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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玉殒香消

唐逸决定弃舟登岸,从陆路向蜀中进发,他集中起来十几个唐门弟子,说道:“这一次去建康,虽说是救了高宗皇帝,但我们也被人盯上,他们蓄意要杀光我们,手段狠辣。你们虽说都是十大门派的子弟,但是我唐门的兄弟,凡事小心,有敌来犯,便搏杀他们。只有到了我们唐门,才可以松一口气。”再检点暗器,刚才在水里对付那些水贼,已是用去了许多。唐逸告诫兄弟们,不到万不得已时休用暗器,到了陆地上,小心雇了几辆车,买了儿匹马,向江陵进发。

从江陵向上游走,过达州,走潼川,插至成都府,也要走三天路。唐逸命唐说与唐连在前,千手卑三娘与谬十恶在后,其余弟子都走中间,他独自时前时后,以为驰援。一路人行,只有二十多人,不足三十,但因无甚行李,行得也快。人上了岸,换了衣服,或是湿衣未换,也得风吹干了,人向前走,看看到了一片树林,唐逸道:“小心些,先后分开,散开些走!”

那些唐门兄弟都是在十大掌门手下学过艺的,此时精明不弱唐逸,人人手里攥着暗青子,向前探路而行。

蓦地,有人猛叫:“逸哥!你看!”

远看当路一棵树上,吊着一个人,那人是一个女人,吊在树上,还在随风摇摆。唐逸小心凑上去一看,原来是小爽。她已是死了,人脸灰败,有一种令人不忍卒睹的溺相。看来她落水后,是被人扯在水里生生溺死的。

唐逸站在小爽面前,一动不动。唐说等兄弟几人知道大敌当前,敌手就在树林里暗中窥望,便细细搜索。唐逸心恨道:我不知你是谁,但你与我为敌,我杀死你,我杀光了你!

风中的小爽分外可怜,唐逸身子一纵,跳到空中,把吊绳削断,小爽便落在他怀里。

唐说叫道:“逸哥小心,她身上或许有毒!”

唐逸冷笑,她身上有毒,他也不怕。

唐逸把小爽放下,在她的衣带上有字:安天主人死在女人手里!

唐逸心恨:莫非那个敌手是个女人?看他行事,也颇不像。他做事狠辣,一心杀死唐逸。唐逸恨道:“出来,出来,我要宰了你!”

坟草飘飘,风吹得草如狂浪。

唐逸想着小爽,她是愿意死在自己怀里的,因为自己控制了情感,便使得小爽能再活下来。她生性好妒,时时拿琴心与他开玩笑。但她心地善良,对他与琴心都那么好。唐逸想着那一夜他狂暴对待小爽,自那以后,小爽看他的眼神每每令他心碎,他不敢看小爽的眼神,直到了他与琴心的那一夜。

建康之夜,多少温馨?他每每忆起那一夜,都是心跳不止。苍天对他唐逸何等厚待,使他有了那么温柔可爱的美人,有了那么狂欢尽兴的夜晚。

但小爽死了,琴心落水,自此他双双失去所宠。

忽地,有琴声铮錝一响,唐逸如箭般跳起来,他问道:“是谁在弹琴?是不是琴心?”

唐说道:“不会是琴心姐,逸哥,你……”

他想说唐逸是失神了,但谬十恶说道:“主人所说不错,是有人弹了一下琴。”

忽地再叮咚一响,便听得琴韵悠扬,唐逸狂呼道:“唐说,你们小心,我去看看是不是琴心!”

他狂奔而去,只觉耳旁风生。唐说等人看他狂奔,才知他的身法极是高妙,但只见一条黑影一闪,人便不见。

唐逸循着琴音,急步赶去,只见一辆车在前面缓缓而行,那琴声正从车上传出,像极了琴心的琴韵。自从琴心爱他以后,每一夜晚,或是他焦躁难耐之时,琴心的琴韵便给他一剂清凉,给他缕缕温情,他从琴心那一抹一挑的手指上看出流淌的挚爱,从琴心那眉目间看到她关顾注目的心声。

琴心在哪里?

他再也不娶妻子了,那一日他对小爽与琴心说知荷叶,那是一夜平静,琴心听完了他的故事,说道:“公子不必相强,娶与不娶有什么两样?东坡居士说,人只要两相知,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说得好极。公子但有情意,佳人自是心悦。”

唐逸终是追上了车,若在平时,他看到了车,必是会小心在意,但此时他浑忘了自身安危,看着那驭者是一个老人,叫道:“停车!”

老人仍不管不顾,他飞上去,一扯便把那老人扯下了车,只见那老人滚落车下,不知所之。

若是平时,唐逸对那老人定不会如此手狠,但此时他看那车上是不是琴心,是他心之所系,他叫道:“琴心,琴心!”

他听得琴声嘎然而止,若有人嗖地一声飞出去了,他叫道:“琴心,但愿是你!”

他赶快揭开车帘,果然是琴心,但琴心是捆在那车上的,她的脸上有泪,叫道:“公子,小心!”

一声未落,那车棚忽地如活物,扑簌簌飞进了无数箭矢,直射进车内!

唐逸用功,大喝一声,箭矢尽落在身侧。他搂住琴心,但向前一冲,身子便伏在马背上。马仍在狂奔,他的手一按马背,叫一声再起,抱着琴心向前冲。看看冲出十几步远,马车狂奔如故,唐逸抱着琴心滚落尘埃,竟在地上滚出十几步远。马车狂奔中,正落入一个陡崖,只听得轰轰响声,马车不见了,有淡淡的烟尘从陡崖下升起。

唐逸抱起了琴心,叫道:“琴心,琴心!”

琴心张开了眼睛,她说:“公子,你抱……抱紧我……”

她的脸是青色的,看来她是中了毒,唐逸心一酸,抱紧了琴心,说道:“你的琴,你的琴……”

琴心一笑,令人心碎的一笑,说道:“他们叫我弹琴,把你引来,我想你来,我想最后看你一眼。”

美人的身体那么奇妙,你一用力,似乎便抱得没了她。你越是抱得紧,她就越显得娇小可怜。琴心说道:“小爽,小爽……”

唐逸哭了,流泪道:“她死了。”

琴心说道:“她在,能照顾你。我不在,她也不在,你怎么过?”

她像一个柔情的女人,想着唐逸,至死仍是只挂念着唐逸。唐逸泪水如珠,直垂胸前。

琴心说道:“做大事者,能有胸怀……你胸怀……差些,有时像孩子,那怎么……行?”

唐逸恍惚中若见琴心袅袅而来,当他与琴心有了那柔情一夜时,她向壁而羞,千唤不一回的样儿,至今犹在他的眼前。琴心,琴心,没了你,我心碎了,再复怎么活?

琴心说道:“公子,保重!三十姐妹会等你,屋主会照顾你,你要娶她……她才好……”

当唐说与众人赶至面前时,只见到一个呆呆痴痴抱着女人正坐在路中间的唐逸。

唐说与他讲话,他也不语,卑三娘对他说话,他也无声。只是呆呆看着日落。太阳落下去了,他才慢慢起来,自语道:“琴心,地下太冷,我带你回家,回家,好不好?”

人都不敢劝他,想劝他把琴心葬了,但看他痴情如此,谁敢来劝?

唐逸把琴心轻轻放在车上,说道:“慢慢走,她的身子骨软,不耐颠的。”

车真个慢慢走。唐说左看右瞧,像眼前处处都隐伏着杀机。二十几个人走得很慢。

耶律重恩带着回鹘王一群人慢慢走进了焉耆城,城里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一个人站在墙壁前,眼兀自不闭,手里提着刀,脖子上淋血,他是自尽而死的,像是吐蕃的一个首领。在他的脚下,伏着几十具尸体。再看远处,更有许多死人伏在地上,可看得出,这里曾有一场血战。

耶律重恩看着,知道是他的勇士杀了那些吐蕃人,看来他的待命蛟龙一旦出山,真个是锐不可挡。

忽地对面冲出来一群人,当先的一个军官浑身血污,看着过来的回鹘王,忽地大叫道:“是大王,是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像是一声令下,沿街的门都悄悄打开了,人们再复沸腾:“是大王回来了,我们大王回来了!”

耶律重恩悄悄地退至一旁,让回鹘王走在前面,十岁的孩子挺着胸,招手,对着回鹘子民笑,他头一次感到很自豪。

有人沿街相告:“大王带兵来了,是大王的兵杀了那些吐蕃人!”“大王回来了,我们回鹘有救了!”

人拥挤在街上,他们都欲一睹这位十岁大王的风采。

耶律重恩不走了,他的马停在后面,他想离开,让他的人去打开大屯城的城门,把回鹘交与夷离表妹,他就再也不来回鹘了。忽地,他看到了一双热辣辣的眼光,那是惊鸿一瞥,是心存情意的一瞥,是满心爱意的一瞥。

耶律重恩把这一瞥留在心底,他要走了,他要去大屯,看看他的部队能否夺回那一座城池。

当巷战进行到最后关头,黄绝失望了,他知道他不是卓书,他创不下奇迹来。忽地,他想到了卓书的一席话,如果他败了,就应该卷土重来。他身前身后的勇士狂吼要拼死,冲上去与那些黑衣勇士一拼,黄绝吼道:“撤!”

所有人都依次撤下来,黄绝带领他向大屯撤。

一人问道:“黄首领,我们就算败了?”

黄绝冷冷道:“卓书大王不在,我们败了怕什么?赶快到大屯,告诉他们,我们要小心提防。”

一行人疾速向大屯奔进,一连走了三天,看到了晚上,城池在望,人皆轻呼,终于可以休憩了。忽地有人叫道:“看哪!”

只见那大屯城的城墙上,正有无数的小人在爬墙。黄绝叫道:“不好,快!”

几十人个奔向城外,看到那爬墙的人已是到了半途,黄绝忽地一射弩箭,叫道:“杀啊!”

爬墙的人正以为得手,不料竟在身后有人呼喊叫杀,忙快速向上爬,但此时城上早有警觉,一个个爬起来,对着那抓在箭垛上的绳索就砍,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人从那箭垛上跌下。在后等待的辽人大喊:“杀过去,那是吐蕃的败兵,杀光他们!”黄绝咬牙道:“这是大屯,不是焉耆,跟我冲!”

一行人如饿虎扑食,直奔向那辽人。辽人兜成一圈,把他们几十人兜在正中,看看正危险时,城里一声啸哨,城门大开,从城里扑出来一股人马,原来是纳仓部的首领,看到黄绝他们陷于绝境,特地出来增援,吐蕃兵士一齐怒吼,把辽人杀退。纳仓族首领看黄绝他们气力不济,便叫道:“护着黄首领,退回城去!”

一行人掩护着黄绝,慢慢退入城中。

大屯城苏醒了,众吐蕃勇士都站在城墙上,看外面的辽人。辽人很多,纵马疾驰,来回奔忙。

黄绝讲了他们的败缋,纳仓部首领轻声叹息,说道:“我们吐蕃人还未这么败过。”

黄绝恨道:“等得大王来了,我们一定会再攻他们,要他们死在我们手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城上城下的吐蕃兵士气高涨,叫道:“报仇,报仇!”

他们的好兄弟死了,他们的好朋友死了,头一次在征战中付出了血的代价,他们的仇恨心更炽烈了,要杀尽辽人,报这血仇!

马衔枚,人暗声,疾速前行。

前面就是高昌城,城里的人在鼾睡,在香甜的睡梦中。

城里人自打回鹘王走后,再也没有精神了,只有几个留守的大臣在吐蕃兵变后再复回来,在这里看守城池。城里的商人也在做生意,城民都在一日日地活着,但他们心里无靠,究竟他们算是回鹘臣民,还是吐蕃的奴隶?说他们是回鹘的臣民,他们的君王都不见了,有人说君王被吐蕃王劫去了吐蕃,像大宋的二圣那样,受尽了苦楚。也有人说,大王只是一个孩子,他吓坏了,再也不愿出来做回鹘王了。

看看到了城门前,耶律重恩对夷离尺道:“太后,要不要打声招呼?”

夷离尺说道:“不必了,打开城门,直接进宫,看一看大臣们都做什么。”

耶律重恩一挥手,便有几个勇士爬上了箭垛,直落入城里去了,再待一会儿,他们打开了城门,全队人马都悄悄进了城。

人马直奔王宫而去。

当先的是回鹘王,虽说他只是个孩子,但也有复国的快乐,他手里提着一柄剑,那剑也比平常的剑短些,一直入宫,远远看到了一个禁卫在那里看守,一看认得是王太后与回鹘王,不由欢呼。回鹘王脸色通红,说道:“跟着朕,我去看看宫里的人!”

守宫禁的将军是程赢,他先时还苦等着小王回来,后来一日再一日,不见回鹘王,他也心生懈怠,那宫女也都是寂寞的,自回鹘立了新王,他才只有十岁,宫内的宫女哪里得解风情,此时得了一个程将军,便程将军前程将军后的,叫得他眉开眼笑,后来三熟两近,便亲近上了。这宫里别的不多,美人不少,人人争宠,弄得程将军再也不顾回鹘王,恍惚间他自己便是回鹘王了。

如今他与那几个宫女缠绵一会儿,弄了半夜,人也倦了,便伏在美人的头边睡。他的睡态很是狼狈,头枕着一个宫女的腰,手抓着一个宫女的手,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正扯着一个宫女的头发。这么倒在地上睡得正香,进来了一群人,是回鹘王与太后夷离尺,后面跟着耶律重恩。

耶律重恩老远便看到了那情景,他叫回鹘王:“大王止步!”

回鹘王不解地看他,耶律重恩苦笑:“前面有些……不那么方便。”

回鹘王虽说是孩子,但眼也尖,隐隐看出了那里有一些宫女躺在地上,他不解地问:“有什么不方便?”

夷离尺早就看得明白,她心头恨起,恨不能一时上去,亲手手刃这程赢,她冷冷道:“程将军在淫乱宫闱,耶律公子不愿让你看到。”

回鹘王愣一愣,他慢慢走上前。

程赢忘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的腿伸得很舒服,他的鼾声也很自如,他一呼一吸,令回鹘王大起憎恶。

他说道:“这里是不是回鹘王宫?”

后面的人应声说是,回鹘王说道:“那好!”

后面的人当他要处罚程赢,便奔上来抓程赢。

回鹘王悄声道:“不要动!”

他一步步走近前去,看着程赢的胡子,他是一个胡子将军,回鹘王抽出剑来,一刺刺在程赢的肚皮上,他试着刺,程赢先是不觉,待得知道,早就晚了。程赢叫道:“大王,我……晚……了。”

回鹘王的脸色苍白,叫道:“搜!凡在宫内淫乱宫闱者,全都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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