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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蒙羞

当方顿坐在郭免面前时,像一个柔顺的羊羔,不说一句拂逆的话,郭免怎么说,他都只是很恭敬地回答。

如果让人看到,决不会想到,方顿曾是风云一时的盟主,是天下第一的英雄。

郭免忽地大笑,说道:“方顿,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武功为什么这么好?”

方顿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了,你胜了我都无法胜过的桑木头。”

郭免忽地自语道:“我是天下第一了,我是天下第一!我真的是天下第一了么?”

他看着方顿,再看看庄重,忽地笑了,笑得极狂。他低声说道:“我与他们在一起,我不能大声说话,我怕他们说我很骄傲,说我看不起他们。我真的不敢看不起他们,他们要是不跟我,我岂不是只成了一个空空的郭大侠?但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告诉你,我占有了你的妻子,才有了我的今天的!”

方顿说道:“那很好。”

郭免忽地扯起了方顿,对他吼道:“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你怎么没一点儿脾气?”

方顿说道:“一个残废,不会有脾气。”

郭免大笑,说道:“来人!”

来了一个大汉,郭免说道:“把方总管的徒弟叫来。”

方刚来了,他站在方顿的身后。

郭免说道:“你哭了,是不是?”

方刚不语。他只是昂着头。

郭免在调侃他:“你只是一个总管的徒弟,我问你话时,你得好好答一个是或不是,你不出声,我会教训你的。”

郭免回头对方顿说道:“你教训教训他。”

方顿说:“是。”

方顿回看着方刚,问他:“你哭什么?”

方刚突然放声大哭:“他们杀了六哥。”

方顿哦了一声,说道:“是么?”

再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见方刚的哭声:“他们三个人,那个狂剑殷没、少侠梦雨、怨复我,他们三个人在酒楼上杀死了六哥。”

方顿哦了一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六儿也死了。”

他说的话冰冰凉,没一丝热气。看得出来他很绝望。

方顿对方刚说道:“郭盟主说,你太不听话了,你以后要听郭盟主的吩咐,听到了没有?”

这话说得很认真,方刚的眼里再流出泪来,他巴巴地看着师父,师父难道不心疼自己的弟子吗?六哥在最后走时对自己说,照顾师父的担子就交与自己了,他去与那些人拚命,他说了,也那么做了,他去拚了,最后死在人手。如今只剩下了自己,方刚大声哭道:“师父啊,只剩下了我,我照顾你,只能是我照顾你了。”

方顿忍不住流泪了,但他猛一下擦去了泪水,对方刚道:“听盟主吩咐。”

郭免太得意了,看方顿的今天,就是天下武林的明日,他要天下武林都膺服自己。

他猛地来了主意,问道:“方刚,我问问你,那四个人中,殷没、怨复我、雷天、梦雨,他们之中有一个是你的三师兄,你说,谁是?”

方刚不看师父,他不知道师父怎么回答这句问话,但他回答得很直截:“没有,他们中没有我的三师兄,我三师兄死了。”

郭免不信:“哦,他真的死了?”

方刚说道:“他做下了坏事,师父要他走,他自尽了。”

郭免说道:“你三师兄的尸体没找到。”

方刚随口应道:“那是他家里的人把尸体弄走了吧?”

郭免大声道:“胡说,他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他只是一个孤儿!你们都是孤儿!”

方刚应了一个是,再也不说了。

郭免笑笑,那笑容里分明有狠毒:“你当我是傻子,我便当你们是疯子。你们两个站在这里,看我做好事。”

郭免扯过来庄重,要与她亲热。当着她从前的丈夫方顿与她的义子面前,郭免便欲做此事。郭免狠狠地说:“庄重,按说你给了我那么大的好处,我不该让你为难的。但我要让方顿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你就得让我自在。”

他要当着方顿和方刚的面儿,与庄重亲热。庄重一挣,叫道:“你放开我,你是一个畜牲!”

郭免大怒,笑道:“我当然是畜牲,我不是畜牲,决不会要你这么个背叛丈夫的女人。过来,好好服侍我!”

庄重被他扯来,只能解开他的衣服。看庄重的脸色,她一边解衣一边流泪,那神色分明好生委屈。

她受不了这个,就是她与方顿的弟子做那种事,也只是背着方顿,哪曾想到有一日,她会当着方顿,与郭免亲热?

郭免却不管这些,说道:“人有无真情,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方能看得出来。我让你原先的丈夫在这里看着,你对我再说那些亲热的情话,说啊,说!”

他揪扯着庄重,狠狠地揪扯她,扯得她疼出眼泪。

方顿慢慢说道:“她与我在一起,从来也没有什么情话,与你就不同了。”

郭免大声道:“胡说,怎么会没有情话?一个女人不说情话,便是一餐没有味儿的菜,谁能吃得下去?”

方顿一叹,说道:“老人,一个老人要吃一餐嫩菜,他一定得吃下去。”

郭免不管这个,他狠狠地揪着庄重,把她的衣服都揪掉了,说道:“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儿,与我亲热。”

方顿如木偶般坐着,看着,不动。

忽地,方刚吼道:“郭免,你休当面作恶,你这人狼!”

方刚扑过去,郭免只一挥臂,方刚便向上飞去!

他的身子扑上屋顶,再砸下来,砸在方顿的身上。

这时,郭免已是脱尽了衣服,他说道:“庄重,你来啊,来服侍我,要我对你更好些,你卖力些。你告诉我,方顿那老人不行了,他天天在习武,只是躲着你。对不对?你说,他只是一个空心的灯草,不能做男欢女爱的事儿,对不对?你说啊。”

庄重的眼里噙着热泪,她说道:“方顿他……不行,他只是一根灯……草,他做那种事不行。你行,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方刚爬起来,他的眼里都是泪,他爬到了师父面前,说道:“师父,我砸疼了你吧?”

方顿笑笑,但那笑是苦的。

他的心里很难受,但对着方刚只能笑笑。

方刚说道:“师父,我受不了啦,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方刚再扑上来,他的手变式为鹰爪,去抓郭免!

郭免的手一回,竟是一边亲吻着庄重,回头给了方刚一下……方刚的手不动了,他呆滞住了,他的身体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方顿大声道:“盟主,你放了他,你放了他!你……放……了……他……”

到最后,方顿的话几乎像是耳语,因为他看到了,方刚的耳朵里流血,方刚的嘴角、鼻孔、眼里都是血。

方刚回头,笑一笑,说道:“对不起,师父……我忍……”

訇地一声,方刚倒地。

庄重如今像是郭免手里的兔子,一只雪白的赤裸的兔子,正在那里挣扎。方顿看着,看着地上流血而死的弟子,看着庄重在郭免的手里受折磨,他一言不发。

郭免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他尽情地发泄着,他大笑道:“方盟主,你完了,你再也不是一个男人了,你不光不是什么盟主了,你连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不是了,你只是一个混蛋,一个我一摇铃便来的叭儿狗!”庄重不再挣扎了,她如今只能服从,而且从那服从中得到了快乐,她的身体不听她的意志呼唤,她渐渐与郭免一律了。

方顿的身体缩在车上,他的身子像是更小了,他几乎不动,像是再无呼吸。

他是不是已经麻木不仁了?他是不是再也不复有什么雄心了?他可能已是满足做一个活人,能喘气,能活下去,大概就是他最后的意愿吧?

难堪的一时,难堪的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免的声音变得细了,再也不喘粗气了,他问道:“方总管,你看我如何?”

方顿说道:“盟主本领非凡。”

如果他的弟子在此,他们如果没死的话,会不会听了他的话,羞愧得自杀?

郭免说道:“如今我信你的三弟子真的死了,你说得可能没假。”庄重蜷在被子里,她不想再抬起头来。

有哪一个女人当着自己过去的丈夫被如今的丈夫尽情地玩弄一番过?她经受过这种事,再怎么抬头?

郭免说道:“我明天就要与那个桑木头一战了,你说,我能不能胜过他?”

方顿笑一笑:“你能胜,但你做盟主的日子可能不会太久了。”

郭免哦了一声,抬起头来,他看着方顿,等他说话。

方顿说道:“做盟主有一个诀窍,就是能饶人处且饶人。你如果胜了桑木头,便会杀人,那时你就寂寞了,从此再也没一个人可以与你练功夫了。你天天自己练,没有一个对手,你再也没有对手了。”

郭免很震惊,他想杀死桑木头,但方顿的话是不是很对?

当年方顿真的能杀死桑木头吗?他没杀桑木头,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你没杀桑木头?”

“没有。我只是约他每十年一次再战。当他来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郭免念叨道:“当他来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对啊,他再来,我与他战。”

郭免对方顿说道:“十年太长了,我要每三年一战。”

方顿笑笑:“每三年的时候,他还来不及想出很好的新招。”

郭免大笑,说道:“我告诉他啊,我告诉他我的新招,让他破解,看他想得出想不出。”

桑木头对毛丫头、一阵风、方八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定了一条船,你们今晚就得走。”

毛丫头说道:“我们要看你与郭免比武,你胜了他,我们再走。”

一阵风说道:“外公,我与三妹会跟定二弟的,我们要生死与共。你胜了他,我们走,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好好快乐地过日子。”

桑木头说道:“我跟你们说,我自己斗那个郭免,就会胜的。你们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胜他?我得惦念你们,我怕会败给他。”

毛丫头说道:“不要紧,你会赢的。”

但她忽地噤声了,她看到来了一个人,像幽灵似的一个人。她站在四个人面前。

她是庄重,她说:“我来看看桑前辈。”

桑木头哼道:“我不用你看。”

庄重说道:“郭免是不可战胜的,能战胜他的,只有他自己。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一句话。”

毛丫头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好了。”

庄重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冥冥之中,神与上苍告诉我的,没有谁能胜得了他,只有他自己能杀死他自己。”

毛丫头大叫道:“你疯了吧?他自己怎么会杀死他自己?”

一阵风说道:“谢谢你来告诉我们,我们明天都跟外公去。”

庄重说道:“桑前辈,你不是他的对手,望你能想出脱身之策。郭免的武功很厉害,他如果动手,连他自己也收束不住。你要小心!”桑木头哼一声,算是回答。

他心道:我只是一个老不死的,死就死好了,也强似那个方顿,那样子真是可怕。我就是死了,也得轰轰烈烈地死,不做那奴才样儿。他笑一笑,说道:“好,好。”

庄重说道:“保重,保重!”

她的身影忽地没了,她慢慢走回郭免的家。忽地在路上,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是少侠梦雨。

他笑说道:“夫人忙什么?”

庄重说道:“郭盟主有他自己的事儿,我也有我的事儿。”

少侠梦雨说道:“我不见盟主,不知道他忙什么。”

庄重说道:“他忙着练武,他越来越忙了,先是每天练七个时辰,再就是九个时辰,最后是十一时辰、十三时辰,一直这么忙下去。”

少侠梦雨沉思道:“那样他岂不是要忙死?”

庄重笑笑,说道:“忙不死的,只是我会闲得很厉害,我想男人,我会很想男人的,他不在,我便找男人,到处去找敢于碰我的男人。你也知道,他是盟主,如果有一个男人敢碰我,敢给他戴上绿帽子,那人就有勇气,也有一些本事了。那样的男人不容易找,是不是?”

梦雨笑了,说道:“你看我像不像?”

庄重说道:“你不是什么少侠梦雨,你只是崆峒的叛逆许风,因玩弄了你师妹,便被赶出来了,对不对?”

梦雨说道:“哦,你也知道,我当只有那个怨复我知道这事,看来我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啊?”

庄重说道:“只是你不要碰我,你要碰我,你也要被赶出去。更糟的是,你不光要被赶出去,你要被杀死,你给郭免戴了绿帽子,他会杀你的。”

梦雨笑笑,说道:“你不是一向愿意给男人戴绿帽子吗?”

庄重笑了,一笑很媚。在月光下看美人,千娇百媚,美不胜收。梦雨说道:“我要惹你,我不与你在一起,便是一个傻瓜了。”

梦雨上来,抱住了庄重,说道:“庄重,庄重,你起这么个名字,叫我觉得好生好笑。你应叫一个淫女才对,怎么叫庄重?”

庄重笑一笑,说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名字是谁起的?”

梦雨问道:“是你的父母?”

庄重笑笑,轻声说道:“不是,你看月亮,我告诉你,是他起的。”

那个他是谁?庄重再说:“他是方顿。”

真个好笑,原来方顿竟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叫什么庄重,哪里有什么庄重,她只是一个坏女人,一个荡妇!

梦雨说道:“让月为媒,花草为证,我与你再做一次夫妻,让郭免也当一个绿帽子,你看好不好?”

庄重的声音咯咯响,她说道:“那有什么不行,好啊,我最愿意了,让他当绿帽子,他知道时,一定会很生气,那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好看。我真想看一看郭免生气的样子,他一生起气来,那样子真个像是楚霸王啊,力拔山兮气盖世,你说是不是?”

梦雨不说,看她那样子很娇美,抱起了她,亲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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