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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血洗冥谷

在通往“冥谷”的道上,保坤追赶了一个时辰之久,仍然没有看见云仙姑娘的芳踪,他心中不觉焦急起来。

原来,自从由冥谷白衣少女送了他一张图之后,他便深知今日的冥谷,已非昔日的冥谷可比了。

冥谷天邪教深惧保坤再去寻仇,所以加强戒备,布置得非常森严。他想:“云仙姑娘武功虽然高奇,但如果不幸中了敌人机关,必遭不测之祸……”他正在想着,突闻正前方传来一阵叱喝打斗之声。

由于夜深人静,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便可以听到。

保坤心中一动,忙展开“凌空虚渡”轻功,向打斗的地方奔去。

大约走了盏菜光景,已来到一座山谷的地方,保坤凝目向那谷中望去,在夜色之中,见有两条人影,正在打得难分难解。

保坤是个内行,在内行人眼中,那两人所施为,尽是一些罕闻罕见的绝招,而且出手狠、快、辣三者兼而有之。

保坤一皱眉忖道:“这两人是谁,看他们的身手俱都不凡哩!”他一面忖想,一面晃动身形,朝着谷中飞去。

他这一次已飞跃到距那两人打斗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仔细望去,除了那两人外,各中还另有几人,他们静静地坐着在望那两人激烈的打斗。

保坤看清那些人之后,不禁一呆!

原来,正在打斗的那两人,正是冥谷的白衣少女,和云菊帮的帮主云菊一秀。

旁边坐着一个黑色僧袍的老和尚,正是无名大师;无名大师对面坐着一个瘦骨峋嶙的青衣老者,正是云梦老叟。

此外还有两个老太婆,和一个绿衣姑娘。

保坤对绿衣姑娘好似面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保坤正在仔细观察场中诸人,突闻白衣少女一声清喝,伸出右手,五指遥遥地对云菊一秀弹了起来。

倏然,五缕指风,弹向云菊一秀,保坤失声惊呼道:“遥空弹指神功,云菊姐姐快躲避呀!”

他一面惊叫,一面打出一掌,掌风如涛,顿时便把白衣少女的指风托了起来。

保坤这一声惊叫,谷中所有的人,目光都射向保坤。

云菊一秀惊讶道:“坤弟弟,你几时来的,我找你好苦呀!”

白衣少女见了保坤,秋水含情脉脉,一时不知是惊是喜,竟说不出话来。

保坤突见是这两位有情人,自己也不知道向谁先打招呼才好?

一时之间,大家都望着他。

云梦老叟哈哈大笑道:“保坤,你这小子找得老夫好苦,这位姑娘伤愈之后,非要我陪她来找你,可是天地之大,茫茫尘埃,我到哪里去打听你……”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道:“云菊帮主,老夫对你总算有个交待了。”

白衣少女闻言后,面色一沉,问保坤道:“坤哥,她是你的什么人?”

保坤面色一红,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呐呐地说:“她是云菊帮主,是我的……”

白衣少女面罩寒霜,冷冷地接口道:“我知道她是云菊帮主,以前见过面,我问你,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云菊一秀站在一旁按奈不住,怒喝道:“他是我的义弟,我爱他,喜欢他,你问这么多干嘛?”

白衣少女闻言粉腮一变,怒道:“你真的变心了吗?我在冥谷等你这么多年,使我太失望了。”

她一咬银牙,双目含泪,恨恨地说:“保坤,我们已是夫妻,你是不是对我变心了,如果你真的变了心,我只有抽剑割腹,死在你的面前……”

保坤深深一叹道:“姑娘,你对我完全误会了。”

白衣少女泫然道:“你完全欺骗了我,你认识的女子很多,我一辈子在冥谷受苦,现在完全失望了……”

她面色一沉,仰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古来烈女不嫁二夫,我沈霞绮命薄,只有一死报郎君了。”

言讫,举手撤剑,向腹部割去!

保坤大吃一惊,忙出手抢剑,蓦在此刻,他眼前一股劲风袭到,那劲力把沈霞绮手中的长剑托起,紧接着听了有人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渡有缘之人,女施主情孽未了,何苦自寻短见?……”

在皓月之下,只见空际闪下来一道娇小的人影,眨眼之间,便来到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那人,只见是一个身着黄裳,手执拂尘,面貌似花的尼姑。

保坤已认出是仙狐神尼他忙拱手一礼道:“多蒙师太施以慈悲之手,在下感激不尽了。”

仙狐神尼微目合什,低沉地又宣了一声佛号道:“救人是我出家人份内的事,不用施主谢了,何况此女情缘未满,孽情未酬,不能让她自尽……”

白衣少女沈霞绮,突感一股潜力把自己举剑的手托了起来,不能使剑割下,不禁暗暗吃了一惊。

以她内外兼修的高手,竟有人用一股劲力托起她的手,这人的武功便已高出她许多了,如何不使她吃惊。

她忙睁目一看,只见眼前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美妙如花,但凛然不可侵犯的尼姑,不禁一愕!

她忽然想起天邪教主曾说:“长白山住了一个武功高绝的尼姑,有六十年未履江湖了,莫非就是她?……”

沈霞绮面色一整,盈盈一礼道:“师太,莫非是隐迹长白山的世外高人仙狐神尼么?”

仙狐神尼微微一笑道:“女施主能一眼识穿贫尼身份,足见你我有缘,我佛慈悲,普渡有缘之人……”

沈霞绮叹道:“难女一生受尽折磨,万念俱灰,已了无生意,师太救我,算是多此一举了。”

仙狐神尼面色一整道:“女施主此言差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女施主尘缘未满,身负绝学,武林正多事之秋,将来有用女施主的地方多着哩,怎能如此轻生呢?”

沈霞绮幽幽一叹道:“罢了!罢了!尘世之上,已无我留恋的地方了,师太的一番好意,难女心领了。”

仙狐神尼道:“贫尼见你善根很厚,能弃暗投明,确实难得,贫尼带你去长白山修练一种绝学,日后与保坤共平武林妖孽,而且你们也可以善终。”

她顿了一下,转面对无名大师点头为礼道:“今夜大师也幸逢其会,难得!难得!”

无名大师忙合什答礼,道:“想不到师太竟抢先贫僧一步而出手,这位女施主能获师太青睐,福缘不浅哩!”

仙狐神尼笑道:“大师过奖了,贫尼适才走这里经过,贸然出手,不知大师也在这里。”

她目光扫了一下云菊帮主,对无名大师又道:“云菊一秀的骨格不凡,正是练武上选之人,目前武林正面临一次浩劫,大师何不带此女去修练一种绝学,以便日后应用。”

无名大师点头笑道:“老衲正有此意,不晓人家愿不愿意,还不一定呢?”

保坤闻言,忙对云菊一秀道:“云姐姐,无名大师乃是武林四大高手之一,为武林中百年来的一代奇人,姐姐还不快过去叩见大师。”

云菊一秀为人忠厚,对刚才沈霞绮自杀的那一幕,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此刻经保坤一提醒,她便走到无名大师面前盈盈一礼,道:“云菊一秀向大师道福了。”

无名大师微笑合什还礼道:“女施主免礼了,老衲遁入空门已有花甲以上之年,对世俗之礼,已不讲究了。”

仙狐神尼对无名大师道:“贫尼探悉万毒宫主,明年七月十五日在华山九回峰,开设武林大会,企图使用她最近练成的‘霞光掌’,歼灭武林所有的同道,不知大师知道这件事吗?”

无名大师点头道:“我早已听人说过了,所以托师兄崔奇,带了我亲手写的一封信给她,希望她不要召开……”

无名大师微闭双目,深深一叹,继续道:“不过万毒宫主陷溺已深,不可能听老衲之言,到时候免不了又要造成一番浩劫……”

仙狐神尼道:“距明年七月十五日,还有半年时间,我等对此二女授以绝技,到时候或可阻止她残杀武林同道的阴谋。”

无名大师淡淡一笑道:“佛家所谓:有因必有果,我等处此未世纪,只有尽力而为了。”

仙狐神尼对在场其余众一颔首道:“明年七月十五日,我们在华山九回峰见面。”言讫,带着白衣少女沈霞绮,飘然而去。

无名大师仰首望望天色,哈哈大笑道:“保施主,老衲师兄在昆仑山等你,宜从速赶去,免误了学艺时间。”

他转面对云菊一秀道:“女施主,我们走吧!”

众人均先后离开谷内,剩下来只有保坤一人。

保坤见众人均先后离他而去,突然有一股寂寞和惆怅,向他的心底袭来,他蓦然想起了云仙姑娘,于是仰面发出一声清啸,向冥谷飞奔而去。

保坤出了那山谷,放目一望,天色已明,眼前尽是一些绵绵山势,他辨定方向,向前飞奔着。

约莫奔了两个时辰,只见山势越来越陡,此地已经是进入“冥谷”的山界之地了。

保坤打开白衣少女沈霞绮给他进入“冥谷”的地图,与现地一对照,此刻,他站的位置,正是冥谷的后山。

这时,一轮红日冉冉越过树梢,已经是辰时左右的时分了。

保坤暗忖:“此次去冥谷,必须犁庭扫穴,有一番恶战,不如乘此刻他们未发觉之际,调息一番……”

他忖动之后,便坐在一块大青石板上,闭目调息。

片刻之后,蓦闻一阵破风之声传来。

保坤耳目极为灵活,忙睁目一看,只见眼前白影一点,箭射而来。

保坤探手一抄,便接住那飞来的白影,一瞧是一卷白布,打开一看,原来是冥谷的“招魂旗”!

保坤哑然一笑,道:“原来那些冥谷丑类,已经发觉小爷了。”

保坤言犹未落,便听到左侧大树上传来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小子,你已陷身在我们的‘招魂阵’中,今生今世,休想出去了,哈……哈……”

笑声未落,山上连珠炮响,保坤坐的四周,都插了许多白色的三角小旗,密密麻麻,一片旗海!

保坤冷笑道:“你们教主尚且是小爷掌下游魂,还怕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那阴森的笑声响起道:“小子先不要吹牛,招魂阵中,有七七四十九条绝路,数百名高手,变化莫测,任你有通天本能,也闯不出这座奇阵。”

保坤朗声道:“说话的恶徒,大概是阵中的首领吧,你如果敢出来接下小爷一招,小爷便自甘束手受擒。”

那怪笑之声接道:“小子,可是一言九鼎?”

保坤大声笑道:“小爷纵横江湖,言出必践,恶徒敢出来一战么?”

接着传来嘿嘿之声接道:“老夫就不相信小子有三头六臂。”话声甫落,“唰唰唰”地几声,树梢上便飞下来有五道人影。

那五道人影电掣般地闪入保坤面前。

保坤仔细一瞧那五人,从左至右,都是手握白旗,面目狰狞似地狱厉鬼,衣着分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

这五人正是“冥谷”内五堂的堂主。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你们五人可否告诉在下身份,小爷一向不杀无姓无名的小卒。”

为首的红袍鬼大汉怪笑一阵道:“老夫乃冥谷内五堂堂主,探子早已报告小子的行踪,还是快认命吧!”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自己的行踪,竟被他们发觉,足见冥谷耳目遍天下,他们的力量真不能小视。”

红袍大汉见保坤不说话,又得意地一阵大笑道:“小子要想进入冥谷,比登天还难,目前冥谷已布置天罗地网,还是早点认命吧!”

保坤冷哼道:“小爷这次不血洗冥谷,誓不还!”

他手指着红袍大汉的鼻子,嘿了一声,又道:“你们是一齐上?抑是单打独斗?”

红袍大汉奸笑一声道:“小子身手当然不凡,老夫早已久仰,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应该算数。”

保坤剑眉一竖道:“当然算数,每人一招,随便你们用什么兵刃。”

站在第二位的黄袍鬼面大汉,哂然道:“老夫就不相信小子有通天本能,敢在此地骄横傲视!”

说着,长臂一探,便向保坤面上抓去。

他抓去这一招,诡奇怪诞,而且带起一阵冷寒的阴风。

保坤口中嘿地一声,一个周旋,便闪避对方的抓招,展开“云海幻踪”身法,已抄到黄袍大汉身后,出手如电,抓起黄袍大汉的身子,顺手把他摔扔一丈寻处。

“叭哒”一声,黄袍大汉惨叫一声,便栽个四脚朝天。

保坤口中嘿嘿连声道:“小爷只限一招,不对你们打诳吧!”

其余四个大汉都看呆了。

保坤虎目一扫,卓立场中,傲然道:“万毒宫主、天邪教主,吾尚不在眼下,何况你们这些四五流角色呢?”

站在第四位那个白袍大汉略一定神,从背上撤下长剑,厉喝道:“小子接下老夫这一剑!”

“剑”字甫出,剑上寒光泛起,人随剑走,驭剑向保坤击去。

保坤叱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右手一股劲风拍出,阻住剑光,左手疾出,快如石火般,扣住对方右腕,往前猛力一拉,白袍大仅身不由主地,身子向前一倾,保坤身形向侧面微闪,抬起右腿,一脚正踢中对方的屁股,保坤一松手,白袍大汉,像喝醉了酒似的,向前一丈多远扑去!

“噗嗵”一声,便跌了下去,口中闷哼一声,半天爬不起来。

敢情是面部、胸部都跌成重伤了。

保坤哂然道:“小爷说话兑现了吧,他们二人都没有超过一招。”

站在第五位那个黑衣大汉,暴喝道:“血债血还,小子纳命来!”喝声中,手中一蓬银雨,暴射而出……

距离又近,银光暗器发射又是突然,眼看保坤就要伤在黑袍大汉的晴器之下,蓦在此刻,空中夹见锤影一晃,一阵“叮当”之声,银光暗器,俱被击落。

在场的人俱都一惊!

树上忽然飘下来两个人影。

一个是身着百结大褂,胸前挂着两个大葫芦的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者。

二人正是武林二奇“四海义乞”和“五湖虱仙”。

“四海义乞”手中握着两个大锤子,指着黑袍大汉的鼻尖,喝骂道:“你们先是轮殴,老叫化便已看不过眼了,现在你又施放暗器,武林打斗规矩何在?”

黑袍大汉怒道:“臭老叫化子,你想来架这次梁子么?”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不错,我老叫化子的这双锤子早已没用过了,今天想开一次杀戒啦!”

红袍大汉冷喝道:“死老叫化子,量你也没有这般能耐!”他一肚子火,正苦无地方发泄,看见“四海义乞”来到,正好是发作对象。

“五湖虱仙”道:“你不要吵了,让我老不死的,赏这些龟儿子一把大虱子吧!”“五湖虱仙”伸手入怀,抓了一把虱子,向黑袍大汉身子上扔出。

虱子一出,乍见一莲银雨,闪电似的罩向黑袍大汉。

黑袍大汉从未领教过“五湖虱仙”虱子的厉害,他以为是对方开玩笑,便没有躲避,可是,一见银光闪闪地射来,不禁大惊失色,要想闪避已经晚了。

惨叫一声,无数的虱子,像钢珠般地,嵌入他的身上。登时,他便痛得倒了下去,在地上打滚。

蓝袍大汉怒不可遏,拔出身上的鬼头刀,喝道:“老不死的虱子鬼,老夫要宰了你!”

手中鬼头刀一晃,便向“五湖虱仙”身子砍去!

他的刀势,疾如飓风,一晃便砍了过来,“五湖虱仙”不慌不忙,顺手一招,便拍了过去。

刀影掌风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响声,蓝袍大汉暴退了一大步,身子晃了一下,才稳住马桩。

“五湖虱仙”像若无其事似的,左手又抓了过去。他抓去的那一招,好似轻描淡写,其实力道奇猛,疾如电火般地,已经把蓝袍大汉的前胸抓住了,“五湖虱仙”的手往后一扔,那蓝袍大汉的身子便被摔向两丈以外了。

只闻“哎哟”一声惨嚎,蓝袍大汉便摔跌不能动弹了。

红袍大汉见五人已伤了四人,心中惊骇万分,转身就走,保坤大喝一声道:“恶徒你想逃么?”

一掌后山打虎拍了过去,红袍大汉口中一声尖锐的竹哨,身子已被劲风袭到倒了下去。

那些拿白旗的大汉闻了竹哨声,便开始游走起来。

保坤走过去补了五个堂主各人一掌,他们都被击毙在场。

“四海义乞”朗声道:“我们快走呀!‘招魂阵’要发动了。”

“四海义乞”见多识广,他久闻“冥谷”的招魂阵厉害无比,所以首先想往阵外闯去。

可是,“招魂阵”已经开始发动了,任你是绝古的轻功,也闯不出了。

一时之间,手持白旗的人,游走得愈来愈快……

保坤、“四海义乞”、“互湖虱仙”三人刹时之间,便辨不出方向。

只见阴风惨惨,杀气腾腾,愁云惨雾,鬼哭神嚎……

保坤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寒嚎,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触目心惊,忖道:“久闻冥谷的‘招魂阵’有着十分厉害的魔术,今日亲历其境,果然浪名不虚,自己虽然懂得一点八卦九宫之学,可是却找不出阵中生门何在?……”

“四海义乞”突然大喝一声,向东南方向闯去,同时打出五掌,掌风如涛,地裂天崩,但那些持白旗的大汉,视掌风毫无畏途,行动飘忽,喊呐之声如故……

“四海义乞”闯了半天,仍然退回原处。他缓缓地坐下来,打开酒葫芦“咕噜”了几口酒之后,忽然嚷道:“好酒呀!好酒!”

“五湖虱仙”此刻正闭目盘坐,他睁目怒道:“你这个死老叫化子,死到临头,还在喝酒,终日沉醉,真是废物一个。”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仍然冲不出阵去,判断今日凶多吉少,难道叫我临死之前,连酒都不能喝够么?”

“五湖虱仙”怒喝道:“你喝你的酒,管我屁事,不过你不要鸡毛喊叫好了!”

“四海义乞”笑骂道:“我老叫化高兴喊叫,河水不犯井水,又惹了你什么呀?”

他顿了一顿,故意拉长嗓子叫道:“好酒呀!好酒!人在酒中才有福,有福之人,才饮酒啊!”

他正在高声喊叫时,突然见一排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联手向他们三人站的地方冲来。

那冲来之势,恍似千军万马,威势锐不可当!

保坤身形蓦然暴起,厉喝一声,双手同时推出。

两股掌风,算是挡住了冲来的十二个大汉,那十二个大汉身形闪飘一侧,便游走了过去。

“五湖虱仙”捏了一把冷汗,道:“刚才不是保少侠打出两掌,老叫化子,恐怕连你身上几根老骨头都被踏碎了,就是晓得喝酒。”

“四海义乞”怒道:“你老不死的,晓得个屁,我老叫化不喝酒,便没有神力,不相信他们再来一批,由我老叫化来挡一阵子看看!”

他的话声甫落,又有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呼啸而至。

他们来势汹汹,宛如长江大海中的巨浪,一卷即至!

“四海义乞”不慌不忙,喝了一大口酒,等十二人冲至跟前不到三尺时,他张口把酒喷出!

空中顿时漫天红色火点,像火球似的打向十二个大汉身上。

那些红色火点一触身上,便立即起火,烧得十二个大汉惨叫连天,负伤而逃。

“五湖虱仙”失声惊叫道:“酒雨神功!想不到你这个臭老叫化还有这一手!”

“四海义乞”摇摇头叹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可惜我老叫化昔年对此道学得太少,现在用起来,不能得心应手。”

言犹未了,蓦见又有十二个持白旗的大汉,疾如风暴般地向三人冲来。

“五湖虱仙”忙道:“臭老叫化子不要卖关子了,快施酒雨神功呀!”

“四海义乞”双手一摊,作无可奈何状道:“神功已经用尽,徒唤奈何!”

斯际十二人已经冲到跟前,保坤大喝一声,一招“慈光普照”推出。

他这一招,真是集千古绝招之大成,掌势甫出,惊天动地,在强烈的掌风之下,十二人被击倒在数丈开外,一个个被打得脑浆四溢,惨不忍睹。

“五湖虱仙”摇头一叹道:“少年人,你这招实在太霸道了,以后还是少用。”

保坤点点头道:“势非得已,找如果刚才不用此招,恐怕三人都丧生掌下了。”

二人正谈间,阵中呼啸之声大作,保坤凝目向前看去,似有无数排的大汉,绵绵不绝的涌至。

保坤骇然道:“久闻少林寺有一种‘罗汉阵’,九人一排,用车轮之法,一排接一排攻敌,他们这种招魂阵,似比那罗汉阵还要厉害……”

“四海义乞”幽幽一叹道:“不错,‘招魂阵’,厉害较罗汉阵十倍,他们一直斗得你筋疲力竭,束手就擒时为止,我们今天是死定了。”

保坤豪情勃发,朗声道:“那也不尽然,在下今日要用‘龙眼’来血洗冥谷,方雪吾恨!”

“五湖虱仙”闭目一叹道:“想不到冥谷今日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佛家所谓:在劫难逃,信乎其言也。”

保坤笑道:“我明白老前辈的意思,晚辈并非嗜杀,实出于不得已耳。”

他宏声对阵中冥谷的高手道:“小爷立即要使用‘毒眼龙’,你们如果被冥谷天邪教胁从者,可速散去,重新做人,既往不究……”

保坤内力无比的雄厚,他的喊喝之言,遥遥数里可闻。

阵中一时之间,渐呈沉寂状态。

可是没有好久,突闻尖锐的竹哨子音响起,登时,阵内持白旗的人,又游走起来。

保坤叹道:“他们陷溺已深,不听忠告,我只有以杀止杀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颗武林至宝“毒眼龙”,装戴在两眉之间,在反手一按,“咔嚓”一声,便射出一道闪闪的绿光来。

保坤忖想道:“我自从身怀绝学以来,便很少用它,今日势非得已,也是他们在劫难逃……”

此刻,蓦见十二个持白旗大汉,向他冲来,他面上“龙眼”中的绿光向十二人一扫,十二人立即身形软瘫下来。

那“招魂阵”乃是一种连环阵,前排十二人冲过去,后排十二人便紧接而来,所以保坤的“毒眼龙”不断使用,片刻之间,便把阵中七七四十九排的高手,尽都毁在阵中。

要知道,这七七四十九排高手,连环地冲来,就是任何武功高不可测的人,也抵挡不住,幸亏保坤身怀“毒眼龙”,否则必栽在阵中了。

七七四十九排高手都被龙眼毒光扫栽阵中,一时之间,阵便破了。

保坤眼前一亮,阴风也没有,鬼哭神嚎之声也收敛了。

保坤仰面一看,一轮红日,冉冉地挂在当空,他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险呀!”

“四海义乞”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这条老命,又要多活几年啦!”

“五湖虱仙”目光一扫全场被毒的人,不禁摇头叹息道:“他们这样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保坤对“五湖虱仙”二人道:“招魂阵已破,我们冲进冥谷去吧!”他身形一阵晃动,首先由山上冲了下去。

三人正行间,突见山下出现一条长长的山谷,谷中的密林中,烟雾弥漫,保坤停步向林中凝目望去,只见在烟务弥漫中,似有无数无头黑衣厉鬼,手举火把,在烟雾中晃来晃去。

“四海义乞”见状皱眉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冥谷’了吧?”

保坤点头答道:“不错,晚辈上次来过,这谷中并没有这些黑衣无头鬼,他们又在那里弄什么鬼?”

“四海义乞”道:“并不是老叫化扫娃儿的兴,数十年来这个鬼地方谁敢来?来的人又有谁出去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保坤笑道:“师仇不报,日夜不安,我保某头可断、骨可碎,但师父之仇,不可不报!”

“五湖虱仙”接口道:“对,师父之仇不报,何以为人,我老不死的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奉陪你去一趟!”言讫,首先大步向谷中走去。

“四海义乞”笑道:“我并不是怕死,而是看死的是否有价值,那林内烟雾之中,必含有剧毒,我们越过时,必须闭住周身的穴道。”

三人晃身入林,保坤当先,一掌向那些无头的黑衣鬼击去!

那些无头的黑衣鬼,身子晃了几下,并没有倒下去。保坤心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草人。

“四海义乞”突然大声喝道:“娃儿不要动它,那上面含有剧毒!”

保坤吃了一惊,忙向一侧飘退。

就在“四海义乞”喊喝声中,突地林中飞来一条黑影,那条黑影眨眼之间,便到达他们面前。

黑影乃是一个黑衣童子,手中捧了一个茶盘,盘中放了一壶酒,三只杯子。

那黑衣童子用手势指着盘听酒壶,要三人各喝一杯,如果他们能喝,便竖起大拇指,不喝则竖一个小拇指。

保坤见了他那几个手势,不禁大怒道:“有什么不能喝的。”伸手从盘中端起酒壶,拿了一杯,仰起脖子,便喝了下去。

“四海义乞”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四海义乞”大喝一声,飞起一脚,便把那黑衣童子手中捧的茶盘踢翻,那黑衣童子忙遁入林中不见了。

蓦然,林中急剧地旋转起来。那旋转的速度,使人想不到的奇快,片刻之间,三人被旋转得头昏眼花,身子也往下沉了。

“五湖虱仙”身形想拔起,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三人竟被沉了下去……

在那阵急剧的旋转中,任何有功力的人,也无法稳住身子,当他们稳住身形时,已被沉入一个黑黑的洞中去了。

保坤一稳马桩,凝目一看,问道:“这到什么地方来了?”

“四海义乞”幽幽一叹道:“是我们的埋骨之地,还有什么好地方。”

他顿了一下惊讶道:“娃儿刚才眼的那杯酒,恐怕是毒酒……”

“四海义乞”言犹未落,突闻到一阵阴森森的长笑道:“不错,是一杯烈毒之酒,喝了之后,三分钟后,便肠断而亡,小子,你骄横一生,这一次算是死定了,哈……哈哈……”语意森森,使人毛孔都竖了起来。

保坤怒道:“生死何畏,恶徒接下小爷一招!”他向发话的地方,用了十成真力,拍出一招。

黑洞中顿时响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笑声渐渐敛去了。

“五湖虱仙”惶然问道:“娃儿,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保坤故意皱眉道:“腹中肠子绞痛,恐怕……”

那怪笑之声又响了起来,道:“穿肠药已经发作,最多只能活两分钟了。”

语音停了下,又听到有人朗声道:“来人呀!去请教主来,剥这三个人的皮,抽他们的筋,以泄刚才招魂阵中的恨!”

“四海义乞”、“五湖虱仙”,二人俱却暗暗吃了一惊。

等了一分钟之久,黑洞中,突然灯光齐明,照耀如同昼。

三人放目一看,只见他们四周被臂粗的铁栏杆围住,那铁栅栏外面,便是一座大厅。

大厅里面,布置富丽堂皇,两旁摆布的珠宝,富可甲天下……

“四海义乞”突然仰面哈哈大笑道,“冥谷难道还用珠宝替我陪葬么?难得!难得!”

“五湖虱仙”怒道:“你这个臭叫化子,眼前已被人禁困在铁栅栏内,死在眼前,还有什么值得可笑的呢?”

“四海义乞”摸摸他的花白胡子,又是一阵长笑道:“我老叫化真正到了死的关头,又不怕了。”

保坤闻言,心中一动,忖道:“此人定力,平素深藏不露,事前谨慎临事不惧,如此把生死淡然置之,的确不愧为中原一代风尘豪侠……”

保坤忖思之际,蓦闻有人高声叫道:“教主驾到”一个字一个字都拖得非常悠长,声音足足地拉了一分钟之久。

保坤凝目向大厅里望去,果然从屏风后面,有八个如花似玉的青衣小婢,拥出来一个红裳拖地的美妇来。

那红裳美妇正是天邪教主韩娟娟。韩娟娟莲步轻移,缓缓地步入大厅之内。

站在大厅里两旁的高手,俱都垂首恭立着。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保坤心中一动,突然一声惨叫,便倒了下去。他这一声惨叫,惊动了所有的人,连天邪教主也在内。

天邪教主黛眉紧锁,双目不断盯住保坤仰卧在地上的身子。

她略一定神,转面问左首那个彩衣大汉道:“他真的会死去么?”

彩衣大汉恭身答道:“那小子喝了‘穿肠毒药’三分钟内,必然会死去无疑的。”

天邪教主微唱一声道:“英俊之年,才华出众,实在可惜,完全是他那个鬼师父害他到这种田地……”

彩衣大汉恭身问道:“那个虱子老头,和脏叫化子如何处置?”

天邪教主道:“用本教的五种酷刑,使他俩尝尝慢死的滋味……”

这时“五湖虱仙”破口大骂道:“妖妇,你用机关困害我们,算得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我们就是死了也不心服口服。”

天邪教主哈哈大笑道:“虱子老鬼,就以你二人那点子武功,还不服本教就擒么?”

“五湖虱仙”大声喝道:“你们如果不施奸计,用机关把我们困住,老不死的不踏得你们冥谷寸草不留才怪呢!”

天邪教主冷笑道:“好,好,好,我现在倒想见识见识你这虱子老鬼武功高到什么程度。”

她用手一指彩衣大汉,道:“把那二人放出铁栅栏外来。”

彩衣大汉道:“纵虎容易擒虎难,教主不要受他激将法,上了他的阴谋。”

天邪教主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像他二人那种角色,冥谷三四流角色也可以把他们擒住,保坤已经死了,还怕什么?”

彩衣大汉俯首唯唯,走过去打开铁栅。“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一挺身,便欺出铁栅栏外。

“五湖虱仙”手一指天邪教主,喝道:“你们用奸计毒死保坤,血债血还,接下老夫这一把虱子!”他从怀里抓起一把虱子,向天邪教主扔去。

登时,一蓬银雨,脱手飞出,疾似流星,向天邪教主面上射去。

天邪教主面色不改,若无其事似的,袍袖仅仅一拂,便把打去的虱子,纷纷击落在地上。

她冷冷道:“你二人现在如果再被本教擒住了,该心服了吧?”

“五湖虱仙”暴喝一声道:“妖妇,你有能耐尽管出手好了。”

天邪教主阴寒地一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她转面厉声问道:“值巡何在?”

厅里有青、灰衣两个大汉,应声而出,道:“卑职在!”

天邪教主手指“五湖虱仙”道:“先把那个虱子老头拿下!”

青、灰二汉躬身拱手道:“是!”

转身对“五湖虱仙”厉叱道:“虱子老鬼,还不快俯首就擒么?”

“五湖虱仙”斜目望了一下青、灰衣二汉,冷冷道:“你们二人是替妖妇来卖命的么?”

青衣大汉怒道:“老鬼少废话,接下老夫这一掌!”

说着,青衣一撩,右掌火速地推出一掌,劲风立时涌向“五湖虱仙”。

“五湖虱仙”欺身而上,左手护胸,右手快如闪电,从青衣大汉劲风中,扣住那大汉的左腕,飞起右脚,踢向那大汉的“丹田”穴。

青衣大汉惨叫一声,身子被踢得飞起,直向天邪教主面前撞去!

大厅叱喝一声,闪出一道人影,把青衣大汉飞起的身子抱住,青衣大汉双脚一伸,两目一睁,便一命呜呼了。

全厅的天邪教高手,都为之一愕!

“五湖虱仙”卓立厅前,朗声道:“我老不死的虽然年迈,但并不是好欺侮的,有能耐的,快上来吧!”

那灰衣大汉冷喝一声,从背上撤出长剑,厉叱道:“虱子老鬼,你没有看看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天邪教在武林之中,谁不害怕?”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天就是要来消灭你们,替武林除去一叫瘤!”

言讫,双手向前一推,劲风立出,排山倒海似的卷向那灰衣大汉。

灰衣大汉手中长剑刚想挥动,但对方劲风已经扫到,闷哼一声,身子便被劲风卷起,直向大厅外铁栅栏上撞去。

“叭哒”一声,脑袋开花,惨死当场。

全厅的人都暗暗吃了一惊,天邪教主粉腮微微一变,略一定神,转首厉呼道:“四大护法何在?”

大厅屏风后面立即奔出来四道人影,齐声道:“卑职听旨!”

天邪教主怒喝道:“限你们四人在三招之内,把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擒下!”

四人躬身诺道:“领旨!”

四人一齐撤出身上的兵刃,攻向“五湖虱仙”。

“四海义乞”暴喝一声道:“我老叫化今天不杀光你们这些妖孽,誓不出冥谷。”说着,从身上取出双锤,参入“五湖虱仙”战斗。

天邪教主的四大护法,均为江湖上第一流高手,功力均非泛泛之辈,四人紧紧围住“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打得天昏地暗,尘沙弥漫整个全厅。

半个时辰过去了,“五湖虱仙”、“四海义乞”二人渐渐感觉力不从心,手中招式也慢慢迟缓了。

蓦在此刻,突然大厅后面,飞出来一道黑影,大喝一声道:“你们都给我住手”

声音恍似一声闷雷,如巨锤击在第一个人的心扉之上。

众人不觉大惊,停手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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