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在历史上颇有地位,而又为兵家所必争之地的名城——“太原城”。
“太原城”,也是古今中外,所有名城中,最奇特的一个城,因为,它的街道,都是“丁”字形,找遍全城,也找不出一条十字交叉的街道来,像这样的构造,试问,古今中外,谁能找出同样的第二个城市来哩!
这个奇特的城,因为由来已久,一般人已成习惯,尽管它这奇特的构造,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也隐含若无数人民的血和泪,但因大家都见怪不怪,也就没人觉得奇异,更没人研究其所以然的原因了。
如今,这奇异的城门口,却因一张比这古城本身更奇异的告示,而引起一阵骚动。
由晨至午,这种骚动,仍在有增无减之中。
至于那张贴告示的城门口,那些围观的人们,更是密密麻麻地,如蚁附膻,连交通也阻断了。
由于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钻动,个子矮一点的,垫起脚尖也没法看到,气力小一点的根本就别想挤进去,只能干瞪着眼,竖起耳朵,听前面的人,所发出的“啧啧”称奇之声:“真是天下奇闻……”
“可惜你我都不知道地点,要不然,咱们去叨扰他一顿,开开眼界也好……”
“嗨!老李,甚么奇闻啊?”
“你自己不会看!”
“我挤不进来呀,”
“挤不进来,就用力呀……”
后面有人叫嚷道:“大家快让开,巡逻的总爷来啦!”
原来这些人盘集城门口,阻碍交通,维持秩序的官兵们,劝导无效之下,只好以武力驱散了。
在一阵皮鞭与叫嚷声中,城门口引起片刻的混乱,但那些围在那奇异告示之前的闲人们,总算给驱散了。
如今,那奇异的告示前,是四个全付戎装的兵勇,原先那些围观的闲人们,已退得远远地,但仍在指手划脚地,窃窃低语着。
四个兵勇中,那位伍长装束的人,向着那奇异的告示煞有介事地端详了一下之后,才扭头向他旁边的一个兵勇问道:“嗨!这上面说些甚么呀?”
那兵勇正对那张告示,看得津津有味的,对他那顶头上司的话,竟然是听芳罔闻地,边笑边自语着:“妙!妙!真是妙极了!也绝极了!”
那伍长瞪了他一眼道:“妈的巴子!老于问你话,你没听到!”
那兵勇这才一依道:“伍座是……是在问我?”
那伍长又灯了他一眼道:“不问你问谁!”
那兵勇问道:“您……不是自已也在看么?”
“妈的巴子!”伍长大人这回可更火了,口沫四溅地怒叱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几个人当中,除了你,谁都是斗大的字,都认不到一担……”
那兵勇连忙哈腰陪笑道:“伍座请息雷霆,属下实在是被这告示上的奇妙事情弄迷糊了,才……才……才忘其所以地……”
那伍长截口欲叱道:“少废话!快说!这上面究竟写些甚么?”
那兵勇这才咽下一口口水,谄笑着接道:“伍座,这真是一件空前绝后的奇闻,空前绝后的奇闻……”
那伍长蹙眉接道:“奶奶的!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那兵勇又哈腰陪笑道:“是是……伍座,这上面,是一个儿子为了母亲的婚礼,而大事铺张的,请客的告示。”
那伍长楞了一楞之后,才说问道:“你是说,母亲嫁人,儿子发告示请客?”
那兵勇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那伍长侧目一哂道:“你小子,大概也同我一样,认不到几个字吧?”
那兵勇一怔道:“伍座是说我认错了字?”
那伍长哼了一声道:“不是你认错字,天下会有这种奇闻么!女人家还没嫁人,又哪来的儿子!”
那兵勇道:“那可能是再嫁夫人。”
那伍长道:“再嫁夫人,也没有由儿子出面请客的道理!”
那兵勇含笑接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件妙极了的事呀!”
那伍长蹙眉沉思了一下之后,才注目问道:“在甚么地方?咱们瞧瞧去。”
那兵勇苦笑道:“伍座,这告示上,既没地址,也没姓名,咱们去哪儿瞧呢?”
那伍长又是一怔道:“那他这个客,如何请法?”
那兵勇道:“这告示上具名的是‘百灵城’城主,显然是一个甚么江湖上的组织?”
那伍长哼了一声道:“这事情,不但荒唐,也算是妖言惑众。”
那兵勇嗫嚅地接道:“伍座,江湖上的事,无奇不有,您……”
那伍长脸色一沉,截口喝道:“别废话,把它撕掉!”
那兵勇骇然张目道:“不!不!撕不得!”
那伍长注目问道:“为何撕不得?”
那兵勇讷讷地道:“伍座,告示末尾上写得很明白,这告示。一定要贴足七天,七天之后,自然有人来收回去,在这时间之内,如果有人擅自撕下了,必遭横祸的……”
那伍长冷笑一声道:“老子可不管甚么横祸,偏不信邪!”
说着,大步而前,伸手向那张告示上撕去。
这情形,可急得那兵勇高声喝道:“伍座使不得!”
那伍长冷笑道:“我说使得!”
“撕”地一声,那张奇异的告示,已被他撕了下来,三把两把地,刹那之间,化为片片。
那兵勇叮得脸无人色之时,那伍长却缓步走了回来,得意地笑道:“我已经把它撕掉了,可并不会发生甚么横……”
说来也真是作怪,那伍长口中的“横祸”二字,只说出一半,人却已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这情形,不但使其余的三个兵勇,一齐脸色大变,连那些围得远远地,看热闹的闲人们,也为之噤若寒蝉。
另一个兵勇连忙俯身去探视他们的顶头上司,他的手,才向那伍长的鼻端一摸,立即骇然惧诧道:“不好了,伍长死啦……”
这,对于旁观的闲人们而言,等于是一声晴天霹雳,一时之间,都被震惧得呆住。
本来嘛,人命关天,何况死的又是官府中人,如果查不出凶手,追究起责任来,他们这些人,都会脱不了关系,为了一时好奇,看看热关而吃上密枉官司,那可不划算啊!
就当这些人心中打鼓,两腿筛糠,想开溜而又走不动之瞬间,另一声“晴天霹雳”又响了。
原来那位探视那伍长的兵勇,刚刚直起腰来,也是一个踉跄,就地倒了下去。
这一来,可使得旁观的人,更傻眼啦!
人赛中,不知是谁忽然叫了一声:“走呀……”
“走啊……”
真说得上是一呼百喏,刹时之间,那些旁观的闲人们,都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两个还活着的兵勇,还僵立在原地,望着同伴的尸体,呆呆地出神。
X X X
片刻之后,一位捕头装束的灰衣汉子,匆匆赶上一位正在迈着方步的青衫文士,他一手搭上青衫文士的肩头,沉声说道:“朋友,咱们借一步说几句话。”
青衫文士扭头笑问道:“阁下是‘太原府’的方捕头?”
灰衣汉子点点头道:“不错。”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方捕头有何指教,在这儿说也一样。”
灰次汉子沉声说道:“朋友,过去,我也是江湖中人,所以,对于江湖中人的规矩,我也懂得。”
青衫文士侧目问道:“你懂不懂得江湖规矩,与我何干?”
灰衣汉子脸色一沉道,“朋友别装蒜了!方才,你擅杀无辜官兵,不但犯了国法,也犯了江湖中人不侵犯官府的规矩。”
青衫文士仍然是侧目问道:“方捕头好像懂得很多?”
灰衣汉子道:“方才,我已说过,过去,我也是江湖中人。”
青衫文士笑问道:“方才,你也在人群中?”
灰衣汉子道:“如果方才我不在人群中,又怎会知道你杀了官差的!”
“有理!”青衫文士含笑接道:“方捕头眼光很锐利嘛!”
灰衣汉子道:“多承谬奖…”
青衫文士截口接道:“方捕头既然也会是江湖中人,当也知道‘百灵城’的来历?”
灰衣汉子点点头道:“不错。”
青衫文士含笑反问道:“知道‘百灵城’的来历,还敢找我?”
灰衣汉子正容说道:“在下职责攸关,可顾不了那许多!”
青衫文士这才冷笑一声道:“你很尽职,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话没说完,塌肩转身,抖落灰衣汉子搭在他肩头的右掌,顺势并指如戟,向灰衣汉子胸前的“七坎”、与“将令”重穴点之,身法与手法,既奇异而又快速,俨然是名家风范。
那灰衣汉子,身为“太原府”的捕头,身手也颇不平凡。
当那青衫文士突起发难的同时,他的左手已飞快地亮出一柄铁尺,横里下击,右手却一式“追云逐月”,迳袭对方双眸,以攻还攻,一点也不含糊。
更妙的是,一般人使用兵叉,都是右手,而目前这位方捕头,却一反常规地,以左手施展铁尺。
也许是灰衣汉子的身手,高明得出于青衫文士的意外,也可能是他那左手的铁尺,使得青衫文士大为惊奇,因而双方一交上手,青衫文士却发出一声惊“咦”道:“想不到在八扇门中,还有此种高人!”
说话之间,两人已龙腾虎跃地,交换了三招。
三招硬拼,可算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不过,青衫文士是以徒手对灰衣汉子的左手铁尺,所以,严格说来,纵然那青衫文士并未藏私,即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的身手,还是高于灰衣人的。
目前,这两位恶斗之处,正是“太原城”中,最热闹之处的南大街,这两位,在这种场合一交上手,自然会立即引来不少观众,何况,两个当事人之一,还是“太原城”中鼎鼎大名的方捕头哩!
因此,不消多久,这南大街的交通,又为之阻塞住了,
两人交手十招之后,那青衫文士沉声说道:“方捕头,我已经手下留了情,你可得识相一点。”
方捕头显然是在等自己的帮手到来,他,尽管心中明知对方所说是实情,但诚如他自己所说,“职责所在”,而不得不冒险绑住对方,并也沉声说道:“朋友真要是体谅我,就请陪我跑一趟府里,使我能在知府大人面前,有所交代。”
青衫文士冷笑一声道:“朋友,打得好如意的算盘,可惜我没有这一份闲情。”
灰衣汉子也冷笑道:“那就只好在艺业上分一个强存弱亡了。”
紧接着,又扬声喝道:“赵大,到了几个?”
人群中,传出一个雄浑语声道:“回捕头,来了四个……”
那青衫文士抢先说道:“叫他们四个一起上吧!”
方捕头(那灰衣汉子)也沉声喝道:“对!一起上。”
“是!”
“是”字声道,人群中飞射出四个短装汉子,刀剑齐挥地加入战圈。
那四个短装汉子,两个使刀,两个使剑,身手虽然比不上方补头,但在公门中,却也算是很难得的高手了。
可惜的是,他们所遇上的对手,实在太高明了,尽管是五对一,还是设法挽回颓势,而且,那青衫文士,依然是以一双空手对他们五个使兵又的人,并连声冷笑道:“方捕头,十招之内,我一定教你们五个溅血横尸!”
方捕头只是拼命抢攻,没接腔。
那青衫文士又冷笑道:“还剩三招,躺下!”
一声惨号,使剑的短装汉子中,已有一个被一剑穿胸而死。
更令人气结的是,那穿胸一剑的剑,还本来是他自已的。
那青衫文士夺下对方的长剑,将对方一剑穿胸之后,顺势长剑斜挥,又杀了一个使刀的。
紧接着,寒芒连闪,另一个使刀的和使剑的的人头,也滚落一旁。
“姓方的,这是最后一招了。”
青衫文士冷笑声中,方捕头的右臂已被削断。
这位方捕头,也的确够狠,在右臂被削断的情况之下,他左手中的铁尺,依然奋战不懈。
青衫文士怒叱一声:“匹夫躺下!”
就当方捕头生死一发之间,只见人影一闪,青衫文士的长剑被一位青衫老者用两根指头夹住,并沈叱一声:“你杀的人还不够多!”
那青衫老儿约莫五旬左右年纪,仪表不俗,而且不怒自威。
他,是才由现场旁的一家客栈中走出,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年约弱冠的白衫书生。
那白衫书生长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这时,正卓立客栈前的台阶上,显得既潇酒、又飘逸地,有如玉树临风。
那青衫文士倒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一见自己的长剑居然被对方的两根手指夹住,脸色一变之下,二话不说,立即掉头疾奔而去。
那青衫老而仍然以手指夹着剑尖,没说话,也好像没有追赶的打算。
方捕头却向他躬身施礼道:“多谢老丈义伸援手!”
青衫老者蹙眉说道:“你还是赶快回去裹伤吧!”
“是……”
方捕头又是躬身一礼,才匆匆离去。
方捕头才走,另一队巡城的兵勇又赶了来。
试问,遍地尸骸中,一个手持沾上血清的长剑老人在蹙眉苦笑着,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那位领队的伍长,沉喝一声:“擒下!”
“是!”
暴喏声中,四个如狼似虎的兵勇,立即向青衫老者围了起来。
青衫老者大袖一挥,一股无形潜劲,将那四个兵勇逼得跟随地退了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地上,呲牙咧嘴地半天爬不起来,并同声嚷叫道:“伍座,这老家伙会使妖法……”
那青衫老者却发笑着摇摇头、道:“简直是一群混球。”
不远处,有急骤的马蹄声疾驰而来。
人群中有人嚷叫道:“好啦!知府大人,与守备大人都来了……”
不错,这“太原城”中,一文一武两个最大的地方首长都在前护后拥的情形之下,赶了来。
这一来,那些围观的闲人们,又自动地退远了些,那位伍长,自然是一半儿轻松,也一半儿紧张地,将目前情况,向知府大人与守备大人,一五一十的报告着。
那位知府大人,端坐马上,听完报告之后,手摸着八字胡子,一面打着蓝青官话:“既然妖人就在这儿,为何还不拿下?”
那伍长哈腰恭禀道:“回大人,那妖人武功高强,小的们逮他不住。”
“是么!”知府大人漫应着,扭头向一旁的守备大人笑了笑道:“看情形,只好有请王大人亲自出手了。”
守备大人满脸堆笑地,欠身说道:“卑职自当效劳……”
说着,已飘身下马,装模作样地,沉声喝道:“取本官的大刀来!”
一个小兵,应声送上一把大砍刀来,那把大砍刀,估计当在五十斤以上,看来这位守备大人,倒还真有几斤蛮力。
守备大人一刀在手,似乎胆子也壮了许多,他,目注那青衫老者,沉声喝道:“呔!那妖人,还不转过身来领死!”
原来那位青衫老者,竟然一直是以背部对着两位官大人。这情形,固已令人啼笑皆非,而更令人气煞的是,守备大人已经在沉声说话了,而青衫老者却仍然是听若罔闻地,背立如故。守备大人只好向知府大人投过一个苦笑,知府大人哼了一声道:“先给他一刀!”
还是知府大人有办法,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使得那青衫老者霍然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你,好威风呀!”
这一来,可使这位知府大人傻了眼了,脸色一变之下,慌不送地,滚下马来。
可是,那位守备大人,根本没看到知府大人的表清,一见青衫老者转过身来,立即呵呵一笑道:“本官不由背后杀人,妖人你吃我一刀……”
寒芒一闪,一刀横扫而出。
不错!这一刀,委实是给青衫老者“吃”住了,不过,“吃”住那把重逾五十斤的钢刀的,却是青衫老者右手的两根指头。
守备大人的钢刀被对方两根指头“吃”住之后,自然是心头大惊,而本能地挣一挣,却有若蜻蜓撼石柱,纹风未动。
这时,那位知府大人,已算是回过神来,脱口叫道:“使不得!快放手!”
知府大人这句话,是向守备大人说的,但因慌不择言,而说得含含糊糊,使得守备大人不明所以地,又向知府大人投过困惑的一瞥。
知府大人顾不得再加解释,连忙向着青衫老者抱拳长揖道:“父亲大人,请恕孩儿官服在身,未使全体拜见。”
人群中,有人长吁一声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一来,守备大人的钢刀,已不自觉地“抽”了回去,一旁的兵勇们,也悄然退得远远地,噤若寒蝉。
青衫老者这才冷笑一声道:“你还认识我这个父亲大人?”
知府大人躬身苦笑道:“父亲大人言重了……”
青衫老者冷然接道:“在你这位官大人身前.我的话,委实是大以言重了。”
知府大人惶恐地道:“父亲大人,孩儿一向秉承庭训,为官数载,自信守正不阿,俯仰无作……”
青衫老者道:“方才那‘先给他一刀’的话,也是‘秉承庭训’而来!”
知府大人讷讷地道:“这个……”
青衫老者扭头向白衫书生沉声说道:“叫小二将你的马匹牵出来,咱们立即起程。”
“是!”
白衫书生恭应一声,飞奔入店而去。
知府大人蹙眉说道:“父亲大人,您老远赶来,为何不……”
青衫老者截口冷哼一声道:“我老远赶来,不是来看你这种官僚嘴脸的!”
知府大人痛苦地道:“父亲大人,孩儿可以对天盟誓自为官以来,绝对不会作过一件亏心的事!”
青衫老者笑问道:“你能保证你的手下人,也没作过亏心事么?”
知府大人一楞道:“这个……”
青衫老者脸色一整,长叹一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官场是一个大染缸,时间一久,再好的人,也会变坏。”
知府大人坚决地道:“孩儿绝对没变坏!”
青衫老者正容接道:“可是,你不能保证你的手下,不作坏事,也不能使你的上司,不暗示或强迫你去作坏事,纵然你能挺得住,你的同僚们,也绝对不会容许你独善其身,你说,是也不是?”
知府大人痛苦地叫道:“爹!”
他,情急忘形之下,连官话也忘记说了,而情不自禁地,脱了口叫了一声“爹”。
青衫老者脸色一沉道:“你,如果还承认是我的儿子,就一该立部挂冠辞职,告老还乡,也算是给我吴家,多保留一点阴德……”
白衫书生已由客栈的侧门中,牵着马匹,走了出来,并扬声说道:“吴爷爷,我已准备好啦!”
青衫老者话锋一转道:“准备好就走。”
说完,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青衫老者与白衫书生,已在通往“清源”的官道上疾驰着。
青衫老者笑了笑道:“孩子,你问的话,可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回答的,咱们就在前面那株大树下面,歇一会吧!”
白衫书生笑问道:“吴爷爷,已经天黑了,方才,您为何不愿在‘太原城’过夜呢?”
青衫老者轻叹一声道:“你没看出吴爷爷,是看不惯那些官僚嘴脸。”
白衫书生点首轻叹道:“我知道……”
谈话问,两人已来到那株大树之下,双双下马,就地坐了下来。
青衫老者脸色一整地,注目问道:“少彬,方才,你说的那张‘百灵城’一的奇异告示,是否亲眼看到?”
白衣书生点点头道:“是的。”
青衫老者笑了笑道:“告示上面,有没有请人家吃喜酒的日期?”
白衫书生含笑答道:“有日期,那是八月十五。”
青衫老者笑道:“天上月圆,人间喜庆,那真是好日子!”
白衫书生一蹙剑眉道:“可是,那告示上面,没有地址哩!”
青衫老者拈须笑道:“傻孩子,同吴爷爷在一起,还怕找不到‘百灵城’么?”
白衫书生一怔道:“您知道那‘百灵城’的地址?”
青衫老者含笑点首道:“当然知道,否则,我们此行又是所为何来。”
白衫书生又是一怔道:“您不是说:这趟山西之行,是带我游览‘恒山’与‘五台山’的胜景的么,怎会又扯到‘百灵城’去了呢?”
青衫老者笑了笑道:“‘百灵城’就在‘恒山’与‘五台山’之间的万山丛中,咱们既然要游‘恒山’与‘五台山’,自然也该顺道一游‘百灵城’呀!”
白衫书生笑道:“这是说,到时候,我们也去叨扰他们一顿喜酒?”青衫老者“唔”了一声道:“且到时候再说吧:好在目前距中秋节,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哩!”
白衫书生蹙眉接道:“吴爷爷,听说‘百灵城’是一个很奇怪的所在,您知道它怪在何处么?”
青衫老者含笑反问道:“吴爷爷名为吴伯同,你知道,为甚么江湖中人,都叫我‘无不通’么?”
白衫书生笑道:“那是因为您无所不通,所以才……”
青衫老者讪然一笑道:“吴爷爷既然被称为无所不通,自然对那‘百灵城’,也不致于一无所知的了,不过……”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又尴尬地一笑道:“吴爷爷很惭愧,尽管对各方面,都算是懂得一点,但严格说来,却是似通非通,博而不精……”
白衫书生截口笑道:“老人家怎么在我面前,也谦虚起来?”
青衫老者笑了笑道:“你小子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接着,又忽有所忆地“哦”了一声道:“现在,我倒是想起一个证明来了。”
白衫书生注目问道:“甚么证明啊?”
吴伯同(青衫老者)拈须微笑道:“就以我那宝贝儿子来说吧!就因为我这点三脚猫的武功,没法使其大成,才叫他弃武就文,可是,结果是读书学剑两不成,你看他今天那付德性,也就可想见我这个作父亲的,肚子里有多少东西啦!”
白衫书生“唔”了一声道:“这理由,好像有点像是一种理由,但仔细想想,都根本不成为理由。”
“你小子,老气横秋的,”吴伯同忍不住地,“噗唏”一笑道:“好!我现在说第二个理由,就是有关这个‘百灵城’的事迹,虽然知道一点,却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白衫书生神秘地一笑道:“吴爷爷,我肚子里还有一些足以驳倒您那‘博而不精’的证据,但目前,我却要暂时保留,先听您那‘一知半解’的‘百灵城’的故事。”
吴伯同向白衫书生投过深深的一瞥之后,才佯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嘴皮子是犀利得多了,只是,不知功夫方面,是否也有进境?”
白衫书生含笑接道:“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比嘴皮子的进境差就是。”
吴伯同“唔”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白衫书生注目笑问道:“吴爷爷,那‘百灵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城啊?”吴伯同神色一整道:“少彬,你知道这‘百灵城’三个字的由来么?”
白衫书生苦笑道:“我要知道这些,也就不会向您请教啦!”
吴伯同正容如故地道:“其实,这‘百灵城’三字,并非‘百灵城’城主自己的命名,而系一般江湖朋友叫出来的。”
白衫书生接问道:“一般江湖朋友.为何要叫它为‘百灵城’呢?”
吴伯同:“那是因为它本身是一个奇特的城堡,而一般江湖朋友,凡是对其有所于求的,莫不有求必应,于是,有些好事的同道,就戏称为‘百灵城’,久而久之,就成为它的招牌了。”
白衫书生蹙眉接道:“那‘百灵城’,真能对武林同道都有求必应?”
吴伯同正容接道:“这可一点都不假,不过,那是附有特别条件的。”
白衫书生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今天这种荒谬而又残酷……”
吴伯同脸色微变地,截口叱道:“噤声……!”
“凡是背后批评‘百灵城’者,莫不惨遭横祸,少彬,由现在起,你可得特别当心,切莫信口开河,以免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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