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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自扰

其实“追魂公子”罗天宏,也就是因为另有武林高手为他们撑腰,背后有着极强的靠山,他才有胆敢于掳劫梁挹芬,意图人宝两得。否则,罗扬波父子焉有那个胆,焉敢树下“天香谷”这等强敌!

化子和尚和西门老化子也就是因为发现了罗扬波父子背后,有着一股势力强大的靠山,今天的“追魂堡”已经今非昔比,他们所以才一再地拦阻云香雪前往“追魂堡”替爱女报仇,力劝云香雪忍耐,等候十三郎的到来,这两位风尘奇人,为何要费力劝云香雪等待十三郎的到来,原因是他二人都存着同一的用心,他们想藉此“解毒”的机会,成就十三郎和梁挹芬的这段姻缘,进而避免“天香谷”这股强大的实力,被那正在暗中进行控制武林,妄图称霸天下的新组织阴谋所网罗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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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郎没有接话,云香雪却突又轻声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身由于心情烦乱恶劣的影响,以至适才言语之间,多有得罪相公之处,尚望相公千万不要介意,放在心上!”

十三郎谦逊地含笑说道:“谷主这么说在下实在不敢当,

在下很明白谷主爱女的心情,绝不会介意的,谷主但请放心好了。”

云香雪脸色神情温和地笑了笑,道:“多谢相公的宽宏大量!”语声一顿,朝十三郎微点了点头,说道:“霞儿已在整理隔壁的房间,相公请在此稍坐,老身先告退了。”

十三郎道:“谷主只管请……”

“请”字下面接去应该是个“便”字,但是他“便”字尚未出口,心中突然想起了岳阳客栈中的东方兆荣和贺云卿二人,见他久出未归,不知他去了何处,心中岂不大为着急。于是他话锋立即一顿,改口说道:“在下还有点事情要麻烦谷主一下。”

云香雪道:“相公请别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好了。”

十三郎道:“在下有两位同行的朋友,现住岳阳客栈中,为免他们久等在下不归,心中忧急,请谷主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也好让他们安心。”

云香雪问道:“他们二位都不知道相公来这里么?”

十三郎摇头道:“在下出来时,他们都还在熟睡未醒,是以在下没有惊动他们。”

云香雪微一沉吟道:“他们二位都是相公的好友知交么?”

十三郎点头道:“一位是在下的义弟;一位是义弟师门知交的门下弟子。”

云香雪道:“如此,那就不是什么外人了!老身便立刻派人,去请他们二位来此暂住就是。”

十三郎道:“那倒不必……”

他话音未落,云香雪双目倏然微睁地道:“为什么?相公还和老身见外客气么?”

这也是必然的事理,天下做父母的,谁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出人头地的好夫婿。

像十三郎这等人品气宇,所学功力全都绝俗的少年子弟,放眼当今天下,能有几人,又哪里去找?云香雪的心目中,又怎会不把十三郎视作她“天香谷”的乘龙佳婿!

十三郎不是糊涂人,云香雪这般语气意思,他心里怎会不明白,对于云香雪这份厚爱心意,他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立即说道:“如此,在下就谢谢谷主了。”

云香雪笑笑道:“老身只希望,相公以后别再和老身见外客气就好了。”

十三郎点头道:“在下遵命,以后不再客气就是。”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问道:“你那位义弟叫什么名字?”

十三郎道:“他叫东方兆荣。”

云香雪道:“他师承当世哪位高人门下?”

十三郎道:“是‘胖弥勒’胖大师的弟子。”

云香雪轻声一“哦”,笑说道:“原来是那个小鬼灵精。”语声一落即起,又问道:“另外那一位呢?”

十三郎正待答话,门口红影一闪,“红旗令主”曲彩霞已带着一阵香风,疾步跨进房来,娇声说道:“娘,隔壁的房间已整理好了。”

云香雪微点了点头,望着十三郎说道:“相公请先到隔壁房间里歇着好了,老身当立刻派人,去接小荣儿他们来此就是。”

曲彩霞的娇面上,倏然闪过一抹异色地问道:“娘,小荣儿那小鬼灵精和十相公也认识么?”

云香雪又点了点头,道:“你先陪相公去隔壁房间之后,就立刻去吩咐陶老爹,要他立刻驾车去岳阳客栈,把小荣儿和十相公的另外一位好友一起接来。”

曲彩霞玉首微点地应了一声,美目转望着十三郎甜美地一笑,道:“相公请随妾身来。”

十三郎没有再说什么,朝云香雪欠了欠身子,举步潇洒地随着曲彩霞身后,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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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十分幽雅洁静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布置和梁挹芬的那一间,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只是颜色上的差异而已。

梁挹芬的那一间,除了当中的帷幔是紫色的以外,其他的一切陈设布置,连墙壁都是乳白色的,而这一间则全是水红的颜色。

床上的被褥虽然都是新换的,但是房间内的空气中,仍然是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这原本是曲彩霞的香闺,是临时腾让出来给十三郎暂住的。

房内,静悄悄的,静得连人的呼吸,连一丝丝虫爬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十三郎默默独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本书,书虽然是摊开的,但是书上的内容是什么,他却茫然无知。

那是为什么?

是他刚摊开书还没有看过么?

不!他坐在那儿已经很久了,摊开书也已经很久了,至少已有半个时辰还多。

那么久的时间,怎会还没有看过,自然看过的了。

不过,他看是虽然看过了,只是因脑子里在想着别的事情,乱得一团糟,所以一个字也没有能够进入他的脑子里去。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破了那静悄得有些儿窒人的气氛,小鬼灵精东方兆荣像一阵风似的来了,跟在东方兆荣身后的是贺云卿和曲彩霞。

十三郎入目贺云卿和曲彩霞二人的情形,神情不禁愕然一怔!

贺云卿和曲彩霞的情形显得很亲热,他两个肩并肩,手挽手,那亲热的样子,就像是一对鸳鸯情侣似的。

十三郎想不到贺云卿和“天香谷”也是熟人,而且和曲彩霞是那么的亲热,他和她的关系,显然已超过普通的友谊。

就在十三郎这神情愕然一怔间,三人已进入房间。

十三郎还未及开口让座,贺云卿的目光,已淡淡地瞥视十三郎面前摊开着的那本书一眼,开口说道:“十大哥真是好兴致,这时候还有心情看得下书去,实在不容易。”

十三郎神情不由的有点讪讪地一笑,道:“贺兄弟取笑我了,只不过是随便看看,借以略解悒闷而已!”

“哦!”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十大哥心里很感悒闷么?”

十三郎一点头道:“我心里正是十分悒闷得很。”

贺云卿双目倏然一凝,问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十三郎眉锋微皱了皱,望了望俏立在贺云卿身旁的曲彩霞,说道:“曲姑娘她没有把我为什么要留此暂住几天的原因,告诉你么?”

贺云卿道:“她已经告诉我了。”

十三郎道:“如此,贺兄弟你何必还要明知故问。”

贺云卿道:“小弟自然有道理。”

十三郎问道:“什么道理?”

贺云卿眨眨眼睛道:“小弟的道理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大好听,十大哥,你会见怪么?”

十三郎摇头道:“那自是不会,只要你说的真是道理,我不仅不会见怪,而且会虚心接受。”

贺云卿星目微注地道:“真的?”

十三郎道:“贺兄弟,你应该知道我,我不是个随便轻言之人。”

贺云卿微微一笑,道:“俗语说得好,‘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十大哥,不是小弟批评你,心里的这种‘悒闷’,实在是‘自扰’之举!”

十三郎浓眉微扬即垂,淡淡地道:“贺兄弟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这也许确实是我‘自扰’之举,可是,事实上……”

贺云卿倏然接口道:“事实上怎样?你难道还会有什么困难不成?”

十三郎摇头道:“贺兄弟,你应该明白,这并不是我有没有什么困难不困难的问题,而是事关梁姑娘的一生幸福问题。”

贺云卿眨了眨星目,道:“十大哥,小弟请问,梁姑娘她有什么不好么?”

十三郎摇头道:“她没有什么不好。”

贺云卿道:“她人品如何?”

十三郎道:“才貌双全,人间绝色。”

贺云卿道:“你讨厌她么?”

十三郎摇头道:“那怎么会。”

贺云卿倏然轻声一笑,道:“那你为何还不替她解毒?”

十三郎双目微皱了皱,道:“贺兄弟,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留住此间的原因,就是为了另想别法替她解毒,就不该再作此多余之问。”

贺云卿道:“小弟本不该作此多余之问,但是十大哥你在三天之内有可能想出别法么?”

十三郎道:“我认为并非绝对不可能。”

贺云卿道:“可是据小弟所知,那种毒,天下无药可解,也就只有一个解法。”

说罢,俊脸倏然莫名其妙地一红。

他为什么会倏然脸红?这问题他自己心里明白,曲彩霞心里也明白。

十三郎他虽然不会明白,不过,他也没有注意,其实,他就是注意到了,也绝不会明白的。

贺云卿话音一落,十三郎立即正容说道:“也就是因为那毒天下无药可解,所以才决心另想别法,要竭尽所学试试,倘能侥幸有所成就,天下妇女岂不可少受其毒害。”

这话是理,也是令人钦敬的仁侠心胸。

贺云卿目中异采一闪,点头道:“你这话虽然极是有理,也令天下妇女衷心感激,但是……”语锋微顿了顿,接道:

“十大哥,对于毒你是大行家,当不会不知道那毒的毒性,如不及早解去,时间过久,毒性在不得发泄的情形下,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十三郎道:“这我很清楚,贺兄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那毒性伤害梁姑娘的。”

贺云卿话题倏地一改,道:“十大哥,你还记得你输给我的赌债么?”

此时此刻,他突然提起那场“赌债”来,十三郎心头不由忽地一震,点头道:“记得,怎样?”

贺云卿道:“小弟现在想请十大哥还债了。”

十三郎道:“贺兄弟想要我怎样还法?”

贺云卿道:“请十大哥立刻为梁姑娘解毒。”

十三郎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贺兄弟原谅,我不能遵命。”

贺云卿道:“你想赖帐不还么?”

十三郎双眉一扬又垂,正容说道:“贺兄弟,除了为恶作歹的事情以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从命照办,唯独这件事情不能!”

贺云卿问道:“有道理么?”

十三郎道:“道理当然有,但是我不想解说。”

贺云卿道:“为什么?”

十三郎语音冷漠地道:“这不需要为什么,我不想解释就是不想解释!”

他说时,脸容神情一片冷肃之色,显示了他的决心,那神情也令人心生寒凛。

贺云卿见状不由眉头暗皱了皱,沉吟地道:“你一定要坚持你自己的意思,另想别法么?”

“不错!”十三郎点头道:“三天之后,我如果还没有想出别法的话,我仍会替她解毒。”

贺云卿和十三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才只一天,但是他已经约略地看出了十三郎的为人个性,是个十分倔强,心高气傲之人。

情形至此,贺云卿已知十三郎的心意既决绝难更改,再说也是徒然。

莫可奈何,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既是决心如此,那就只好由你了!”语音微顿了顿,又道:“小弟也不再扰你的清静了。”

话落,和曲彩霞同朝十三郎颔首为礼的说了声“告辞”,转身并肩向房外走去,小鬼灵精东方兆荣站在一旁没有动。

十三郎望着东方兆荣笑了笑,道:“荣弟,这几天你最好去跟贺哥哥一起,别来打扰我,你心里明白么?”

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道:“小弟明白,不过,小弟却不能跟贺哥哥一起。”

十三郎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东方兆荣道:“他和曲姐姐住在一起,小弟怎么可以和他一起。”

十三郎恍然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了?”

东方兆荣点点头道:“十大哥,小弟明白您的心意,您只管收心,在这三天之中,小弟绝不会打扰您的沉思宁静的。”

十三郎含笑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东方兆荣也未再开口,由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于是房内的空气,立刻又恢复了那静悄悄的,令人发窒的空气。

午后,十三郎出去了一趟,他去找丐帮岳阳分舵的舵主,请岳阳分舵替他办了两件事。

一件是传书丐帮浙南分舵主,请其就近前往仙霞岭“百草先生”公孙华阳的旧居“幽墅”,作了必要的安排,并请其传书各地丐帮弟子,在江湖上散布消息。

另有一件,则是传书丐帮开封分舵,请派人转告“千毒书生”司徒真,要司徒真在三天之内赶来岳阳相会。

开封岳阳之间,中隔一省,路程相距千里,要司徒真在三天之内赶到,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十三郎他决定要司徒真赶来之前,就已经计算过了,如以健马代步,中途换马疾驰,以日行四百里计算,有两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他为何要司徒真来岳阳,理由很简单,对于“毒”的知识,他虽然不差逊司徒真什么,但是在经验上,可就差了甚多。因此,他虽然坚持着要另想“别法”为梁挹芬解毒,但事实上却并无十分把握,他心想,他万一想不出“别法”时,司徒真来了,对他或许能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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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更时分,十三郎经过一整个下午的苦心思索“别法”,心力已两皆疲惫十分,颇有比与强敌力搏百招,犹为疲惫之感。

于是,他振作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缓步走出了房间,站在院子里,仰首默默地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出神。

蓦地,他目中寒电倏然一闪,目光转向西边房屋上朗声说道:“何方高人驾莅,既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小家气,请下来谈谈吧!”

西首房屋脊后立刻响起了一声轻笑,一条人影现身站起,说道:“阁下好灵聪的耳力。”

随着话声,人已飘身泻落院中,那是一位年约二十三四,身着青衫,相貌气宇颇为不俗的少年。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问道:“阁下何人?”

青衫少年道:“武林子弟。”

十三郎道:“阁下高姓大名?”

青衫少年道:“姓唐。”

十三郎道:“唐朋友来此有何贵干?”

青衫少年道:“特来拜见云谷主。”

“哦!”十三郎方自轻“哦”了一声。

曲彩霞和贺云卿已现身,并着站立在东厢房走廊上。

曲彩霞接口问道:“阁下要见谷主何事?”

青衫少年一见曲彩霞,脸上立刻现出轻浮的笑容,道:“姑娘一身红衣,想必就是‘天香谷’四旗令主之首,当代‘红旗令主’曲姑娘了!”

曲彩霞一见青衫少年那轻浮的笑容,芳心不由顿生气恼,语音冷漠地道:“不错!怎么?”

青衫少年笑笑道:“没有怎样,面对佳人,在下岂能又岂敢怎样!”

曲彩霞冷哼一声,道:“既是不敢怎样,那就请直说你阁下的来意吧!”

青衫少年好修养,对于曲彩霞的冷言冷语,他竟是毫不介意地点头一笑,神情从容地说道:“在下谨遵芳命。”语锋一顿即起,道:“在下是来救人的。”

曲彩霞道:“救什么人?”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曲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曲彩霞冷冷地道:“阁下,我不喜欢和人绕圈子打哑谜,你还是直说吧!”

青衫少年眼珠转了转,道:“在下是来为梁姑娘解毒的,如此,姑娘明白了吧!”

曲彩霞目中陡地闪过一抹诧色地问道:“阁下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青衫少年道:“是一位朋友告诉在下的。”

曲彩霞道:“是罗天宏告诉你的么?”

青衫少年摇头道:“不是。”

曲彩霞道:“不是罗天宏是谁?”

青衫少年道:“这就要请姑娘原谅了。”

曲彩霞道:“不便说么?”

青衫少年点头道:“是的!姑娘。”

曲彩霞微一沉思,又问道:“阁下是如何知道此地的?”

青衫少年道:“这和前者一样。”

曲彩霞眨眨美目道:“也是一位朋友告诉你的,也不便说出他是谁,是么?”

“不错!”青衫少年神态轻浮地点头一笑,道:“江湖传说天香谷‘四旗令主’不仅个个俱是人间绝色,而且全都是慧质兰心,才智过人的可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本来都是喜爱受人奉承的,奉承赞誉的言语,任何人听来心里都会有着很受用、很舒服的感受。

青衫少年这几句奉承赞誉的话,尽管都是江湖上对“四旗令主”的传说,但是如此当面说来,曲彩霞心里的感受如何,不言可知自是不会例外。

不过,由于青衫少年神态轻浮,而且缺少着一种男子汉应有的某种气质,和十三郎比起来有着显著的天渊之别。

是以,曲彩霞心里的感受,虽然并不例外地很舒服、很受用,但是对他却无好感。

是以,青衫少年话音一落,曲彩霞立即淡淡地道:“多谢阁下的奉承。”语锋一顿,一只赛雪欺霜的玉手倏地一伸,冷冷地说道:“阁下拿来吧!”

青衫少年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问道:“姑娘要在下拿什么?”

曲彩霞道:“阁下这是和我装糊涂?”

青衫少年摇头道:“姑娘,在下并未装糊涂,是真不知道?”

曲彩霞冷声一笑道:“如此请问,阁下的来意是什么?”

青衫少年道:“在下适才不是已经告诉姑娘了么,是来……”语至此处,心中倏有所悟地改口问道:“姑娘可是要在下拿解药?”

曲彩霞道:“阁下既然明白了,就请拿出来吧!”

青衫少年眨眨眼睛道:“姑娘这是和在下开玩笑么?”

曲彩霞冷哼一声道:“阁下,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

青衫少年皱了皱眉头,道:“曲姑娘,你知道梁姑娘中的是什么毒么?”

曲彩霞道:“知道便怎样?”

青衫少年笑笑道:“姑娘既然知道,便就不该向在下要解药。”

曲彩霞道:“阁下没有解药么?”

青衫少年点点头道:“那种毒,天下根本无药可解。”

曲彩霞道:“阁下既然没有解药,凭什么来解毒救人?”

青衫少年笑笑道:“当然是凭着在下这个人。”语声微微一顿,倏然轻浮地一笑,道:“姑娘如是不愿意,只要姑娘一句话,在下自当唯芳命是从。”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但看他那轻浮的笑容,情形就不同了,也显露出了他心底的邪恶。

曲彩霞蒙在薄纱后面的两道黛眉,不由微微一挑,语音冷凝如冰地道:“你配么?”

青衫少年神态轻浮依然地笑说道:“曲姑娘,如说在下不配,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大概就再没有人能配了!”

曲彩霞道:“但是我却偏说你不配。”

青衫少年双眉微扬了扬,道:“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在下是谁吧?”

曲彩霞冷冷地道:“知不知道都是一样,我说你不配,你就不配,现在我限令你立刻离开本宅!”

青衫少年脸色微变了变,道:“这么说,姑娘是打算任由梁姑娘毒发而死了?”

曲彩霞道:“这是天香谷的事情,与你阁下无关。”

青衫少年目视曲彩霞默然了稍顷,忽然耸了耸肩,道:

“好吧!姑娘这么说,在下遵命就是,不过……”语声微顿又起,接说道:“事关梁姑娘的生死,在下愿意等候三天,如果需要在下时,请派人前往‘岳阳客栈’里找在下好了。”

话落,身形一转,便待腾身掠起。

十三郎突然开口发话道:“唐朋友请留步!”

青衫少年立时刹住欲待腾起的身彬,冷冷地道:“阁下有何话说?”

十三郎道:“我请问唐册友,那位指点你前来此地,和告诉你梁姑娘中毒之事的,可是同一个人?”

青衫少年道:“是便如何?”

十三郎道:“我请唐朋友说出那位的姓名。”

青衫少年身形倏地一转,目光如电地逼视着十三郎,问道:“凭什么?”

十三郎道:“俗话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

青衫少年道:“就凭着这个?”

十三郎道:“唐朋友应该明白,这是‘理’,一个‘理’字能走遍天下,就凭着这个应该已经很够了。”

青衫少年冷冷地道:“这是你阁下的想法,我可不这么想。”

十三郎道:“你唐朋友怎么想?”

青衫少年倏然冷声一笑道:“告诉你吧!阁下,我不想说也不愿说。”

十三郎道:“唐朋友,这恐怕由不得你!”

青衫少年双眉一挑,道:“嘴巴是我的,说不说在我,由不得我难道还由你?”

十三郎道:“唐朋友,嘴巴虽然是你的,但是在目前你不想说也得说,不愿说也得说!”

青衫少年道:“我不说便怎样?”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唐朋友依我劝,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你不仅是自找难堪,结果你还是非说不可!”

青衫少年双眉再次一挑,望着曲彩霞问道:“曲姑娘,他是贵谷的什么人?”

曲彩霞玉首微微一摇,道:“什么人也不是。”

青衫少年道:“他不是贵谷的属下?”

曲彩霞道:“不是。”

青衫少年道:“如此,在下若有无礼之处,姑娘也不会见怪了?”

曲彩霞目光瞥视了十三郎一眼,摇摇玉首,淡淡地道:“阁下只管自便好了。”

青衫少年目光转望向十三郎,倏然嘿嘿一笑,道:“阁下,曲姑娘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我听见了。”十三郎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话题倏地一改,问道:“唐朋友可是来自四川?”

青衫少年微微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来自四川。”

十三郎道:“那么你该是那人称唐门一块‘玉’的唐玉祺了,对么?”

青衫少年傲然点头,嘿嘿一笑,道:“你说对了,我正是唐玉祺。”语声一顿,凝目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十三郎没有答话,却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光灼灼的三角小旗托在手掌中,目视唐玉祺问道:“唐玉祺,你识得此物么?”

入目三角金旗,唐玉祺心神不由陡地一震,点头答道:“识得。”

十三郎道:“你既然识得此物,便请实答我问话,是什么人告诉你、指点你来此的?”

唐玉祺略一沉默,暗暗吸了口气,摇头道:“阁下原谅,我不能。”

十三郎浓眉一扬,道:“你说什么?”

唐玉祺暗中一咬牙道:“我不能!”旋又神色微变,摇头道:“并非我敢藐视‘金令’,而是‘金令’乃‘毒圣门’令符,我四川唐家并非‘毒圣门’弟子。”

这话不错,是理,既非“毒圣门”弟子,当然没有服从“毒圣金令”的必要。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我问你,你知道令曾祖与‘毒圣金令’的渊源关系么?”

对于此问,唐玉祺本想摇头回说“不知”,但是他心念电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地点头道:“知道,不过……”语声一顿又起,接道:“我曾祖他老人家仙逝已近七十年,‘毒圣金令’也已五十多年未现江湖,我焉知阁下手里的这只‘金令’是真是假?再说我曾祖既已仙逝那么多年,昔年的渊源关系盟约,似乎也该随着曾祖的逝世以及岁月的消逝,而消失成为过去才是,岂可令后代子孙永远受着‘盟约’无尽的束缚限制,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这番道理说得虽然颇为牵强,也违反着历史传统的规范,但是一时之间,十三郎却觉得不便驳说他什么,有点无可奈何。

自然,十三郎之真正不便驳说他,无可奈何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在于他这番牵强的道理,而是在于“毒圣金令”真假的问题。

尽管“毒圣金令”是真不假,但是唐玉祺如果硬说是假不真,他将如何呢?

他能提出证明么?

虽然“千毒书生”司徒真乃“毒圣门”弟子,足能为他证明,可是司徒真最快也得要在两天以后,才能到达此地,眼前他却无法提出任何证明。

因此,他心念电转了转,遂即回手收起了“金令”,目视唐玉祺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决心不顾昔年令曾祖与‘毒圣门’的关系渊源盟约,不说出是什么人指点你来此的了?”

唐玉祺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实在是不便说,也不能说。”

十三郎心中倏然一动,目光凝注地道:“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唐玉祺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十三郎道:“那你有什么不便说和不能说的?”

唐玉祺道:“不便说,是为朋友守秘,对朋友的忠诚;不能说,是不能出卖朋友间的一个‘义’字!”

这话是理,也是所谓“道义”。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语调威凌缓缓说道:“唐玉祺,我原想留下你,让令尊来领你回去的,但是现在我已改了心意,你走吧!”

四川唐家,素以精擅各种剧毒与使用毒药暗器,名震武林,唐玉祺此次受人指点来此,他虽然明知“天香谷”弟子个个武功不俗,没有一个好惹,四旗“令主”虽是个个貌美若仙,人间绝色,而所学功力更高,更为难惹,但他心中却有恃无恐。

因为在必要时他可以用毒,凭仗他唐家名震武林的剧毒,他自信“天香谷”弟子虽然个个武学功力不俗,但却绝不敢对他如何,绝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十三郎,他原以为十三郎是“天香谷”的属下,及至问知不是,在曲彩霞的那句“阁下只管自便好了”,在他自以为是曲彩霞给他的一种“暗示”的语气下,他本想以毒先搁下十三郎,一逞毒狠毒威。

但是,当十三郎问知他是四川家的一块“玉”之后,亮出了“毒圣金令”时,他于心头凛震之下,可就不敢妄逞毒狠毒威了!

因为他心中十分明白有数,“毒圣门”对用毒之能,天下无出其右,比他唐家高出甚多,他怎敢班门弄斧,自找苦吃!

何况他曾祖昔年即因与“毒圣”互较毒技,而惨败在“毒圣”手下,被迫立“盟约”,凡“毒圣门”弟子所在,唐家子弟必须立即敛迹,不得与之为敌,见“毒圣金令”并须遵令谕,不得有违!

唐玉祺自出生以来,虽然从未见过“毒圣金令”,十三郎亮出“毒圣金令”时,他口中虽然曾说不知是真是假,其实他心里可是非常明白清楚得很,那是确确实实的真货,绝对假不了!

因此十三郎话音一落,他立即一言不发,朝十三郎拱了拱拳,腾身而起。

唐玉祺刚腾身掠落屋上,十三郎倏又扬声说道:“唐玉祺你站住,我还有话说。”

唐玉祺闻言只得停身站住,但只转过身子望着十三郎,没有开口,也没有下屋。

十三郎语声沉凝地说道:“唐玉祺,你最好立刻回转四川去,并转告令尊,要他最近切勿外出江湖走动,要当心受人引诱利用,为虎作伥为害武林,否则……”

语声一顿又起,目射煞威地接说道:“如果不听我劝告,撞在我手里绝不轻饶!”

唐玉祺心头不禁暗暗一凛,点头说道:“这话,我必定转告家父,不过……阁下尊姓大名,尚请赐告。”

十三郎淡淡地道:“姓十名三郎。”

唐玉祺心头不禁骇然一震,双目陡睁地脱口说:“你就是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

话未说完,心中蓦生警觉的话锋一顿,立时紧急刹车地闭上了口。

但是,已经迟了。

唐玉祺虽是警觉地紧急刹了车,没有说下去,十三郎却已经听出了,他这未完的话中之“因”,立刻接口说道:“不错!你猜对了。昨夜在城东十里地方挫败卓重山,赢得一枚‘七星玉令’的正是我。”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唐玉祺,现在我已经知道,指点你来此的那位朋友是谁了。”

唐玉祺道:“你以为那是谁?”

十三郎淡然一笑,目光倏然凝注地道:“就是那权倾‘七星宫’的‘金令一号’卓重山,你说对不对?”

唐玉祺脸色微微一变,摇头道:“不对!”

十三郎道:“唐玉祺,你的脸色神情已经告诉了我是‘对’,何必还要故说‘不对’。”

唐玉祺心中不由暗窒了窒,随即吸了口气,冷冷地道:“对又怎样?”

十三郎淡然一摇头道:“没有怎样,我问你,你在‘七星宫’是什么身份?”

唐玉祺摇头道:“什么身份也不是。”

十三郎道:“什么身份也不是,卓重山他会指点你来此?”

唐玉祺道:“这自然有原因。”

十三郎道:“是什么原因?”

唐玉祺道:“因为他和我是熟人,是朋友。”

十三郎星目眨了眨,道:“我问你,他指点你来此的用心是什么?”

唐玉祺道:“替梁姑娘解毒,让我借此获得一位如花似玉的美眷娇妻。”

十三郎道:“没有别的用心?”

唐玉祺道:“没有。”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道:“他也没有向你提出什么条件?”

唐玉祺摇尖道:“也没有。”

十三郎倏然冷声一笑,道:“唐玉祺,你在把我当作那三尺童子般好欺么?”

唐玉祺道:“我说的全是实情。”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但是我却不信他指点你来此,会没有一点条件,没有别的用心!”

唐玉祺道:“你阁下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说道:“唐玉祺,据我判断,卓重山他指点你来此,绝不会没有条件,没有别的用心的,不过……你既然坚不实说,我也不勉强你。”

语锋微微一顿,声调倏转沉冷地接道:“希望你以后别再受卓重山的利用,替卓重山办任何事情,否则让我遇上,你就没有今天这样好的运气了。”话落,抬手挥了挥,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唐玉祺未再开口,腾身电射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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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很快的过去了,对于“别法”,十三郎虽然想出了一个,但是那“别法”实在极其困难危险得很,而且他自己也无绝对的把握。

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司徒真满身风尘的急匆匆地赶来了。

因为十三郎和云香雪相约三天限期,已只剩下三个时辰,因此司徒真一到,他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苦思所得的“别法”,告诉了司徒真。

司徒真静静地听后,不禁紧紧地皱起了双眉,默默地沉思了将近盏茶辰光,方始缓缓说道:“令主所思之解毒之法,根据医理药性,虽然并非绝无可能,但是弟子却不敢苟同,认为令主实在不必要冒那个险,冒那种危难!”

十三郎道:“然则除此之外……”

司徒真接口道:“请问令主是不是一定要替梁姑娘解毒?”

十三郎点头道:“我已经答应了云谷主,岂可食言背信!”

司徒真眨眨眼睛,道:“请令主恕弟子放肆,弟子请问,令主对梁姑娘的印象如何?”

十三郎目光倏然一凝,道:“真老此问之意是……”

司徒真轻咳了一声,道:“弟子另有一种解毒之法,只是那种解毒之法,能不使用最好不用。”

十三郎问道:“为什么?”

司徒真道:“那种解毒之法,对人体性情的损害都很大,而且很残酷。”

十三郎眉锋皱了皱,道:“损害怎样大、怎样残酷法?”

司徒真道:“那种解毒之法使用之后,只能保住一条性命,不但一身武功尽失,而且失去记忆,形同白痴,生不如死。”

十三郎倏然一摇头道:“那不行!”

司徒真微微一笑道:“所以弟子才要请问令主对梁姑娘的印象,印象如果尚佳,令主何就不干脆顺理成章的替她解了毒……”

十三郎正容摇头接口道:“真老,并不是我对她的印象不佳,也不是我不想顺理成章的替她解毒,而是实在不愿在这种情形下……”语声微顿了顿,话锋一变,接说道:“真老,现在就麻烦你上街去一趟,把应用的药物购办齐全,准备在子夜时动手替她解毒。”

司徒真双眉一蹙,还待再说什么时,十三郎却已抬手一摆,道:“真老,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话落,双眉倏地一扬,目注房外冷声喝问道:“外面是谁?”

“是我。”人随声现,是贺云卿神情潇洒地跨步走了进来。

十三郎脸色一沉,道:“贺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云卿摇头道:“什么意思也没有。”

十三郎道:“那么我问你,你为何要在门外偷听我和真老的谈话?”

贺云卿眨眨星目道:“你和真老的谈话可是听不得,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三郎冷冷地道:“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

贺云卿飞快地接口道:“但是总不该在门外偷听,于理不当,是不是?”

“不错!”十三郎点头道:“偷听别人的谈话是很不礼貌,也是犯人忌讳的行为……”

贺云卿微笑了笑,忽然问道:“十大哥,你能猜想得到小弟偷听的用心么?”

十三郎道:“你是什么用心?”

贺云卿道:“小弟是想明白,十大哥为何要另用‘别法’,替梁姑娘解毒的真正的心意。”

十三郎浓眉微扬了扬,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贸云卿点头道:“小弟明白了。”

十三郎道:“明白了又怎样?”

贺云卿道:“小弟替梁姑娘喜,也为梁姑娘贺!”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可以请出去了。”

贺云卿含笑说道:“小弟有几句话必须请问明白,问完了就出去。”

十三郎道:“如此你问吧!”

贺云卿目光倏然一凝,道:“小弟请问,你使用那‘别法’替梁姑娘解毒,需要多久时间?”

十三郎微一沉吟道:“大概半夜的时间足够了。”

贺云卿道:“事后需要多久时间,你才能恢复体力真元?”

十三郎再次的微一沉思,道:“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完全恢复。”

贺云卿眨眨星目道:“那么小弟再请问,对‘仙霞岭’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十三郎神情微怔了怔,摇头道:“那只好算了。”

贺云卿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去看看了。”

十三郎淡然地摇摇头道:“反正那将是个狗咬狗的场面,去不去看都是一样。”

贺云卿双眉微皱了皱,道:“可是你可曾想过那场面,将会有多少武林豪雄溅血丧命?”

十三郎道:“就是有千百人溅血丧命,与我又有何关?”

贺云卿双目深蹙地道:“十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十三郎道:“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

贺云卿心念电转,倏然正容说道:“十大哥,我请问,‘飞霞岭’藏宝的消息是谁传出的呢?”

十三郎毫不考虑地脱口说道:“这自然是……”

“是”字底下应该是一个“我”字,但是“是”字出口,心中已突有所悟地心神不禁猛然一震,咽回了那个已经到了口边的“我”字,闭口不言。

贺云卿接着又道:“十大哥,若不是你请丐帮弟子散布出消息,就不会有许多武林豪雄赶往‘仙霞岭’去寻宝、夺宝,就不会因而溅血丧命!”语锋一顿即起,又道:“俗话说得好‘我虽未杀伯仁,伯仁乃为我而死’,十大哥,你于心何忍,你忍心任由那些武林豪雄溅血丧命,横尸‘仙霞岭’上么?”

这番话是理,也是实情,听得十三郎心神不由一阵震荡,暗暗深吸了口长气,两道浓眉紧蹙成一线地道:“可是眼前我实在无法……”

贺云卿接口道:“实在无法分身,是不是?”

十三郎点头道:“事实确是如此,我岂能置梁姑娘于不顾!”

贺云卿道:“你当然不能置她于不顾,否则,你食言背信,云谷主岂肯与你善罢甘休!”语声微微一顿,目光深望了司徒真一眼,又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本来是桩极简单的事情,偏是你定要坚持自己的意思……”说着说着,不知怎地,他忽然生了气、发了怒,陡地一跺足,道:“死心眼,木头人,不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身形倏地一转,像一阵疾风般地奔了出去。

贺云卿这种有如风暴般的态度,那神情语气,像个女孩子使小性子似地,和他平常为人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了什么?好端端的,他为何会忽然生了气、发了怒,调头而去?实在令人不解,也令人莫名其妙。

十三郎望着贺云卿那疾风般奔出去的背影,神情不由大感愕异地呆了呆,旋而他转朝司徒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笑,摇了摇头。

司徒真他从未见过贺云卿,自是不知贺云卿是谁,他目睹贺云卿那神情语气,起先也不由感觉愕异地微微一怔,可是随即恍有所悟地,心中暗自升起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一声,问道:“令主,他是谁?”

十三郎道:“他名叫贺云卿。”语声一顿,接着便把他与贺云卿认识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了司徒真。

司徒真道:“这么说,他的师承出身来历,令主尚还不知了?”

十三郎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知他师门可能是和‘胖弥勒’胖大师有交往的人。”

司徒真微一沉思,又问道:“关于那‘仙霞岭’藏宝的消息,是真是假?”

十三郎道:“是真也是假。”

司徒真一怔!睁目问道:“这话怎么说?”

十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半部‘金佛武学秘笈’确实是埋藏在仙霞岭上,‘百草先生’的旧居附近,只是我告诉卓重山的地方不对而已。”

司徒真眨了眨眼睛道:“令主故意散布这消息的用意,是在让那些江湖恶徒奸雄去狗咬狗,空自拼杀一场,上个大当了。”

十三郎点头道:“我正是这个用意。”

司徒真沉思地说道:“令主的用意,虽是让那些江湖奸雄恶徒上当,狗咬狗的好办法,可是武林各派正道之士,他们并不知道令主的用意,于闻听消息之后,必然也纷纷赶往,为免‘金佛武学秘笈’落入恶徒之手,为害武林,势必出手全力拦阻卓重山等人的挖宝行动。”

说至此处,语声微顿了顿,又道:“那位贺兄弟的话,说得不错,‘仙霞岭’的问题,令主绝不能不理不管不去,而且时间已很紧促,再也耽搁不得,否则……”

语锋倏又微顿了顿,接道:“为整个武林大局,为了减少一些武林豪雄枉送性命,依弟子之见,令主不如就顺理成章的替梁姑娘解了毒,明天一早动身上路赶赴仙霞岭,时间尚不算太晚,再迟就赶不及了!”

十三郎默默地听完了司徒真这番话,心中不禁沉思不语地暗想,觉得司徒真所言确实不错,武林各派正道之士,他们并不知道他的用心,各派高手万一有多人因此丧命卓重山等,一干江湖恶徒凶人之手,那岂不死得太冤枉,太没有代价了!

他沉思暗想了良久,终于点头说道:“好吧!真老既这么说,为武林大局,为了免得各派正道之士枉送性命,我就依从真老之见就是。”

他话音刚落,门外人影一闪,小鬼灵精东方兆荣突然疾步奔了进来,神色慌急地说道:“十大哥,不好了,贺姐姐赌气一个人走了!”

十三郎神情不禁倏然一怔,凝目问道:“贺姐姐是谁?”

他话刚出口,心头已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恍悟了“贺姐姐”必然就是贺云卿。

他这里心头灵光刚刚闪过悟及,东方兆荣那里已接口答话说道:“贺姐姐就是贺哥哥。”

“哦!”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她走了就由她去好了。”

东方兆荣眨眨大眼睛道:“十大哥,贺姐姐去什么地方您也不管么?”

十三郎道:“她去什么地方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关,我又何必要管。”

东方兆荣忽然嘻嘻一笑道:“十大哥,贺姐姐她去什么地方,虽然是她自己的事情,虽然与您无关,但是您却不可以不管。”

十三郎双目微微一睁,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不管?”

东方兆荣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笑问道:“十大哥,您知道贺姐姐的师承来历么?”

十三郎摇头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不知她是女扮男装了。”

东方兆荣点头正容说道:“十大哥知道小寒山妙清庵么?”

十三郎双目倏射奇采地道:“她艺出小寒山神尼门下?”

东方兆荣又笑了笑,道:“十大哥,现在您明白小弟为何要说,您不可以不管了吧!”

十三郎两道浓眉微蹙了蹙,道:“荣弟,她艺出小寒山,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东方兆荣笑笑道:“她不让小弟告诉您,小弟怎么敢。”

十三郎目光凝注地道:“这么说,她早已知道我的师承来历了?”

东方兆荣眨了眨大眼睛没有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贺云卿是不是知道十三郎的师承出身。

十三郎语锋微顿了顿,接着问道:“荣弟,她往什么地方去了?”

东方兆荣道:“仙霞岭。”

十三郎双眉不由微微的一蹙,道:“荣弟,你为何不拦阻她?”

东方兆荣道:“小弟和曲姐姐都拦过她,都没有能拦住她。”

十三郎默然沉思片刻,目光倏然转望着司徒真道:“真老,贺姑娘之事,得要麻烦你再辛苦一趟了。”

司徒真立刻点头道:“令主但请吩咐,弟子理当效劳。”

说话间,“天香谷”谷主云香雪已现身站立在房门口,望着十三郎问道:“十相公,老身可以进来么?”

十三郎连忙站起身说道:“谷主请进。”

云香雪跨步进入房内,司徒真已站起了身,抱拳朝云香雪微微一拱,说道:“老朽司徒真见过云谷主。”

云香雪双目倏然一睁,道:“你就是那已经遁世隐迹多年,美号人称‘千毒书生’的司徒大侠?”

司徒真点头笑说道:“正是老朽。”

云香雪浅浅一福道:“不知是司徒大侠当面,请原谅老身的失礼。”

司徒真微微一笑道:“谷主请勿客气,老朽可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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