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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死相依

当熙熙攘攘的嫖客挤满了艳姿楼时,正是夜灯时分。痴娘儿与斡鲁朵对面而坐,两人装作是答罕与痴娘儿热恋,推杯问盏。斡鲁朵从未与这么鲜艳的美人坐在一处过,他处处局促,痴娘儿轻声问他:“此时他出城了吧?”斡鲁朵说道:“三王子一定出了城。”

痴娘儿再复问他:“他能骑马骑得很快吧?”

斡鲁朵心嫌她罗嗦,但面对美人,心里也快乐,哪敢嫌人?他说道:“他能骑。”金人谁不擅骑射,就是像答罕这样的文人,至少骑术应是不错。

忽地痴娘儿低下了头,说道:“你是不是嫌我很罗嗦?”斡鲁朵未答,痴娘儿再说道:“我只想着他。”

两人无语,看看已是夜深了,斡鲁朵说道:“姑娘睡吧。”痴娘儿幽幽道:“我与答罕在一起时,都是他抱着我睡的。”看她嘟着嘴,那神色既令人爱,又让人怜,斡鲁朵说道:“那我与你只能坐谈,一直到天亮了。”

说来也颇不寂寞,两人只谈答罕,斡鲁朵把答罕在大金的事迹一一说与痴娘儿听。她手托香腮,说道:“我喜欢听他的故事。”

天渐渐亮了,痴娘儿倚在椅子上睡着了,此时的艳姿楼阒无人声,全都睡熟。斡鲁朵想着答罕等人,他们此时怕已走出一二百里了。

忽地有人咚咚敲门,艳姿楼的看门大叫道:“娘的,要找女人,怎么不早来?这么个时候,谁来报丧?”说罢骂骂咧咧来开门,打开大门,忽地扑进来十几人,他们冲上楼去,一直来到痴娘儿的房前,咚咚打开。

斡鲁朵霍地起身,对着刚睁眼的痴娘儿说道:“也许他们是冲三王子来的,你避一避。”

痴娘儿不待叫醒秀茗,便去开门,她想独自挡住来人,不使他们伤害答罕,也不想使他们伤害斡鲁朵。一打开门,不由得呆住,原来几人冲来,当头的是跋葛高大的身影,他背着一人,那人伏在背上。一见他们汗水淋漓,痴娘儿不禁心跳,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众人进了屋,把背上的答罕放下,只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毒王说道:“姑娘,我们走到了树林里,他的后背中了一枚毒器。那毒器很怪,旋在肉内,难于取出,若想拿出它来,便得挖去后背一大块肉。我们看三王子中了毒,我又难解其毒,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答罕趴在床上,后背的衣服扯开,露出那一块肉来,在那肉里粘着一个黑黑的暗器,看它样子,像是花朵伏在背上,只露出花根,轻轻一触后背里的肌肉,便知道那叶片在里面胀开许多,足有小茶盅大。毒王说道:“姑娘,我知你是三王子的知己,话也只能直说了。这暗器是有毒的,毒性很大,我都解不得此毒。看来暗器是蜀中唐门的,你是唐逸公子的妹妹,他怎么会伤害答罕?”

痴娘儿失声道:“不会,他不会,他怎么会伤害答罕?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毒王说道:“你去找他,如果他不来,答罕只有一死!”

天还未大亮,从艳姿楼里飞出一乘轿子,抬轿的都是异形怪状的大汉,一看便知道不是蜀人。他们抬着轿子轻若无物,在街巷飞跑。一直到了唐家堡前,上去叫门。

看门的唐匝一听得有人叫门,便来看看。看那些人不像是善类,便问道:“是谁叫门?有什么事儿?”

那大汉说道:“有唐倩倩姑娘要见唐家堡子主人,你开门来好了。”

唐匝怕有闪失,叫醒了十几个兄弟,人人拿着暗器,到门前窥探,待得抬轿人都进了门,站在院内,唐匝叫道:“只请倩姐一人去见逸哥,他人止步!”

众人也知唐门此时可怕,便都站在院里,呆呆看着。唐倩倩飞步而上,一直冲进了唐逸的书房。

书房里,阎可怜正在睡,她睡得很香。一直在改那“铁相思刺”,令她殚思竭虑,不得休息,此时正在天亮,睡得安稳。唐逸坐在一旁,呆呆看着阎可怜的睡态,要想着心事。

唐倩倩冲进来,叫道:“哥哥,你……”

唐逸扯着她出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唐倩倩说道:“我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唐逸点头,痴娘儿流出泪来:“你杀了答罕好了,我也不会再活了,你等于亲手杀了我,你有多快活?”

唐逸看她泪流满面,忽地心生愧疚,心道: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在身旁了,我再毒倒她的心上人,我做得是不是有些过份?答罕虽说是金人,但他千里迢迢,来奔妹妹,情心感人,真是个性情中人。我毒了他,对不住妹妹了。但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妹妹,你怎么了?你说好了。”

痴娘儿哭道:“天哪,我哥哥杀了我的亲人,你逼走了姐姐,你再杀了答罕,我不会再活下去。你说,你救不救他?”

唐逸此时哪里再想着什么安天大计,能安得妹妹的心,比什么都重要。他说道:“你放心,我去看他。”

唐倩倩说道:“你放心好了,你救不了他,杀了他,我也杀你家一人。”

她再无话,起身走了。

唐逸好久不动,他忽地回头,看到阎可怜站在身后。

她轻声说:“她喜欢答罕。”

唐逸叹气,说道:“她不该喜欢答罕。”

阎可怜长吁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难道一个女人喜欢什么人,也能由自己说了算吗?”

唐逸心一震,再看阎可怜,便只见她低垂螓首。阎可怜说道:“公子,我与你去一次艳姿楼,好不好?”

唐逸说道:“我能救他,但依活佛的话,他不能救。你说,我怎么办才好?”

阎可怜说道:“事已至此,你不救他,便失去了一个亲人,你不能那么做。”

十几人坐在痴娘儿的房里,痴娘儿说道:“他如不来,我便一死。”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柄小剑,看来她时常为自己备一柄剑,以备不时之需。她坐在椅上,看着答罕,说道:“咳,咳,你啊,你啊……”说着泪水流出来,她把剑放在腿上,对众人说道:“如果答罕死了,我必不独活。”

看拥来了一群人,原来是“忘忧屋”主与唐逸都到了。艳姿楼的白艳姿陪笑道:“不知道公子有暇来此,公子有什么事儿吧?”

唐逸说道:“你不用招呼我,我去与妹妹说几句话,你让他人不来扰我便是。”

白艳姿自得借银两与唐逸,便成了蜀中的巨富,此时她已在几城里都有艳姿楼,生意都红红火火。她想陪着唐逸,看他阴沉着脸,不想讨他无趣,便讪讪走开。

看着答罕的后背,唐逸心里竟是一阵欣喜,他的脸上露出喜色来,铁相思刺,相思入骨,不死不休。看来它确是厉害,只是钉入答罕的后背,便再也扯不出来,要不下决心剜肉,怕它会永远生在后背上。

痴娘儿冷冷道:“我恨你,我恨你的暗器!”痴娘儿仍是流泪,她看到唐逸看着暗器钉在人身上,那神情不惜而喜,心里大是憎恨,心道:我原来还要向他学使暗器,那个“忘忧屋”主还要教我,我可不要再学什么暗器,我就死在别人手里,遂了他的心愿吧。

唐逸说道:“扒开他的嘴。”

毒王恨恨地坐在一旁,他恨唐逸大丢他的面子,他是长白毒王,自称天下毒王,却解不了唐逸的毒,岂不是大没面子?痴娘儿坐在答罕身后,怀里仍抱着那一柄剑,那剑是给唐逸看的,如是唐逸救不活答罕,她也必死。

阎可怜笑说道:“倩倩,你待一旁,好不好?”

倩倩恶狠狠瞪她一眼,此时看她,形象竟是可憎,没有在唐逸书房看她那么窈窕了,她心道:是一个狐媚子,净帮哥哥作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躲在一旁,看阎可怜拿出只盒子,盒子里都是亮晶晶的小刀小剪,便心里生怖,不敢再看,

阎可怜说道:“公子,你拿出解药来。”

唐逸拿出解药,递与阎可怜。

此时众人看着他们,恨不能立时宰了他们。但他们在救答罕,如是救不醒三王子,大金还有什么希望?他们既想当场格杀唐逸,又怕救不醒答罕。

阎可怜是会家,便在答罕的后背上挖一块肉,轻轻挖下去,把那铁相思刺的叶片切出,再用一根竹签格住,不然那铁相思刺一旦起出,那些空闲下来的叶片会飞旋,一旦再旋,答罕的体内必是再嵌入一枚暗器。之所以叫它是铁相思刺,就是当你起出一片叶片时,那铁相思刺蓦地失势,叶片更嵌深去,你除非能把所有的叶片都同时起出,不然它还会向深处旋转。

阎可怜的手很快,再起出第二片叶片,此时答罕的背已是挖出一个洞来,痴娘儿心惊,心内暗叫:哥哥,哥哥,你用这么狠毒的暗器,必是杀人而后快。你不是造孽吗?

但她叫不出,只眼盯盯地看着答竿的背血肉模糊,咬得唇也出血。

足足弄了两个时辰,阎可怜才从答罕的背上剔出了那一枚铁相思刺。

阎可怜小心地捏住它的尾部,放在布中,说道:“放在一旁,切莫动它。”

唐逸说道:“我拿走好了。”

痴娘儿忽地一吼:“放下!”

她泪眼模糊,说道:“你放在那里,我知道你拿它害人,我发誓,你拿它害多少人,我就救多少人!我要拦住你,不许你害人!”

唐逸说道:“我拿走它,是想去看看唐门谁动用了此暗器,如是他自己擅做此事,我得查个清楚。”

痴娘儿叹气,说道:“你何必不承认?答罕是大金国的三王子,他回去必是对大宋不利。你们早就弄了个什么安天大计。这一次怎么能放过他?杀了他,哥哥你必能得人赏识,只不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用你杀答罕?你杀谁也不要紧,你知道不知道杀了答罕,我必不独活?”

唐逸喑哑着声音道:“我没杀他。”

痴娘儿说道:“如果他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再也不与你来往,如果他死了,我就杀死你的妹妹!你不会在乎我死活,但我要告诉你,杀一个人,不那么容易。”

唐逸不语,阁可怜轻声说道:“倩妹,你走开,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她再在答罕的背上敷一些解药,说道:“他快醒了,你照料他吧。”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唐逸与阎可怜几人走出来。他脸色阴沉,看着天空。阎可怜说道:“你其实不必着恼,他是大金的三王子,如果他真的回了中都,大宋天下的百姓必是有无数人会死在他手里。”

唐逸着恼道:“我怎么对倩倩说?她只是我的小妹妹,那个答罕是一个无用的男人,我为她当众真的不能说此事,听说答罕就宿在她的屋内,蜀中的人都沸沸扬扬,她也不在乎。但她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不在乎?”

阎可怜道:“她是一个奇女子,与那个答罕在一起,必是很融洽,两人相亲相悦,便是一切,公子何必看不开?”

一句话说得唐逸无言,他心道:可怜说得也对,我与荷叶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知近,但两人相亲相近,我甘心拿她当我惟一的妻子,一生一世都念着她,单说他的躯体有什么过人好处,也说不上。她比这些所有“忘忧屋”的姐妹都更惹人怜,也未必是。只是我唐逸心里念着她,一片冰心在玉壶,说的就是这份情感了。他看着阎可怜,叹气道:“你说得对,我心里的忧郁被你一讲,丢去了许多,谢谢你。”

两人面对,此时心情激荡,但相对无言,只有默默而对。唐逸心道:如果说有女人让我挂心,便是你了,你救了我,虽说是你姐姐害了我,但你与她像是一个人,就算对她,我也不是那么痛恨了,说到底,便是有你的缘故。

心里有许多的话,在喉,在脑,在心,欲对她倾吐,欲一吐为快。忽地阎可怜轻声说道:“她们姐妹三人,可中公子的意?”一壶冰水倒在他头上,顿时叫醒他来。他忽地自恨:你算是什么东西?你的爹,被你弄没了,正在那里趴地上玩,你的妹妹流浪他乡,你的小妹妹的情人被你几乎毒死,她恨你入骨。

你是什么人?一个恶魔,拿天下的女人做你的玩物,你犹不自禁,还想玩弄这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

他无声,只是呆呆看着阎可怜。

答罕醒了,那是在深夜。

他的床前是痴娘儿,他笑说道:“我骑马跑了一夜,竟再跑回来看你了?”

他虽在笑,但痴娘儿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伏在答罕的身上,叫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答罕说道:“他是你哥哥,他是那个安天大计的主人。我输了,我再也不能回去了。这样也好,我便在你的身边,天天看着你,你画画儿,我写诗,一生一世,也只是个悠闲快活。”

痴娘儿再哭,答罕抚摸着她的头,说道:“我第一次与女人在一起时,是我十六岁,那时我的哥哥弟弟都看我很聪明,都恨我。父王很看重我,他们就弄一个女孩子来我的床上,睡在那里。我夜里摸入床上时,她轻声叫我不要声张,说我要声张起来,她会被打死。我问她,你来做什么?她说,你是男人,我来找男人,女人长大了,长大了乳,长细了腰,长长了头发,长圆了屁股,就得来找男人。我不敢说我不是男人,我就抱着她,那滋味儿真好。后来她轻轻扯我,要弄我,她说你不能总是抱一个女人,不再做什么。我就摸她,我对女人觉得神奇,我摸她,才知道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痴娘儿抚摸着答罕的头,像他是一个孩子。她轻轻地扯过答罕的手,扯他的手抚摸她的乳,摸她的屁股,轻声道:“是这样吗?”

答罕说道:“不,她不能与你比,你是天人一般,她很粗俗,是一个使唤丫头。”

痴娘儿轻声说:“女人都是一样的,你不知道吗?”

答罕认真道:“你不一样,世上再也没有像你一样的美妙女子了。”

答罕叫进来了毒王,对他说道:“你是金人,你回去吧,我猜叔父逝后,便会传他的儿子继位,你帮他吧。切记不要让唐逸的人害了金主。”

毒王扑通跪倒,说道:“三王子,你回去吧,你要不回去,我们不会胜。”

答罕说道:“大金没有气数了,就是我回去,也能强自支撑。你转告狼主,速与大宋和议,再拖下去,怕生变故。但和议也只能拖得几年,大金早晚衰亡。”

看毒王痛不欲生的样儿,答罕笑了,说道:“只要大金有人,便要他们退守长白山,你是一代毒王,自知道在那里,足够使大金的后代繁衍生息。”

毒王敬受命,他出去了。

乌里布进来了,他坐在床边,说道:“你好了,我们再走。”

答罕笑笑,说道:“我走不了,我也不走了。我如一走必死,何必再走?”

乌里布哭出声来,他叫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与几十大金的勇士一心救出答罕,把大金复兴的希望全放在答罕身上,此时心灰意冷,再无一句话可说。

答罕说道:“你们走吧,如果你们不走,再过几日,必是有人会杀害你们,那对大金更是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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