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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寂寞复寂寞

鱼漂儿离开了小溪山里的茅屋,进了凤凰城。

武林人士都忙着找她,很多人愿向她示以援手,更多人愿一睹鱼漂儿的神采。其中不乏几家武林世家的公子。他们是江南江家公子江非,两广大豪离身剑之子离玉,还有蜀中唐门新秀唐林。

但鱼漂儿一概不见。

这让天下武林人士失望,甚至有人颇有些非议:这鱼漂儿何必如此不通人情?武林争斗,你杀我搏的,无非为了个名望为了怨恨为了出人头地,你不论胜负,对别人的关心不能漠然不顾。那样你怎么能让武林人士一抒抱负?怎么能让武林之人为正义而呼?如果没了武林人士为正义而呼,你那比武只会是默默无闻。

武林人生死一搏,正是血脉贲张时,你怎么能让人不兴奋,让人不振臂而呼?

鱼漂儿不通人情。

她不该扫众武林豪杰的面子。尤其不该扫江家公子江非,离身剑之子离玉,蜀中唐门新秀唐林的面子。这三个人,在大江南北正是炙手可热的年轻得意的侠客。

这三人很气愤。

他们决定破门而入,一定要见见这个鱼漂儿。他们都没见过鱼漂儿,据说鱼漂儿这人长得很美。

他们三人空手来到凤凰城丐帮分舵。

这是一家大院落。门口有八条大汉把门。

三人报名求见。

大汉说道:“总筐头谁也不见。”

三人一笑,径直向里面闯。

八条大汉一齐出手。

离玉只出了一拳,一拳打倒了两个大汉。唐林只伸了伸手,点倒了三个人。江非笑笑,三个大汉倒在了地上。

三人昂然而入。

厅堂前,还站着六个人。这是北方丐帮的六劈头,生死不惧的六劈头。

六个人站成一排,立在厅堂前。

老大冷冷道:“三位莫非来打仗的么?”

江非道:“在下江非,与唐门唐林,离氏之剑离玉前来,是为了一晤总筐头。在下空手入贵帮之地,足见诚意。”

老大道:“她老人家现今闭关谢客。”

离玉道:“大战在即,何必闭关?这岂不是临时抱佛脚了?”

老大道:“但愿你的嘴上恭敬些。”

离玉想怒,又冷冷一笑,不作声了。

江非抱拳一揖道:“莫非你们总筐头年事已高,卧床抱病?”

老二道:“扯你个蛋,她一个姑娘,怎么会……”

江非马上一笑,若然刚有所悟:“噢,原来是一个姑娘老人家。”

三公子皆笑。

六劈头气恼极了,脸已变色,要向三人出手。

忽然从内院传出一女人的温柔声音:“你们切不可动手,让三公子到厅堂后等候可好?”

这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又弱又柔,但又似在每人耳边轻语。

三公子一惊,知是鱼漂儿在讲话,一揖而立,愿从其命。

六劈头只好愤愤罢手,转身带三公子向厅堂内走去。

绕过厅堂,左走右转,来到了一间小屋前。

这只像是一间柴屋。柴门紧关。

屋内有轻言曼语道:“三位公子安好?”

江非上前一步,一揖道:“离玉、唐林、江非想拜见总筐头,刚才多有得罪,告罪了。”

屋内人道:“不知三位公子有何话说?”

三人一怔,都急着想见鱼漂儿,如今有何话说?

离玉道:“总筐头隔扉待客,不嫌有些失礼么?”

屋里人一叹道:“见面何难,但不知须不须一见,请三位公子回我问话,如能答得好,自然可以一见。”

三人面色一肃,又凛然,鱼漂儿难道想要考较三人功夫?

考较就考较,三人皆自信,天下去得,这么小柴扉竟能不开么?

离玉一揖道:“在下离玉,愿与总筐头攀话。”

屋里人道:“离氏之剑,重在离身。公子可否告诉我,剑已离身,人在何处?”

离玉一惊。他知道这话问得巧。

他同父亲练剑,父亲也曾有这一问。

他答道:“剑在哪里,人在哪里。”

父亲道:“你错了,剑已离身,应说是剑在,人在。”

离玉就答道:“离氏之剑,剑在,人在。”

屋里人道:“好,剑在人在,好豪气。但如手中有一柄剑,剑寂寞,人呢?”

离玉只好说道:“人也寂寞。”

扈里人一叹道:“所以在下谢绝武林人士专访,在这里静坐,学寂寞之道。”

三人一惊,鱼漂儿真的不愿见他们。

唐林道:“在下唐林,也想应总筐头一问,好长长见识。”

屋里人道:“过奖了。不知唐公子身上携带多少枚暗器?”

唐林道:“一百零八枚。六十四枚铁莲子,三十六枚蒺藜,八枚蝶花。”

屋里人一叹道:“公子所带暗器太多了。多则气盛。气盛则满,公子为什么不带少一些?”

唐林一怔,道:“少多少?”

屋里人道:“只带三枚。”

唐林一怔,想一想他自己,商山一战用了二十四枚,打出关东遇六君子用了三十六枚暗器。他如少了三四十枚还可以纵横天下,如果少了一百多枚,浑身只剩下三枚暗器,如何能制人?

唐林想不通,就一揖而问:“请问总筐头,三枚暗器如何用?”

屋里人一叹道:“一枚示警,一枚伤敌,一枚救命。”

唐林默然。他想想,唐门高手如云,从古至今几百年,有谁可以三枚暗器行天下?

没有,他不能,唐门也没人做到。

江非长笑道:“在下江非,听得总筐头一席话,也胜读十年功夫书。但不知在下可不可以向总筐头一问?如果在下问住了总筐头,是不是可以启扉而入,一睹总筐头神采?”

屋里人道:“如果江公子想见神采之人,怕会要大大失望了。但江公子可问,谁说过只要我问,而不让江公子问呢,那岂不是很有些失礼?”

江非一揖道:“好,在下要问话了。”

这个江非很是英俊,也酸得很,就让六劈头颇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两人想见总筐头,但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你这小子还能讨什么好处去?莫不如你自己也悄没声儿地蔫退回去得了,免得丢人。你看这两位公子,那个姓离的,被总筐头几句话一问,便迷迷愣愣地怔思不语。这个唐林,竟然有些嗒然若丧,像在场上较技被人打败了一样。你这个漂亮哥儿,会讨什么好?

江非问道:“寂寞剑何在?”

屋里人道:“寂寞剑独在,所以寂寞。”

江非又问:“剑在,人呢?人是不是寂寞?

屋里人一怔,道:“人在,但不知是不是寂寞。”

江非仰头望天,似在思想答案。

这一问很艰难:“如何人才能寂寞?”

屋内人一答让三人吃惊,让六劈头也吃惊:“饮酒。”

饮酒能寂寞?

这可是一绝之答。

江非问:“一人独饮?”

屋里人答:“二人对酌。”

江非问:“可否知道与谁对饮?”

屋里人半晌无语,长吁一声,道:“寂寞剑。”

屋外人吃惊不小。她这话什么意思?

二人对酌,谈何寂寞?她已是寂寞剑,又哪里来的另一个寂寞剑?她对剑独酌,还是二人畅饮?

江非也不知这句话的玄机,只是默默沉思。

突然有人又一句问话:“不知你在喝什么酒?”

屋里人一怔,道:“你不是江公子?”

这人长笑道:“宋超。”

三人一惊,才知道身边又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这人就是名动天下的大侠宋超?他为什么问鱼漂儿她喝的什么酒?

屋内人一叹道:“怪不得有这一问,果然是大侠到了。我喝的是葡萄酒、火酒、善酿、女儿红。”这几个字说得很艰难。

宋超道:“寂寞剑喝不喝酒?”

屋内人道:“他也喝。”

宋超问道:“他比你喝得多?”

屋内人道:“当然。”

宋超道:“饮葡萄酒么?”

屋内人道:“正在饮。”

宋超长啸而笑道:“我来为你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宋超弹剑而歌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歌声裂云透帛,声入云天,但又刚劲有力,十分响亮,如龙吟凤啸。

屋里人道:“多谢了,宋大侠比我唱得豪壮。”

宋超道:“寂寞剑呢?”

屋内人道:“他也比我强。”

宋超长笑道:“鱼漂儿,鱼漂儿,寂寞剑就是你。是不是?”

屋里人沉默道:“多谢了。”

宋超道:“如果你还想喝酒,我可以给你,还是这四种酒,有火酒、葡萄酒、女儿红、善酿,还是从皇宫中取来的,保你一醉为快。”

屋里人道:“多谢宋大侠了。”

宋超笑道:“好,好。三位公子,咱们走,让她一个人好好灌酒,好不好?”

三位公子不再讲话,随宋超默默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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