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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色戒嗔心

慕容霜一听得几位老和尚的主意,便心下一动,去拉着钟思凡,尖叫道:“你还不跑?!”

钟思凡十分木讷,以为慕容霜拉他,只是怕那些老和尚,他叫道:“跑什么,跟他们讲清道理就是。”

慕容霜却是知道,跟那些顽固和尚根本讲不出什么理来,不跑还有什么法儿?她扯着钟思凡便跑。

两人跑到门口,一位瘦和尚拦住,合什道:“我佛慈悲,请钟施主成全。”

慕容霜匆匆打他一掌,那和尚也不分说,只是一掌来迎,看他轻轻一推,两人如被狂风一卷,立时逼退。

慕容霜再扯他到了窗前,那红光满面的和生大师已是站在窗前,他伸手一拦,说道:“女施主何必要扯着这位公子,就请公子移步说话。”

慕容霜尖叫:“说什么话?再说一句,他的骨头都会被你们吃掉!”

她鬼精鬼灵,一看便知,那些和尚自恃出家人身份,不情愿自己去污左樱,他们眼下之意,便是用钟思凡去做。偏偏他一个看去精明的人,怎么想不明白人家要他去奸人女人?他反是木讷,想着能与那些和尚理论,说清是非。凡到想找苑九的女人的,哪一个不一心作恶,一心杀人。哪里顾得她是不是会死,哪里顾及她是不是一个人。他们要做的事就是,从一个女人身上吸取功力,不管她是死是活,先做了再说。

此时,和生大师喝声佛号:“小施主,佛也入地狱,你就帮一次少林,也算是好处。”

站在门口的瘦和尚和心性情最暴,他喝道:“他要不做,抓他也得做。”

慕容霜看着屋内,忽地看到了那承生道长在冷笑,她心头一动,说道:“对了,少林寺再是霸道,也不能什么都不顾,这个老太婆原是武当派的承生道长找来的,莫非你们看不起武当派,不把承生道长看在眼里么?”

承生道长原就生气,本来老太婆是苑九的女人,他与非人点了她的穴道,还不能确认。到了这小店,被和生大师认出,就该是讲明他抓到了人,怎么会理也不理,便想带走?他冷笑连声,说道:“少林寺的达摩堂是大地方,走到哪里人家都让他几分的,所以他们才横行无忌。”

和生大师当然听得出,他是讥讽少林,但事已至此,便得装作糊涂,说道:“承让,承让。”

承生道长说道:“非人啊,你听没听到?”

非人此时正在又是庆幸,又是担心。他心底里不愿意去奸人家好好的女人,庆幸有钟思凡去做了。但他还是蓦地心里升起一阵子担忧,如果那女人让钟思凡去,他不能再长六十年的功力,怎么能去救他的师父?心里盘桓不去这件心事,便低着头盘算,顾不得和尚与师叔的争执,一听得师叔问他,忙抬头说道:“师叔,弟子在。”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儿,承生道长便从心底长叹:师兄有这样的弟子,真是孽缘。他大声喝道:“非人,你说,这个老太婆是不是我们找到的?”

非人忙说道:“是,是,我还点了她的穴道呢。”

承生道长狠狠瞪他一眼,说道:“和生大师,非是老道不买你的面子,实在这个女人是我与师侄找到的。”

左樱突地绽开了笑靥,对着和生大师与承生道长笑,说道:“我要是死在少林和尚的身下,不知有几许风流呢,不然我就死在武当道士的手里,也算是轰轰烈烈。”

慕容霜一看她,便知道她不好惹,是很有心机的女人。她一心要挑拨武当、少林,要他们自相残杀,甚至不惜送了她自己的性命,看来真个是美人可怖了。

钟思凡看着左樱,心内大大惊怖,刚才人们要他与那个老太婆相交,一提起此事,他便心内作呕。只要一看老太婆鸡皮鹤颜的样儿,怎么能让人有兴致?但此时看着左樱,他心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怕看左樱,心咚咚直跳。但又想看,他看到了左樱与众不同处,她的皮肤很白,很是细嫩,看上去像是风也吹得破。看她一笑,似生千般媚力,让他看得也呆了。

慕容霜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儿,恨不能拿手指把他的眼珠子抠了去,她喝道:“看什么看,要你去奸人家好女人,你死后也打十八层地狱!”

钟思凡本是良家子弟,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他看得呆了,被色所迷,一听得慕容霜姑娘当头棒喝,不由脸红,呐呐道:“我只是看她……”

看她什么,就说不出了。

和生大师扯着钟思凡,说道:“事关武林一脉,也关乎你钟家,你不能袖手不管。”

钟思凡不待说话,慕容霜大声道:“凡是做坏事,总是先说原因,再说苦衷,好像做的就不是坏事了。”

那个站在一旁的瘦和尚看慕容霜一说话,钟思凡便动摇,他喝吼一声:“丫头,你住口!”

慕容霜大笑,说道:“原来和尚也是凡人,怪不得,怪不得!”那瘦和尚吃她说上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也不明白,便问道:“什么事儿怪不得?”

慕容霜大笑,说道:“你们动了凡心啊。”

瘦和尚一本正经,对着慕容霜一揖说:“女施主,和尚不曾动凡心,方才请这位小施主代劳的。”

慕容霜说道:“不知道能不能请问大和尚一句?”

瘦和尚知道她有些刁钻古怪,但只得说道:“女施主请说。”

慕容霜满面笑意,对着左樱与钟思凡使一个眼色,说道:“佛祖入地狱,为什么不请别人代劳?”

那瘦和尚怔一怔说道:“你说差了,入地狱是佛祖的功德,怎么好请别人代劳?”

慕容霜也大笑,说道:“对啊,既是入地狱,你们和尚自己去,想污人家苑九老爷子的女人,你们自己做,何必强人所难?”

钟思凡听得慕容霜说话,字字咬理,不由也是气壮,叫道:“对啊,你们自己去做好了,何必要强我?”

他看着左樱,看她勉颜一笑,心里也是一热,心道:她看中了我,她瞅我的眼色,有几分情意。要知道左樱是美女,她那一蹙一颦,都让钟思凡十分看重。

和生大师断然道:“不可,小施主愿意也可,不愿意也可,总得这样做。”

他喝道:“扯住他,带走那个女施主!”

他们围住了承生道长与他的师侄非人。

非人叫道:“师叔,少林人多,我们还是撤吧。”

承生吼道:“让开,不然我武当与少林从此结仇!”

他一剑刺去,直逼那和生大师。

老和尚笑得很淡,手指一伸,诵声佛号,便拿捏他的剑。

承生也知这是金刚指,怕折了名头不好看,便剑一弯,直刺身后的那个大师。

老僧也出拳,一拳风劲,竟把那剑逼歪。他喝道:“让开!”两个老和尚来抓左樱,左樱此时还在笑,说道:“别急,别急,看他们打过了再说!”

一个老和尚说道:“快走!”

三个少林高僧携着左樱便走,谁敢拦他?

几个人匆匆走出小店,向树林里去。慕容霜叫道:“等等我!”那钟思凡在少林和尚的手里,也叫:“放开我!”

但无人理他,只是扯着他去树林。

小店里的人看热闹,谁敢拦他们?

看看到了树林,少林寺达摩堂首座和生大师吼道:“事关武林一脉,师弟们小心!”

他扯着钟思凡到了树林内。

钟思凡此时恨极,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和生大师忽地对他一笑,笑得极是慈和,说道:“你是钟非禹施主的儿子?”

钟思凡大叫道:“我是谁不要紧,你放开我好了。”

和生大师说道:“我相信大力神,前年我与他相遇,他吃了我一掌,只歪了一歪,他打了我一拳。你看!”

老和尚竟是解开他的衣襟,让钟思凡看他的胸前。

那里有一块硬伤,像是被人打折了胸肋。

钟思凡一见他的伤,便心生愧疚,像是自己打了老和尚一拳似的,说道:“对不起,让大师受伤了。”

和生大师说道:“孩子,我有一事要告诉你,只是你先告诉我,你与那慕容姑娘有很深的交情么?”

一问及此,钟思凡不由得面皮通红,他说道:“没有,我与她只是在路上认得的,她要与我一齐赶奔苑家祖茔。”

和生大师说道:“人若为情所迷,便会坏了大事,我对小施主说知的事儿,但愿能不对那位慕容姑娘说起才好。”

钟思凡心道:你等老和尚一个个鬼鬼祟祟,不知道打什么鬼算盘。人家慕容姑娘光明正大,哪里有你这些鬼主意?他主意打定,不会听从老和尚的。

和生大师看他不出声,他一叹说道:“其实这事儿也没多少把握,把小施主拖进来,也是无奈。我告诉你,天下武林出了大乱子,不知是谁,一心想在苑九闭关这一月内杀尽天下良才。我知道的,在少林寺下,就死了七位好汉。他们是白马李灼、笑笑生莫一声、铁扇吴澧、还有本寺的寺监和心大师。”

钟思凡一听得这变化,不由得大惊,要说是有人想在苑家祖茔上打主意,那是天下共知,可谁想乘机夺天下武林,可就不知了。和生大师说道:“我等怀疑一个人,那人是怀疑不得的,所以只有一计,要你夺苑九九位姑娘的功力,你成为天下第一人。”

一听得和生大师如此说话,顿叫钟思凡目瞪口呆,他想不到和生大师会对他说起这些。

那个人是谁?听得和生大师说话,隐隐竟是指在坟墓里死去的苑九。苑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做这种事是为什么?

和生大师说道:“天下武林,每逢六七十年,总会有一代才人脱颖而出,他们的威风势力直逼苑九,苑九对他们下手。那也不奇怪啊。”

钟思凡此时早就忘了自己愿意不愿意做此事,他问道:“要是苑九爷子做下的恶事,他也不必躲起来啊。他是九生九死的人,他不必做这等事的,你想错了,你想错了。”

和生大师的脸色越见凝重,他说道:“这等大事,老衲怎么开得玩笑?我只是猜想,多半是他。也不曾说得断定。如是说得断定,我只要对武林人说出此事,便天下义旗高举,他不想出头也不行了。”钟思凡说道:“你不敢断定,便要做出此事,岂不是冒天下大不韪了么?”

和生大师说道:“我告诉你,你也得想那一个人。白马李灼的胸前印了一掌,那是寒冰掌。”

钟思凡说道:“对啊,那是北派胡大义的掌法,胡大义杀了他。”和生大师说道:“可笑笑生也是一击毙命,他的头被拍碎了,葬时连血都止不住。”

钟思凡说道:“七伤拳,崆峒的七伤拳!”

和生大师说道:“对,对是对,可两人死在同一人手里。”

绝不可能,如果有人同时会崆峒的七伤拳和胡大义的寒冰掌,那人不是神仙,就是天下奇人。

可两人同时死于一人手下,那人会是谁?

钟思凡与和生大师一样,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他就是苑九,那个活了二百八十二岁的人!只有他才能杀得死这两个人,也只有他,才会同时杀死两人。

和生大师再说道:“在白马李灼与笑笑生死后的第三天,有人看到三个人死在一起,他们是铁扇吴澧他们。”

钟思凡惊问:“杀死他们的还是一个人?”

和生大师点头,说道:“这一次事儿本寺尽知,因为有和心大师去参与,我也知晓事情前后经过。他们全都死在吴澧家里,和心也失踪了。”

钟思凡问道:“还是那一个人杀的?”

和生大师神色黯淡,说道:“当时他们带的人都在院内侍候,足足有几十人,屋里只有四人,他们四个无一不是当世高手。说实话,就是苑九亲去,也不能一击而杀四人。可院内的人说,他们只听到了一声叫喊。后来院内的人回顾,那叫的人是吴澧,他叫了一声:‘你可耻!’便再无下文了。”

钟思凡十分不解,问道:“是谁杀死他们四人,能叫他们来不及吐话?”

和生大师说道:“老衲与众师弟也十分不解,再看四人死时形状,更是惨怖。吴澧的身上无伤,想来只可能是‘无形一针’或是‘一击夺喉’两种武功夺命。”

钟思凡大叫道:“不会,不会!”

他的面色像是见了鬼一般。要说这两种武功,都是他所熟悉的人所有,“无形一针”是他姑姑钟蕊所有,姑姑十几年不见人影,怎么会出来杀人?那“一击夺喉”是他师父笑笑哭的绝技,他也不会去杀人。尤其是要他去杀那四个人,他怎么会?铁扇吴澧是师父最要好的朋友,他不会,绝不会!

钟思凡大叫道:“不会,不会!”

和生大师说道:“你想不明白,老衲也想不明白,我等想来想去,只有一人能做得到,他就是苑九!”

这么说,苑九的死是假死?他进了苑家祖茔只是一个假相,他会乘江湖豪杰不注意,再在江湖上隐形杀人?可是苑九是堂堂正正的大侠,他不会出来杀人的,他要杀人,谁拦得住他?

钟思凡大叫道:“他不会,他不会,他不会啊!”

他流出了热泪,自小时,他依在父亲的怀里,听父亲讲江湖上的故事,父亲的故事里,永远有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是不生不死的人,他是天下武林人的形像,是一个不灭不生的神,他就是苑九!他怎么会杀人?

钟思凡哭了,他哭得很悲伤,既是少林达摩堂的大师都认定这人只可能是苑九,八成这凶手便是他了。

钟思凡十二分的悲伤,他如丧考妣,大声哭道:“不会的,不会的啊。”

和生大师待他哭过了,方才说道:“一想到如果此事是苑九做的,那每三十年一度的浩劫也都是他做下的,他这人就十分可怕了。我们少林寺僧一齐出来,不图什么苑九的财宝,不图他祖茔里的秘籍,只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人。”

钟思凡像是傻了,像是恍若隔世,他想着苑九,意气风发的苑老爷子,他会是杀人凶手么?他是么?

他想得头也疼了。

和生大师说道:“我们想了许久,只有一个主意,那就是……”

他们有什么主意?和生大师和气地望着他,莫非拿他去与苑九相抵敌,他们是疯了,还是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钟思凡大声叫道:“不,我不干!”

他想夺路而出。

他突地出,七八个老和尚都站在了他面前,和生大师一声令下,几位年过半百的高僧都跪下来,和生大师说道:“我们去找九个苑九的女人,你与她们相交,你做一个足以与苑九相媲美的侠士,如果那个人不是苑九,还则罢了。如果他是苑九,你要在他出来时,杀了他!”钟思凡的声音听来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如果你们弄错了呢?”

和生大师正气浩然:“如果老衲弄错了,当苑九出世时,我们七人便赔他一副臭皮囊!”

七位高僧跪地上,让钟思凡不安,他忙去扶和生大师,和生大师不肯起来,说道:“我为苍生跪你,你答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