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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疯狂女人

江湖人都爱热血贲张,江湖上的英雄豪杰都喜爱过轰轰烈烈的日子,男人喜欢的东西就是那么几样:美人、宝马、名剑、绝技秘藉。

也许还喜欢金钱、权势,还喜欢阔气排场,但美人、宝马、名剑、绝技秘藉总是他们最喜欢的。

江湖上有正有邪,但正邪两道都是一些心同此理的人。

人人都喜爱宝马、美人、名剑。

花贼丁松坐在厅堂上,他在琢磨他自己的事儿。

谁也看不起丁松,但谁也不知道丁松靠向钟子楚这样的大户推荐女人会得到多少银子。如果有人知道了,一定会矫舌不止。

丁松头一回为钟子楚荐江南名妓宁馨儿,光酬谢的银子就得了五万两。他第二回把翠鸟荐给钟子楚,又得了五万两。成亲之后,钟子楚又加给他一万两。

只要找到两个好女人,把她们荐给大户人家,就是一大笔银子。

丁松的生意会很兴旺,只要世上不缺少如花似玉的女人,只要不缺少如饥似渴的男人,他的生意就会一直兴旺下去。

他已经有了一所大宅院,他也娶了老婆,也弄了女人,但象那些做生意的人一样,他舍不得留下最好的女人,这不是他不配享受好女人,而是因为他舍不得。

做丁松这生意的人其实很苦,他先要找到漂亮的美人,然后再用各种法儿把美人弄到手,再向那些饥渴男人荐举,让他们体味到快活,才能弄到银子,才能满意他自己。但漂亮女人必然出自深闺大户,她们一般都不走出家门,整日坐在她自己那阁楼上,即或是心中想男人,想得发疯,也只能远远地眺望大墙外那模糊人影,心中自生春意罢了,她哪里会有机会和这些潇洒江湖客,浪荡公子哥儿眉来眼去?

她们也偶或出门,或郊外踏青,或庙宇降香,只有这时,才可以见到她们那婀婀娜娜的身影,就是在这时候,她们身边也打手似的拥几个丫头婆子,呼拥喝斥,男人哪里靠得到前去?只空让丁松嗟叹着急。

丁松把翠鸟荐给钟子楚之后,就又寻思着,要去什么地方寻一美女。

他决定去那些名山古刹撞撞运气。

他要到圣心庵去降香。

圣心庵原本设于长安,是唐时则天皇帝的祝庙,很气派的国祠规模,则天皇帝是女人,便在这里设了职官衔称,让这些尼姑也沐承天恩,使她们日子优渥,天天持斋念经,为则天女皇消除罪愆,这也算是一件功德。后来至玄宗李隆基时,有叛将安禄山造反,挥兵长驱直入长安,把这圣心庵弄得支离破碎,连庵中的金身观音也被劫走,又放了火,圣心庵就再难修复了。至宋时,太祖曾命圣心庵迁至汴梁,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宫中妃嫔有一个修持之寺,再则又可以使汴梁城内多一香火之处。由是圣心庵就落在这汴梁城内,与大相国寺并重,成为京都庙宇,天子佛寺了。

圣心庵每日来来去去的多是女人。

丁松就去圣心庵。

他随便一个人前去闲逛,自然不便是一个男人,于是他在树林里呆了一会儿,人走出树林,已然一个女人了。

他摇摇晃晃,叫了一顶轿子,直叫他们把他抬去圣心庵。

圣心庵好一个去处,庵门朱红,红墙上写着两人高的大字“阿弥陀佛”,庵内古松出墙,蓊蓊郁郁虬突盘绕,好生声势。从庵内传来一阵阵罄击钹落,鼓响钟歇,跌宕有致地敲出一片慈和梵音来。

丁松打发走了轿夫,就一个人缓缓拾阶而上,走上三十九级台阶,便来到巨大庵门面前,庵门前肃立迎迓的是两个年轻尼姑,穿一身蓝色缁衣,戴一顶盘头戒帽,头上没了一丁点儿青丝,脸色白惨惨的没一丝血色。见了丁松入庵,便一手捻珠,一手肃揖而迎。

丁松嫣然一笑,却也象个百事不惧的女人,晃晃地入庵去了。

圣心庵极大,正中是一殿,大殿着匾额,却没了大相国寺那大雄宝殿字样,而是书四个字:慈航普渡。这是说观音菩萨大发佛心,将世人众生男男女女尽皆普渡圣佛境,让她们无俗心无尘念,一心向佛,修成正果。

正殿里,没有人拜佛。

丁松不着急,他来圣心庵,并不是为了拜佛。

他慢慢走至香火匣,将手里的一纸银票放入箱中。他见到那个佛前奉香的尼姑见他掷入箱中一片薄薄黄纸,也知那是一页银票,便飞快地眄斜他一眼,马上又低头祝祷,心中暗暗好笑。圣心庵的女尼也不能不爱银子,何况他这个仍食人间香火的花贼?他慢慢持一把线香,来到观世音菩萨面前,跪于拜毡之上,向观音菩萨进香,磕头。

圣心庵拜佛的女人,大都是在内心默默祝祷的,也或有人喃喃出声,但声响也不甚大,无疑是求福寿求男人的,也有求那么三件五件心事的,把自家隐隐一片心事都诉与观音菩萨,让她保佑,今生来世,过得好日子。

丁松不忙,就拜在那里,闭上双眼,口里喃喃念叨,连自家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他在等人,最好是有人前来,如果他能在这拜毡边嗅到女人的气味儿,他马上就会明白那女人多大年纪,是不是已经成婚了,甚至她是不是漂亮。这是花贼丁松的本事,嗅而知味,嗅而知花,嗅而知情。

他与江南名妓宁馨儿的相遇就是在一个尼庵的拜毡边,他闭着双眼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很艳丽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妓院女人,他甚至听到了宁馨儿那喃喃的祝祷,明白了宁馨儿的心事:她想从良,她厌倦了那酒污罗裙,弦响五更的日子,她想过一点清静日子。于是,他就同宁馨儿答言,把她从妓院偷偷带了出来。跑至汴梁。

丁松在等,等女人来,他占据了中间一块拜毡,只要有人来,就一定会跪在他左边或右边。一定会有人来,圣心庵很热闹的。

他但愿来的是一个一心想过刺激日子的女孩儿,一个漂亮的美人。

丁松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脚落下去又很快弹起来,这人的腿很好,很有弹性。

这是个年轻女人。

她静静地站在丁松身后,犹豫着是不是该与这个女人跪在一起。在佛前诉说心事的人多半羞涩,只愿把自家的心事慢慢对菩萨讲起,不愿对着别人,让别人听去。

这是个羞涩的女人。丁松是明白人,只有他才明白,这些羞涩的女人才对男人有更多的渴望,只有她们,一旦情炽如火,便会不顾一切地逃离自家,逃离囚笼。

她慢慢走过来,跪在拜毡上。

丁松想听听她求些什么。

这女孩明珠翠铛,神彩优雅,在拜毡上三拜九叩,然后就双手捧香,在心中祝祷,这祝祷却也极多,好半天不曾起身,等到丁松收过心神来时,女郎已施施然起身,走了。

她很漂亮。

丁松马上随她而去。

女孩儿走路的姿势极佳,看来那风流不亚于宁馨儿。丁松是花贼,就明白女人走路时,那摇摇摆摆的身姿是在呼唤什么,这女人很饥渴,她走路时太用力了些,女孩走路本来用不着用这么大的力气的。

她天天这么走路么?那就是她天天在做一个梦,一个寻找可心男人的梦。

女孩儿绕过观音大殿,转向殿后。殿后种几丛竹,又种些常青树,她慢慢转过殿去,来到圣心庵尼姑的居处。这里也有一块匾额,写着两个大字:怡性。

丁松也跟了进去。

女孩在看,看尼姑们的床。床是木板床,被是一絮棉,除此之外,再无一点俗世的牵挂。

女孩儿就一叹,眼睛也不由得红了。

她是不是想到圣心庵尼姑的清苦日子?她是不是想起了她自己,就有些触景生情?

丁松即刻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浩叹?是觉得她们太苦了么?”

那姑娘回头看看丁松,丁松相貌颇佳,而且一易容,极象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姑娘道:“守着清灯古佛,有时也胜大户人家百倍。”

丁松心下明白,这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而且丁松眼贼,便看到了她眉软颊赤,显然已然明白了情系何物了。她这一慨叹,自然是因为她情不能已,既要隐,又怕其泄露,很是焦虑,就不能不叹这情是荼毒,使人肝肠寸断,不得不苦苦煎熬。

丁松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既然有此机会,他为什么不直言问这姑娘?他明白,直爽去问,有时比别样手段更好。

丁松道:“我看姑娘神色,象是因情所苦,姑娘为什么不把你的情苦告诉我,我或许可以为姑娘设一良法?”

姑娘凄然一笑:“说了它,又有什么用?”

丁松道:“我说可以为你设法,自然就能做到,不然我何必讲这话?姑娘不必多虑。”

姑娘一叹,未语先流泪。

她是汴梁大贾之妾,自打大贾将她买来,新婚之夜,也曾如胶似漆,及至后来,便一弃如敝履,再也不来闻问了。她夜夜只有两个侍女陪伴,年纪轻轻便如守活寡。

丁松道:“为什么你不寻男人?”

姑娘羞怯道:“他久不在家。家中侍女我已买通,但我……我不敢……有时在街上,打轿帘也见到了那么一两个俊俏男人,但你知道人家想什么?如果你自轻自贱,凑了上去,人家却不与你搭言,那岂不会羞死人?”

丁松握住姑娘的手,轻轻一笑:“如果我为姑娘找一个男人,姑娘要怎么办?”

姑娘面色潮红:“如果姐姐帮忙,我……我一定好好谢你。”

丁松笑道:“何必要谢?你自己陪我,岂不是更好?”

姑娘听了一愣,脸色大变,她再细细看这丁松,便看出了破绽:这人虽然面貌姣好,但双耳无环,双眉浓些,一双眼睛也渐现出男人的英俊神气。她不由心中一慌,想挣脱丁松的手,向庙外逃去。

但她一挣并未挣脱,她惊呼了一声。

丁松喝道:“低声,你不要命了么?这是女庵,如果你声张起来,来了人,抓了我,你也就脸面丢尽,又如何能好好活着走出庵去?莫不如你把我带去,带回你家,就说是做针黹的婆娘,或者你的女伴,那样你就可以如愿了。过上三两日,如果你心中主意拿定的话,我就带你远走高飞,这样好不好?”

女孩儿的手仍握在丁松手中,他的手很热,女孩儿只好低下了头,她怎么能说不好?

两个人携手走出圣心庵。

守门的尼姑也是一愣,这两人入庵时各自行事,出来时却携手齐出,极是亲热,这是怎么回事?

就由那女孩叫轿子,轿夫将轿抬过来,两个人又都上了一顶轿子,轿夫抬轿慢慢走去。

就进了大贾的家。

女人一旦下了决心做什么事,那心思果然缜密,且又很是果决。

她让丁松把轿帘放下,把轿帘布扣扣紧,不让他朝外窥视,说是怕被大贾家丁见到,一讯问,就会多生不便,让轿夫把轿子直抬入到内宅去。

姑娘在轿子里,先是让丁松握住她的手,然后就慢慢把头依偎在丁松的怀里。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是女人渴欲得到满足的表示。

她只想躺在男人怀里。大贾不让她依偎,她只好再找一个男人,把头放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她终于找到了丁松。

他难道不是观音菩萨送给她的么?

关好了门,打发走了丫头。

他与她相对而坐。

他们在丫头面前,没办法亲热,只好他与她坐在一起,两只左手在花绷下面紧紧握住,两人的右手在飞针走线。

她和他有许多话要说。

她是被大贾买来的,她从小在一个书香人家,她名叫百灵,父亲给她叫这个名子,是因为她笑起来很好听。

她笑得果然好听,象铃声一样脆响。

他和她都心不在焉,他们都在盼着黑夜。

黑夜是他们的良宵。

夜终于来了。

他把她抱起来,她身体瑟缩发抖,象一片风中的寒叶,她把头依偎在丁松的怀里,嘴里在喃喃念叨着两个字:“我……怕,我怕,我怕……”

她把这两个字无穷无尽地念叨下去。

丁松挑开了鸳帐,把她放在锦缎被衾之上,让她瞪着双眼惊恐地望着丁松。丁松心道:这女人自然不知男人与女人之情,因为她只是被大贾买去,从来也没有有过这销魂之夜,难免就会心慌意乱,只要与她相亲相爱,她自然会心境平复了。

丁松就想入帐去,与百灵亲热。

百灵也很渴望,她那颤抖的唇在呼唤丁松,要他赶快去寻快活。

但他又被百灵拦住了。

他的目光中是疑惑:“你怎么啦?”

他以为百灵是怕,怕在这静夜偷情,在这最后时刻又变得心中犹豫,他就想用柔言蜜语和温柔体贴去让她心静,但百灵显然并不是惧怕,她指着丁松道:“你这样……象女人,我……我……好恶心。”

丁松一愣,回头看一看自己,果然象个女人。

他还梳着女人的头髻,还穿着女人的衣服。

他要去脱衣。

百灵缓缓起身,她的话语很轻:“我要为你梳妆,让你成为一个男人,让你成为我的男人。”

丁松明白她的心,这是个把第一回看得比生命更重的女孩子。

丁松一笑,如果丁松不风流倜傥,他怎么会叫花贼丁松?

他只是轻轻一笑。

百灵就起身来,她用一大大的披巾披在身上,就来为丁松忙碌,用丝帕擦洗去丁松脸上的脂粉,给他梳头发。她很动情,让丁松心中咚咚直跳,心里想到:这个百灵如此温柔,这么善解人意,对男人如痴如醉,我如果把她弄离汴梁,可以让她跟着丁松,决不把她送与别人,那样儿丁松岂不是也会有一个贴心女人了么?但心中又暗暗好笑,笑自己从来就是一次次一回回想把绝色佳人留给自己,却又一回回一次次把这些女人荐给别人。这一次必然也是如此,用不上十天半月,就又着急把这女人送走了。这也不奇怪,他如果不这样做,还叫什么花贼丁松?

百灵的动作极慢,她的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梳子抖着头发,女人在菱镜之中俊美如画。

丁松很焦急,但百灵不忙。

她附在丁松耳边:“你是不是很着急?”

丁松点点头。

百灵笑了:“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这深深空院里只有几个女人,几个老仆。夜半三更是冷凄,你急什么?我没有……自己的男人,我为你梳头,我好快活……”

百灵的话有些哽咽,丁松惊讶地看到,百灵已经在流泪了。

丁松无语,他明白这独守闺帏的女人寂寞。

丁松体味到了百灵的温柔。

女人柔情似水,又炽烈如火。

水火交融,就把一个丁松弄得痴痴迷迷。

百灵问:“你喜欢我么?”

丁松道:“喜欢。”

百灵问:“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丁松笑,他不言语。他很聪明,聪明的男人在情炽如火时从来不对女人许诺。

百灵道:“你也许会抛弃我,但你对我好过,你对我好过,这岂不是比什么都好,你说对不对?”

丁松只动手,不动口。

男人在女人纠缠他时就唯唯而退,可一旦女人要退却时他却要纠缠上去。

天亮了。欢娱嫌夜短。

丁松道:“我们马上换衣服,我得还扮成一个女人,然后把你带出去,你再也不会冷冷清清地过日子了。”

嗒的一声轻响,是百灵在拍掌,她笑靥如花,脸色绯红,说道:“好啊,能离开苦海可比什么都好,可你这人心里也有数儿,看你那样儿也象是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主意?要是他不如你,我可不走。”

丁松见她说到这里,就笑道:“你放心,就是让你嫁人,也得强过丁松这人十倍八倍的,不然可不就委屈了你这个千娇百媚的百灵?”

百灵一叹道:“好,那就好。”

她媚眼如丝,静静地看着丁松,她在想那良宵温馨,还是与丁松恋恋不舍?

她忽然噗哧一笑,悄声道:“丁哥,让我来为你梳妆,把你梳弄成一个俊俏女人……”

丁松心中很甜,他快快活活地坐到凳上去,静等着百灵服侍他。

百灵的手抚摸上了他的头。

百灵出声问:“丁哥,你喜欢女孩子,有时后悔不后悔?”

丁松笑道:“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如果你是我,快活死了,何必要后悔?”

百灵道:“是么?”

丁松心中一惊,他觉出百灵这句话说得很冷,冰冰冷的。他抬头看,看见了百灵的目光。

那眼光中满是狠毒、杀机!

他想一纵而起。

晚了,他脑后的正大门及其他门穴被百灵制住。

他顿时觉得气堵心慌,浑身瘫软,连坐也坐不起来。

百灵抚掌大笑:“好,好,好一个花贼!”

门开了,从门外进来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都很俊俏,一个穿一身翠色薄纱,飘然欲仙的女人,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很丰腴成熟的女人。

丁松认得这个一身翠衫的女孩儿,他叫了一声:“翠鸟?”

翠鸟笑了,笑得很甜:“亏你还想着我。”

丁松知道情形不妙,他还不知道翠鸟是如何对待钟子楚的,如果知道了那个,他一定会跳起来。

丁松强笑:“既然翠鸟姑娘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解了我的穴道,咱们好好谈谈?”

百灵笑了:“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她的袖子一退,脆白如藕的胳膊间忽然滑下来一个光闪闪的东西。

握在了她的手里。

这是一柄刀,一柄形状极怪,刀刃极薄的小刀。

女儿刀!

四个女人手里都握有一柄女儿刀。

百灵在丁松耳边吹气儿,奇怪的是,丁松居然也不痒,他心里满是恐惧,就对百灵这挑逗没丁点儿反应。

百灵叹道:“人家都称你是花贼,惯会偷弄女人,又把她们往火坑里送。说你这人会偷情,懂温柔。你怎么不懂我这温柔?”

丁松无语,他不知他该讲什么。

四个女人手里的刀在颤,刀刃薄如纸,便颤得嗡嗡响,象一群蚊蚋攻向丁松。这声音嗡嗡地直刺入丁松心里。

丁松啊地一声叫喊。

翠鸟笑道:“连你这叫声也同钟子楚一样,看来男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也都怕死。”

唰——,又一刀。这一刀是翠鸟动手的。

那个小小的十三、四岁女孩笑盈道:“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丁松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小女孩嘻嘻笑:“真可惜,如果你知道了我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少削你一刀。你猜一猜好不好?”

丁松头上大汗淋漓,他只好摇一摇头。

小女孩道:“我叫小雀儿。”

她用手摸着丁松的胸肌,丁松的胸很紧,这肌肉正在一跳一跳地抖,上面淌满了鲜血。她叹息道:“我就爱躺在男人这块肉上,这块肉很热。是不是?”

最后那个女人走上来,她冷冷地看定丁松,说道:“我叫胖雀儿。”

丁松泪眼模糊,满头是汗,他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是什么模样了。

胖雀儿的声音很浑厚,乐孜孜地问:“丁松,你喜欢杨玉环,还是赵飞燕?”

可惜丁松已听不到她的问话了,丁松已活活地昏死过去了。

胖雀儿把桌上的酒壶提起来,浇在丁松身上。丁松痛得又醒了过来。

胖雀儿道:“丁松,丁松,告诉我,你喜欢杨玉环,还是赵飞燕?”

丁松正疼得呲牙咧嘴,哪还有心思去喜欢女人?

唰——,胖雀儿的女儿刀也削了下来。

丁松疼得大叫。

百灵对他笑:“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最后的女人,是不是?你再也没法儿害女人了,对不对?只要你再不去害别人了,你就不再是花贼丁松了。”

百灵的手抚着他的面颊,抚着他那面没被削肉的面颊。百灵在笑,笑得很可爱。

她很有耐心,象对待一个很小的孩子。

她手指正抚在丁松面颊上,右手倏地出手,那柄薄薄的女儿刀便刺入了丁松的心脏。

血从丁松的嘴角流了出来。

丁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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