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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降龙大师遭毒手

高剑平百忙之下,拾起对方长剑,快如电闪地一挑,立见血花飞溅,那人右手一按,抱住齐肩而断的左手落荒射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数十名“魔魂”余孽一阵骇呼,亦如狡兔灵狐,瞬而逃脱。

他不在乎这些无名妖徒,但刚才那人功力极高,七成就是“撼地魔尊”故弄狡猾,心念中,又听“怪力鬼王”一声闷吼,狂怒不已的叫道:“好家伙!居然暗算老夫,待我给你点颜色!”

高剑平闻言转头,立刻剑眉一锁。

本来他想穷追那人,这座邪教分堂,正好交给“怪力鬼王”处置。

但是——“怪力鬼王”面泛淡绿,血溅衣襟,不仅掌伤颇重,而且中了“魔魂教”纯阴至邪的暗算。

于是,于是,他忙将对方一扶,低声说道:“尊驾别急,追人的事交给我,你先歇歇。”

“用不着!”

怪力鬼王怒目横眉道:“这点伤老夫忍得住,还是由我去——!”

“去”字声中。

他更将手臂一绷,非但不曾摔开,反倒眼前一晕,几乎栽倒。

“怪力鬼王”这才发觉不对劲,骇然之中,高剑平已然双掌齐伸,贴住他的“华盖”“气海”穴道。

“别忙!你先坐下,我给你稍微运力,然后自行运功,一会儿工夫就可以治好!”

“怪力鬼王”纵然急燥,事实却不由他妄动,连忙依言坐地,立感两股奇热射入百骸!

“嗯!嗯!”

“怪力鬼王”发出几声闷哼,感慨不已道:“我也不那么结实,只是对方一掌劈在胸前,里面有‘九龙金锁’护住,才不曾伤及内腑罢了!”

工夫不大,高剑平已将对方阴邪逼出,连忙收回双掌,再一次的交代道:“我要走了,尊驾好生调养一会,这小小分堂,暂时放过也罢!”

“怪力鬼王”还想说话,高剑平微微拱手,一旋身,早巳射离当地。

一路上,他发现一行血印,斑斑点点,洒落地面。

显见对方急于逃命,无暇注意痕迹。

可是,经过五六里路之后,血印一弯,射入山境,已然不易寻找,等再深人十几丈远,一株大树,血痕犹新,但树上长藤折断,枝叶也极凌乱。

不用说,对说是在此处折藤绑伤,自行料理。

可是高剑平细看当地,别无线索可寻,不但断臂没有留下,连足印也找不到半个!

“奇怪!一只断手他何以还不丢下,或是埋掉?”

心念下,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情。

因为“魔魂教”中,有种“残尸复合”的邪功。

除非是掌力震碎,或者是用“九龙金锁”一类的兵刃将对方肢体抓为齐粉,像刀剑之类的整齐伤痕,都可以再行接好。

由此一点。

可见逃命邪党,必然会觅地行功,只要追得紧,一定会找到对方,倒看是否“撼地魔尊”所扮。

可是——对方极为狡猾,痕迹全无。

高剑平不由一皱剑眉,暗中思忖道:“这人必然逃往另一分堂,但我的真像已露,再用邪教密语,无异于给他送信,那么我该用什么妙计……?”

沉吟下,目棱四射,掠到树下沾有血黑的落叶,立又虎目一睁,暗叫一声:“有了!”

因为“排主”法术里面;也有“浮萍寻物”的奇方。

利用它,可以找到本帮门人。

再由本帮门人,或以查出对方堂址I决心既定,他立刻拾起几片树叶,凝禅默祷,按照“五雷都天大法”

符咒,念念有词,然后手一扬,树叶如彩蝶飞空,直向东方飘坠。

他就朝这个方向如电飘行,…—路依法行事,终于发现一座大镇。

可是——这座镇依山畔水,范围很宽,如果进人寻问,定被对方发现。

但心念之下,一又见路边坐着一个四旬左右渔夫打扮的壮汉,席地而坐,面前放着一只木桶。

他一见有人,立刻脚步一慢,缓缓行近。

但.那人一看到他,竟将木桶一下盖住,两目眼光,暗中盯视。

“奇怪?”

对力举止,立使高剑平心神一动。

还未发问,那人面色一变,故作悠闲,口口低吟道:“湘江之水,远流洞庭!”

这两名歌词,正是帮中暗语。

于是,高剑平双手一背,目芒四顾,却将下文接住道:“汪洋浩荡,昼夜不停!”

对方一听之下,立刻垂手肃立,恭敬至极的问道:“请问阁下,敢是姓高吗?”

“是!”

“大名可是上高下平?”

“这个……”

高剑平本待承认,但对方似乎是有专程等候,如说是本帮中人,那就未免太凑巧!

但是——他这一顿,对方已经猜中身份。

随即上前一拜,肃然禀然道:“帮下‘浪里渔人白友能’参见帮主!”

“请起!”

高剑平大袖一拂,“浪里渔人”谢过之后,垂手待立道:“闻听新帮主接掌大位,帮下接驾不周,多请恕罪!”

“不必多礼,我要找‘魔魂教’的分堂,你可晓得?”

“晓得!”

“那么,带我去!”

“这……这……”

“这什么?”

“去不得!”

“理由是——?”

“帮主现身武林,不仅‘魔魂教’这一批,就连十大门派,‘丐帮’上下,都想截拦帮主,最近又加上一个‘华山派’?

……”

“难道镇里有他们的人?”

“不仅有,而且不少。”

“那么,你等在那里就为拦我?”

“拦阻不敢,一来参见,二来禀告消息。”

“你怎么算得准,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帮下自得‘四大护法’传令,候驾已久。”

“这镇四通八达,你又怎么知道我从此道而来?”

“帮下用‘浮萍寻人’之法,找出帮主方向!”

“真的?”

“字字实言,不敢慌骗!”

高剑平恐中奸计,句句逼问。

“浪里渔人”从容应答,竟无漏洞。

可是——“魔魂教”的暗语能得来,本帮暗语,也难保险不会泡漏,心念下,高剑平一招疾出,连出三成内功。

一股劲气,射向对方胸腹。

“浪里渔人”骇异莫名,忙不迭一拧身形,暴撤寻丈。

但——高剑平只是试探性质。

对方身法,果是帮中传授,并且趁其退后,大袖“霍!”地一挥,对方木桶立被揭起。

那里面,并没有鱼!

但一片浮萍飘荡,却指着自己的方向。

“你不是假冒。”

高剑平朗然一笑,对方立刻大悟,二度上前禀道:“帮下那敢欺瞒,帮主如有要事,最好等到天黑以后,才好进去。”

“这样说,邪教分堂就在镇内?”

“那倒不,此堂设在一座别墅,需要穿镇而进,才能接近。”

“嗯!……”

高剑平想了一想,道:“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呢?”

“有倒有,只是……”

“只是怎么?”

“各派高手甚多,恐有意外。”

“哦!”

高剑平急于去追那神秘人物,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刻赶上,但若与各派高手纠缠,那无异捣碎蜂巢,惊走仇敌。

“浪里渔人”见他一再沉吟,马上禀告道:“帮主不必着急,‘魔魂教’祭练邪法,必在晚上,去早了反而不美,不如耐性等着。”

这篇话,如同一线曙光,触起了他的记忆,于是应允道:“也好,我们先找个清静地方歇歇罢。”

“浪里渔人”闻言,立朝水畔的茅棚一指道:“那就是帮下隐身之所,倒也清净。”

高剑平点了点头,对方捧起木桶,立刻当先引路。

可是——他们在这光天化日强敌四伏之下,却不便运起轻功,只是故作悠闲,慢慢地走将过去。

当走到一半路程。

高剑平目光如电,已见茅棚之前,人影一闪,不意心起疑念,立向“浪里渔人”低声问道:“你是一个人?还是有同伴?”

“我一个人……”

“那么棚后之人是谁?”

“哦!”

对方一声惊噫,立欲停步。

但高剑平轻轻一推,急忙吩咐道:“别停!一直往前走!”

“浪里渔人”遵命行事,但仍懔然问道:“禀帮主,如果是敌人,怎么办…”

“我一递暗号你就避开!”

“那你?……”

“别管我!”

几句交谈中,他两距离茅棚不过十多丈,立见身形暴射,啸声如潮,十几个僧道高手已然杀气森森一拥而上。

“快走!”

高剑平身形箭射,却向“浪里渔人”低叱一声,对方如响斯应,身形疾射,就朝横侧飘去。

但来人亦自不慢,立见四道剑光,如电一闪,齐以凌厉无比的招式,直向“浪里渔人”划去。

高剑平怔住了!

救吗?出招不及。

不救吗?于心何忍。

懔然下,只见“浪里渔人”身形一耸,就朝棚畔水中,一头栽下!

“砰——!”

一声轻响,白浪立分,连水花都没有起多高,“浪里渔人”已然不见。

高剑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目棱一震,直向来人扫去,道:“你们消息到灵,想是受了‘魔魂教’的指使!”

“嘿嘿嘿嘿!”

笑声出自一位长鬓道士口中,他将手中长剑一横,冷声答道:“你是武林中头号公敌,所到之处,岂能无人知道!”

“你是谁?”

“武当山‘金玑道长’!”

“玉镜是你什么人?”

“同门师弟,他在‘新州’城外,曾受你一掌……”

“那么,这些人?”

“都是你的债主,何必多问!”

“本人身为‘排帮’掌门自然能问!”

“那样更好,两代血仇一次可算!……”

“是恩是仇暂且不谈,武林规矩必报姓名,你连这也不尊守吗?”

“金玑道长”出言双眉一挑,手指另三位道家装束者,道:“这一位是青城‘天宏道长’!”

“这一位终南‘清志道长’!”

“那是崆峒‘逐月道长’!”

高剑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几位佛家武林,道:“诸位又是那里来的?”

话声中,一位身高七丈,年近六旬的僧人,立刻上前半步道:“我乃少林‘降龙大师’,奉命……”

“伏虎大师想必是你师弟?”

“对!”

“他怎么样了?”

“何必明知故问!”

“本人确实不知。”

“新州城外中了阴邪掌法而死。”

“哦!”

高剑平一声骇噫,想起往事。

那次他和“天魔姹女”同路,“伏虎大师”和衡山“白猿长老”,都被她诱往后山,据她称,这些人是不敌而逃,那料却被她暗下毒手。

心念下,立朝对方问道:“衡山派有人在此没有?”

“降龙大师”立刻应道:“衡山高手已被召回本寺,你问他们则甚?”

“不知‘白猿长老’下落如何?”

“他早和‘伏虎’师弟一同遭害!”

这答覆,更使高剑平剑眉一皱,心念如潮,看来许多血仇,都被别人嫁祝东吴,搁在他的身上。

悚然中,另一形如瘦鹤,气足神清的僧人,已然自行报上名号,竟是“昆仑派”中“伽南使者”。

并且他冷冷一笑,手指另一蓝衫百结,身挂九袋的老者,道:“高剑平!这是‘丐帮帮主’的师兄‘中州丐王’,另外几位都是他的侍者,你暗杀了‘金左车’前辈,这笔帐可逃不了!”

“哦!”

高剑平对于误杀“金左车”本已歉然,而且这“中州丐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神光内敛,因此不免一震!

于是,他拱了拱手,冷静问道:“阁下此来,可是代表贵帮?”

“中州丐王”也稳若泰山,沉凝答道:“不错!师弟既死,老叫化只好勉强挑起重担。”

“令师弟之死是一件误会……。”

“误会!难道不是你去找他?”

“这倒是——!”

“难道是他先动的手?”

“没有,难道你没夺走‘辟蛇珠’?”

“尊驾所言都是事实,但那时我中了‘魔魂教’的慌言,如今真相已明,我准备扫平邪教,以慰令师弟于地下,至于那颗‘辟蛇珠’……”

“宝珠事小,老夫并不看重!”

“尊驾见解极是……。”

“可是,敝师弟那条性命,只有你能填补!”

“这样说,尊驾不愿听我解释!”

“你叫我如何听法?”

“先父,先母,都是被‘魔魂教’所害,先师为替武林除害,不惜身冒大险,我如今报仇之心,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尊驾难道不逮真凶,却要蛮干?!”

“谁担保你是实话?”

“那么,先师‘言问天’,你可认识?”

“当然!”

“交情如何?”

“这个……。”

“中州丐王”面色连变,终于承认道:“我们交情是不错!”

“依你看来,先师为人如何?”

“侠义双全。”

“既然这样,你也该相信我。”

“老夫怎么断定你是他的亲传弟子?”

“现在‘排帮敕令’为证!”

“真的?”

“岂能有假……”

说到这里,“中州丐王”已不似先前的冷酷逼人,但少林“降龙大师”竟自从中插入,道:“高剑平,就算‘言问天’与‘丐王’前辈有旧,但他连害了十大掌门,我们可不能善罢!”

高剑平目芒一震,盯定僧道各派,道:“关于十派的事,‘悟尘方丈’已经专赴衡山,打算邀集十派首领,和本人见面,你们就算心急但可以多等几日。”

“哈哈!”

“降龙大师”闻言冷笑,道:“你想用这一句话,好让我们放你过去吗?”

“嘿嘿!本人是一片好心。”

“这算好心?”

“真要动起手来,你们几个还不在本人话下!”

“好狂!”

“降龙大师”狂怒勃发,反叱中,就是一招攻出。

“篷——!”

一股劲气,如平地焦雷,射向高剑平身前。

高剑平真元一鼓,不退不让,但见周身红晕一闪,那奇强劲力,竟然绕身而旋,随化乌有。

但是——这一招不仅使“降龙大师”羞恼并作,其他各派高手,也是骇然交加,齐将招式一划,就想合击。

但高剑平早已料到,双手一扬,话声一凛,道:“且慢!

再听本人一言,也不为晚!”

众人一面运功,齐声回道:“你讲!”

“俗语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们先看本人功力如何,然后决定是否动手。”

“这……”

“降龙大师”刚才一招失利,面上不服,心里倒有数。

于是皱眉沉吟,然后答道:“好吧!你我交换一掌,便知高下。”

“不,换掌易于伤人,不如找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降龙大师”目棱闪动中,一弯腰,拾起一块拳大硬石道:“那么,你就用它试试。”

高剑平立刻点头,随见对方五指一弹,硬石夹着“呼!

呼!”

劲啸声,立朝胸前射到!

这一弹指,乃是少林“手挥五弦”的上乘手法,看似轻巧,实际上能穿重甲,劲道骇人。

但是——高剑平右掌一翻,若无其事,轻轻接住。

然后以看不清的手法,顺势在掌心一掂,马上原物奉还,递交对方手内。

“这就好了?”

他的动作快得出入意外,因此“降龙大师”有此一问。

“你给他们看看就行了。”

高剑平点头示意,对方二指一夹,顺势接了过去!

“哦!哦!”

对方手指一动,惊噫连闻。

但他也顺手一递,交给了昆仑派“伽南使者”。

“伽南使者”接过之后,只感奇热灼人,不亚一团烈火,可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异状。

于是——他双目一眨,怀疑地反问道:“降龙兄,这证明他内力颇高,但你我也能做到……”

“降龙大师”皱眉摇着,道:“不见得,这块石石已经缩小了一半!”

“哦!”

“伽南使者”闻言一怔,立刻五指发力,运功一捏。

按他功力来说,这顽石理当应手而碎,立化齐粉,但现在却比锋铁还硬,竟然毫无伤损。

这一来,武当“金玑道长”,青城“天宏道长”,终南“志清道长”,崆峒“逐月道长”,不必细看,也已骇然。

因为眨眼之下,要以内家真力熔化硬石已是不易,熔化后压缩体积,再要它凝成固体,那是更加困难!

他们不能不认输了,硬拚下去,自己吃亏,不如等各派首领出面,再作决定。

可是——“中州丐王”却将右手一翻。

就从“伽南使者”手中接去硬石,轻轻掂了一下,再朝高剑平说道:“你这一手很不错,别说在场诸位赶不上,各派掌门也不见得能行,但老夫还不太服贴……”

“那么,尊驾要怎样呢?”

“老夫自有打算。”

“中州丐王”回答完毕,目棱一掠两僧四道,说:“‘悟尘禅师’本是清修之土,向来不入武林,如今他能出面,诸位尽可暂时忍耐,听候各派首领作主。”

“降龙大师”心虽不甘,但仍隐忍地答道:“不错,我们也是这样想。”

“那就好,敢情诸位先行一步,老叫化随后就到。”

于是,四道两僧彼此目芒进射,连看几眼,终于忿然转身,一言不发地射离当地。

这一来,场中只剩“只州丐王”和六位侍者,虽然他们还不甘心离开,但对高剑平而言,心事也轻了一半。

果然——就在“降龙大师”等人去后,“中州丐王”上前一个大步道:“现在只剩我们‘丐’‘排’两帮,老夫功力不敢自负,但如不走几招,我对全帮无法交代。”

“尊驾仍然坚持?”

“当然。”

“我们约期比试,何必今日。”

“约期太远……!”

“明天总可以吧?”

“难道你有什么鬼计不成?”

“坦白告诉你,今夜我和‘魔魂教’有个生死之约。”

“那是你的事!”

高剑平轻吁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十大门派不懂‘魔魂教’的邪恶,倒还情有可原,‘丐帮’遍布江湖,竟然也听他们谎言,未免讲不过去。”

“哈哈!”

“中州丐王”冷声一笑道:“谁人背后无人说,那个人前不说人!你讲他们不好,别人也说你们不好,老夫不是亲见,不敢妄断!”

“你要亲眼看见?”

“不错。”

“那么,我们约期今晚,本人先带你一看,再行决定可好!”

“这……”

“中州丐王”略一沉吟,道:“你这样一再拖延,不肯动手,又是什么道理?……”

“老实说,本人曾经讲过,对你‘丐帮’人,一律让。”

“让到什么时候?”

“直到真像大白为止。” “哦——” 对方见他词意恳切,不由得面色一变,道:“好吧!咱们先去看看‘魔魂教’的行动,但话先讲明,就算他们罪大恶极,你我之间,并未了事。”

“行!我让你一步二步,认清他们的真像。”

“那么,咱们晚上见。”

“到时候,请你一人出面。以免打草惊蛇。”

“好!”

“中州丐王”与他约了时间地点,然后手一挥,领着六名侍者,竟朝荒野之中疾驰而去。

高剑平松了一口大气,转头间,只听水中“哗!哗!”连声,一排人头,忽地冒出水面。

但是——这批人并非来敌,而以“浪里渔人”为首,领来隐居附近的门人。

高剑平为恐惊世骇俗,主刻吩咐道:“大家不必上来,将来复帮复坛,再请诸位见面罢。”

“浪里渔人”一点头,立见水浪轻翻,人迹顿杏,一千人遵命离去,就剩“浪里渔人”悄然上岸。

“禀帮主,这批人既然找到这里,恐怕‘魔魂教’,已经识破了我的底细,而且他们走后,恐怕泄漏‘帮主’行踪。”

“那倒不致于。”

“怎见得?”

“各大门派的代表,可能去邀帮手,也可能前往‘衡山’,反正没有时间说短道长,何况他们跟‘魔魂教’也无直接关系。”

“那么‘丐帮’——?”

“我约好‘中州丐王’一路前去,他更加不会讲,但你自己却要格外小心。”

“是……。”

“因为‘魔魂教’发觉你的身份,但不下手,其目的是想从你的身上取得消息,我走之后,恐怕就不一样了。”

“是!是!”

“浪里渔人”面容一凛,悚然答道:“等帮主法驾离开,我一定另找地点。”

双方一面说,一面走进茅棚。

这时天色已黄昏。

高剑平打坐一番,行动九转。

等到运功完毕,已然是初更时分。

睁眼处,只“浪里渔人”,当窗而立,于是对他说道:“天色不早,你当先引路去罢。”

于是,两道身形,穿透过夜暗中。

工夫不大,已到了“中州丐王”守候之处。

却说“丐王”遵守约定,不带旁人,他和高剑平一打手势,即便紧随身后,同飘向那座别墅。

片刻后,“浪里渔人”步法一顿,遥指前面一片灯火阑珊的园亭,道:“这就到了……”

高剑平马上回答道:“好啦,你现在回去罢,如果有事,我会来找你,否则,你自己应付一切,不必找我。”

“是!”

“浪里渔人”恭应一声,行礼之后,转身隐去。

于是——高剑平扭回头来,交代“中州丐王”道:“我们进去,一切都见机行事,希望你别出手,免得留下痕迹。”

“中州丐王”目棱一闪,道:“放心吧!我是去看的,决不会动手。”

“那就好!咱们走——!”

“走”字声中,他俩如两颗星丸,划破长空,直射园内。

但,当他们刚到墙边,一声犬吠,突然打破了岑寂,于是——“一犬吠影,百犬吠声。”

一片獒犬怒吼,响澈全园,立使他和“中州丐王”懔然止步。

因为这种进出,园中邪党,必然有所准备,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旋身,立刻限回十多丈。

聒耳吠声,随他们的退后而沉寂。

高剑平却因此事,颇为焦灼,恶犬并无可畏,但打草惊蛇的事,他不愿做。

默然中,“中州丐王”低声说道:“对付恶狗是我的本行,你倒不必伤脑筋。”

高剑平暗中一笑道:“那么,请你露一手。”

“中州丐王”立将九只口袋一按,鹤行鹭伏,潜射墙边。

果然——他竟没有引起一点骚动!

片刻之后,一颗小石,夹以“咝!咝!”劲啸,射到高剑平身边,他马上身形一掣,循对方去路,划人园内。

目棱下,只见当面十几条小牛似的猛犬,轻摇巨尾,蹲伏当地。

“中州丐王”却在悠闲无事的站着。

两人见面,各不开言。

“高剑平”手势一比,要对方跟在身后,自己打量地形,就朝一座灯火明亮的小阁射去。

这时,

他身入虎穴,格外小心,立见阴影中身形潜伏,显系“魔魂教”徒,在紧张的守候着。

于是,他先不逼近,却展出奇妙身法,绕行一周,发现对方功力不高,且只有二三十人之多。

那“中州丐王”隔他不过数丈,见其绕阁而行,不由得步法一紧,轻点肩头附耳,说道:“这批人没什么了不起,何必……”

“本人不是怕他们,是怕惊走仇人,又费周折。”

“这也交给我办吧。”

“尊驾怎么办?”

“老夫带有的是‘薰香’,对付这批人正好。”

“请。”

“中州丐王”立朝口袋中一掏,取出一具“薰香喷盒”,紧接着身形暴起,绕阁飞旋,虽在星月之下,也可见一篷轻雾,吹向敌党隐身之处。

想这“中州丐王”功力是“丐帮”中独一无二,他这久年不用的药物,又是特别配制。

因此——饶是“魔魂教”鬼计多端,都是毫无知觉中,被其异门异香薰倒,没人发出一声警告。

这层埋伏一破,他两人同时发步,闪入阁边。

只见寂然无人,灯光如昼,倒显得出奇的幽静。

“中州丐王”见状,怀疑中,又以“密语传音”,朝他问道:“恐怕你搅错了,如有教中高手,不致于这么轻松。”

高剑平闻言,立刻回答道:“这是一座小分堂,武功上来说,并无高手。”

“那何必如此费神?”

“可是有一高手负伤到此。”

“谁?”

“可能是‘撼地魔尊’。”

“哦!”

“中州丐王”当然知道这个名号,骇然中,距离小阁窗边,已只有三五步距离,高剑平马上手势一场,叫他止步。

阁中,没有任何行动的声音。

但侧耳听去,倒有一种“啧!啧!”异响,一似咂嘴咋舌。

“中州丐王”一听,面上浮起疑云。

高剑平早听“花蕊仙姬”讲过这是什么,立刻剑眉竖立,露出凛若冰霜,杀机如潮的神气。

眨眼下,快如电闪的动作发生了!

高剑平左掌一拍,窗户立开,身形疾若飘风,已朝房中射入,而且右手奇奥的一点——两个蠕动的赤裸身形,齐如石像般凝住!

这一切,都仅费眨眼工夫。

当“中州丐王”随后飘人,不竟发出一声惊噫!

因为房中并不只两人,一群全身赤裸的娇娃,都粉腿大分,朝天仰卧,但早已气绝身死。

她们——胴体没有半点伤痕,并且脸上肌肉扭曲,含有一种淫荡的笑影。

但稍一注意,就可发现其姿势特别,令人悚然!

因为她们小腹凸出,妙处毕露,显然是真阴泄尽虚脱而死。

但最后两个,却是一女一男。

女的双手撑地,玉股高耸,双颊桃红如火,春意毕露。

男的张口突唇,承受着点点玉液。

并且,他的左臂上部,紧缠着一圈白布。

“中州神丐”一看这付丑态,不由双眉一挑,惊讶不已道:“哦!原来‘魔魂教’如此淫贱。”

高剑平在他凝视中,早已回身发步,掩上纱窗,这时轻轻答道:“不错!这就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那么,这男的是谁?”

“撼地魔尊。”

“真的?”

“此人面目千万极善改扮,可是我听教中淫娃说过,他有这么一手下流动作!”

“奇怪?他既知你已追来为什么这样急色?”

“他有原因。”

“原因是——?”

“此人左手被我削断,因此他用教中邪法去接继断手,而行法之后,必须采阴补阳,填补真元。”

“嗯,这种说法未免太玄了……”

“阁下你来看。”

高剑平出手弯腰,立将“撼地魔尊”左臂上白布一解,顿见肩部以上,有一圈淡淡剑痕,虽然接上不久,伤口已然合好。

“中州丐王”看到凭证,不由得不信,于是摇头叹道:“好一个阴残的‘魔魂教’,我们武林各派,都被他蒙住了。”

“这也就是先师‘言问天’,被人误解的原因。”

“嗯……。”

“中州丐王”眼芒一闪道:“高剑平,承你指出带我前来,识破邪教,这一点我很感激,从今之后,‘丐帮’不与‘排帮’相争,并且要对付‘魔魂教’。”

高剑平闻言回答道:“尊驾深明道义,在下很佩服……”

“可是,你我之间话先说明……”

“我知道,关于‘金帮主’那一件不幸,你要另算。”

“不算。”

“金帮主是我被邪法所惑,无意误伤,但本人决不推卸责任。”

“那就好,趁此没有外人,你我外厢一试……”

“尊驾决心已定,我也不辞,可是……”

“怎么样?”

“可否另约日期?”

“约到何时?”

“撼地魔尊只是一个‘副教主’,教中一切,全由‘撼地魔尊’,一手操纵,等你见过此人再说如何?”

“这个……”

对方沉吟之中,高剑平立予补充道:“尊驾既愿两帮门下息争,足见眼光远大,但如今日后比试,不问后果怎么样,两帮门众必起争端,那岂不前功尽弃!”

“好吧!”

“中州丐王”经过考虑,终于应允,于是目棱一扫室中,皱眉说道:“反正这些人死了,咱们不必再等……。”

“还没有死,我还有事要问哩!”

“没死?”

“中州丐王”再看一遍,果见“撼地魔尊”面色如生,虽然呼吸已停,但显是上乘手法所制,实际并不会死。

高剑平也不耽搁,轻轻一掌,拍开对方穴道。

仅约片刻进分。

那魔头眼珠一动,果然醒转。

可是——他周身一个颤战,不敢妄动,因为眼前站的竟是高剑平,这一着,他连作梦也不曾想到!

高剑平见状,却目棱一震,露出两点红光,并以冷若冰霜的口音,低沉说道:“不错,就是我,当年你到我家装神弄鬼,害死本人双亲,可没想到今天再跟我见面罢!”

“撼地魔尊”何等狡猾,一听话不投机,马上暗提真劲。

谁知不提还罢——一提劲,立发一声骇呼,一道红白相间的精血,立从他蹂躏女性的工具内,喷满胯下。

“别乱动!”

高剑平见状一哂道:“你的‘督脉二穴’,已被点开,再运劲可就死得快!”

“哼!”

“撼地魔尊”惨然一笑道:“我岂是怕死之辈,别拿这个吓我!”

“既不怕,何不自了残生呢?”

这句话具是一针见血,刺中对方心病。

他一生淫乱,自然贪生,既然唬不住高剑平,马上阴阴说道:“你既留我活着。一定有话要问。”

“对!你很识相。”

“要问什么?”

“很简单,只要说出‘魔宫’何在?”

“抱歉,就这一件不能说。”

“理由是——?”

“我不答覆你,顶多一死,告诉你就犯教规,也是一死,既然两样都是死,我何必多……”

“你敢莫要谈条件?”

“当然!放开一条生路,我才可以考虑!”

“不放呢?”

“你自己去找好了。”

“嘿嘿嘿嘿!”

高剑平发出一阵无声冷哂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本人焉能饶你!”

“不饶不说!”

“也罢!饶你一个全尸!”

“人死了尸全不全算什么?”

“好利的嘴,你不相信,我可要不客气了。”

话声中,高剑平二指一划,夹住对方断臂之处,还没用上真力,“撼地魔尊”已然面色惨变!

因为“魔魂教”中,除了“残尸复合”外,还有其他的邪术,只要高剑平一不注意,他就有逃生机会。

再退一步讲,如能留下全尸和七成真元,也还有几分生机,因此他情急之下,立刻叫了一声:“我讲——”

“快点!”

高剑平目光如电,注视着他每一个小动作。

于是“感地魔尊”了一口气道:“魔宫就在‘孽蛟山’内,一问就能找到。”

“真的?”

“生死关头,我能假吗?”

“好!念你直言招认,赏你一个全尸罢!”

“罢”字声中,高剑平右掌一动,就朝对方按去!

可是——他的招式,竟然半路停住。

原来“中州丐王”早有准备,五指如钩,扣了他的腕脉!

这一下,确出高剑平意外,忙不迭猛贯真元,朝后一退,竟然硬生生的弹开了对方力道奇强的掌握。

“尊驾这是何意?!”

高剑平疑云陡起,冷声逼问。

“中州丐王”却淡然一笑道:“你别急,我要补问他一句。”

高剑平戒心不减,点了点头道:“你就问……”

“中州丐王”目注“撼地觉尊”,低头问道:“你刚说‘魔宫’是在‘孽蛟山’对吗?”

“对!”

“此山内外九峰,‘魔宫’究竟在那一座?”

“这……”

“撼地魔尊”闻言,眼珠一转,道:“在第五座。”

“不假?”

“决不假!”

“老夫足迹所至,踏遍九峰,怎么没碰到?”

“你……你去过了?”

“如没去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嗯……”

“撼地魔尊”吱唔其词,面色速变。

这一付心虚模样,全都一丝不潜心,看在高剑平眼内。

他这才心思一震,明白“中州丐王”不但心细如发,而且博闻广见,经验极多,要不然,可能就上了当。

但心念之下,又见“撼地魔尊”嘴唇掀动,却听不见声响。

按其穴道被制的情况来说,他已经用不上“密语传音”,显见是用江湖上的唇语,对“中州丐王”暗通消息。

“他在讲什么?”

高剑平情不自禁起了一个疑问。

但他认为“丐王”不是歹人,从中打岔,可能没有好处。

于是——他神色不变,故作不知,两道如电眼芒,反移到“丐王”

身上。

“撼地魔尊”以为得计,真以江湖唇语,无声音的反问“丐王”道:“你是谁?看样子是‘丐帮’来的?”

“谁!”

“中州丐王”也用唇语,奇快的答了一个字。

高剑平不是江湖出身,心中有数,但是看不懂。

但他心思聪慧,晓得仇人说话,必有文章,自己在旁边监视,反而套不出实话,于是脚步轻移,先朝“中州丐王”道:“你先问他,我到外面看一看。”

立见高剑平身形一幌,立刻推门出去。

但实际上他并不真的离开,只是隐身暗处,细观变化罢了。

至于“撼地魔尊”更是喜上心间,高剑平刚一离开,马上续用唇语,追问“中州丐王”道:“那你是谁?”

“我——”

丐王经验极多,也知道好戏都在后面,如果报出真名号,可能引起问题,于是先报了一个假名,在看动静。

果然,——“撼地魔尊”双眸一眨,对这位功力奇高,名头不响的人物,起了一点疑意,可是“中州丐王”何等机警,马上补了一句道:“你放心,我是‘金故帮主’的心腹,帮中除我之外,没人比我更可靠。”

“那么,你认识‘中州丐王’。”

“当然。”

“丐王”一面答话,暗中却笑这魔头有眼无珠,对面不识。

心念下,对方又在问道:“听说‘中州丐王’接掌贵帮,你跟他怎么样?”

“感情恶劣!”

“理由是——?”

“他不出面的话,我可能当了帮主。”

“那可好了!”

“撼地魔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是金左车的心腹,‘丐王’的对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中州丐王”骇然不已,一个冷颤。

因为对方的话,暗示‘丐帮’出了叛徒,此人不仅暗通邪教,并且与师弟“金左车”大有关系。

“你难道不愿意吗?”

“丐王”一怔之下,对方又在追问。

于是神秘一笑,赶忙答道:“我早就赞成合作,只是不会公开出面而已。”

“那么!你设法制住高剑平……”

“条件呢?”

“跟‘金左车’一样!”

这句话,真不亚一个闷雷!

“中州丐王”心头狂震,几乎露出颜色。

想不到自己师弟,身为“丐帮帮主”,居然就是叛徒,那么,高剑平出手杀他,可算是天理报应。

但是——那时高剑平也中了邪教毒计,本性已迷。

既是邪教而来,怎么又会出手。

疑问! 这是最大的一个疑问!

“中州丐王”奇快的一想,马上回答道:“如果跟他的条件一样,我不答应!”

“为什么,‘魔魂教’独占武林,你分一半还不好?”

“他结果死在高剑平之手,有什么好!”

“那怪他贪心太大,‘教主’万不得已,方骗高剑平去取。”

“他有什么贪心呢?”

“要用‘魔魂秘录’交换‘辟蛇珠’……”

“我听他说,只要想借看一下而已。”

这一句,是“中州丐王”临机灵变的话,但“撼地魔尊”却眼神一动,道:“这不是借不借的问题,而且早已……”

说到“早已”二字。

对方自知失言,忙不迭的咽住了……?

“中州丐王”那里由他含糊,马上接住下文,逼问过去,道:“早已怎么样啦?”

“这不关你的事!”

“你爱讲不讲,反正我不急。”

“丐王”是不急,“撼地魔尊”却惶急不已。

因为高剑平出去好一阵工夫,随时可能回来。

假如在这段时间内说不动对方,他想脱身,势必无望。

在迫不得已下,淫魔只好承认道:“魂秘录已不在教主身上,所以‘金左车’纵然要协,我们也没办法,借给他看。”

“这样说,‘秘录’给了谁?”

“另一个人……。”

“谁?”

“说出无用,反正这一点办不到!”

“撼地魔尊”并非虚假,“中丐王”当然看得出来,于是不再问,改口说道:“好吧!这件不提它,但贵教总坛,总该告诉我。”

“难道‘金左车’没有提过吗?”

“阁下,我是他的心腹,他并不是我的心腹!”

“本教‘魔宫’,就在‘西狱华山’。”

“华山?” “是。”

“西狱一尊也在该处,难道……。”

“华山很大,‘魔宫’是在山的另一面。”

“好,有地方我就找得到。”

“那么,你答应制住高剑平?”

“不!”

“还不?”

“中州丐王”还以森然一笑。

然后发出声音,清晰的说道:“阁下你找错对象了,我本和高剑平有血海之仇,现在变了。”

“变了?”

对方骇异莫名,说不出话。

但其双眼圆睁,表示出心中疑问。

“老夫就是‘中州丐王’,可笑你对面不识而已。”

这句话,不异于一记丧钟!

“撼地魔尊”才知道死在眼前,白费心计。

说时慢。

那时快!

淫魔一下凑笑,暗地运功。

立听“滋!”地一声,一道精血,喷出秘处。

这一手,出乎“中州丐王”意外,以致骤不及防。

并且高剑平隐身门外,距离颇远。

当发觉对方有变,百忙下一个箭步,抢入室内,连腰都来不及弯,竟以脚尖一划,点向淫魔“精促穴”!但是——他倒底慢了一点!

只见秽物狂射,撤遍当地,淫魔两眼一翻,一丝游气也已断绝!

“便宜了你!”

高剑平发出忿恨声,“中州丐王”立刻应声说道:“死了无法再活,咱们目的已达还是去罢。”“走是走,但此人尸体不能留下。”

“为什么?”

“说不定他还有别的邪招!”

“那怎么办?难道你真要粉碎尸体?”

“可以用火焚化。”

“那……这些荡妇淫娃的死尸呢?”

“一道烧却!”

“这未免过份了点吧?”

“不但不过份,而且是为她们好。”

“怎见得?”

“这些女子,都是附近的人,虽则本身淫贱,但其父母家人,可能是清白良善,不知道她们的秘密。”

“嗯——。”

“留下尸体,必然暴露真情,死者是罪有应该,活着的人可要无辜受累,因我主张这样处置。”

“有理!”

“中州丐王”恍然点头。

原来高剑平不是残忍,而是考虑周到,替那些无辜家人,保留名誉。

决心已定。

“丐王”又从口袋中一掏,特制硝磺,已是现成备用。只见他取出一把黄色小丸,洒遍当地。

然后两人一弹身,早巳飘出小阁,回到园林以外。

“轰——!”

一记烈焰飞腾,空气震动的响声下,整座楼阁,已全在火舌的卷绕下,于是他们再一弹纵,回到原来约见之地。

当身形停止后。

高剑平尚未发问,“丐王”已经一个长揖,深深致谢道:“高帮主!敝师弟多承教训,老叫化特此谢罪。”

“谢罪?”

“不错。”

“金帮主之死也不计较?”

“一点也不!”

“那可奇怪……”

高剑平听不见对方和淫魔的唇语交谈,因此一头玄雾,大为诧异,于是“中州丐王”坦诚直说,把“金左车”叛帮通敌之事,详予说出。按一般情形讲,高剑平应该高兴,可是,他一面倾听却同时皱眉不语。

“中州丐王”见他表情特殊,不由讶然道:“怎么,你好像不……不……”“不太相信!”

“不相信?我是他师兄尚且相信,你为什么……?”

“因为我对‘魔魂教’知道得多,你却是头次碰上。”

“这倒不假。”

“他们说谎的本领天下无双,不但临机应变,鬼诈多端,进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要不然怎么许多上当!”“哦——!”

“中州丐王”一声骇噫,面色连起变化!

在他看来——“撼地魔尊”说的毫无漏洞,不由人不信。

但另一方面。

高剑平这番怀疑,未尝无理。

于是,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高帮主,老夫想去想来,还有一点费解。”“那一点?”

“如果你不怀疑,老夫已经相信了,那样的话,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可是,你倒提出反对……”

高剑平闻言,朗然答道:“我很想‘丐’、‘排’两帮言归于好,也愿和你合作,可是这种说法,有损于‘金左车’的名誉,我不能为了自己,牺牲好人……”

“好人?你认为敝师弟不错?”

“当年我到贵帮总坛,一眼之下,就认为他是正直君子,但我受了‘魔魂教’邪术控制,才发生了意外。”

“嗯,嗯……。”

“中州丐王”思忖半晌,这两个相反的看法,令其难于判断。

默然中,高剑平上前一步,安慰对方道:“丐王不必多想,反正淫魔已死,无法再问,要查出这事的真象,只有找到‘擎天魔尊’,才可以决定。”

于是,“丐王”怀着沉重心情,感慨不已道:“看样子,只好这样了,可是我对尊驾的人格,另有一番看法,不管敝师弟死因如何,你……你决非滥杀良善之辈。”

“谢谢。”

“那么,这笔血仇,也就勾销罢……。”

“阁下胸怀开阔,令我佩服,但是还有一点。”

“那一点?”

“贵帮刑堂堂主,也曾丧生我的掌下。”

“老夫已听‘礼堂赵承恩’禀告,武林人动手过招,死伤难免。”

“可是‘赵承恩’亲自在场,你能相信我,他却不一定。”

“这个……我自有打算……。”

“那就好,只有贵帮‘礼堂’,身居各堂之首,地位颇高,万一他不服的话,小心意外!”

“不可能!”

“中州丐王”满有把握地摇头道:“以老夫功力辈份,他们纵有异议,也不致于不服。”

两人交谈下。

遥见邪教分堂,火光渐小,已由熊熊烈焰,烧成一片暗红,那万恶的“撼地魔尊”,就此结束其生命。

可是——他死前那一番话,却给“丐”,“排”两帮,带来新的疑问,这时,天气快到黎明!

“中州丐王”心中记挂本帮,高剑平急于赶到“华山”,于是双方互道“尊重”,身形分射,各向一方而去。

可是——“丐王”心乱如麻中,倒忘了一件事。

因为“撼地魔尊”提及“魔魂秘录”早已不在教内,究竟在什么地方,淫魔至死,不曾供出。

但对高剑平而言——这是很好一个线索,可惜“丐王”没提,他当然无从晓得……。

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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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高剑平身形如电,射向“华山”,心念之中,也是思潮大起。

这一次杀了“撼地魔尊”,主要原因是——对方对他的功力还不明了,虽然“华山公子李超凡”曾经宣扬他得到“九龙金锁”。

但是——

他和“李超凡”一次交手,未占上风。

就因这一理由,“撼地魔尊”低估敌人,自取其死。

到这里,高剑平倒微微发笑了,因为直到现在,“魔魂教”对他的实力并不明了,凭这一点,可使“擎天魔尊”等人少弄鬼计。

同时,他也想起了十大门派和“悟尘禅师”。

如果“禅师”邀约成功,也许能替恩师,洗清误会。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更快了,虽则华山的“西狱一尊”会索杀子之仇,但如一路顺利,也许能先人“魔宫”,报仇雪耻。

三日后,他已赶完了一半路程。

这天,他正在如电飘射中,突见官道旁边,身形一闪,一个魁悟壮汉当路一立,低喝了一声:“留步!”

高剑平目棱一瞥,不识此人。

但对方既然叫他,必然有事,于是一收步法,道:“你有什么贵干?”

“尊驾这份身法,必属武林。”

“嗯,不错。”

“请问你是那一门派。”

“你可否先通姓名出身?”

“在下无名小卒,只是替武林中传递消息。”

“要传给十大门派不成?”

“还有排帮在内。”

“我就是排帮……”

“那很好,请转告贵帮帮主,十大门派由‘悟尘禅师’如集,约会‘齐天峰’,请按时赶到。”“哦!”

高剑平微一惊噫,想不到“悟尘禅师”言而有信,古道热肠,真能说服十大门派!于是——他向对方问明日期,身形一折,改向“齐天峰”而去。

但在另一方面来讲,他对这个邀请方式有点担心,因为这一来,武林之中无人不晓,当然更逃不了“魔魂教”的耳目!万一大会前后,发生意外,岂不大煞所风景,替仇人制造机会。

因此,他怀着谨慎与坚决的心情,穿插于万水千山,直向“齐天峰”不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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