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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逼人自杀

冲出方府,方雏儿的眼里都是泪水,她发誓,再也不踏入方家的门,听听爹说什么,他只是说一句:“女孩子长大了,终是要嫁人的。”

他说那些做什么,他是不是雏儿的爹?他是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方顿?她突得很伤心,但哭过了,就不再哭了,她身上流的是方家的血。

她掏出怀里的玉牌,笑了。

方家的九个人都有一块免死玉牌,是武林盟主方顿的信物。

她也有一块,她要到江湖上去,凭她方雏儿,难道就不能有一番作为吗?

她决心好好做一做,让爹看看吧!

中州,大侠郭免家。

十二个人在那里一聚,他们是江湖上的正义道,都是招呼一方的霸主,郭免说道:“自盟主方大侠病了,江湖多事了,我看早晚会起风波,我们这些人又不能制服他们,真是急人,我请诸兄来,就是想议议此事。”

暴戾脾气的朱亭大声道:“议什么议?我看让方顿拿出武林盟主的信物,我等再选一位盟主好了。”

众人虽说是早在心底里有此心思,但谁也是肚内自忖,没有人敢吐出声来。

虎瘦雄心在,病了的方顿一样有威风,他们怎能说出此话?

朱亭一句话,惹得大家都不敢再说,只是怔怔看着他,像他中了邪毒一般。

朱亭大声道:“看什么看,他病了,再也不能做武林盟主了,我们再选一位做武林盟主,有什么不对?”

对是对,但谁敢吐声,说出此意?

忽听得有人轻声冷笑,那笑冷在众人心底。

是一个姑娘,她什么时候站在众人眼前,谁也不知。

“你是谁?”

“方雏儿。”

众人心内一惊,方顿有一个女儿,她叫方雏儿,谁都知道,只是没人看到过她。

原来她是这么一个小小丫头?

方雏儿冷笑,说道:“方顿虽说是病了,但他仍是武林盟主,是不是?”

众人不敢吭声。

方雏儿冷笑,说道:“朱亭,我知道你是朱亭,刚才你还在说话,这时怎么不说了?”

朱亭狠狠心,厉声道:“我为什么不说?你要我说什么?”

方雏儿悄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来听听?”

朱亭的脸憋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忽地大声道:“说就说,有什么了不得?我说的是方顿病了,他再也做不了武林盟主,得再选一位武林盟主,有什么不对?”

众人都替朱亭捏一把汗,要知道十几年来,没有人敢说方顿的不是,如今朱亭竟当着方顿女儿的面,说方顿不能再做武林盟主,真是胆魄过人,但方顿一定会对他不客气,朱亭危矣!

方雏儿竟笑吟吟,说道:“依你说,谁做武林盟主合适?”

朱亭大声道:“反正不是方顿!”

方雏儿笑吟吟,说道:“就是我来做,你看好不好?”

众人都失笑了,这一回他们笑得很解气。

十二个人都在那里笑,笑得很开心。

方顿啊方顿,你一个武林盟主,丢脸丢到江湖上了,你的女儿竟要做武林盟主,笑话,笑话啊!

方雏儿待得他们笑过了,慢慢走上前去,纤纤素手放在那大理石的桌面上,说道:“很好笑,是不是?”

不见她的手用力,只见那块大理石的桌面慢慢开裂,渐渐裂开了。

能有碎石之力并不难,在座的几人也可办到。但能不动声色,便使那一块大理石桌面开裂,这就难了。

众人盯着她,看她的神色,只像是恶作剧,谁料得到她竟当面对十二个人示威?

朱亭大声道:“你想吓唬我?休想!”

方雏儿忽地一跳,身子一纵,便对朱亭使出十二招鹰爪功来,真是开石裂碑的鹰爪功!

她一抓一拿,真个是风云突变,瞬间千姿,朱亭躲她不及,身上的衣服被撕开了,肩头沁血,十分狼狈。

朱亭气得大叫:“方丫头,再有本事,你来欺我,我也不服!”

方雏儿厉声说道:“我不是爹那样的儒者,我对你们决不会客气!”

她拿捏得十分准,只是一逼,便让出朱亭的一只臂来,“咯”一声,朱亭的臂便断了。

朱亭大叫:“混蛋,王八蛋,方老儿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混种来?!”

众人看不过眼去,便欲前来逼方雏儿。

方雏儿正有此意,她出道来,并不是想要当什么武林盟主,只要她爹爹伤心?让他没了女儿,女儿死了,看他伤心不伤心?再让武林正义道都知道他的女儿不走正路,那才最好。

她大喝一声:“好,看爪!”

她疯狂抓向大侠郭免。

郭免是众人中最具威望的一个,如果真的方顿不再做盟主了,恐怕武林盟主就非他莫属。

他厉声喝道:“方丫头,你休要欺人太甚!这些都是你的叔辈,你休无礼!”

方雏儿冷笑,叫道:“动手吧,只怕你们在方家的武功前显得没用!”

方雏儿再奚落他众人,说道:“我也奇怪,在我小时,看到你们一个个见了我爹,陪着笑脸那模样,我就不明白,你们也是人,站起来与我爹一般高,怎么那么低声下气?原来你们也来就是愿意做奴才的,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郭免大声道:“抓住她,送与方顿,再作道理!”

十二人都气咻咻,他们一齐扑向方雏儿!

方雏儿却不像是开玩笑,人都知道郭免的话意,是要拿住她,再送去方家问罪,也知道此举最是妥当,便不想送了她的小命,全都小翼翼,来抓她拿她。

不料得方雏儿大喝一声,把那许不思的胸前抓裂,血淋淋地流。

许不思大叫:“我杀了她!"

这一叫叫出了怒火,武林盟主能怎么样?他的女儿便可为所欲为吗?杀了她,方顿能怎么样?他如今只是一只病虎,有什么威风?

一声吼喝,便引出了无限杀机,那十二人中,只有五个没有杀心,他们的剑与掌都慢,但另七人都是拳掌交加,还有一柄剑,直刺向方雏儿!

危在即刻!

方雏儿却偏在此时,闭上了眼睛。

她想死,要死在侠义道的人手中,让她的父亲哭吧,哭着后悔,后悔他要将雏儿嫁与大师兄,后悔他慢待了女儿!

剑刺在她的身上了,她已经觉出那剑的寒气正逼向她的心脏!

她在笑,她在苦笑,她得死了,再也不用嫁人了!

叭!剑尖折了。

眼前突地出了一人,他威风凛凛,喝道:“想杀人吗!”

他左手拿出一块玉牌,右手一挟,便挟断了那武当派徐知子的剑。

徐知子大叫道:“敢伤吾剑?我与你拚了!”

但那人身后再上来一人,一出手再折了他的剑,说道:“折一次也是折,何不折它两次?”

方雏儿一见了这两人,顿时哇地哭出声来。

她的怨气有得伸诉了,他们是五师兄与四师兄。

方生大喝道:“武林盟主令在此,你们休得胡来!”

郭免苦恨,他心里恨恨不平,是这个毛丫头胡来,怎么说他们胡做?

他说道:“就是盟主来了,也得有理可说。她无故伤人,怎么不拿下她来,交与盟主发落?”

方生说道:“好,我拿下她,盟主改日定给诸位一个交待。”

方生扯住雏儿,说道:“走,回去交与盟主发落!”

方霸手握鹰爪,一语不发,只是瞠视众人。

众人敢怒不敢言,心道:他们是盟主的人,要是不能杀了他们三人,回去便落下大难了。但人虽受了伤,但无深仇,怎么能再动杀机?

可此时方雏儿忽地大叫:“我不是方家的人,我不是方家的人,你们放开我!”

徐知子一声断喝:“站住!”

他对方霸、方生说道:“她叫了一声,想必你们两人也听见了?她说她不是方家的人,那我就不明白了,她既不是方家的人,你们何必急着带走她?”

方生陪笑道:“各位前辈,她是师父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师妹,怎么会有假?再说就是诸位叔父没见过她,总见过在下。就算是给盟主一个面子,让在下带走师妹,得罪之处,改日由师父当面陪罪。”

十一个人都看着郭免。郭免本来想罢休了,但忽地想到:在此时,我不为众人说话,还有什么威望?

郭免说道:“她是不是你师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得罪了诸位。你们两人也不能轻易走开。你看看徐知子道长的剑,也知道武当派的剑说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你们折了徐知子道长的剑,想轻松地一走了之,有那么容易?”

一句话搅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都对方顿不满,但都无处发泄,这一句话轻轻挑起了仇视。

徐知子说道:“久闻方家的八鹰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出手不凡,我与你们好好一斗,如是胜了我,我徐知子当场自尽。如是你们胜不了我,留下一条手臂。”

方霸看看师妹,他心道:今日的事儿,必是不能善了,我就留给他一条手臂,那又怎么样?

看着方雏儿垂泪,他心里好生心疼。要知道师兄弟中,他最是怜惜小师妹了。他说道:“好,我便留与你一条臂!”

说罢,方霸便用鹰爪去击手臂。

方生抓住了他,方雏儿也垂泪叫道:“五哥,你不能那么做!”

徐知子冷笑,说道:“不能,不能,我就知道你不能,好,你动手好了。”

人都站在院内,看盟主的人与十二家大侠动手。

郭免说道:“他们虽说是盟主的人,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们专横跋扈,根本就没有侠义之心,今日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徐知子再换一柄剑,使来虽不顺手,但剑已折,也无法了。他喝道:“好,使出你盟主的威风来,莫叫我失望!”

方霸对方生说道:“四哥,你带九妹走,我与他们拚了。”

方生摇头,他知道,就是想走,也不容易。他们看着三人在此,好容易得一机会,怎么会放过他们?他悄声说道:“你我只能胜了所有的人,方才能走。”

方霸与徐知子杀在一起。

剑来爪往。

嘶——,一声撕裂处,是方霸撕碎了徐知子的衣衫,再一声怒喝,是徐知子的剑刺在了方霸的腿上。伤不甚重,但血流不止。

方雏儿叫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想扑上去,与徐知子死战。方生扯住了她,扯得死死的。

方霸怒吼道:“徐知子,我愿为你陪罪,你还不愿,莫非真要死战?”

徐知子说道:“天下乱了,武林再复无主,盟主有什么威望,能使人膺服?我杀了你,再去问他!”

方霸冷哂道:“你能杀我,天下早就不再是方家的盟主了,你可横行天下,所向无敌!”

徐知子笑道:“不知羞,妄自尊大,岂不让江湖人好笑!?”

剑来爪往。

方霸的手流血,腿也流血,但徐知子更怪,他的头上发髻被抓散,人更是狼狈。

郭免叫道:“徐兄,就罢手不斗了,如何?”

徐知子长吟道:“我命犹在,我剑仍存!”

武当派视剑如命,他的剑折了,决不肯轻易罢手。

只听得一声叫,原来那方霸的鹰爪正抓在徐知子的头上,只要他轻轻一拍便夺了徐知子的性命。

他说道:“徐道长,你肯放手了吧?”

徐知子的脸色惨白,他长叹一声,说道:“好,好。”

方霸说道:“那好,改日定来武当谢罪。”

方霸正向回走,他心想着:我与四哥和九妹这一次可以走了,他们多半不会再拦我们。我们回方府,省得九妹在江湖上再惹祸事。

忽地他看到方生的脸色大变,扔下了九妹,扑向前来,叫着:“道长!”

怎么回事?待得方霸再看时,徐知子已是倒在血泊中,他的长剑正插在身上。他吃力地看着那借剑与他的怨复我,说道,“怨兄,弄污了你的剑,对不起……”

怨复我大叫道:“徐道兄,徐道兄!”

仇怨已结,十一个人再不看徐知子,只是看着方家的三人。

郭免说道:“你们听着,别想走出我郭家,快束手就擒!”

方生说道:“郭大侠,此事也怨不得我们,是徐道长他……”

他想说出是徐知子太过自尊,折了一剑,就要寻死,那岂不是要死几个来回?

方雏儿大声道:“他是自刺而死,莫非你眼睛不好使,看不见吗?”

郭免说道:“你不来,徐道长坐在这里好好的,怎么会自尽?你折了两次剑,莫非不敢认吗?”

方生说道:“我折了他的剑,是因为他要伤我师妹。”

郭免说道:“你师妹虽说是胡闹,但她不曾伤人,我们也不会伤他。如今逼死了徐道长,你说怎么办?”

方霸说道:“我自断一臂,以做补偿。”

郭免冷笑:“莫非你认为徐道长的性命只值你一条手臂?”

方霸说道:“你要怎么样?”

郭免看看众人,众人都是义愤填膺,他心道:方顿已是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但要我再服他,我却不服了。此时是一个机会,我不用它,难道白白放过?

他拿起那柄怨复我的剑,一腿跪地,说道:“徐道长,我誓不再与方顿为伍,愿道长英灵,在天佑我!”

他拿起剑来,在食指上割一下,血流下来,滴在地上。他再复叩头,把剑递与怨复我。

怨复我大声道:“既是郭大侠能如此做,我就不能吗?”他也一遍做下来,滴血做誓。

只是一会儿,十一人便都誓罢,郭免说道:“方生,你们走吧,异日去你方府,问你师父,你们走好了。”

方生看看方霸,方霸再看方雏儿,此时的方雏儿早就没了脾气,知道闯下了大祸,她低头,只不吭声。

方生心道:我看早早回去,与师父报知,师父一定会拿一个主意。就是与他们十一人一决,又有什么了不得?

方生说道:“好,我们带着师妹回去,待得诸位前来,再由师父陪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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