒地……这些,都只不过是快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间。

也就在这快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间,其他六派掌门与一众高手,已全都各挥兵刃扑出。

顿时,只见寒光闪灼,耀目生花,冷气森森,三四十件兵刃,尤如惊涛骇浪般,自四面八方,纷朝欧阳昭电疾攻至。

银衣书生扛敏一声清叱,震剑抖出剑花朵朵,迎截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和该派双凤双蝶五名高手。

这银衣书生江敏是何来历?竟敢以一枝长剑,迎截崆峒掌门和双凤双蝶,五个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真是胆大透顶。

无影仙子田茜一声冷叱,五枝长剑有如闪电惊虹,同时疾攻江敏浑身要害重穴。

崆峒派剑术虽无武当派剑术之博大精深,青城、天山两派剑术之沉稳,但却以轻灵快捷见长,而且招式狠辣诡异。

银衣书生江敏口中一声冷笑,身形奇诡无比的闪晃之间,便已极其巧妙地避过了五剑的攻招,同时手中剑划弧形,青虹电闪,剑花错落,一枝剑顿时幻化作五枝剑般,迅捷绝伦地点向五人的眉心。

身形之快,剑招之奇,简直无与伦比。

无影仙子田茜和双凤双蝶五剑剑式甫才走空,蓦见眼前青虹如电,银衣书生的剑尖,已指向她们的眉心点到。

五人心中均不禁霍然大惊,暗忖道:这银衣书生出自何门何派?剑术、身法,怎地这等神奇玄妙?

五人心中虽在惊骇暗忖,手底身形可丝毫不敢大意怠慢,急忙滑步闪身,手中长剑疾地上撩,同时击向银衣书生点来的剑身。

银衣书生江敏虽然身怀奇学,功力颇高,但眼前这五个强敌,无一不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他怎敢轻视这五枝长剑同时上撩的一击。

只听他口中一声冷哼,倏地挫腕沉剑,蓦然一声清叱,剑化一片惊虹闪电,威势无俦地接连攻出了五剑,分攻五人。

这五剑,招招狠辣,式式精奇,暗含无穷的变化玄机,剑势连绵,迅捷绝伦,直如一口气呵成。

无影仙子田茜和双凤双蝶,虽都是当今武林剑道名家,剑术造诣极高,但在江敏这种狠辣、精奇、快速无比的五剑疾攻之下,也不禁立被迫得连连后退数步,心头大是震骇。

不过,无影仙子田茜乃崆峒掌门,双凤双蝶乃该派精英高手,武学功力,均有极精湛的火候,又岂是泛泛易与之辈。

她们虽被江敏的五剑疾攻,迫得连连后退,但江敏剑势一缓,她们便也立即还以颜色。

无影仙子倏地一声冷叱,与双凤双蝶五剑齐出,展开崆峒绝学,势若疾风骤雨攻向江敏。

刹时,立见寒光飞洒,剑气森森,有若寒涛掠地,怒潮卷空,将江敏圈在一片紧密的剑幕中。

江敏双眉微轩,口中一声冷笑,长剑挥舞如虹,封前挡后,拒左摒右,乘隙还攻,招式诡异玄妙,虚幻莫测,真有神出鬼没之机。

这江敏的武学剑术,确实高超精湛,虽是以一敌五,却扔能攻守兼备,丝毫不显慌乱之态,而且每一攻招,皆是攻敌必救的招式,奇诡绝伦,狠辣快捷异常。

看那形势,三五十招内,决难分出胜负。

欧阳昭以一招旋风陡起,击飞昆仑派掌门皇甫超攻来的铁杖,将皇甫超内腑震伤,吐血昏倒当场后,依旧渊淳岳峙地横旗当胸,挺立原地,宛似一尊天神降世,神威凛凛。

只是,他此刻俊面更形凝寒,杀气更甚,两道如电的俊目中,煞光更加骇人,令人心悚胆战,不敢接视。

三四十件兵刃分自四围,尤如惊涛骇浪般地,齐朝他电疾攻至,只听得他口中猛然一声大喝,宝旗疾挥,身形电旋,一片金芒耀眼中,旋风八招中的一招春风化雨已经展出。

旋风八招乃罕世绝学,招招博大精深,威力无匹。

当年旗绝裘天庆凭仗一身精湛深厚的内家功力和这套旗招,纵横天下武林,除了曾败于欧阳昭的父亲神剑震八荒欧阳丹手下外,一生之中,可说从未遇见一个敌手。

并且,在他旋风八招下,走过五招之人,为数也极寥寥。

只是旋风八招虽为威力无匹,招招博大精深之罕世绝学,但施展之人,必须具有精湛超绝的功力,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否则,威猛不足,便要大为逊色了。

欧阳昭一身汇集武林三绝和眇目道人四位武林异人的全部内功真元,不但玄关之窍已通,其功力之高,也已臻达内家上乘极境。

此际,旋风八招自他手中施展开来,其威力之大之猛,已超过当年旗绝本人一倍还多。

是以,他一招春风化雨展出,顿见旗风狂卷,有似浪涛澎湃,劲气排空,直若云涌,所有电疾攻至的兵刃,立时全被他那刚猛绝俦的旗风劲气荡开,而且还震得群雄立足不稳,身形踉跄。

这种招式威力之刚猛,真是罕世无匹,委实太过惊人,令人凛骇色变。

不过,七派之人,此番下山,已经立下了不惜任何牺牲,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欧阳昭毁掉的决心!

欧阳昭虽以一招春风化雨绝学,刚猛无俦地荡开三四十件兵刃,震得七派高手身形踉跄,立足不稳,一个个心头极是凛骇,脸色大变,但是,他们此番下山之时,既已立下不惜任何牺牲代价的决心,怎肯就此干休?

是以,他们身形一稳,口中便即一声喝叱,挥兵刃,再度出招疾攻而上。

欧阳昭一声震天豪笑,挥动宝旗,展开旋风八招旗招,金芒耀目,劲风呼呼,封挡摒拒,力斗群雄。

刹那间,只见寒光飞闪,冷气森森,刀光剑影,纵横交错,遮掩着欧阳昭的身形,围在一片层层密密的兵刃光幕中。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险恶激烈的搏斗,武林罕见的围攻。

这种围攻,虽然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阵式,但是,因为围攻之人,都是身怀上乘武功,造诣深湛,当代武林的一流高手,攻守进退之快捷,配合之巧妙,实不亚于一座曾经训练的阵式。其招势之严密,威声之强猛,自与普通一般围攻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七派高手虽是尽展一身所学,出招均极快捷狠辣,全力围攻,但却攻得极其谨慎小心,绝不与欧阳昭作正面的硬接硬攻。盖因他们均已亲眼目睹欧阳昭那刚猛绝俦的旗招威力,实在不宜冒险力敌,免得枉送性命。

在这种形势之下,欧阳昭只要偶一疏神失慎,立即便有同时被数件兵刃戳上,溅血当场的危险。

此际,欧阳昭如欲脱身一走,并非难事,七派高手虽有三四十人之多,决然无法拦阻得了他。

但是,他怎肯?

他一身傲骨,天性倔强,宁愿溅血五步,横尸当场,也不肯这样做。

何况七派人数虽众,还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呢?

何况那边还有一个与他素昧平生的银衣书生江敏,为了他正与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双凤双蝶,以一敌五地恶斗拚搏呢?

转眼工夫,他与七派高手拚搏,已过二十多招。

二十多招下来,七派高手既来占着便宜,欧阳昭未获胜,双方只是个难解难分,惊险紧张的局面。

欧阳昭心中不禁暗暗忖道:这样打下去,何时才是了局?

而且久持之后,我真力定必不继,真力不继,如何还能敌得住这多高手,岂不真要落个溅血当场,饮恨荒郊?他暗忖至此,脑际蓦然闪过一道灵光,暗道:他们既然畏惧我的旗招威力,不敢硬接,我何不采取声东击西之策,旗掌兼茄,虚实相辅互易地诱使他们上当硬接,出奇制胜呢……

他心念一动,口中立即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啸。

清啸声中,宝旗陡地疾挥,招演白云出岫,猛地攻向正面的峨嵋和尚和昆仑派高手。

他旗招威力绝俦,七派之人早已心存戒惕,怎敢轻撄其锋、硬接?

峨嵋和尚和昆仑振高手见他挥旗发措攻到,手中兵刃纷纷虚空一扬,身形微晃飘退数尺。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发招攻向峨媚、昆仑两派之人的同时,围在他左右后三面的青城、天山、华山、邛崃,四派高手,二十多件兵刃,已经挟着凌厉威势,劲疾绝伦地朝他扑攻而至。

他这一招白云出岫本是虚攻,峨嵋、昆仑两派之人身形甫才飘退,他身形倏地微挫,便已电疾翻转,恰恰迎着劲疾扑攻而来的四派高手。

陡听他口中一声大喝,右手旗展风卷残云,金光暴涨,旗影云涌,刚猛无俦地迎向正、右两方攻至的兵刃卷去。

同时,左掌疾挥,骄阳神功掌力,劈扫左方攻来的高手。

他挥旗发掌,均皆快捷绝伦,直若闪电。

四派高手意料不到他会突然挫身翻转,心中不禁齐皆霍然大骇,待要收止攻势,撤招闪退,但已无及。

只听得呛嘟嘟一阵连响声中,夹杂着一片呵呵惊呼之声和两声惨叫。蓦见寒光飞闪,电射划空,人影倒纵……

在这一招风卷残云和骄阳神功掌力齐发之下,二十多名高手,已有二人殒命,三人负伤,五人兵刃脱手飞射半空。

这种旗招,这种掌力,威力实在太过强猛,太过骇人。

七派之人虽都是当今武林名家,武学功力深湛,造诣火候颇高的高手,也不禁为这种威猛罕世的旗招掌力所震慑,心胆俱寒。

但是,欧阳昭的生死存亡,关系着他们七派的声誉与荣辱。

欧阳昭的武功越高,越使他们决心要毁掉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均必须要达成斩草除根的目的。

否则,他们七派必将毁在欧阳昭的手中,无法在武林中立足称雄。

欧阳昭一天不死,他们七派便一天无法能够安心无忧。

是以,他们虽是心胆俱寒,又怎能就此罢手?

不过,他们虽然决不能就此罢手,但在欧阳昭旗掌齐发的这一击之下,一时之间,竟是谁也不敢轻妄出手攻击,只凝神蓄劲地目注欧阳昭,将他围困在垓心。

这一击之后,场中气氛顿时又陷入一片僵持沉寂之中,但是杀机却更显浓重,空气也更形紧张,冷凝窒人。

欧阳昭傲然挺立场中,俊面凝寒如冰,横旗当胸,渊淳岳峙,神威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另一边,那银衣书生江敏和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双凤、双蝶五人,战况正酣,打得惊险激烈非常。

他剑招诡异辛辣,神出鬼没之极,虽是以一敌五,却毫无一丝荒乱怯弱之色,攻守之间,极见利落沉稳。

崆峒派号称武林四大剑派之一,无影仙子田茜、双凤、双蝶,又都是当代颇负盛名的剑术名家,造诣火候均皆高深不凡。

然而,这个名不见经传,文质彬彬的银衣少年书生,不,知究竟是何出身来历?剑术竟是这般高深奇妙难测……

五剑联手,尽展崆峒剑法绝学精华,仍然胜他不下,无影仙子、双凤、双蝶五人心中,都不禁骇然之极,越打越心惊。

欧阳昭虽已看出江敏的一身武学功力颇高,但心中仍是甚为担心,恐怕他不是无影仙子和双风、双蝶五名名剑家之敌,是以,虽然身陷围攻之中,仍然时刻留神着他的情形,以备随时驰救。

此时看清楚他们酣战的形势后,不由得宽心大放。

他俊目神光电射,扫视了围立的群豪一眼,倏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诸位怎地不动手了?是胆怯害怕了吗?”说时满脸尽是鄙夷不屑之色。

此际,昆仑派掌门铁杖翁皇甫超,已经其派中弟子给他喂服下三粒疗伤灵丹,调息运功完毕。

他内腑伤势虽是不轻,但他内功修为深湛,经服用三粒疗伤灵丹,运功调息之后,也就大愈,虽然尚未复原,却已无碍。

他双目如电,朝挺立在场中的欧阳昭狠毒地望了一眼,自地上挺身站起,走过去捡回被震脱手的铁杖。

欧阳昭声甫落,他猛地一声大喝道:“小狗,纳命来。”纵身形,挥铁杖,舞起一片如山杖影,劲风急啸排空,挟雷霆万钧威势,扑向欧阳昭击下。

他虽是在负伤尚未完全复原之际,但这一杖仍是挟着满腔怒恨而发,已运聚毕生修为数十年的内家功力,其声势威力,较前次出手,自是大不相同,刚猛凌厉,简直锐不可当。

华山掌门江健才见状,急忙大声喊道:“各位快上。”喊声中,身形已经迅若飘风扑出,铁拐疾挥,横扫千军,刚劲无俦地猛朝欧阳昭拦腰扫去。

群豪闻喊,立即各纵身形,疾扑而出。

刹那间,又见寒光有如汹涌的浪涛,二十多件兵刃齐出,闪电般地纷朝欧阳昭左右前后,浑身要害重穴刺扎攻至。

欧阳昭猛地一声大吼,旗展旋风惊浪,掌发骄阳神功掌力,劈出一股灼人的热风劲气。

群豪均已深知他旗招掌力威猛罕世,谁敢轻撄锋锐?

他旗招掌力甫发,群豪便已忙不迭地纷纷飘身暴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欧阳昭展旗发掌,群豪纷纷飘身暴退的顷间,陡听两声震人心寒胆裂的惨叫划空,人影飞射,昆仑派中两名高手退得稍慢了一点,立时被他的骄阳神功掌力震飞三丈余外,魂断命绝。

群豪虽然无人敢于轻撄欧阳昭的旗掌锋锐,纷纷飘身暴退,但是他们一退之后,便立即又腾身疾攻而上。

真是退得快,攻得更快。

欧阳昭口中一声怒喝,展旗挥掌,旗掌兼施,全力迎战。

他全力迎战,每一旗招均有海啸山崩之威,每一掌的力道皆具碎金裂石,摧枯拉朽之能……

可是,群豪却绝不与他的旗招掌力硬接,完全是一种游斗的方式,倏攻即退,一退又攻,而且此攻彼退,彼退此攻,相互呼应,配合着攻守进退。

在这种形势下,只要欧阳昭偶一疏神,一着失慎,便立刻会遭致惨祸厄运。

否则,任是欧阳昭功力如何深厚无匹,他终是血肉之躯,时间过久,真力总有用竭之时,斯时,纵不刃血饮恨于疏神失慎,亦定被活活地累死当场,最后恐怕依然免不了要落个乱刃分尸之惨。

这种游斗式的围攻,实在阴险恶毒绝伦至极。

欧阳昭虽是一身傲骨,天性倔强,豪气凌云,但在这种阴险恶毒的围攻之下,心底也不禁有点儿泛生寒意。

此际,已是夕阳西下,暮霭渐浓的时分。

蓦然,连声长啸划空传来,暮霭中,七八条人影电奔而至。

这七八条人影来势快绝无比,眨眼之间,便已奔至近前两丈左右地方,一齐停住身形。

身形甫停,其中一人忽地沉声喝道:“住手!”

喝声听来虽然并不太大,但却入耳嗡嗡,震入耳膜,显见其内功之深,较诸眼前所有七派高手任何一人为高。

欧阳昭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七派之人闻喝,立时各自收招停攻,纷纷飘身后退。

欧阳昭注目望去,只见对面两丈开外,一排并肩站着二僧、三道、三俗八个年龄均已七八十岁上下之人。

这僧、道、俗八人,一个个双目精光灼灼,有如两道寒芒冷电,两太阳穴高耸突出,一望就知道是内功精深,臻达上乘之境的当代武林绝世高手。

这二僧、三道、三俗八人是谁?

虽然欧阳昭并不认识他们,不过,他已猜料到这八人一定是七派中人,而且是老长辈的身份人物。

欧阳昭猜料得一点不错。

这僧道俗八人,正是名震当今武林的峨嵋双僧、青城三子、昆仑三老,乃三派长老之尊,当代掌门人的师叔。

此际,银衣书生江敏已经飘身站立在欧阳昭的身旁。

他虽然竭力收敛心神,故作镇定,神情装得极其潇洒,掩饰着他独斗五名高手后的力疲现象,但欧阳昭是何等功力听觉之人?他甫一站到欧阳昭的身旁,欧阳昭便就立即发觉他只是表面神情潇洒,实际上已是喘息微微,呼吸沉浊,心中不禁甚是关怀地望了他一眼。

峨嵋双僧、青城三子、昆仑三老八人十六道眼神,精光如电地投射在欧阳昭和江敏二人的身上,打量了一阵之后,青城三子之首的灵真子,忽地飘身而前,站立在距离欧阳昭八尺之处,目注欧阳昭沉声问道:“你便是欧阳昭么?”

欧阳昭横旗当胸,俊面凝寒,冷冷地点头说道:“不错,道长何人?”

灵真子答道:“贫道乃青城灵真子。”

灵真子话声方落,峨嵋元超禅师忽地身形微晃,飘身停立在灵真子身左,双目精光电射地注视着欧阳昭沉声说道:“施主年纪轻轻,说话怎就一点不守江湖信义?”

欧阳昭道:“在下怎样不守信义?”

元超禅师道:“施主既已订约黄山天都峰顶了断一切,为何还要到处残杀我们七派门下弟子,滥杀无辜?”

欧阳昭目视元超禅师问道:“大师何人?”

元超禅师答道:“老衲峨嵋元超。”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老和尚,你说在下到处残杀你们七派门下弟子,滥杀无辜,可是你亲眼目睹?”

元超禅师道:“何必定要亲眼目睹。”

欧阳昭忽地大声说道:“告诉你老和尚,你们那些被杀的弟子,不是我杀的。”

元超禅师不由微微一愕,道:“不是你杀的?”

欧阳昭道:“不是。”

“是什么人?”

欧阳昭摇摇头,冷冷地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灵真子微微一笑道:“大丈夫敢作敢为,施主何必推脱狡赖。”

欧阳昭剑眉微轩,朗声说道:“欧阳昭乃顶天立地奇男子,尚不屑如此。”

灵真子道:“你这话谁会相信?”

欧阳昭道:“我只是告诉你们明白,相不相信,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江敏忽然说道:“你们应该相信他的话,你们那些门下弟子,确实不是他杀的。”

元超禅师目视江敏问道:“施主何人?”

“江敏。”

“不是白衣追魂?”

江敏摇摇头道:“不是。”

“施主和欧阳昭施主是朋友?”

“萍水相逢。”

“何以见得我们七派门下弟子,确实不是他所杀?”

“我曾亲眼见到过那个假冒的欧阳昭。”

元超禅师诧异地道:“假冒的欧阳昭?”

“唔,”江敏点点头道:“否则我怎会这么说。”

灵真子双目如电地凝视着江敏问道:“施主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江敏朗声说道:“那假欧阳昭在鄱阳湖畔杀害昆仑弟子之时。”

“施主知道那假冒之人是谁吗?”

江敏摇摇头道:“可惜我慢到了一步,未曾看得清楚,不过,那假冒之人身形魁梧高大,我敢保证决不是他。”

昆仑三老忽地飘身而出,并肩站立元超禅师身左,三老之首的风雷掌陆鸿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敢保证他,谁又敢保证你?”

江敏目注陆鸿池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陆鸿池冷冷地道:“可惜你小子人微言轻。”

江敏双眉微挑,正容朗声说道:“我敢以人格担保,所说均属实情。”

陆鸿池脸露不屑之色地道:“你以人格担保?”

“唔!”江敏神情肃穆,一脸庄严之色。

陆鸿池阴声一笑道:“小子,你可曾估量估量,你的人格有多少重?”

江敏傲然地说道:“可说重于泰山。”

陆鸿池陡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好一个重于泰山,小子,你把你自己估量得太高太大了。”说至此处,脸色倏地一寒,冷冷地说道:“小子,以老夫看,你还是少开尊口,站到一边去静候发落吧。”

江敏一声冷哼道:“你们真是些不明是非,毫无武林侠义风度,欺名盗世之辈,简直丢尽了名门正派的脸。”

江敏这几句话,实在骂得太过尖损刻毒。

峨嵋双僧、青城三子、昆仑三老,以及七派掌门和一众高手等人闻听,脸色全都不由得勃然一变。

风雷掌陆鸿池陡然怒声大喝道:“小鬼,你想找死么?”

江敏双眉倏挑,冷冷地说道:“你配说这话么?”

陆鸿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既然说老夫不配,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功力,只要你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十招去,今晚便即饶你一条小命。”

江敏玉面凝寒,冷峻如冰地叱道:“老狗,你且少吹大气,只要你们不以多为胜,百招之内,小爷必然叫你溅血剑下。”

陆鸿池闻言,不禁气得脸紫赤,双睛怒瞪,精光慑人地逼视着江敏,纵声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一个狂妄无知的小鬼,以老夫的身份,虽然本不屑和你一般见识,但你既敢口发这等狂言大话,谅来必有一点真才实学,老夫今夜就是落个以大欺小的罪名,也得要称量称量你到底有多高的武学造诣,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顿,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

江敏豪气凌云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老狗,休要把话说得太满了,我们且以百招为限,看看究竟是谁教训谁,鹿死谁手?”说罢,长剑缓缓平胸举起,目注风雷掌陆鸿池,岳峙渊淳,凝神静立,完全是一派上乘剑术名家的风度气派。

欧阳昭见状,不由剑眉微微一皱,望着江敏喊道:“江兄且慢……”

江敏闻声,垂剑侧脸,目视欧阳昭问道:“欧阳兄有何见教?”

欧阳昭朗声说道:“七派之人旨在小弟,本与江兄丝毫无关,江兄何苦要淌这浑水,扰入这场是非血腥之中,请江兄还是就此离开,勿管小弟的这场是非恩怨的好,况且江兄与小弟又系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实在犯不着……”

不待欧阳昭说完,江敏便即向他摇摇头,正容说道:“欧阳兄不必多说了,小弟甚是明白你的心意,不过,小弟既忝属武林一脉,当有维护武林道义正气之责,平时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况这种以众欺寡,聚集数十人围攻一人,没有一点武林道义的无耻行径,焉能袖手不管,再说……”说至此处,微微一顿,目光电扫了七派群豪一眼,接道:“此时此地,小弟纵欲不管,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小弟,让小弟安然离去。”说罢,朝欧阳昭淡然一笑,足下微挪,前跨三尺,右手长剑重又缓缓地平举胸前,凝神静气,目注风雷掌陆鸿池朗声说道:“请亮兵刃动手吧。”

陆鸿池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已经多年不用兵刃,今天对你这小鬼又怎可例外。”说时双掌一摊,显然他并没有把江敏放在眼内,要以一双肉掌敌斗江敏手中的精钢长剑。

青城三子和青城、天山、崆峒,三派掌门高手等闻听风雷掌陆鸿池这话,全都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这三派之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派剑术名家,在剑术上均有独到的火候,精湛高深的造诣。

从江敏长剑缓缓平举胸前,那种凝神静息,威仪凛然的气度上,他们已经看出这个名不见经传,文质彬彬的美书生,年岁虽然甚轻,却是个身负上乘功力剑术的一流高手,不是易与之辈。

尤其是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和双凤、双蝶五人心中更为清楚,江敏的剑术招式,其神妙诡异,简直无与伦比,而且凭她们的阅历见闻,竟无法看得出来他使的什么剑法?是何来路?

她们五剑联手,与江敏激斗五十多招,尽展崆峒剑法绝学精华,奋力抢攻,在五十招内,也只不过是个难解难分的平手局面,直到五十招之后,方始渐渐略占优势,将他稍迫落下风。

风雷掌陆鸿池虽然以风雷掌威震武林,内功深厚,掌力雄浑,每一掌招皆挟具风雷之声威,生平罕遇敌手,但终究是一双肉掌,是否能够胜得江敏手中长剑,实在是个未可知之数,很难料断。

是以,这三派剑术名家,闻听风雷掌陆鸿池竟要以一双肉掌敌斗江敏的长剑,又怎得不眉头微皱,心中暗惊。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暗惊,眉头微皱,却谁也不便出言相阻。

风雷掌陆鸿池话声一落,便待飘身而出。

忽然,逍遥客毛文哲在旁一声轻笑,说道:“师兄,这么一个黄毛未脱的乳臭小鬼,何劳师兄亲自动手,让小弟来代劳,收拾他好了。”说着,也不待陆鸿池点头示可,便已跨出一步,手中折扇轻摇,神情傲然地望着江敏阴声一笑,说道:“小鬼,我大师兄已多年不用兵刃,就由老夫以手中这柄折扇来陪你玩几十招如何?”

江敏冷然一笑道:“你们谁先送死,都是一样,小爷都欢迎。”

逍遥客毛文哲嘿嘿一声冷笑,手中折扇一指三丈以外的空地,喝道:“小鬼,老夫不愿与你斗口舌,我们到那边去见个真章去。”

江敏微一点头道:“好。”

逍遥客毛文哲身形微晃,掠身直朝三丈之外的空地上纵落。

江敏口中一声长笑,身形飘起,跟踪跃去。

蓦然,毛文哲一声冷喝道:“小鬼,接招。”声未落,招已发,欺身上步,手中折扇电疾攻出,狠辣快捷无比地点向江敏胸前三大要穴。

江敏意料不到这位一派名宿,竟会这等一点不顾身份颜面,于他身形甫落之际,便即猝然发招,闪电般攻至。

这种攻击方式,何异偷袭?

他心中不禁既惊又怒,猛然一声朗叱道:“老狗,你真不要脸。”朗叱声中,身形奇诡绝伦地飘闪,便已极其巧妙避开,震腕出剑,抖起剑花朵朵,寒光闪闪,冷虹森森,斜刺逍遥客咽喉要害。

逍遥客错步旋身,钢骨折扇划截江敏右腕。

江敏朗然一声长笑,挫腕沉剑,避招还攻,剑走轻灵,有如惊虹闪电,狠辣快捷无与伦比。

逍遥客心头不禁一凛,急忙展开扇招身形,避实就虚,奋力抢攻。

刹时,顿见剑光如虹飞闪,扇影似山压落……

这二人,一个年轻俊彦,一个是昆仑名宿,皆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双方都展开了平生精绝之学,快辣兼备,互争先机。

此刻,天已墨黑。

峨嵋长老元超禅师忽地双目猛睁,精光电射地望着欧阳昭沉声说道:“施主还有何话可说?”

欧阳昭略一沉吟,朗声说道:“在下现在再说一遍,你们七派弟子确实不是在下所杀,禅师如果能够相信在下之言,便请候至黄山践约之时再说。”

元超禅师缓缓地说道:“老衲虽有相信施主之心,但是……”

“怎样?”

元超禅师目光深沉地扫视了那激愤之色现于眉宇的七派群豪一眼,神情肃穆地凝视着欧阳昭说道:“只怕难平众怒。”

欧阳昭冷冷地说道:“请问禅师高见?”

元超禅师长眉微微一皱,道:“恐怕施主无法办到。”

欧阳昭俊脸神光湛湛,正容说道:“只要不背情悖理,欧阳昭当遵命去做,禅师请说吧。”

元超禅师淡淡地道:“为了平息众怒,施主最好自己了断。”

欧阳昭故作不懂地问道:“如何了断法?”

元超禅师沉声说道:“自残四肢。”

欧阳昭冷冷地道:“在下不肯呢?”

元超禅师道:“施主乃聪明之人,当清楚眼前的情境。”

欧阳昭微微一哂,道:“多谢禅师高见,在下衷心感激,不过……”说至此处,声调陡地一变,俊面凝寒如冰,语音冷得像似从冰层底下发出一般,说道:“老禅师乃佛门有道高僧,想来当不至不知,天下之人身体肤发,莫不皆来之父母,平日稍受损伤,尚且不忍,何况是自残四肢?而且这自残四肢,是一种多么残酷的行为,在下纵有听从禅师高见之心,但如何能狠得下心肠,自己下手自残肢体呢?”说罢,目光朗朗,冷冰冰地注视着元超禅师。

“阿弥陀佛!”元超禅师低宣一声佛号,道:“施主之言,诚属不错,但施主当知道眼前群豪心中对施主的愤恨,除此而外,恐怕已无他途可走。施主如能勇敢地自残四肢,平息群豪心中之恨,老衲本我佛慈悲之怀,当保全施主性命,否则……”

欧阳昭问道:“怎样?”

元超禅师道:“施主武功虽高,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在群恨群攻复仇之下,势必难逃乱刃分尸之惨。”

欧阳昭冰冷地一笑,道,“老禅师,如果你我易位而处,对于这生与死的抉择问题,不知老禅师将何所是从?是宁愿乱刃分尸,抑是自残四肢,苟且偷生?”

“这……”元超禅师想不到欧阳昭会有此一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是以他顿口不语。

欧阳昭陡地一声厉笑,喝道:“老秃驴,你不要假慈假悲了!”

他话声未落,风雷掌陆鸿池猛然厉声喝道:“无知小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欧阳昭剑眉倏挑,俊目神光激射,满脸杀机,一声冷笑道:“少废话,老鬼,不怕死,你就动手上好了。”

陆鸿池嘿嘿一声干笑,道:“老夫难道还怕你不成?”话声中,一撩衣襟,一对子母钢环已经取出,分握两手。

他虽已多年不用兵刃,并且打算此生不再使用这对子母钢环,但是欧阳昭的一身武学功力太高,他不得不谨慎小心,破例再用这对子母钢环对敌。

子母钢环取出,他立即掠身扑出,一声大喝道:“小鬼,接招!”他双环齐出,左环天外飞鸿,攻取欧阳昭前胸要害,右环横断巫山,猛击欧阳昭腰肋。

陆鸿池掠身扑出,他二师弟闪电手谭进南,青城三子、峨嵋双僧,立时各取兵刃,身形齐动,快似电闪风飘攻出。

说来慢,那时快,七派掌门一见,几乎是同时地发声大喝道:“上!”随着这一声,顿见一片刀光剑影,有如寒涛怒潮,疾朝欧阳昭汹涌攻至,重又将欧阳昭围在垓心。

欧阳昭猛地一声厉吼,展旗挥掌,刚猛无俦的旗招和骄阳神功掌力齐发,击劈纷攻来的七派群豪。

金光暴闪,劲风狂飙怒卷中……

陡闻两声刺耳惊心的惨号,人影倒纵,已有两名高手亡魂命断。

这时,他双目火赤,杀气满脸,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杀字。

杀!杀!杀!

无尽的杀字,像潮水样在他的脑子里翻腾……

他有如一头出笼的怒狮,猛不可当,一旗一掌之力,均足以撼山动岳。

虽然,在他那足以撼山动岳的旗招掌力之下,不时地有人发出死亡的惨叫,不断地倒下去,但是,依旧无法阻止群豪的攻势,他们仍然不停地狂攻狂扑,避重就轻,稍退复进。

转眼工夫,已是三十多招。

他内功真力虽是深厚无匹,有如浩瀚大海,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怎经得住如此长久运贯内功真力挥旗发掌?

是以,三十多招过后,他便已渐感疲惫,内力减弱,旗招掌力,已不如先前之雄浑威猛。

忽然,他感觉背部一阵剧疼,竟被青城三子的老二灵湘子的长剑划下了一道三寸余长的口子,鲜血汩汩,往外直流。

,他陡地一声厉吼,身形电旋,宝旗猛挥,卷起一片呼呼的劲风狂飙,刚猛无俦地扫向灵湘子。

这一招出手,不但威势刚猛无俦,而且快逾惊电。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挥旗扫向灵湘子的同时,峨嵋双僧元超、元度的两把方便铲,已带着呼呼劲风,挟雷霆万钧的威势自背后攻到。

欧阳昭闻风知警,头不回,身不转,左掌骄阳神功掌力,猛然向后劈出,只听得两声闷哼,峨嵋双僧立时齐被震得踉跄后退,五内血气翻腾。

同时,他右手宝旗原式不变,威力丝豪不减地扫向灵湘子。

灵湘子心头不禁大凛,那敢硬接,急急暴退闪避。

他虽是急忙暴退闪避,但已无及。一声惨叫划空,身形已被刚猛的旗风劲力卷起,飞出三丈开外摔落,七窍流血,心脉断裂,内脏全碎,名登鬼簿。

他掌震峨嵋双僧,旗毙灵湘子,这都不过是快如电光火石一闪的瞬间,快得简直无以复加!

就在这快如电光火石一闪的瞬间,灵真子和灵乐子的两柄长剑,风雷掌陆鸿池的子母钢环,闪电手谭进南的点穴双镢,已快似飘风般地分自左右电疾递到。

他猛地一声大吼如雷,变旗招,扫击青城二子的两柄长剑,左掌疾挥,劈向昆仑二老。

他变招发掌虽是快极,但还是稍慢了丝毫,只觉得右腿胯上一阵剧烈痛疼,已被灵乐子刺了一剑,鲜血顺腿流下。

这一剑要比背部的一剑沉重厉害,只疼得他浑身发颤,身形晃了晃,几乎要立足不住,坐倒地上。

但是,他能倒下去吗?

不能,决对不能!

于是,他牙关紧咬,猛提一口真气,封闭住两处伤口的血道……

就在欧阳昭咬牙忍住伤疼,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运功封闭住背后、腿胯两处伤口血道经脉的刹那,七派掌门等高手二十多件兵刃,已经威势凌厉劲疾无伦地一齐朝他攻到。

他猛然一声厉吼,右手旗展旗扫五岳,劲风狂飙有如怒潮卷空,右掌疾挥,运足骄阳神功劈出,一股灼热如火的劲气令人窒息。

他虽是久斗疲惫,真力减弱,背腿负伤,行动微有不便之际,但是这一旗一掌,仍有排山倒海之威,摧枯拉朽之力,锐不可当。

随着他的旗扫掌劈;只听得两声惨叫划空,人影激射中,夹杂着数声闷哼……已有四五人负伤倒地,两人魂断命丧。

其余之人,虽然侥幸未被他的旗风掌力震伤,却也被他旗掌齐发的那强大劲流,震得五内血气微涌,身形踉跄后退不迭。

这一旗一掌发后,他胸脯立时剧烈地起伏起来,喘息声急促而粗沉,显然,这一旗一掌的发出,他已经竭尽全力。

但是,他仍沉凝地横旗立掌,屹立如山,同时暗中急速调气运息绕行体内,企图尽快地恢复体力。

虽然,他心中很是明白,在这强敌环视,极短促的时间里,要想恢复已消耗的体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仍不放弃这极短促的时间,要尽力而为,能够恢复多少是多少,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他虽是横旗立掌,沉凝屹立如山,但七派群豪是何等人物,他那胸脯剧烈的起伏,急促而粗沉的喘息,焉有看不出来的?

这种机会,他们岂会轻易放过,让他缓过气来……

华山掌门江健才见状,忽然大声喊道:“诸位,这小子已成了强弩之未了,赶快上呵。”喊声甫落,群豪立时便又纷纷晃动身形扑出,各挥兵刃疾攻而上。

这时,欧阳昭真可说是已到了岌岌危急,生死系于发之际。

虽然,以他此刻残余的真力,如果拚命挥旗出掌,不但抵挡群豪的两招猛攻决无问题,而且仍将有人魂断在他的旗招掌力之下。

只是两招之后,他也必将落个精枯力竭,萎顿倒地。

也就在此岌岌危于一发之际,蓦闻数声喝叱划空,五六丈外的荒草丛间,突然涌现八条人影,快如惊电奔雷掠空飞扑而来。

这八条人影身法快捷绝伦,真是迅逾闪电飘风。

这八条人影身形尚未落地,已是双掌齐挥,劈出十六道劈空掌力,刚猛无俦地劈向七派群豪。

刹时之间,顿见劲气排空,狂飙山涌,那声势威力之猛,简直要令人窒息。

变生突然,七派群豪心中均不禁陡地骇然一惊,仓促间哪敢随便出掌接挡,忙不迭纷纷暴身倒退八尺。

群豪暴身倒退,这八条人影身形也已落地,群豪也这才看清,竟是四个身材魁梧高大,两个瘦长,另两人则矮胖,均是身着一色玄衣长衫,面蒙黑巾之人。

这八个玄衣蒙面人身形落地,立将欧阳昭团团围护在中央,十六道眼神有如冷电寒芒激射,面对群豪傲然屹立。

群豪眼看欧阳昭已成了强弩之末,最多不出半盏茶时辰就能得遂心愿,想不到半途中竟然杀出这么八个程咬金来,使他们功败垂成。

当下,七派群豪一个个都不由得双睛怒瞪,心中恨极,恨不得立时出手将这八个蒙面人毙杀当场。

但是,这八个玄衣蒙面人是何许人物?什么来路呢?

七派群豪虽都是江湖见闻阅历深博之人,却因无法看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而无从知道。

不过,从八人掠身飞扑的快捷身法,和那刚猛无俦的劈空掌力上看来,极是明显,皆是身负上乘武学,功力极高的内家高手,决不是普通武林无名之辈。

是以,群豪心中虽然恨极,却谁也没有立时出手,只在心中暗想:这八个蒙面人是些什么人?为何要用黑巾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欧阳昭虽然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不过他见他们皆以黑巾蒙面,身着玄衣长衫,心中已经约略地猜到他们的来路,必定是那个什么一统教的人。

他猜得一点不错,这八个蒙面人不但正是一统教之人,而且还是执法堂的属下。

原来那身材矮胖的二人,便是号称阴阳双判的阴判卜通、阳判殷万,身材瘦长的乃是黑白二无常黑无常汤成德和白无常楚明苍,至于那四个体形魁梧高大的则是四金刚火金刚连家海、猛金刚巫进杉、冷面金刚杜龙和其弟笑面金刚杜虎。

欧阳昭心中虽然很不愿意一统教之人帮他的忙,但是目前他的真力已面临即将枯竭的险境,实在需要人帮忙援手,抵挡群豪一阵,他也好借机运功调息,赶快恢复真力,放手尽力戳杀这些盗名欺世的伪君子,无耻之徒。

因此,一统教人现身后,他便就索性星目微闭,更加加紧地催动真气在体内绕行。

忽然,阴判卜通双目精光电射地望着峨嵋掌门性空大师冷冷地说道:“大和尚,你们可以走了。”

性空大师慈眉微微一皱,问道:“施主的意思是?”

卜通道:“今夜之事,到此作罢。”

“施主要管闲事?”

“不然怎会出手。”

“施主可知道他是谁?”

卜通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武林三绝的传人,神剑八荒欧阳丹大侠之子,名震当今武林的神州三杰老三欧阳昭,对吗?”

性空大师点点头道:“施主可知道最近七大门派五十多名弟子,在江湖上无故被杀害的惨案?”

“略有耳闻。”

性空大师正容沉声说道:“施主何必还要淌这种浑水?多管闲事。”

卜通冷冷地道:“老夫看不惯你们这等行径。”

“什么行径?”

“以众凌寡。”

性空大师脸上微微一红,沉声说道:“施主可曾想到管这闲事的后果?”

卜通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从来不计较什么后果。”

“那么施主是准备和七派结仇为敌了?”

“是又怎样?”

性空六师脸色不禁陡地一变,道:“听施主的口气,是管定这件闲事了?”

“一点不差。”

“施主真要和我们七派结仇为敌?”

卜通冷冷地道:“凭你们七派还吓不倒老夫。”

性空大师双眉不由微微一轩,道:“施主的口气好狂。”

“老夫认为并不。”

性空大师一声冷笑,道:“请问施主名号?”

“未便奉告。”

“为什么?”

“何必多问。”

华山掌门江健才忽地嘿嘿一声干笑,道:“尊驾等脸蒙黑巾见不得人,难道连姓名也见不得人么?”

卜通怒声喝道:“江健才,你口齿最好放干净点。”

江健才道:“不干净便怎样?”

卜通道:“老夫就要管教管教你。”

江健才一声冷笑道:“你配么?”

阴判卜通陡地哈哈一声狂笑,喝道:“好,那么你就接老夫一掌试试。”话落掌出,右掌倏推,立见一股劲风狂飙,威力无俦地猛朝江健才当胸撞去。

江健才出掌吐劲疾迎。

两股掌力交撞,陡听轰的一声巨响大震,顿见劲风狂飙激卷荡空,震得地上沙土飞扬弥漫……

江健才当场被震退五个大步,微感胸中气血翻涌,阴判I、通却是屹立依旧,玄衣飘飘,身形动也未动。

情形至为明显,阴判卜通功力深厚,掌劲雄浑,要较这位一派宗师的华山掌门高出甚多。

群豪见状,齐都不禁脸色勃变,心头凛骇,暗暗忖道:这蒙面人似是八人之首,但他究竟是谁呢?功力掌劲竟然这等深厚雄浑……

正值群豪心中凛骇暗忖之际,忽闻阴判卜通嘿嘿一声冷笑,目注正在暗暗运功抑止胸头翻涌血气的江健才,讥讽地说道:“老夫还以为你这位华山掌门有多高的功力,敢轻视老夫说不配,原来也只不过如此。”说罢,陡又哈哈一声狂笑。

蓦然,一声惨叫发自三丈之外,群豪心中均不禁猛然一震,转目望去,那逍遥客毛文哲已尸横就地,饮血江敏剑底。

风雷掌陆鸿池一见,猛然一声大吼道:“小狗,偿命来!”

掠身纵起,直朝江敏扑去。

阴判,卜通见状,喝道:“老二,截住他!”

阳判殷万闻言,身形立时电射飘起,口中一声冷喝道:“老鬼,接掌!”双掌疾挥,劈出两股刚猛的劲风,击截陆鸿池。

陆鸿池身形悬空,两手又分握着子母钢环,仓促间如何能够发掌相接,只得一挫身形,猛止扑势,急施千斤坠身法落地。

陆鸿池身形落地,阳判殷万已跃立在他对面六尺之处,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他嘿嘿一声冷笑,道:“老鬼,要打架,老夫陪你走上几招玩玩,要找死嘛……”说至此处,阴声一笑,接道:“老夫当必令你偿愿。”

陆鸿池闻言,只气得脸色铁青,心肺欲炸,猛地一声吼喝道:“恶贼,少逞口舌之利,赶快亮兵刃,老夫好送你到阎王那里报到去。”

“嘿嘿!”阳判殷万一声冷笑道:“陆鸿池,你这对子母钢环,老夫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领教过了,如果还是那几招破烂招式,二十年后的今天,只怕你仍难在老夫的这一双肉掌下走出三十招呢。”

陆鸿池一听阳判殷万这话,心中不由愕然一怔,暗道:这老鬼是谁?

蓦然,他脑子里想起一人,心中不禁悚然一惊,脸露惊异之色地望着阳判殷万问道:“你是那殷……”

阳判殷万不待他说下去,便即哈哈一声大笑道:“不错。”

江敏忽地飘身而前,向阳判说道:“兄台且请退开,这老鬼还是由在下来收拾他好了。”

阳判闻言,微一躬身说道:“副堂主已经力战甚久,且请稍息,还是由属下来陪他走几招好了。”

江敏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这蒙面人是谁?他怎么称我副堂主……

原来阳判见江敏身着银白儒衫,竟将他误认做是白衣追魂段冰蓉。

江敏正在怔然暗忖之际,阳判已经向陆鸿池嘿嘿冷笑地说道:“要动手就请进招,老夫当仍凭这双肉掌,以三十招为限,和你一决高下,否则……”

阳判话还未完,陆鸿池陡地一声厉笑,道:“好,姓殷的,你就接招吧!”话落,双手子母钢环一错,正待欺身进招时,蓦闻一声龙吟般的清啸震空,他心中不由一震。

江敏、阳判、陆鸿池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一齐转目望去,只见欧阳昭身形已经拔升空中六七丈高下,宝旗陡展,定掌猛挥,宛如一头巨鸟,挟雷霆万钧威势,刚猛无匹地朝群豪头顶扑下。

阴判卜通、黑白二无常、四金刚七人,一见欧阳昭真力已经恢复,发动攻势,立时各自一声喝叱,双掌齐挥,十四道掌力挟卷着刚猛的劲风狂飙,直似排山倒海,击向群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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