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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绝处出生天

黑袍人哼了一声,突然说道:“你是走不走,若不想走,可以开启身后那道门户再出去!”印天蓝忍不住了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的说话呢?”黑袍人竟不答话了,霍地转过身去道:“我走了,你们愿意留在这里,只好由你们去,不过再难走出,休怪别人。”说完这句话,黑袍人不再等待,一步步地远去。

晓梅和印天蓝无奈之下,彼此看了一眼,头一摇,苦笑一声,紧随着黑袍人的脚步向前行去,再不开口。好长的通道,左转右旋走了半天!黑袍人又停下步来,冷冰冰地说道:“这里有两块厚厚的黑布,你们要自重,自己把双目包遮起来,然后可以牵着手,走在前面的人,抓住我的黑杖,快!”印天蓝不由问道:“这是干什么?”黑袍人道:“送你们出去!”印天蓝哦了一声道:“那又何必蒙上双目?”黑袍人冷冷地笑着道:“不这样就别想我送你们出去!”晓梅尽已洞悉原因,道:

“大妹,人家是不愿意让我们看明白门户,免得今后多事,我们听话吧!”黑袍人哼了一声道:“这是你们不守信约,问三问四找出来的麻烦,请快些,我的事很多,不能久候着!”印天蓝和晓梅赌气戴上了面巾,晓梅抓着黑袍人的黑杖在前,印天蓝紧握着晓梅左手在后,又开始前行。她俩像瞎子般由黑袍人领着往前走,晓梅固有黑杖凭籍,不必旁顾,于是提聚真力于右足尖,巧施智谋!

突然,耳边响起话声,那是有人以“传音入密”的功力所发,声调熟悉,正是持杖前导的黑袍人!黑袍人传声道:“她够可怜的。我看出她对你十分痴情,你该好好地照顾她,别多顾忌那阴狠恶毒的恶贼!”晓梅闻声心头一怔,谁是“阴狠恶毒的恶贼”!这黑袍人又是哪一个,此处究竟是何所在?她正思忖间,突然手中一松,所握黑杖突然被人抽去,传声又起道:“笔直前行,十步停下,即可摘落面巾!”晓梅心中暗觉奇怪,步履却没停下。十步时,晓梅停步,边解面巾,边对印天蓝道:“大妹可以解下面巾来了!”话止,她俩几乎是同时摘落面巾,因此四目相对,双双迅即扫视四外,也同时同声惊咦出来。

原来她俩竟稀里糊涂地,又回到“神兵洞”进口处广大石厅之内!她俩在愕愣下,相顾片刻后,印天蓝苦笑一声道:“眉(梅)哥,这简直像是作了一场恶梦!”晓梅指着先时在角落上所燃的火堆道:“嗯,梦!看见了吧,这堆火是我们作梦前亲手所燃的,走,咱们再回到那绝崖甬道看看!”印天蓝当然不反对,这哑谜是非解开不可的!何况她俩留在石厅中的马匹已失,包括行囊杂物也没留丝毫,这种种事端的诡谲怪异,也势必揭开不可!于是重燃火把,双双并肩而行,走向绝崖甬道。走着,晓梅悄声道:“大妹可要当心!”印天蓝低沉而恨怒地说道:“我晓得,鼠辈们一定在!要不那黑袍蒙面的怪人也不会带我们重回石厅了!”晓梅嗯了一声道:“我不相信他们走得如此快法!”印天蓝道:“当他们认定我们业已葬身崖下火海中时,还有什么道理逗留不去,自是越早走越好!”晓梅头一摇道:“我的想法偏不同!”印天蓝哦了一声道:“不同,是怎样不同法?”晓梅一笑道:“和你的想法恰正相反!”印天蓝瞠目道:“你这想法真怪。”晓梅正色道:“大妹,我敢断定,他们若不是在这‘神兵洞’中藏了起来,那就是不顾风雪急急地离此而去!”印天蓝扑哧一声笑了,道:“瞧,你真聪明!”晓梅双眉一挑道:“大妹注意地上,看可有什么怪异的事?”印天蓝黛眉微蹙道:“没有什么怪异的事呀?”晓梅一笑道:“他们用无法计数的干柴枯枝引发烈火,在搬动的时候。

不会丝毫无遗落吧?可是现在地上……”印天蓝恍然大悟,接口道:“对,有人打扫过了!”晓梅颔首道:“正是如此,想这‘神兵洞’是废置的一座石洞,若无其他必须理由,他们何必如此费事?这就是我们要费心侦索的事了,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他们不想留下丝毫破绽与痕迹,引人心疑!”印天蓝似乎更聪明了,接话道:“就像当年暗算霍弃恶一样!”晓梅未置可否,举高火把,低头向绝崖下探视,发现崖下仍然有火星余烬,计算了下时间,暗自点点头。这时印天蓝突然问道:“眉(梅)哥,那黑袍人……”晓梅回顾一笑道:“是个有心人,很关心你!”印天蓝一愣,道:“这话从何说?”晓梅又一笑道:“他曾以传声对我说,要我好好的照顾你,听那口气,不但对你十分关怀.并且还该是个熟人!”印天蓝早有所疑,闻言不由说道:“眉(梅)哥你看,他会不会是霍……”说到这里,印天蓝自动停下话来!晓梅反问道:“你是说霍弃恶?”印天蓝微吁一声道:“不会是他的,他早就死了!这多年了,若他还活着,或者黑袍怪人就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到矿场去找我呢?”晓梅突作惊人之语道:“怎知他没去过?”印天蓝愕然道:“我再没见到过他,自然他是没去!”晓梅一摇头道:“不一定,就算换上我是他,当意外脱险,重回矿场后,探知佳人已属别人,也会含悲而退的!”这话对,更合乎霍弃恶的习性,所以印天蓝闭口无言了。晓梅瞥了印天蓝一眼,道:“大妹,譬如说这黑袍朋友,果然是霍弃恶,又假设有朝一日,揭发了当年元凶是范场主的话,大妹何去何从?”印天蓝垂首摇头道:“我心乱得很,没想过这个问题。”晓梅别有用心地说道:“现在时间还早,不过总有一天要来的,必然会来,所以我想劝大妹,还是早些想想的好。”印天蓝蓦地抬头,双眸含情地对晓梅说:“眉(梅)哥,真到那天的话,范凤阳自然是我的仇家,而霍弃恶形影已没,我可以另作别的打算吗?”晓梅不傻,闻言之意,道:“这怕要看天意了!”印天蓝一路道:“这和天意有什么关系?眉(梅)哥,人定胜天!”晓梅肃色道:“不错,那也是天意!”印天蓝着实不解晓梅所指,但她却没再询问。

晓梅本是有话没能说完,才待接着说将下去,不知何故竟突兴其他意念,把话题一改说道:“大妹我们还是去矿场吗?”印天蓝不傻,该说是十分聪明,何况晓梅这次突破话题,有点牵强,印天蓝自更看出端倪,道:“梅哥你这算什么意思?”晓梅故作不解道:“大妹怎么突然这样问我呢?”印天蓝道:“梅哥想说的话,是去不去矿场这件事吗?这件事何必问,有什么道理不去!”晓梅一笑道:“说的是,我问多了。”她承认问多了,顿时印天蓝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在整顿妥当一切后,又踏上行程。虽说晓梅突改话题另有原因,但当踏上行程后,对可能再次遭遇上意外之事来说,那就必须有所防范了,因此她边走边对印天蓝道:“大妹,我们就这样走法?”印天蓝一愣,道:“不这样走,要怎样走呢?”晓梅正色道:“马匹已失,步行虽慢,反而另有益处,只是行踪若不加掩饰,说不定中途任何一个地方,又会中人暗算……”印天蓝对先时晓梅突改话题,坚不承认之事,仍未去怀,所以有些闷闷然,如今经晓梅提及暗算事,不由不重加考虑了。沉思刹那后,印天蓝道:“梅哥,我们可以走那条捷径!”晓梅笑了,道:“大妹当我是谁了,‘那条捷径’究竟是哪一条捷径呀?难道大妹不知道,这条路我还第一次走么?”印天蓝也笑了,道:“你不知道最好跟我走就是了。”晓梅看了印天蓝一眼,道:“好是好,只盼别再有问题!”印天蓝哼了一声道:“我保证任何人也不会想到我们走这条捷径,何况对那群暗算我们的鼠辈来说,早认定我们死在绝崖之下了!”晓梅嗯了一声,道:“只怕有人比我们还要聪明!”印天蓝正色道:“任他有多聪明,多狡猾,也想像不到!”晓梅哦了一声道:“莫非这条捷径十分凶险?”印天蓝噗地一笑道:“不是凶险而是绝无人知!”晓梅道:“十之八九,范场主是知道的!”印天蓝没有现出半丝惊意,道:“不错,除我之外只有他知道!”晓梅恍然而悟道:“大妹的心思我懂了。”印天蓝没接这一句话,却道:“那地方也是先父偶而发现的,记得先父曾说:神兵洞的秘密,还不只这条捷径来处的十之三四……”古人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说,讲者本无心,听者巧会意!印天蓝在不深谈这捷径的缘故下,随口说出捷径中某一件事,用意不外引开晓梅的话题,那知晓梅反因此突会有心!晓梅立即接口问道:“有意思,大妹可能详细地说说?”

印天蓝道:“梅哥怎么象个小孩子似地好奇心重!”晓梅微微一笑道:“大妹不说?”印天蓝也一笑道:“说是可以说,不过那地方我们走不到的!”晓梅唯恐印天蓝借故不讲下去,立刻道:“怎会走不到呢?”印天蓝道:“那地方先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绝缘谷’,顾名思义。

你该知道那谷中有多美有多好玩,但世人又多么无缘了,尤其我们不是在游玩……”晓梅接口道:“若真够美,顺便一游又何妨?”印天蓝摇头道:“那要多走好几十里冰雪山路?”晓梅念头一转,道:“就算去不成,听你说说也是好的!”印天蓝笑了,道:“这条捷径,在山区深处,极可能也是昔日‘拔都’破金兵。

和后来进攻的‘白毛’而开的一条军路……”晓梅接上一句道:“咱们不谈历史上的可能,如何?”印天蓝白了她一眼道:“梅哥你性子好急!”话锋一转,接着又道:“当走过这条捷径一半路时,左方有一狭谷,看来谷深而险,使人望而止步,但若仗胆进去,就别有天地了!”晓梅哦了一声道:“可能和‘桃花源游记’一般?”印天蓝颔首道:“其景尤过之,但可没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晓梅叹息出声道:“对,世上惟人最俗,无人处自然静!”这个“静”字,含有天地自然之律的大道理,而非“幽静”,“娴静”,“安静”等辞意所能包括!不过印天蓝却能领会这“静”字的原意,因此她也感叹地连连颁首,且更另有衷肠地吐诉心声道:“山溪水阁烟云深处,一知己,一琴棋,一袭风起……”晓梅接口道:“如此岂不是一幅美景妙画?”印天蓝叹道:“能作此图画中人,又复何求?”晓梅深入一格,道:“只恐烟尘浊世,清静不得!”印天蓝没有开口,她似已沉醉在幻梦美景之中。

晓梅也没接话,却在为印天蓝惋惜,一个好女子,竟贸然配那独夫,大好青春尽丧,一生抱负难展!谁之咎耶?谁之过耶。

既然前行,前行甚速,突然印天蓝止步不前!晓梅不识途径,当然只有跟着停下道:“怎么回事?”印天蓝手指不远处雪地之上道:“梅哥你看!”晓梅注目,其实,她早就看到了,但是不想说破,如今经印天蓝直指相问,不能不答,肃色道:“是老天帮了我们的忙。”印天蓝哼了一声,道:“梅哥你可知道,那是我们在‘神兵洞’中,所丢失的两匹宝马留下的蹄痕,这瞒不过我的,哼!”这声哼,是愤慨,也是冷哂!晓梅不解道:“由何而知是那两匹马的蹄印!”印天蓝道:“凡我老印记的宝马,马蹄铁上所钉钢钉,钉尾都有个‘印’字暗记,在这些蹄印中,就有八只刻有印字记。”晓梅一笑道:“也可能是贵场中人自此而过呀!”印天蓝哼了一声道:“梅哥可知此处是何所在?”晓梅摇头道:“从进入山区起,我就成了睁眼瞎子了!”印天蓝目光含威,道:“梅哥,这就是你要的证据!”晓梅摇头道:“还早,天下事该目睹才是!”印天蓝哼了一声道:“这捷径绝无第三人知!”晓梅再次摇头道:“只恐未必,昔日令尊既然能在无心中发现这条捷径,今日就许另外有人也发现了它,所以这是不能据而认定的!”印天蓝赌气道:“好,反正他们人在里面,我们进去!”晓梅却伸手拦道:“大妹且慢!虽说事不一定,但对方既然走这条捷径,足证他们有所不欲为人知,所以他们必然设有埋伏……”印天蓝沉声道:“我无所惧!”晓梅一笑道:“我亦无所惧,只是我们应该多想一想后果,若是能得天助,巧获真象,那就必须在事前谋定而动了。”印天蓝想了想道:“也对,梅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晓梅道:“首先要换换衣服!”印天蓝噗地笑出声来,道:“那儿换去?回锦州?”说着,她又娇咯咯地笑了。晓梅含笑说道:“很简单,我们所穿,都是皮衣,只要翻转过来,使白色羊毛朝外,就可以和雪色相映,不容易被人发现了。”印天蓝一愣,继之道:“对,原来还是我傻!”晓梅一笑道:“大妹不傻,只是没有用心想而已!”于是她们翻转衣衫,加了小心,印天蓝带路,进入捷径。一夕风与雪,已使冰封山路!二人脚步轻灵,踏在冰雪上面,毫无声息。只是必须提聚些许功力,方始不致滑扑摔倒。晓梅边行边道:“一路走来以这段小路最滑,奇怪!”印天蓝一笑道:“一路行来,未遇风雪,昨夕天气突变,骤然转寒,雪水成冰,冰上自然滑足,何况这是一段上行山路。”晓梅也报之一笑道:“下山时就方便了。”印天蓝不解道:“下山更难,梅哥怎说方便呢?”晓梅有心作弄印天蓝道:“下山时,只要一个溜滑,岂不就可以从山顶一直滑下去,刹那时间,就滑到了山下,自然方便!”印天篮咯咯一笑道:“要是滑进冰崖下面去呢?”晓梅故意一翻眼道:“那更是腿登眼闭,天下太平了!”印天蓝猛一出拳,打在了晓盾肩头上道:“你是存心呕我!”晓梅摇头道:“不是存心是有意!”于是印天蓝连打没完,晓梅就奔跑闪避,一路直上峰腰。

跑的不跑了,追的也追累了,两个人歇息下来。

别看这一阵奔跑没有多久,以二人这身功力来说,已自山路入口转上了七八里路程,这正是晓梅的心意。冰雪封山,无可坐处,尤其是在经过一阵奔跑后,两个人都觉得腹中有些饿了,可是却苦无果腹之物。印天蓝久居辽东,时走山野,这时道:“梅哥,你可饿?”晓梅点点头道:“早已饿了,只是没有吃的,奈何……”印天蓝接口道:“目下只有抓松鼠来吃了!”在山居的人来说,不但是常事,并且认为这是美味,但在晓梅讲来,却是宁可饿着也不肯吃的东西。所以她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不太饿!”印天蓝笑了,道:“梅哥,生烤松鼠,好吃得很呢!”晓梅不要说吃,一听就已胀饱了肚皮,头直摇。印天蓝仍然带笑道:“我身边带着盐,这是山行必备之物,等我抓到松鼠,烤好之后,包管你吃起来没有完没有够的!”说着,印天蓝就要开始寻觅松鼠藏处。晓梅一把拉住了她,道:“再往前走会儿,可能……”可能二字刚刚说出,下文未继的空当,突然传来一阵烤肉香气,晓梅立即住口,印天蓝更是连嗅不已!接着,晓梅悄然道:“转过山腰,似有大片平地,可对?”印天蓝道:“不错,此时正有人在火烤鹿肉!松鼠肉比这种味道香浓得多了!”晓梅不再反驳,道:“想想看,他们都是谁?”印天蓝哼了一声道:“神兵洞中暗算我们的匹夫!”晓梅双目一霎,道:“若真是,那算是老天爷有眼!”印天蓝又冷哼一声道:“老天爷该瞎了眼睛!”晓梅眼珠一转,道:“大妹,咱们小心点摸过去。”印天蓝头一点,提聚功力悄然转向山腰后。山腰后,果然有片四五十丈的盆地,那是山头久经风袭雨蚀之后,自然崩落了一段山岩,而成天然盆地!年月一久,树木自生,因此这片盆地中,巨松苍柏矗立。

晓梅和印天蓝远眺那烤肉的地方,在一株古松下,围坐着四个人,内一苍髯老者,余为剽悍壮汉!一堆火,火舌高吐尺半,两端各立一“八”字支架,紧插冰雪地上,架上横一根四尺铁棍,细若“核桃”。铁棍上,穿着一条鹿腿,一名壮汉正将铁棍转动不停,就烈火上烤着,阵阵香气由风吹送了过来。印天蓝这时紧锁着黛眉,频频摇头。晓梅看在眼中,立即会心道:“大妹,这些人你不认识吧!”印天蓝哼了一声道:“虽不认识,只看他们也会知道这条捷径,再印证入路上处那马蹄痕迹,即必是暗算我们的匹夫!”晓梅一笑道:“还是老话,要有证据,因此我们应该想个最好的办法,使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这样才好暗中侦查明白!”印天蓝道:“梅哥有好办法?讲吧,只要有效没关系!”晓梅道:“只是委屈大妹你的名头,按说在辽东道上是无人不晓的,你一出去,他们立即就会认出来是谁,我却不然……”印天蓝接口道:“对,你想怎么样呢?”晓梅悄声在印天蓝耳边道:“大妹要装病,用衣领包着头脸,一言别发,他们认不得我,我正好编套说词向前试他们试一试!”印天蓝道:“可以,梅哥要对他们怎样说?”晓梅道:“他们若是神兵洞内那一伙,不论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信的,所以说什么都没有关系。”印天蓝沉思刹那,一点头道:“好,随梅哥你了,不过梅哥你可要听明白,他们若是那群匹夫的话,我可不能再忍,非动手不行!”晓梅一笑道:“大妹认为我‘月魄追魂’能饶过他们一群么?”印天蓝也笑了,道:“一路行来,梅哥好象变了个人,若不是你提起,我真的忘记你是那令人闻名丧胆的‘月魄追魂’了。”晓梅作个鬼脸儿道:“那大妹当我是什么人看?”

印天蓝故意说道:“象个大姑娘!”大姑娘”的称呼,竟使晓梅闭上了嘴巴。

印天蓝不知在无心中,恰恰说中了晓梅的身份,错当这句玩笑话,使晓梅生了气,立刻惶然道:“梅哥,我说着玩的。”从这句“不必要”的声明中,可看出来如今印天蓝一颗芳心,是实实在在地缠在了晓梅的身上了。

女孩子真怪,当她们赤诚地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人的一举一动,甚或无理的举止,她们都能找出为他开脱的理由来,就算这里面牵强,欠通,可是她们不管,一心一意地就认为如此,一定如此,谁也更改不得。

但当她们从心中屏除这个人的时候,那这人立刻变作一无是处了,有的姑娘是只存此意而不说,有的却唯恐天下人不知。夫子那句“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话,时至今日仍是至理呀!

晓梅自己身为女子,且常常和公孙启故嗔相恼,自更体会得出印天蓝这句声明的用意,所以她暗自叹息。印天蓝在声明过后,自动地将衣领翻起,装作有病。晓梅遂悄声道:“恕我抱着你走了。”这在印天蓝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一点头,一闭眼,身软无力地被晓梅抱了个满怀,那份安逸,无法形容。晓梅在抱起印天蓝来之后,故意将脚步放重,一声声传到远处。她们转过山洞,立刻惊动了那一老三少四个人。

苍髯老者,目光盯在脚步不稳力似用尽的晓梅身上,那三名壮汉,则唬的一下站将起来。

相隔还有半箭路,所以老者低声的喝道:“坐好,别乱动!”三名壮汉好象怕极老者,闻声立刻又坐了下来。老者目光仍然盯在晓梅身上,道:“这条路别无人知,何况现在恰是事急风紧的时候,再巧也没有这种巧事,你们给我留些心!”三名壮汉低声应着,老者又道:“冰雪封山,路这样滑,抱着个人,这小子竟然还能往前挪步,我要用点心机试一试这小子才行。”话声方止,晓梅抱着印天蓝已走近十五六丈之内!

老者右手五指在地上一抓,抓起一块冰雪,用力一握,颊成冰弹。此人好高明的一身内功,好深厚的“鹰爪”指力!接着,老者右掌一翻,冰弹如雪掣般打向晓梅右足尖处!手法高,内力足,准头好,一下打个正着。只见晓梅猛一缩足呼痛,致使脚步难稳,抱着印天蓝,扑卧地上,因正前行,余力未歇,身躯向前滑去。恰好此处是个斜坡儿,一滑之下,晓梅和印天蓝更滑近了对方。

晓梅一路溜滑间,似是常人,不停喊叫惊呼,双手将印天蓝抱个紧又紧,生怕跑掉似的,直滑出四五丈后,方才止住。

她站不起来了,像受了伤,不停地哼着。印天蓝更妙,索兴偎在晓梅怀里,装作昏迷,一声不吭!挣扎半天,晓梅好不容易坐起,又隔片刻,才站起身来。印天蓝朱唇正当晓梅耳边,又恰背着那四个人,遂低声道:“梅哥,就凭咱们摔滑到这里而他们竟动也不动来说,已足证明绝对不是好人,等会儿我要他们好看。”相际对方已近,晓梅只有故作焦急地俯首探视印天蓝,借这机会,悄声悄语把要说的话说出来,道:“可以,你对付那三名汉子!”因为晓梅已经看出,四人中只那老者是个扎手的人物!印天蓝低应着,然后再作昏迷之状。晓梅抱着印天蓝,步近对方,脸上现出苦笑。老者这时开了口,冷冷地问进:“你们怎会走到这里来的?”晓梅早就想好措辞,放作可怜的样子道:“我们就住在这里!”

这句话,使老者顿改容颜,愣了半天!半晌之后,老者才奇怪地问道:“你们就住在这里,真怪!”晓梅手指前面一座雪峰道:“我们住了三代了,就在那座山后面,这次和妹子到锦州探亲,那知回来的时候,妹子病了,先还有马……”老者目光一扫晓梅,接口道:“那你们的马呢?”晓梅没答这句话,却道:“你们可能先让我们兄妹烤烤火,吃点什么,要是有点稀的熟的,那怕是滚水,我妹子喝下去就会好一点。”对方有酒,正在喝,所以内中一名壮汉开口道:“我们有酒……”晓梅大喜过望,道:“那……那太好了,太好了。”壮汉递过酒袋,晓梅用手去接,故意往下一沉,几乎把酒袋堕落地上,用力方始拿住,并且道:“这酒袋好重呀!”老者依然注目不懈,看着晓梅给印天蓝喝酒。印天蓝一连喝了两大口酒,才呻吟出声,似极舒适。晓梅也不客气,自己也喝了几口,才把酒袋还给大汉。老者心急,又开口问道:“你们的马匹是怎样丢的?”晓梅长叹出声道:“甭提了,叫几个该死的毛贼给拐走了。”老者哦了一声道:“毛贼?没听说这条路上有贼呀?”晓梅哼了一声道:“当然没有听说,要不我们兄妹也不傻,怎么还会上这种当,有天这些毛贼犯在我哥哥手里,哼哼!”老者心中一动,道:“听你这么说,令兄很能干了?”晓梅得意地头一晃道:“那当然,我哥哥一身好本领,等闲的泼皮,三五个近不得身,可惜我太窝囊,要不怎会受这个罪。”老者一笑道:“令兄作何营生?”晓梅嘴角一掀道:“在‘老印记矿场’当工头,好厉害哟,那些工人怕得他要死,一提起我哥哥那‘大个儿’外号来,他们脸色都会变了!”老者噗跳出声来,道:“老夫还没有问你贵姓呀?”晓梅也笑着答话说:“姓‘索’,我哥哥叫‘索人’,我叫‘索命’,妹妹的名字最好听,她叫‘索魂’,真是人见人怕!”老者恼了,冷哼一声道:“老夫这条命你敢‘索’吗?”晓梅故作不解道:“你的‘命’要叫我‘索’?这……算什么意思,我……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听错了字,听错话了,起了误会……”老者接口道:“怕不是误会吧?”晓梅道:“没错,这是误会,我们这姓‘索子’的索,我叫‘索命’,虽不是性命的命,可另有讲究,因为幼时难养才……”一名壮汉接了话,道:“是取扭命‘锁住’的意思?”晓梅点头不迭道:“对了对了,不信你们看,直到现在,我经过难以计数的危险,昨天就几乎死在贼手,可是如今还是好好地活着!”老者别有居心地说道:“希望你还能活得长远些!”晓梅笑谢道:“多谢老丈吉言,其实是该我来为老丈祝福才对,以老丈这大年纪,风烛残年,去日无多,应当小心些才是。”这话,说得老者怒无从怒,恼无可恼,悻悻然不再开口。晓梅却还没完,又道:“此处别无通路,老丈和这几位大哥,怎地会走到这里来了,是迷途抑或是另外有事,小可愿闻其详。”老者冷冷地说道:“是探矿来的!”晓梅剑眉一挑道:“老丈,刚才承蒙这位大哥,慨赐美酒,此情小可感激,因此小可所见到的事,也必须向老丈说个清楚!”老者哦了声道:“什么事?”晓梅正色道:“就是老丈探矿的这件事!”老者道:“这件事怎样?”晓梅郑重地说道:“这件事老丈必须作罢!”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作罢?是为什么?”晓梅道:“矿有矿主,山有山主,据小可所知,此处该是‘老印记’矿区,虽未开发,但物已有主,老丈岂能夺人所有?”老者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认为你弄错了,此处还不属于‘老印记’的矿区,而是‘范凤阳矿场’的山地,因此并不发生……”晓梅扬声道:“一样的是有主之物,何况‘老印记’的女场主,即是‘范凤阳矿场’的女主人,人家两家本是一家,老丈……”老者接口道:“这点不错,老夫等人正是奉了范场主的谕令,来此勘察矿苗,以备异日开采的,并非窃盗他人之物,你明白了没有?”

晓梅以怀疑的眼光看着老者,道:“不瞒老丈说,小可不信!”老者早已不耐,此时怒声道:“那由你,老夫不必顾忌!”晓梅似乎已无话可说,道:“好吧,反正我话已说清楚了,等见到我哥哥,一定会请他去问问印场主,天下事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老者狞笑一声道:“不错,假的永远变不成真!”话锋一顿,老者接着又道:“小伙子,你妹妹那病怎样了?”晓梅看了怀抱中的印天蓝一眼,道:“没什么,只要能回到家,吃上三五副药自会好的,只是小可和舍妹,已一天未进食物,饿得发慌!”好可恶的老者,闻言一笑道:“这是要紧的事,你快些回去吧!”晓梅目光一瞥那即将烤熟的鹿腿道:“远水难解近渴,寒家远在山后,老丈此处有现成的火烤鹿腿,只要分与我兄妹一点,我兄妹就能安抵家园了。”老者头一摇道:“这很抱歉,鹿腿只这一条,而我们人多……”晓梅接口道:“老丈一共才有四个人……”老者冷冷地说道:“我们是前站,后面还有不少人呢!”晓梅哦了一声道:“勘察矿苗,必须是内行才行,有两三位已经足够了,老丈现在已有三四位在,不知后面要来的人作些什么……”老者怒声接口道:“你不嫌闲事管得太多了?”晓梅耸肩一笑道:“老丈,鹿腿熟了吧?”老者冷哼一声道:“熟了怎么样?”晓梅一声嘻嘻道:“老丈总不能见死不救呀,熟了的话,就请给在下兄妹一点吃,老丈放心,在下兄妹恩怨分明,必有所报的!”

老者嘿嘿冷笑着说道:“我已说得清楚,这件事办不到!”晓梅也怒目相对道:“在下刚刚也说过,我兄妹恩怨分明,老丈见死不救,很好,这年头报应快,说不定很快河东变成河西!”老者狞声而笑,道:“哦,会有这种事?”晓梅正色地把头一点,道:“这是平常事!”老者没有答话,却对那三名壮汉打了个手式,三名壮汉似是突然一愣,继之一个接一个地借故站了起来。晓梅看在眼中,笑在心上,明白了老者要采取行动了。于是她轻轻一碰怀中的印天蓝,印天蓝立刻会意的也轻碰回示。

接着,老者声调突转柔和,道:“你说你姓什么来的?”晓梅道:“姓索,我叫索命,舍妹索魂,家兄索人!”老者蓦地哈哈狂笑出声,道:“很好,老夫这条性命,就等来索命的人拿去了,朋友,老夫认为现在我们该打开天窗说些明亮话了!”晓梅毫无惊慌之色,道:“随老丈……之意,只要能分些鹿腿给在下兄妹,别说老丈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想身入地狱讲黑话,在下也奉陪!”

老者陡地变了脸,厉叱道:“小狗,你究竟来自何处?姓什么?”晓梅更不客气,道:“老儿,小爷来自锦州!”老者狞笑声中站了起来,道:“这条路除了老夫自己走外,绝无外人知晓,四外山峦,更无人家。说,你们来自何处,意图何为?”晓梅冷冷一笑,没有答话,却将印天蓝放下,印天蓝乖巧得很,垂头而立,衣领高遮双颊,深藏着大半面孔。然后,晓梅也一改刚才神态道:“你不是一心要问小爷们来自何处,有何企图吗?告诉你老儿,小爷没有说谎,来捉盗马的狗贼的!”老者残眉一皱,道:“光棍跟前夹剪,老夫更是走惯了风险江湖,见多了妖魔鬼怪,咱们大家省省心,卖什么就吆喝什么如何?”晓梅冷哼一声道:“好得很,小爷是来捉贼,捉那黑心肠的盗马贼,那些贼不但盗马,并且还用恶毒诡计放火杀人!”老者闻言色变,残眉一挑道:“你报个名姓!”晓梅嘿了一声道:“要小爷报出名姓不难,不过,小爷的规矩是报出名姓就不留活口,如今小爷还没问你们要问的话,报名还早了些!?”

话声一顿,目光在老者脸上一扫,又道:“首先小爷要问你,昨天你们到没到过‘神兵洞’?”老者刚才已经听出端倪,如今更是料知不借,因之不由沉思未答,晓梅嘿嘿一笑,冷嘲地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敢承认吗?”老者难以下台,念头一转,暗自计算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另一拨高手就快来到,于是狂笑一声道:“老夫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晓梅沉声道:“昨天去过‘神兵洞’?盗过别的马没有?”老者颔首道:“那不叫盗,是拾了两匹无主儿的马?”晓梅反而欣然微笑起来了,道:“好个‘拾’字,乘人缘索下绝崖,斩断长索,引发枯枝以火杀人,然后劫马而遁,说拾你不亏心?”老者厉声道:“就算这是事实,又与你何干?”晓梅星眸一扫老者,道:“这个问题稍等再答复你,如今我要问你,你把那两匹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听明白,我这一问关系你的生死!”

老者明知内情,不能不答,道:“有人牵走了!”晓梅嗯了一声道:“神兵洞中堆柴引火可有你?我相信范凤阳没有去。”老者刁滑过人,冷冷一笑道:“老夫不认识谁叫范凤阳!”晓梅知道再问也徒然。神色一正道:“乘人之危,攻人于厄,早已难恕,何况还有投柴放火的事,老儿,现在该报出名姓了!”老者阴森地一笑道:“老夫常裴庆,你呢?”晓梅对常裴庆冷眼一扫,道:“原来你就是被江湖中人,称为‘飞天毒蝎’的常裴庆,不含糊,除了你,别人也想不出那么损的主意来!”常裴庆怒声道:“少废话,你报名?”晓梅淡然一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常老贼你听明白,若能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网开一面,留你这条老命!”常裴庆狞哼一声道:“狂言大话,吓不倒老夫的!”晓梅神色威凌,一字一字如敲金玉般道:“当你和所率手下,投柴绝崖,准备放火的时候,是什么原因,使你改变主意,要把印场主吊上崖的?”常裴庆这次答话很快,道:“印场主是被人所累,老夫等人和她往无怨近无仇,在可能有办法开脱她的时候,自然会开脱她!”晓梅哦了一声道:“恐怕这是别人的命令吧!”常裴庆冷笑道:“这随你猜了!”晓梅也冷笑道:“这答复并不诚实,所以你难得活命,常裴庆,你也是老江湖了。事到如今,莫非还要我报出名姓来吗?”

常裴庆虽已猜到十之八九,但他心中总存有几分侥幸之心,闻言残眉一皱故作不解地对三名装汉叱道:“有什么大惊小对的,月魄追魂又怎么样?他还唬不倒老夫!”一名大汉接话道:“常老,他竟能从神兵洞绝崖下逃得性命,这……”常裴庆接口叱道:“住嘴,他若不是逃得活命,现在我们看到的岂不成了鬼魂,现在他又送到此处,我们正好再收拾他!”常裴庆话声一顿,转对晓梅道:“老夫久闻你的名头了,今天算是彼此碰了头,在动手较搏以前,老夫要问问,这位是不是印场主?”印天蓝蹩了半天的气和话,现在可得到了发泄的机会了,她一挺胸,翻下了衣领,寒着一张俏脸道:“正是我,怎么样?”一句“怎么样”,找来了难堪,常裴庆一双鹞眼上下打量着印天蓝,鼻孔内哼出一声冷气,道:“老夫虽说来辽东还没多久,可是已经听人说起过你和范场主夫妇,唉!老夫真替范凤阳抱屈,哼!”印天蓝火了,怒声道:“恶贼自然心脏……”常裴庆接口道:“卧身在一个大男人怀里,搂之抱之能多干净?”印天蓝只气得全身发抖,怒叱一声,进步出掌,击向常裴庆脸颊!

常裴庆成名多年,一身功力份属顶尖高手之列,印天蓝出手虽快,仍被常裴庆轻易地一闪避过!常裴庆接着冷嗤一声道:“就凭你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唬唬辽东道上的朋友也许行,想跟老夫伸手还差得远呢!”话声中,印天蓝二次又扬掌击到,常裴庆冷哼着,左掌沿体穿过印天蓝的右臂,五指伸出作爪形,好万恶的常裴庆,他竟抓向了印天蓝的左胸!这种招法,犯武林大忌,惹恼了晓梅!印天蓝功力不低,但在听到常裴庆那番脏话后,急怒之下出手,失去先机被常裴庆轻易地拔开右臂,攻进“空门”!常裴庆狠爪胡探,羞得印天蓝面红耳赤,她躲不及,银牙一咬,狠了心肠,单凭这一摸之耻,要一击而毙老贼!

于是她聚力右掌,倏忽又击向常裴庆的左颊。常裴庆嘿嘿一笑,道:“小娘子,别舍不得这个!”“这个”是指什么,印天蓝懂,自是越发愤恼!常裴庆在话声中,那探出的狼爪倏忽微撤,向左上方一绷,已将印天蓝的右臂及手腕锁住,另一支手探处,探向更可恶的地方!这老贼动作固然可恶,态度和言辞更下流,神色淫迷,嘿嘿地怪笑着,探手时,万恶地说道:“老夫摸摸这妙处可妙?”印天蓝腕腋被锁,半身酸麻,人不能动,而恶贼那探出的脏手,已近珍贵之地,竟急得眼泪流出!这时,印天蓝突觉身子一轻,定睛处,人已脱出常裴庆的毒手,好端端地站在了晓梅的身后!再看常裴庆,怪呼中支手高举朝天,式如猴拳,另一支手下探而前伸,若抓取物件状,滑稽至极!

人更怪了,动也不动,入定后的仙佛,也没有这样稳法。

老贼面前,站着晓梅,正冷哼出声,逼视着对方。印天蓝明白了,是晓梅在自己即将蒙辱下,出手救了自己,并将这万恶的老贼穴道封住,才出现这个景象。

思及适才险遭奇羞,印天蓝怒恨不自一处来,大步而前,手指着常裴庆的鼻子,银牙咬恨道:“老贼,看我不活剥了你的狗皮!”说着,扬手打下,却被晓梅抓住了玉腕,道:“大妹当真要剥他的皮!”印天蓝并没有深思,道:“难道还不应该?”晓梅一笑道:“应该,让我见识见识大妹怎样来剥人皮,动手吧。”经此一言,印天蓝明白了,脸一红道:“大哥你坏!”晓梅又是一笑道:“人家欺侮你,我替你解围并出气,到头来你不但没有说个谢字,反而挨上了骂,看来是好人难作呀!”印天蓝脸一臊,小蛮靴一跺,转过身去。晓梅明知印天蓝气恼的原因,却故作不解,道:“奇怪,好端端的,大妹怎么突然生起气来了?”印天蓝嗔哼了一声道:“这要问你!”晓梅一摇头道:“这我可猜不出来了!”话一顿,语调突然一变沉喝道:“想跑以前,最好是多想想,若是自信两条狗腿能比我快,我不阻拦,你们快些跑就是!”原来那三名壮汉,目睹常裴庆一招被制,动不能动后,又见晓梅和印天蓝只顾说笑,竟想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凭他们又怎能瞒过晓梅的神目,因之晓梅提出警告。三名大汉刚刚提起来的腿脚,被晓梅这几句话给硬压回来。晓梅头一点,又道:“不想跑最好,乖乖地等我发落。”印天蓝此时似乎方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三个敌人,黛眉一挑,星眸往三名大汉身上一扫,道:“神兵洞中阴谋害人的,可有你们?”适才曾将酒袋递给晓梅的大汉答道:“有是有我们,不过印场主你老圣明,我们是听令行事,不敢不遵,何况也只是搬柴引火……”晓梅接口道:“先各自报上名姓来!”三名大汉各报名姓,答话的叫“王广”,另外两个,一个叫“费虎”,一个叫“许忠”,年龄都在三十、四十之间。晓梅盯注王广道:“刚才偶动恻隐之心,递我酒袋的是你?”王广只当晓梅对他有了好感,慌不迭颔首道:“正是小的。”晓梅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愿意死还是想活?”这一问问傻了王广,强忍着颤栗道:“当……当然想……想活。”晓梅道:“想活简单,痛快地告诉我,你们是那里来的,奉谁所使神兵洞害人,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王广一呆,道:“小的们若说不知道,你老绝对不信,可是小的们却实实在在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又怎敢胡说八道乱讲一阵呢?”晓梅哦了声道:“你什么也不知道?”王广连连点着头道:“是的,小的真不知道。”晓梅叹了口气道:“这真可惜,我本来想起你刚才递酒袋这件善行事,有心放你一条生路,那知你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死定了!”话一顿,晓梅又问费虎:“大概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费虎尚没开口,王广已哭丧着脸喊道:“你老这不公平!”晓梅眼角一扫王广道:“怎么不公平法?”王广强仗着胆子说道:“小的身份不高,只是个听人唤来唤去的下人,对你老问的事真不知道,不知道就非死不可,怎算公平?”晓梅一笑道:“听起来你这话像有些道理嘛?”王广一听,认为有了生机,道:“小的是说实情……”话没讲完,晓梅已接口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和印场主?”王广摇头道:“不知道,知道准会告诉你老。”晓梅嗯了一声道:“其实,我和印场主也不知道。”这话王广无法接口,只有听着,晓梅接着又道:“我们往日可有仇?”王广期期地答道。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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