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落,覆在管英身上,他穴道被闭,无法运气御寒,直冷得发抖!
天色渐暗,管英被冻得几乎晕了过去。
倏地,一条红影一闪,他眼角瞥处,见那人竟是桑小丹!
桑小丹身形一起,用短剑切断牛筋,抱着他向松林内奔去!
管英心中暗奇,怎么桑小丹今日在此出现,桑小丹抱他躲入林中深处,替他解开牛筋,推宫过穴。
管英全身僵冻,几乎动不了,桑小丹呆立了一会,倏地目中泪水流下,用双手搓着管英的手。
管英心中一震,他凝视着桑小丹。
桑小丹搓了一阵,叹了口气,匆匆升起了一堆火。
管英过了一阵才手足能动,他默默的看着桑小丹。
桑小丹一笑,道:“管大哥!你还冷不冷?”
管英见桑小丹一笑,面颊被火烘得泛起红色,他呆了呆,桑小丹突然对他这么好,他几乎没想到!
他迟滞的点了点头。
桑小丹又笑了笑,挥手擦去泪水,笑道:“爹还不回来,我只有一个人去救你,没想到你冻得那么厉害!”
管英耳中听着桑小丹说话,但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但是他也不知他脑中在想些什么?
桑小丹见管英瞪着她,她面上一红,低头道:“管大哥!你还恨我吗?”
管英不觉握着桑小丹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但倏地一放,桑小丹一愣,抬头凝视着他!
管英缓缓低下头,他想起他以前对桑小丹的感觉,他内心中喜欢着这个女孩子,但现在……一切嫌太晚了!
他站起身子,缓缓回身,向林中深处走去。
桑小丹不知管英在想些什么,她立起身子,疾道:“英哥哥!你怎么了……?”
管英头也不回的道:“你跟我做什么?”
桑小丹一呆,她本是心高气傲的女子,因为感念管英屡次舍身相救,所以才如此低声下气,想不到管英来这么一手!
她呆了一会,哇!的一声,回身掩面疾奔而去!
管英心中一痛,目中泪水已流下,桑小丹的影子又飘入他心中,一身红色,映着她娇艳的双颊,这分明是为他特意打扮的!
他在内心中早喜欢桑小丹那种英风爽气,那种秀美之容,含嗔欲怒的神情,如今他被迫只有如此做!
他呆立了一会,挥了挥手,欲挥去心中所思,但还是没有办法,他跺了跺脚,欲向前奔去。
倏地一阵火光冲天而起,他一呆,止住了脚步!
回身只见“寒布寺”已是一片火海,管英知必是桑小丹含怒放火烧寒布寺,他呆立着!
火光冲天,突然一阵骏马长嘶之声传入他耳中!
管英一听马嘶,立时精神大振,他才体会到这是什么,一辆四匹血红色骏马,拖着一辆血红色大车自火光中冲出,一直向他冲至!
那正是“血河车”,他千里追寻的血河车竟然在此出现了!
管英长啸一声,长剑已是脱鞘,飞身向那马车中跃去。
管英身形才一起,车蓬之中倏地卷出一阵气流,劈吧!一声,将管英击出三丈,撞至一棵大树上。
他背脊一触树,身形立时就起,怒啸一声,追向那辆血河车!
血河车奔驰如电,刹那间已闪入松林后面一座山中。
管英好不容易才发现到这辆血河车的踪影,他那里肯就此轻易的放了过去,他长啸声中,全力向血河车追去。
追至山中,车绕了两个圈,血河车马嘶之声突然消失。
管英跟随着车轮追踪,只见血河车驶入一座丈余高的山洞之中!
那山洞洞内一片死沉,死洞洞的,好似深不见底一般,山洞之上还挂着十数根冰柱。
管英迟疑了一下,心道:“自己千里追踪,那有功败垂成之理!”
想着他右手握剑,缓缓向洞内走去。
他曾在石洞之中随宫文羽过了两月余,开始一半都是练眼力,因此他眼力之佳,自然不同寻常!
那山洞中好似空无一物,他走了十数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管英心中暗自诧异,不知这山洞有多深,要去多久才能走到洞底!
又走了一阵,前面开始有岔路,他看着血河车车轮的印子,向前走去,前面出现一个极大的山腹,被奇形怪状的石柱分开着。
管英向四周望了一阵,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寒意!
他吸了口气,双眉微扬,缓步向前走着。
车轮向左弯去,他身形才一转过去,倏地眼前一个人影正坐在转弯处,他斗然大惊,大喝一声,右手一招“怒屈神剑”向那人攻去。
那人冷哼一声,屈指一弹,叮的一声,正弹中管英金虹剑剑身,管英连人带剑被那人一指之力弹飞!
管英身形在半空中连翻了三个身才平衡,落身地面!
他定睛一看,那人屈膝而坐,满脸白须白发,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他只觉一股寒意冒上,此人武功之高即使他师伯天羽奇剑宫文羽也没有这么高的武功,不知这怪人是谁!
他一呆,下意识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仰天大笑道:“武林孤子!任狂!”
管英大吃一惊,他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任狂在十九年前华山之战,被四奇合手击得奄奄一息,复苏后驾血河车而去,他武功再高也无法活下去了,但如今又在此出现,这真是有点骇人听闻!
武林孤子任狂见管英呆住了,他再次仰天大笑道:“只怕当今天下没有一个人能置我于死地,我要死时自己会死的,别人谁也不能奈何我!”
管英倒吸一口凉气,任狂武功之高,直使他心寒!
任狂双眉一扬,道:“自你的招式和年龄上看来,你可是宫文羽的弟子?”
管英镇静了一下,缓缓道:“无情公子温庭生何在?”
任狂冷冷一挑双眉。
右手一伸,五指一抓,五缕劲风直抓向管英!
管英心中一跳,这种先天气劲他还只听说过,向来没有见过,想不到任狂身怀这种绝世武功!
他长剑一圈,一招“九弧振日”施主,向任狂来势震去。
任狂冷冷一笑,五指一紧,那容管英再有反抗之力,一把把他抓了过去,冷笑了两声道:“人家都说我狂,故叫任狂,但我看你比我还狂!”
管英一招被制,他冷冷不言。
任狂哼了一声道:“以你武功之高,当世之中四奇弟子数你第一,以此年龄,可以算是在武功上已至颠峰,但才华毕露,并非好事!”
管英双眉微微一扬,任狂哼了一声,道:“昔日我三十岁以前,武林中藉藉无名,但四十岁以后,天下无一人能与我相提并论的!”
管英凝视着任狂,他心中暗自思忖着道:“也好,自己不死在秋彤手中,不死在寒布寺,落在任狂手中,也算有缘了!”
任狂倏地眉头微皱,右手一松道:“你中的谁的毒?怎么这么重?”
管英心中一惊,心道:“这任狂可真是个奇人,他居然看一眼就知自己中毒已深,此人之才,真是天下少有!”
任狂见管英不答,他自己一人沉思着,自言自语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必是秋彤,除了他没有别人!”
说着立时陷入沉思,口中喃喃不休,好似在考虑一件难题似的,倏地替管英按脉,沉思不语。
管英立在一旁,他望着任狂,刹那间,他好似另有所悟,以任狂居然会成为武功这么高,可是有他的原因!
他可以在一瞬间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一件事上,对其他的事好似视若无睹,此人成功,在所必然,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任狂沉思了一阵,倏地展颜笑道:“秋彤这毒可以难倒别人,但却难不倒我,当今天下,只怕除了我,就秋彤自己也无法解此毒!”
管英望着任狂,一言不发,他几乎不相信任狂的话,他武功虽高,心思虽能集中,但当今天下药理秋彤最精,人不能只凭想像就知一切!
任狂冷哼了一声,他见管英的神情好似对他并不信任,他扬眉道:“三十日内,我会替你配好解药!”
管英一呆,任狂以为他是宫文羽的弟子,天羽奇剑是昔日围剿他之人,今日他怎肯替他治伤?
任狂又道:“你师父我自会找他,你我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
管英见任狂如此说,心中奇怪,倏地问道:“你怎么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话一出口,他心中不由又感到后悔!
任狂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半晌才道:“有什么可值得放在眼中的?生死,命也,其他的只要你要去做,有什么做不到的?”
管英脑中轰然一声,“生死命也!”这句话含义多深,他居然为生死而担心,这些日子来他从来没有开朗过,刹那间,他心中负担一轻。
武林孤子见管英呆住,他大笑道:“孺子可教!”
说完身形一起,向洞中闪去!
管英心中一醒,又大叫道:“温庭生何在?”
武林孤子任狂道:“他早已离去,你日后自可见他!”发声之后,声影俱杳,消失在洞中深处!
管英呆立了一会,适才一幕幕涌现心头,好似梦境一般,他并不相信任狂会在三十日后替他配好解药,但“生死命也”!他不必为此再烦恼了!
他缓缓回身,向洞外奔去!
奔出洞外,只见山林受“寒布寺”之火波及,已是漫天一片火海,空中白雪飞舞,但仍阻不住火势!
他奔下山,目光一瞥,倏见一条身影飞奔而至。
管英一看来人,心头一震,那人一身红衣,不正是桑小丹还有谁?她身后一人正是呼桑克。
他呆了呆,追了过去,只见桑小丹奔至他身前,已倒向地面,管英大吃一惊,冲向前两步,一手扶住她,见桑小丹面色苍白,好似已脱力。
呼桑克追近,一见管英出现,他微一迟疑,冲了上来,大声道:“今天你们两个都逃不了!”
管英心中正在发火,呼桑克自己冲了过来,他怒喝一声,长剑斜出,一连攻出三剑!
剑影飞闪,呼桑克被逼退三步,他一呆,但管英一手扶住桑小丹,无法追击。
管英逼退呼桑克之后怒喝道:“滚开!你再不走我叫你立时溅血五步!”
呼桑克心中一寒,被管英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随即立定,他立时想起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用,他又气又恼,冷冷道:“管英!你不要以为你是宫文羽的徒侄,今天你俩火烧‘寒布寺’,终生不要再想出藏一步!”
管英冷冷道:“你走不走?”
呼桑克那怕管英?不但管英要保护一人,而且马上他师父也来了,一个管英他怎么放在眼中!
他凝立不动,冷笑道:“我正想见识一下你有多高的功力!”
管英冷冷的看着呼桑克,呼桑克将桑小丹逼成如此,无论如何,今天他也不放过呼桑克。
他看了看怀中的桑小丹,他挟起桑小丹,转身就走!
呼桑克双眉一扬,道:“那里走?”说着追了过来!
管英疾走两步,回身出剑,身剑合击,一招“血踪万里”,剑光一闪,挟桑小丹追击呼桑克。
呼桑克大吃一惊,管英虽挟了一人,但剑势之凛厉还是使他心寒,他那知这一招正是宫文羽自创二十四招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再加上管英含怒而发,剑势之强,连他自己都觉意外!
呼桑克禅杖一摆,偏打管英来势,身形飞退。
管英大喝一声,右足飞起,一脚踏开呼桑克手中禅杖,剑势不变,直刺向呼桑克眉心!
呼桑克身形疾退,管英来势之快,使他想别的事都不及!
管英正在追击,倏闻一个声音沉声道:“你找死!”
一股劲风直拍他背心,他不用回身已知那人正是呼桑克之师,当今藏内第一高手,佛音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