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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舌妇

张巧儿闲得百无聊赖,她懒懒地在床上躺着。

女人真的没有象她那样躺着的,她那样躺着,让男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是一个很淫荡的女人。

她在想她自己。

她觉得她很冤屈,她一开始以为她就是皇上派来的主使此处事务的人,后来她才知道,她想错了,皇上不光不能让她主事儿,而且她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大头目,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卒子。

她的身后,有两广漕运司使徐亭,还有无名客。锦衣人是不是也是皇上派来的人,她不知道。但光是无名客与徐亭,就都比她知道事儿知道得多,她只是他们手下的一个卒子。

可她一向以为,她是这里的最重要的人物,她一走出皇宫,就是除了皇上以外,最重要的人物了。

她想错了,她尤其不能忍受的是,当她与无名客在一起寻欢作乐的时候,还有两广漕运司使徐亭看着他们。

皇上并不相信她。

这时,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前的人。

这个人竟然是南宫一鸣。

是那个落魂的、郁郁寡欢的南宫一鸣。

“你是谁?”

张巧儿马上惊慌不已。南宫一鸣不是已经死在泄湖之中了么,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这莫非是他的鬼魂不成?

南宫一鸣看着她,轻轻一叹:“我是谁,你难道看也看不出来么?”

张巧儿道:“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成为泄湖里的冤鬼了,你还来做什么?你莫要来恐吓我,我可没有杀死你……”

南宫一鸣看定她,他的神色是一种漠然,一种看透世上一切不平事儿的一种漠然。

“我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

张巧儿道:“你是不是一个鬼魂?你不是已经死在泄尖里了么?”

南宫一鸣道:“巧儿,我并没死。”

张巧儿看着南宫一鸣,这还是那个南宫一鸣,仍然是那个脸上带着对世上一切事儿都看得透透的那种神色的微笑,仍然是那个落魄、孤傲的南宫一鸣。

这不会错。

张巧儿道:“你想知道什么?”

南宫一鸣道:“你是皇上派来的?”

张巧儿咬着嘴唇,她想尽量让南宫一鸣看得见她的温柔:“是的,我是皇上派来的。”

南宫一鸣道:“可你并不是主人,你只是一个杀手。”

张巧儿斜了南宫一鸣一眼,这一眼尽量显得很是风骚:“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主使人?”

南宫一鸣道:“我想,主使的人不是无名客,就是锦衣人。对不对?”

张巧儿悠悠道:“你凭什么要知道这些?你以为你一问我,我就会告诉你么?你是我什么人?你是我的主人,还是你是我的丈夫?”

南宫一鸣的神色显得极为淫荡,他向张巧儿腆脸笑着,他嘻皮笑脸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可是知道,我是你的心上人,你对我,是不是比对皇上更好一些?你也应该对我比对皇上更好,因为你也明白那原因……”

张巧儿并不答讪,她冷冷看着南宫一鸣,问道:“你说说那是什么原因?”

“皇上这时不会相着你,而我这时在想着你。你看这理由行不行?”

张巧儿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别作梦了!南宫一鸣,你只会想着那个女人丽儿,你也会想着另外一个女人,但那决不是我……”

南宫一鸣知道她是指的吴帆。

他就一叹:“她杀了我……”

张巧儿道:“你也不是不知道,男人决不会因为女人想杀死他,就不再喜欢这个女人了。你对吴帆,是一片深情。”

南宫一鸣哈哈大笑,他笑得悲愤,笑得很狂。

他一边笑,一边流出了泪水。

南宫一鸣斜眼看着张巧儿,他的声音有一股很让女人不能自己的魅力。

“巧儿,巧儿,你以为我不能扔下她么?你以为她在想着做她的天下武林至尊,她还会想着我么?”

张巧儿突然笑了,她看到了她会赌嬴一场,她如果把她的棋子押在南宫一鸣身上,她也许会嬴。

她为什么不试一试?

“你想怎么样?”

“杀死她!”

张巧儿笑了,她笑得很阴骘:“你舍得杀死她?”

南宫一鸣看着天,他的心里该是很不好受:“她先杀死了我。你掉没掉下泄湖里去?”

张巧儿一愣,她不明白南宫一鸣为什么要问她这一句话。

南宫一鸣见她不声响,就眼睛定定地盯着她,说了一句:“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好好活着,最好你还是不要去体味掉入泄湖里的滋味。那滋味很不好受……”

南宫一鸣说完了这句话,他起身就走。

“南宫一鸣!”

张巧儿喊住了他。

她走上去,凑在了他的身边,让他闻到她的香气,让他看到她的妖娆,让南宫一鸣心旌摇曳,她声音也轻轻:“南宫一鸣,就是你骗我,我也要相信你。你明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南宫一鸣只是呆呆看她。

张巧儿道:“因为我最喜欢你……”

张巧儿告诉了南宫一鸣,她与无名客、锦衣人之间的过节。

她告诉南宫一鸣,无名客并不会与吴帆善罢干休,他一定与吴帆一争天下。他会借助皇上的力量,使他的野心得逞。

南宫一鸣与张巧儿两人互相凝视着。

“你想不想做天下第一高手?”

南宫一鸣苦笑笑:“我并不想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我只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快乐,都活得好。”

张巧儿哑然失笑:“你是什么人?你是天下人人皆知的浪荡子,你是南宫世家的败家子,你是女人心中的负心人。可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大侠。大侠南宫一鸣?南宫一鸣是大侠么?真是可笑!”

张巧儿竟然吃吃笑了起来。

南宫一鸣看着她,浩然而叹:“巧儿,巧儿,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么?你以为我是一个重利忘义的人么?”

张巧儿道:“你不是。”

南宫一鸣道:“我不想让他们死在这里,我不想让人们都死在这扶化城中。”

张巧儿凝视着他,声音显得很遥远:“南宫一鸣,你这个人让人捉摸不透……”

在另一间屋子里,有两个人在静静对坐。

这是无名客与两广漕运司使徐亭。

徐亭问:“你知道不知道南宫一鸣没有死?”

无名客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徐亭笑了,他笑得很自负:“这扶化城里的每一件事儿我都知道。你的对手并不是吴帆,而是南宫一鸣。”

无名客笑得极为高傲,他冷冷瞥视着徐亭,虽然这人现在是他的上司,但无名客就是无名客,他看不起这个徐亭。

他慢慢说道:“如果南宫一鸣还活着,我一定要他再死一次。”

徐亭笑了,他笑得很阴森,他对无名客道:“你以为他很好杀么?”

无名客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死在江允的手里?江允只用了锦衣人的十招,就让他死了一次。象他这样的功夫,活着也是死人一个。”

徐亭走了,他走向门口,他站在门口,向无名客道:“无名客,如果你会死在扶化城里的话,你只会死在南宫一鸣的手中,你决不会死在别人手里……”

徐亭走了,他竟直走出门,连头也不回。

天很黑,他连灯也不点,让他的屋子一直黑着。

他是不是在想徐亭的话?徐亭的武功不如他,也不如锦衣人,不如南宫一鸣,但他的见识也许比他们都强些。他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如果徐亭的自豪感很有道理,他是不是应该早一点儿把南宫一鸣杀死?

他该现在就去杀死南宫一鸣。

他不怕南宫一鸣,他现在应该怕的是吴帆,是那个已经将心剑剑法揣摸得透透的天下一剑吴帆。

他一入扶化城时,曾经剌杀过吴帆。

那是吴帆做扶化城主的开始,他一入屋去,就飞向吴帆。他与吴帆没说上几句话,他就来了一句:“杀人!”

当吴帆问他:“你想杀谁?”

他只吐了两个字:“杀你!”

他当时是扑向了吴帆。

他来扶化城时,他心中早有算计,他想,他要杀死这个扶化城的城主,让这个天下最有名的扶化城的一年一聚成为泡影。

他是无名客,他要让吴帆死在他的剑下。

他扑向吴帆时,吴帆手中无剑。

他的手里也没剑,但他向吴帆扑去时,竟然带起无边的剑气!

他以为吴帆这一回是死定了,吴帆的身前身后,都被他的无边剑气所弥漫,她根本无路可逃。

但吴帆只是嘿嘿冷笑,她笑着向无名客轻轻抬了抬她的手。

吴帆的手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圈儿,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圈儿。无名客是天下少有的剑术大家,他也看不出这一剑如何破它,他只好生生地退出几步远,让开了这一划。

无名客惊呆了,他问:“这是什么剑法?”

吴帆道:“心剑,以心为剑,则无势,无术,无招。这就是心剑剑法的要旨。”

无名客也听说过江湖上人风传,大侠林渊在去海外时,曾经留下过一本心剑剑法的谱本。但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以为大侠林渊那样的江湖豪客,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东西,他与妻子馨儿一齐去了海外,就是要不与这浊世相争,不与这俗世为伍,他怎么会留下那么一本心剑剑谱来,让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让武林中人互相争杀呢?

但吴帆不光是告诉他有心剑剑法这一回事儿,而且让他亲眼看见了一招心剑剑法。

他自叹弗如。

他想亲眼看见大侠林渊的全部三十二招心剑剑法。

吴帆笑了,她笑得很迷人,让无名客也不禁心中一动:“无名客,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江湖人所说的那个大侠模样,你是朝廷的一个官员,你入这扶化城,一定是皇上有什么新主意了,才会让你这个天下少有的高手来这里。你也许会帮助皇上杀死我,让天下武林中人从此少了这一个扶化城的聚会……”

无名客没有吱声。

他无话可说。

吴帆道:“无名客,你可以同我合作,只要你与我一起,就可以让天下武林中人尽入我的股掌之中了。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无名客当时没有答话。

吴帆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个昏庸的皇上,他让你没了自己的女人,给了你一个小小的官职,你就再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么?”

无名客冷冷看着她,这个女人对他,还知道一些什么?

“你不甘心,但你不明白,只要你在朝廷一日,你就只好听那些昏庸无能的人一日。你如此做,也很难受……”

无名客长长一叹,他起身向外就走。

他走得很慢,他再也没有了一冲向吴帆时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吴帆喊住了他。

“你如果跟我干,就不但可以做一个天下少有的武林至尊,也可以有了我。你为了这个,愿意不愿意干?”

无名客看着她,那时,他的目光实实在在是在看一个女人。

他看着吴帆时,他才明白,吴帆确实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吴帆的声音让他如在九天云雾之中:“无名客,你以为你失去的那个张巧儿是天下第一美人。你错了,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皇上自己封的。你看看我,你就会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是天下第一美人……”

吴帆的眼光勾人魂魄,她的眼光让无名客这样有着极高定力的人也不禁心旌摇曳。

无名客道:“我怎么才会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吴帆凑向他,她柔柔吐声:“你只好试一试了……”

从那一天起,无名客与吴帆就在一起了。

他成了吴帆的床上客。

他很吃惊,他惊异的是吴帆一到了床上,根本就不象是一个很羞涩的女人,她更象是一个疯狂的野兽。

他从吴帆的身上看到了,女人根本就只会是一个谜。你如果不深入到这个谜中去,你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

吴帆是一个淫娃,只有无名客才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连她的丈夫南宫一鸣也不知道她会是这样。

他向门外走。

有人站在门口。

她是那个女人,那个张巧儿。

他皱了皱眉:“你不该在这儿。”

张巧儿道:“我知道,但我去别处找不到你。”

“你想做什么?”

张巧儿一叹:“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南宫一鸣并没有死。”

“我知道。”

“你肯定会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因为你愿意让南宫一鸣死,你知道,当今天下武林中,能敌过你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南宫一鸣在他们之中,是最强的一个。所以你盼他死……”

“你错了,我不盼他死,他死与不死,都与我无关。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对,你很看重他,不然你早就杀死那个锦衣人了。你之所以不杀死锦衣人,就是因为你还想让锦衣人去对付南宫一鸣。你认为你自己对付南宫一鸣并没有什么把握。”

无名客哈哈大笑。

张巧儿道:“你笑,是因为你已经无话可说了,你的心被我看透了,所以你只好放声而笑。”

无名客不声响。

“你杀不死南宫一鸣,因为南宫一鸣的武功很高强,并且我还知道他的武功更高了,他被人从湖中救了上来,用‘失魂法’向他输入了真气,他的武功更高了。”

无名客冷冷而笑,他不相信,他根本就不相信。

张巧儿幽幽道:“你不相信,为什么不亲眼去看一看?!”

无名客道:“为什么不去,我一定要去,我要亲手与南宫一鸣较量较量。”

无名客瞅着张巧儿,象看着一个陌生人。

张巧儿嗔笑道:“你看什么,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看见我了,很想我?”

无名客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最好马上走开,不然如果有人看见了你在我这里,对你对我都有不便……”

张巧儿冷笑了,她笑得身子直哆嗦:“我明白了,我真的很明白了,你赶我走,对不对?我会走,我一定会走的。但你可不要后悔,你真的不要后悔……”

张巧儿突然掩面而泣,她哇哇哭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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