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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狂飙天落

耶律重恩坐在王座上,他在沉思。身旁的黑衣勇士禀报道:“十八皇族弟子来拜!”

耶律重恩最不愿意见他们,除了乌图,就是他们对他管束最多。但他未多说话,只吐出一个字来:“请!”

十八人持续而行,他们跪拜后,站在一旁。

当先一位老者说道:“我们原先只是捧着大辽祖先的牌位,跟着主人征战的勇士,但有了主人,我们便夺得了黑汗,占了一隅之地,能安顿祖宗灵牌歇息,这都是主人的功劳。”

耶律重恩说道:“哪里,都是大辽勇士的功劳。”

老者再说道:“只是请问大王,有一股军队夜里出去,专袭黑汗原先的富商人家,杀人劫财,不知道大王是不是知道?”

耶律重恩并不在意,他哦了一声,说道:“是吗?如那样,就待我出征大宋后归来,再查一查好了。”

老者说道:“不必大王去查了,我们带来了那人。”老者再呼一声:“带进来!”

带进来一位黑衣勇士,他是耶律重恩的贴身勇士十八骑之一。

老者问道:“你说,是大王派你去劫掠黑汗商人的?”

那黑衣勇士看到了耶律重恩,他扑倒在地,跪拜道:“大王,我无用!”

耶律重恩看着他,说道:“他是劫掠黑汗商人了吗?把他留下,你们退出去,我自会处置他。”

十八皇族没有出去,他们都站在那里,看着老者。老者说道:“大王,如果你真的要处置他,就得当众杀头,宣布大辽国是有军纪的,免得被黑汗人看低,这对我大辽振兴也有害啊。”

耶律重恩说道:“此人的头斩不得。”

十八皇族看着他,不解其意,只见耶律重恩扶起了他,说道:“你出去吧。”

那人低头出去了,老者问道:“莫非大王真的缺那些军饷,非得杀国内富庶?大王就不记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耶律重恩说道:“我要征大宋,非得筹集军饷,你们不知我用心,不必多言。”

老者道:“大王,从前天祚帝苦心留下的珠宝,这一次必得卖了它,我们此时用它,最是好时机。如是我们把国内安定了,再去图大宋,岂不是一劳永逸?要是真能有幸,恐怕此生再也不必用什么大军资了。”

耶律重恩说道:“哪里有那么好办?你们也知道,大宋非是容易攻取的,我要夺得大宋的富庶地,便可使我大辽永兴百年了。这一险必得冒。”

老者见他如此固执,便再进言道:“大宋必攻,但也不急于此时。国内尚有许多不稳,怎么能不安定国内,便攻大宋?不如大王容我等十八人在国内,安定后方。”

耶律重恩一一看着他们,说道:“三十万军队开拔,一寻死战。你们十八人在军内,便是十八支旗帜,我心方安,你怎么能留在国内?再说,要是夺大宋不成,你当我们大辽复国还有望吗?如果我们夺不得大宋,便再也无家。”

耶律重恩的心刺疼,他此时不能对十八皇族的人讲明,乌图从前告诉他的那珠宝只是一个大玩笑,根本就没有什么大辽国留下的珠宝。但他不能说,三十万军队只靠这个谎言支撑着,在罗布泊里,人们也未丧失信心,此时更不能让他们丧失信心。告诉他们,后方无粮草,前方无救兵,弃国也是死,夺大宋方是生,能说这实话吗?

他说道:“夺取大宋,全国倾巢而出,不成功,便成仁!”

十八皇族不懂得他如此用兵是何故,但人人都知道,他是拿大辽国的国运一赌,老者一叹,说道:“好,我们走!”

耶律重恩叫进来那黑衣勇士,问道:“劫得多少银两?”

黑衣勇士说道:“不多,只有十几万两银两,更有一些财物,要变卖了方可。”

耶律重恩说道:“你不能去,叫十几人装做客商,贱些卖与回鹘人或是吐蕃人,但不能露出是我们的人。”

黑衣勇士答应,耶律重恩说道:“你要去回鹘,去焉耆城,想办法劫得一些银两回来,那时大军便发饷,我等着你。”

那黑衣勇士看着他,欲语又止,他出去了。

忽地有人冷笑,他的面前站了一个女人,她是夷离尺。

耶律重恩大惊喜,叫道:“表妹,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像是久盼表妹,看着她,说道:“我正需要你,你跟我走吧。”

夷离尺冷笑道:“我以为哪个仁义人又做什么善事,原来是打家劫舍呢。”

耶律重恩说道:“表妹,你听我说。”

夷离尺慢慢掏出一柄短剑,说道:“这柄剑是我儿子用来杀叛将的,我拿来杀你,你是一个卑鄙小人!”

耶律重恩激动已极,他说道:“表妹,你听我说。”

夷离尺叫道:“我不会听你,我凭什么要听你?我当初听你们的,要保什么大辽国,嫁与回鹘王子,我做了回鹘王后,为保大辽国,我把自己的儿子也弄成了傻子,我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啊!”她流泪了,一提起了儿子,她便如万箭攒心,她后悔,后悔不及。

耶律重恩柔情地说道:“为了大辽国,我们都付出了许多!”

她尖声叫道:“胡说!你付出了什么?你出卖了我的儿子,让他相信了你。最蠢的是我相信你,我带着儿子远走他乡,此时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他很懂事,再也不必靠女人活着了。我可是想让他靠你再活着,结果把他逼死了。你还我的儿子,我杀了你!”

她扑上去便刺,刺在他的胸前,血在流,她抖着手,说道:“儿子,我替你报仇了,我替你报仇了!卓书死了,你看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也要死了!”

耶律重恩失声道:“你说什么,卓书死了?!”

夷离尺尖声而笑:“对啊,我忘了告诉你,那可是一个大好消息,卓书死了,那个暴虐不仁的家伙死了,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也要死,世界便干净多了!”

她再刺入一分,耶律重恩倒下,但他的双眼还看着夷离尺,说道:“表妹,你杀了我,最好……”

正在此时,那看守在宫外的武士听得风声,冲进来要杀她,耶律重恩叫道:“有走近来的,斩无赦!”

武士都站住了,看着她刺杀西辽王。

那十八皇族的一人叫道:“夷离尺,你也是皇族之一,你不思复兴大辽,却要刺杀西辽王,你罪愆大了!”

夷离尺笑道:“我是皇族吗?我也是皇族?我真是大辽人?你们真个当我是大辽人?那你们做什么事,怎么没有想到我?你们杀的人,怎么尽是我的亲人?你们与吐蕃人一齐来回鹘,杀啊杀啊,杀得人血流成河,把村落烧成平地,把人扔入井里,你们怎么没想到,那一个回鹘国是我的皇族呢?”

耶律重恩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杀了我吧。”

夷离尺很想杀死耶律重恩,但她的剑刺不下去,再刺一分,两分,三分,还是四分,耶律重恩就会死,但她再也刺不进去,她的心硬不下来。她哭着说:“耶律重恩,我的心没有你的硬,我的心是血做的,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回头刺了自己一剑,正刺在她的脖颈上,耶律重恩一惊,扑上去救她,夺下剑来,但她的脖颈已是鲜血横流,她说道:“索雅被莫奴生割了一刀,她的脖颈上有一道刀痕,那刀痕让我不敢看,我自己也在脖颈上割一道剑痕,我去阴间,面对着回鹘王与儿子,我也羞愧。”

耶律重恩抱着她,肝肠寸断,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此时心里仍是很清醒,他仍是想问,卓书真的死了吗?他知道问已是要死的女人这个问题很蠢,但他真的要问。夷离尺看着他,忽地说道:“冷……冷……冷……”

她真的很冷,她就要死了,血就要流尽,怎么会不冷?

耶律重恩说道:“我要……”

他要做什么,他能再为夷离尺做什么?他什么也不必为她做了,她再也不用人做什么了。她恨恨地看他,说道:“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他知道她会死不瞑目,但他为了他自己,一定要抱着她,他抱着她看她一点点死,他才心安。

夷离尺死了,她的眼睛也没闭上。

天很晚了,耶律重恩仍不睡,他做每一件事,先是替夷离尺洗脸,整容,就是那最细小的事儿,他也要人告诉他如何做,他要亲手做。他先替夷离尺洗净了脸,再整好容,让她笑,但她就是不笑。只要他弄出一个笑容来,他一松开手,那脸仍复是平静的,仇恨的了。他哭泣道:“就不能笑一笑?笑一笑,至少比恨好些。”

他再替她穿衣服,他弄得很细,再替她簪上簪子,整好头饰。他把她的尸体放入棺材,喃喃祝愿道:“但愿到了那里,你能幸福些。”

他再命令来人,他带着几个勇士推车,一直推到墓地,到了墓地,他先去挖土,挖得一身臭汗,再把那棺材放入坟中,他说道:“表妹,我送你,直送至终。”

他哭,哭得很伤心。

他伏在坟上哭,想直至哭死,不再活了。

可身旁的一个皇族说道:“大王,你得回去,你的身体要紧,你不是一个人,有复国大任在身,大辽的担子在你肩上!”

耶律重恩看着他的脸,直看着他的脸也扭歪,方才不看,他恨恨:“复国,复国,怎么终日尽是复国?”

那皇族说道:“回去吧,大王,我们明日便要起兵了,有许多事要做,大王不回去,众将都睡不好,明日怎么进兵?”

耶律重恩回来了,他看到帐内有两个妃子,她们伏在帐内对他叩拜,说道:“是老人让我们来的,他说大王需要体息,要好好休息。”

他不说话,他说什么好呢?

索雅醒了,她忽地醒了,看着夜空,她心里有些烦闷,夷离尺怎么样了?她会刺杀耶律重恩吗?那样世上再也没有了卓书与耶律重恩这样的人,天下会太平些了吧?她那时做什么?当初在成都府,她也看中了耶律重恩,没想到那个仁义的耶律公子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没有想到他是一个只顾复兴大辽,他事不管不顾的人,她失望了,再也不盼见耶律重恩了。

她听到了有人说话声,那人说道:“卖与你,你不发大财了?要知道,她可是吐蕃王的心爱的人哪,你要有了这么一个美人,你的赌坊岂不是发大财?”

那人说道:“是啊,只是他是吐蕃王的人,如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那人笑道:“吐蕃王怎么会找到你无心无肝?”

索雅忽地明白,那人必是杨洛儿,她不是在吐蕃与布那儿在一起吗?怎么会在这里?吴心吴干兄弟两人是成都长栈赌坊的主人,他们要买的人必是杨洛儿。

就听得有女人的俏骂声:“你个臭狗男人,我恨不能杀你!”

那人笑道:“你不听我的,我便卖了你,到了卓书回来时,我要他找不到人,我就说你是逃跑的。”

杨洛儿叫道:“我会告诉他,你是内奸,你不是他的人!”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我是活佛,他怎么会信你?再说像你这种人,留在他身旁对他始终是一威胁,不如把你卖了,那样才好。我卖了你,卖的银子布施给吐蕃的贫苦人,你看可好?”

杨洛儿说道:“臭喇嘛!”

索雅隔着门,看到了杨洛儿,她此时被捆,正在挣扎,那吴干说道:“好了,我便买了她。”

当下交割了银子,便带着杨洛儿出门,把洛儿放在一辆车上,走了。

索雅也不睡了,悄悄跟出来,一直跟着,到了一片树林里。

听得吴干叫道:“几位兄弟去放哨,我要与洛儿姑娘谈谈。”

杨洛儿叫道:“我不与你谈,你算什么东西?”

吴干说道:“洛儿姑娘,我知道你赌有好本事,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今还给你,你走吧。”

洛儿没料得他会放自己,但看看四周,黑魆魆地,去哪儿?她悄声说道:“我不走,你买了我,你就得供我。”

吴干长笑,说道:“那好,我带你去成都府,好不好?”

蓦地有人高声道:“不好!”

在话声中走出了索雅。

索雅说道:“洛儿,你跟我走吧。”

洛儿一见是索雅,立时大是高兴,叫道:“好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卓书吗?”

索雅说道:“卓书死了。”

洛儿惊讶道:“不对啊,听得银喇嘛说,卓书大王要他带兵,与扎嘎去边境会合,要攻大宋的。卓书大王也会来此,他们会一齐攻宋。”

索雅说道:“他是死了。”便把卓书如何死在唐逸的铁相思刺下的事儿说了一遍,说道:“莫非他有天助,才能不死?”

洛儿说道:“那就不对了,至今已有几日,卓书如死,消息必会传来,就不会进兵大宋了。你听的消息怕是不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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