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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古寺惊变代罪羊

第二天一早,司马玉峰喊醒了哥舒兰,两人在客栈里吃过早饭,便起程继续赶路。

哥舒兰由于昨晚的事,心情一直不开朗,很少开口说话,老是一副自怨自艾郁郁不乐之态。

又是一天将过,薄暮时分,两人途经一片荒凉野地,天气忽然变坏,苍穹阴云密布,天边雷声隐约,看情形要下大雨了!

司马玉峰催骑急驰,大叫道:“快点,弟弟,都是你不好……”

哥舒兰诧异道:“什么都是我不好?”

司马玉峰道:“是呀,你老是愁眉不展,阴霾密布,因此天都被你感染了!”

哥舒兰忍俊不住,噗哧一笑道:“大哥,昨晚的事,你真的不介意么?”

司马玉峰道:“我要是介意,马上被雷击死!”

“霹雳!”一声,一道闪电疾掠而下!

哥舒兰惊叫一声,纵骑直奔,嚷道:“大哥你别胡说,咱们快找个地方避雨去啊哎,落下来啦!”

豆大的雨点,先是稀稀落落的打下,继而愈下愈密,终于蔚成滂沱大雨!

两马急驰十来丈,全身衣服已尽为雨水打湿,变成了两只落汤鸡!

哥舒兰遥指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大叫道:“大哥,小弟记得那树林里有一座古刹,咱们过去看看!”

双骑并辔猛进,转眼冲入树林,循着林中一条幽径驰入。

行约一箭之地,果然发现林中深处有一座破败的古刹。

那座古刹瓦破墙倒,满地枯叶羊粪,肮脏不堪,显然已被和尚们丢弃很久了。

两人在寺门外下马,将马拴在腐朽的木栓上,然后跨入寺门。

进门是一片天井,两边有一段殿廊,对面才是大雄宝殿,只见殿上处处结满蛛网,情况惨不忍睹。

走上大雄宝殿,司马玉峰立刻脱下外衣,说道:“这场大雨大概下不久,咱们把衣服烘干时,说不定就可以走了。”

哥舒兰略一犹豫,随也脱下外衣,一面拧掉雨水一面笑道:“大哥你说笑话,这地方那有火?”

司马玉峰也将外衣拧干,由怀中取出火熠子,扬了扬笑道:“这玩艺儿你没见过么?”

哥舒兰“啊”了一声,喜道:“原来大哥带有火熠子,好极了,小弟来升火!”

他把拧干的外衣挂在肩上,用脚扫过一堆枯叶,然后在殿上拆了几块腐木,要过火熠子,打火点燃枯叶,等到木板烧成火炭,两人便开始烘衣服。

快要烘干时,大雨仍在倾盆而下,毫无停歇之象,倒是天渐渐黑下来了。

哥舒兰不禁发愁道:“大哥,看来咱们今晚要在这破寺过夜了。”

司马玉峰笑道:“我不在乎,就怕你不习惯。”

哥舒兰皱眉道:“小弟从未在野外过夜,尤其是这破寺,四下阴森森的,不知会不会闹鬼?”

司马玉峰失笑道:“哈哈,你怕鬼么?”

哥舒兰白他一眼道:“哼,难道你不怕?”

司马玉峰心想如要在这破寺里过夜,也该到寺中各处去察看一下,便把烘干的外衣穿上,说道:“你坐着,待我到里面去瞧瞧!”

说罢,穿过偏门转入殿廊,往寺内走去。

这座古刹规模不小,还有一幢后殿和数间禅房,司马玉峰走入后殿察看一遍,不见有什么怪异,再逐一打开禅房察看,也不见什么,最后走进寺后一间独立的房子,一眼瞥见房内停放着一具棺材,不由心头一震!

噫,寺中那来这么一具棺材?

司马玉峰机警的停下脚步,举目四下打量,只见房子四壁极是破败,屋顶瓦片散乱,雨水如注而下,看情形只要再来一阵飓风,一定非倒不可,而房中除了那具棺材外,还有一些散乱的干柴。

原来是一间柴房,但为什么把棺材放在柴房里呢?

司马玉峰百思不解,于是决定上前一观究竟,他并不相信世上有鬼,只怕棺材里会窜出活人来,当下放脚轻步走过去。

走近棺材前,见棺盖并未钉上,心中更为紧张,悄悄蹲下把耳朵贴在棺材上,凝神谛听,但房内外的雨声扰乱了他的听觉,他听不出什么异响,便转到棺材后头,猛可一下将棺盖掀开!

视线瞥处,棺中什么也没有!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整个房间“吱吱”发响,屋上破瓦纷纷掉下,司马玉峰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正见房子在慢慢倾斜,接着急速倒下,终于“轰!”然一声,一塌而平!

司马玉峰空有一身绝艺,欲逃无路,在屋梁瓦片的飞击下,当场被埋入其中。

很快的,哥舒兰的惊叫声由远而近:“大哥!大哥!你在那里啊?”

他奔到塌平的柴房前,看他脸上并无惊恐之色,只是嘴里吐出惊恐的声音:“大哥!大哥!天啊!你是不是被埋在地下了?”

听不见司马玉峰回答,他于是跳上塌平的屋脊,迅速动手翻掘,动作之敏捷有力,已使人不敢相信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转眼间,他挖到司马玉峰的“尸体”了!

只见司马玉峰全身尽为瓦片盖满,双臂向前伸直,面朝地卧倒在棺材旁边,浑然不动,看那样子,纵然未死,也已昏绝。

哥舒兰拿掉他身上的瓦片,推推他又喊道:“大哥!大哥!你没有死吧?”

司马玉峰身躯软绵绵,尚未僵硬,就只不能动弹。

哥舒兰把他身子翻转过来,见他脸上沾满泥巴,双目紧闭,似乎还未气绝,伸手一摸他的心房,果然还在“卟卟”跳动,不禁吐了吐舌,不敢怠慢,当即伸手入他怀中,抽出插在他身上的匕首,俊脸突现杀气,怒瞪司马玉峰冷笑道:“小子,你武功太高,所以我只好让你在不明不白中死去,不过,你到了阴间后,就会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杀你了!”

语毕,扬起匕首,对准司马玉峰的心窝猛刺下去!

司马玉峰一个翻身滚开三尺,适时避开了哥舒兰刺落的一刀,跳起身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弟弟,你还没睡觉,怎么又‘梦游’起来了?”

哥舒兰一声呼,顺手投出匕首,纵身急逃。

身形一掠两丈有奇,敢情武功还真不劣呢!

司马玉峰斜身避开打到的匕首,跟着纵起身子,闪电般越过哥舒兰头上,在他的对面飘落,欺身一掌抓出,大笑道:“好弟弟,让你大哥死得明白一点如何?”

哥舒兰吓得脸色发白,低头避过司马玉峰抓到的手掌,转身再逃。

司马玉峰岂会容他逃掉,再度纵身飞起,又由他头上掠过,落地挡住他去路,笑道:“弟弟,你已插翅难飞,倒不如坐下来说个清楚吧?”

哥舒兰又惊又急,突然抽身打出一掌,面现悲凄娇叱道:“小贼头,你家姑娘跟你拼了!”

司马玉峰一听他忽然变成了女人,大出意外,一时惊骇之下,左胸立被打个正着,仰身颠出数步,脚下绊着一块石头,一屁股跌坐下去,但他没有一丝痛楚之色.只惊愕的瞪望他诧呼道:“我的天,你是个姑娘!”

哥舒兰见他中掌跌倒,大喜过望,立即抢步再上,又是一掌猛劈而出。

司马玉峰赶忙使出“鬼影附身”的绝顶身法。

一幌闪到她身后,掌出如电,一把拿住的左腕脉门,沉喝道:“住手,说清楚再打!”

哥舒兰一呆,才想反手打出时,忽觉全身力气已失,手脚酸麻无力,心知完了,登时珠泪夺眶而出,尖声哭骂道:“你杀死我好了,你家姑娘死后正好变做厉鬼索你的命!”

司马玉峰现在已知昨晚洗澡房的七支柳叶镖和半夜的“梦游”都是她的杰作,但仍不知为何她要杀自己,当下转到她面前寒脸冷笑道:“姑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杀我,也得说出一个原因呀!”

哥舒兰瞪着泪眼叱道:“你瞎了眼不成?”

司马玉峰摇头道:“没有,我的眼睛一点也不瞎,我只知道我们结识于黄河渡船上,在那以前,我们从未见过!”

哥舒兰举手扯下文士巾,露出一头黑油油的秀发,挑眉冷笑道:“你瞧瞧我是谁?”

司马玉峰仔细把她打量一阵,最后仍摇头道:“你长得很美,可惜我实在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你!”

哥舒兰气极了,破口大骂道:“你这无情无义的小贼,我姊姊已被你害得快要死了,你居然翻脸不认人,难道你的心是铁打的么?”

司马玉峰心头一动,冲口问道:“你姊姊是不是叫古蓉?”

哥舒兰冷笑道:“谢天谢地,你总算还记得我姊姊的姓名!”

司马玉峰皱皱眉,啼笑皆非地道:“原来如此,你可是把我当作龙华园的少园主王子轩了?”

哥舒兰恨声道:“你不是王子轩,难道你是鬼?哼,你王少园主就是剁成一块块,我古兰照样认得出来!”

原来她叫古兰,司马玉峰又背了一次黑锅,不禁长欢一声,松开她的手腕,退步苦笑道:“唉,看来我得在自己脸上划一刀了!”

古兰双手往腰上一插,冷冷一笑道:“你划一千刀也赎不了你的罪!”

司马玉峰烦恼已极,凝注她正色道:“古姑娘,我不怪你弄错,但你可否冷静一点,听我解释解释?”

古兰道:“用不着解释,反正我姊姊比不上北天霸主的女儿,她有钱有势”

司马玉峰无名火起,大吼一声道:“闭嘴!你再说一句,我拿针缝你的嘴巴!”

古兰吓了一跳,飘身后退一丈多远,歪头撅嘴道:“哼,我怕了你不成?”

司马玉峰反觉好笑,噗哧一声,笑道:“你不怕,干么要跑?”

古兰杏目一瞪,怒叱道:“高兴,怎么样?”

司马玉峰笑道:“听我说,我叫司马玉峰,不是王子轩,我和王子轩面貌长得一模一样,你看清了!”

古兰一怔,但她那肯相信,接着抿唇冷笑道:“骗鬼!那有两个人面貌身材长得这么像的?”

司马玉峰道:“连我自己也不大相信,但事实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古兰道:“告诉你,世上只有孪生兄弟或孪生姊妹面貌才会相像,就像我和我姊姊一样!”

司马玉峰一愣道:“啊,你和你姊姊是孪生姊妹?”

古兰怒道:“你别装蒜!”

司马玉峰忍住怒火,深深一揖道:“姑娘,我求求你相信一次如何?”

古兰抿唇,忽然双手往脸上一掩,痛哭失声道:“王子轩你武功高强,我知道打不过你,今天要杀要剁随你,但你如想戏弄我,死了也要找你算账!”

司马玉峰急得直搔头,叫道:“唉唉,真要命!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不是王子轩?”

古兰道:“除非现在再来一个王子轩!”

司马玉峰道:“你跟我到龙华园去吧,那王子轩打得我爷爷重伤几乎死去,我正要去找他报仇,你到了龙华园,一看就知道!”

古兰抹了一把鼻涕,又哭道:“你想骗我入龙华园把我杀掉,我才不傻呢!”

司马玉峰苦笑道:“我要是想杀你,现在也可以动手,何必等到进入龙华园?”

古兰一皱鼻子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你不是王子轩!”

司马玉峰道:“那么我跟你扯不清,你跟我只好各走各的路了!”

说罢,转身朝大雄宝殿走回来。

古兰不觉随后跟来,一面问道:“王子轩,你到底打算怎样嘛?”

司马玉峰不理她,一迳回到大雄宝殿,提起包袱背上,无视天黑与大雨,举步便跨了出去。

古兰着了急,跳脚尖叫道:“王子轩,你要丢我一个人在破寺里过夜,倒不如把我杀死!”

司马玉峰冷冷道:“我叫司马玉峰!”

古兰哭叫道:“好,司马玉峰,你回来!”

司马玉峰徽微一笑,返身走入寺内,寒脸说道:“你虽然喊我为司马玉峰,其实心里另有打算,想再找机会杀我,是不是!”

古兰有些害臊,扭转身道:“不,我相信你是司马玉峰了!”

司马玉峰放下包袱,沉笑道:“转变得这么快么?”

古兰低首道:“我要你跟我到骊山去!”

司马玉峰讶道:“去骊山干么?”

古兰哽咽道:“去见我姊姊,她病得快要死了,我下山之前,她答应我再活三个月,假如三月之内我没有把你的人或你的头带回去,她就要死了!”

司马玉峰吃惊道:“现在还剩下几天?”

古兰哭道:“只剩下一个月了!”

司马玉峰着急道:“可是我当真不是王子轩呀!”

古兰道:“就算你不是王子轩,你也得跟我回骊山去,冒充王子轩骗骗我姊姊,让她多活几天!”

司马玉峰张目呆了半晌,失声道:“但要是你姊姊好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古兰道:“我不知道,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

司马玉峰耸肩一叹,随在殿上坐下来,道:“好吧,算我倒霉……”

古兰听他答应跟自己回骊山救姊姊,大是高兴,转身破涕一笑道:“谢谢,王啊不,司马玉峰!”

这一场滂沱大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歇。

次日一早,司马玉峰和古兰登骑上道,继续未完成的路程。

虽是暮春,陇西一带的景色仍极宜人,雨后的天空一碧无云,原野上的草树依然是那么嫩绿,路边的野花像点点黄金,沾着昨夜的雨水,晶莹艳丽。

司马玉峰的心情像天色一样开朗,因为经过一番解释之后,他看得出古兰已相信他不是少园主王子轩,虽然她嘴里还在“我不相信”,但那是她害怕他不愿跟她去“骊山”解救那个病倒相思床的姊姊的一种借口而已。

其实,当司马玉峰知道骊山是去太华山必经之路时,他是十分乐意的,这不仅仅是为了旅途有伴,而且他现在愈看愈觉古兰美丽动人,她那一对藏在浓而长的睫毛下的翦水秋波,她那小巧玲珑的红菱唇和嘴里的两排洁白如玉的贝齿,以及每当发笑时展现于粉腮上的那双酒窝,对我们这位长大于边荒上的司马玉峰,的确具有相当大的诱惑!

“我和我姊姊是孪生姊妹,出生于长安城外一个贫穷的家庭,在我们姊妹之上已有三个哥哥一个姊姊,父母因此养不起我们,把我们挑入城去买,被一位中年尼姑买下来,她法号‘圆觉’,身怀‘三品’武功,在骊山‘金龙寺’修行,她把我们姊妹带回寺,打算让我们归依佛门。

谁知到了我们长大后,她才看我们不是佛门中人,于是就鼓励我们下山游玩,我姊姊古蓉就是在游山玩水的时候认识王子轩的……“

这是古兰告诉他的一段话。

他们边走边谈,愈谈愈投机,这天中午,两人在一处小镇上草草吃过饭,随即上马继续赶路。

双骑并驰间,古兰忽然“噗哧”笑了起来,含情脉脉侧顾司马玉峰道:“大哥,你怎么老是偷看我?”

司马玉峰登时羞红了脸,嚷道:“胡说,我才没有偷看你!”

古兰吃吃娇笑道:“既然没有,何必脸红呢?”

司马玉峰赶忙沉下脸道:“人都有羞耻之心,你乱讲,我当然脸红了!”

古兰笑道:“这么说,是我错了,但你频频使眼角,可是眼睛有毛病么?”

司马玉峰脸颊更是红得发热,一时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放马向前疾奔。

古兰亦催骑紧紧追随,发出银铃般的脆笑道:“大哥,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使眼角是在看别的东西!”

司马玉峰道:“是啊,我原是在观赏这两边的景色,你看那些野花好漂亮,这是酒泉一带没有的东西!”

古兰笑道:“哦,你在看野花么?”

司马玉峰正色道:“不错,不然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古兰忽然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在看后面那个人呢!”

司马玉峰吃了一惊,回头张望,视线被蒙蒙灰尘挡住,没看见什么人,忙回望她问道:“你看见后面有人?”

古兰挤眼笑道“有,是一个青衣人,骑着一匹黑马,他已经跟随我们很久了!”

司马玉峰勒慢坐骑,回头再看,待得尘灰消散,果见约三十几丈外的道上,有个青衣人骑着一匹黑马不疾不徐的跟随着,因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面貌,乃又回望古兰道:“古姑娘,你眼力不错啊!”

古兰笑道:“别恭维我,我是刚才在那镇上发现他的,我们在酒馆里吃饭,他也在那里吃饭,可是他眼睛不住向我们偷看,后来我们离开酒馆,他也跟着离开,我才知道他在跟踪我们!”

司马玉峰苦笑道:“大概又是把我当作王子轩他是不是武林人?”

古兰点首道:“是的,不过他胸襟上没有结着武士徽章,看不出他是几品武士。”

司马玉峰又问道:“多大年纪?”

古兰道:“五十左右,生得豹头虎目,满脸虬须,看起来相当怕人!”

司马玉峰道:“我们停下来等他如何?”

古兰道:“好,前面有片树林,我们到林中去等他!”

两人并辔朝对面道旁附近的一片树林驰去,转眼驰入林中,拨转马头,静坐等候。

须臾,蹄声渐近,司马玉峰觑得真切,就在那青衣老者即将驰过林边的一瞬间,猛然跃马冲出!

双马遭遇,前蹄齐扬,发出“希聿聿”的叫声。

那青衣老者猝然不防,差点由马上跌落,好在他骑术相当精湛,百忙中急将马头拉向左边,那匹黑马折身打了一转,踢蹄嘶叫不已。

司马玉峰先发强人,佯怒吼叫道:“好家伙,你会不会骑马?”

那青衣老者正要发作,闻言不由一怔,愕然道:“咦,是我错了吗?”

司马玉峰怒道:“当然是你错了,你应该看见我从林中冲出才对!”

那青衣老者闪目一瞥树林,见林中并无道路,登时怒往上冲,面现杀气,“嘿嘿”狞笑道:“老弟,这种寻衅不够技巧!”

司马玉峰怒容一敛,哈哈大笑道:“你也一样,阁下的跟踪技术太不高明!”

青衣老者面色微变,怒目沉喝道:“胡说八道,马路人人可走,谁在跟踪你们?”

司马玉峰一指他的坐骑笑道:“你这匹黑马看来很神骏,要赶过我们似乎不难,可是你一直不即不离的跟在我们后面,这不是跟踪是什么?”

青衣老者突然一改沉着的态度,声色俱厉地道:“我走我的路,要快要慢随我心意,不干你的事!”

司马玉峰看得出对方有些色厉内荏,不由大感失望,乃拉马退开,挥手道:“去吧,算我误会就是了!”

青衣老者气咻咻的瞪他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看你年纪轻,老夫不跟你计较,否则揍死你!”然后双腿一夹马腹,抖缰纵骑疾去。

大概他的“心意”要快了,所以驱驰得很快,充分发挥了那匹黑马的脚力,一眨眼便驰出数十丈,消失于远方道上。

古兰策马由林中走出,笑道:“惭愧,原来我弄错了!”

司马玉峰目送渐渐远去的青衣老者,含笑答道:“你没有弄错,是他不敢跟我动手。”

古兰惊讶道:“哦,你知道他是谁了?”

司马玉峰摇摇头道:“不,但从他的神色上看,他是在跟踪我们不错!”

古兰道:“方今武林黑白两道,尚未去祁连山过关的可说很少,这青衣老人胸襟没有结着武士徽章,大概是个未入流的。”

司马玉峰诧异道:“何谓未入流?”

古兰笑道:“就是过不了第一关的轮回桥,拿不到一块‘五品武士’徽章的人呀!”

司马玉峰“哦”了一声,笑道;“如我没有看错,这青衣老人至少有‘三品武士’的实力!”

古兰微惊道:“有‘三品武士’的实力,身手也很高强了,他怎的不敢跟你动手?”

司马玉峰道:“大概他误以为我是王子轩!”

古兰道:“假如他以为你是王子轩,他不立刻滚下马来向你磕头才怪,还敢那样大发雷霆么?”

司马玉峰深觉有理,不由皱眉道:“那么,他是个什么人物呢?”

古兰也颦眉思索道:“会不会是群英堡的人?”

司马玉峰心头一震,失声而呼道:“不错!只有群英堡的人才没有带武士徽章!”

古兰抿嘴微笑道:“你说你曾冒充王子轩做了半天新郎,那青年老人如是‘北天霸主罗谷’的部下,你的麻烦来了!”

司马玉峰一耸剑眉道:“我不怕,我希望有人多多向我找麻烦,好让我增加一些阅历!”

古兰嗤之以鼻道:“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就算你师父真的‘蓑衣鬼农南宫林’,他也不敢轻视群英堡,你司马玉峰算老几?”

司马玉峰微微一笑,抖缰催马前进,说道:“走吧,我们赶一阵,看能不能追上那青衣老人!”

两人于是纵马飞驰,一口气奔出四五里路,仍未追上那青衣老人,司老玉峰发觉坐骑有些支持不住,只得放慢下来,以平常的速度前进。

当晚抵定西,两人在城中兜了一圈,没找到那青衣老人,便下马投店,古兰恢复了女儿身后,自然不肯再和司马玉峰同睡一房,司马玉峰也认为礼所当然,两人遂“比邻”而居,一夜无事而过。

又是一个清爽的早晨来临,司马玉峰和古兰上马离开定西,开始第四天的行程。

出城未几,古兰已发现“敌”踪,控马靠近司马玉峰低声道:“大哥,那话儿又来了!”

司马玉峰微笑道:“两个黑衣骑士,是么?”

古兰讶道:“啊,你也发现了?”

司马玉峰摇头笑道:“不,刚才过护城河时,我看见远远的下游河边有两个黑衣人骑马立在那里,情形有些可疑,所以猜上一猜!”

古兰道:“昨天是一个,今天是两个,大概他们要采取行动了!”

司马玉峰面无惧色,耸耸肩道:“但愿如此你看前面有一座山坡,我们在转弯处停下来如何?”

古兰笑道:“好,我要瞧你有多大能耐!”

那座山坡还在里许之外,两人怕对方警觉,仍以原来的速度前进,不消一刻,驰上山坡地带的道路,慢慢转向北方,估计已脱离对方的视线,司马玉峰见近处均无可藏身之处,便拨马纵上山坡,在对方无法看见自己的角度下勒停,向古兰笑道:“我致跟你打赌,那两个黑衣骑士,其中一个是昨天那个青衣老人!”

司马玉峰道:“这要看他们敢不敢跟我打一架了!”

一言甫毕,一片“得答得答”的马蹄声已远远传来。

俄顷,两个黑衣老人各骑一匹棕色骏马,沿着山坡转了过来!

其中之一,正是昨天那个青衣老者!

另外那个黑衣老者,年纪也在五十上下,面貌较为端正,但面白如纸,眉宇间隐透煞气,看来也非善类!

司马玉峰拍马飞驰而下,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老朋友,咱们又碰上啦!”

那两个老者面色一变,急将坐骑勒停,昨天那个“火暴脾气”的虬须老人勃然大怒,厉声道:“岂有此理,你这是干什么?”

司马玉峰朗笑道:“干什么要问你自己,你今天为何把衣服和马换了呢?”

那虬须老人怒吼道:“这又干你什么事?”

司马玉峰笑道:“我不喜欢人家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跟随!”

那虬须老人似是受了冤枉,气得面色铁青,转对那个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说道:“老四你看,这小子简直无理取闹!”

那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默注司马玉峰一会,开口冷冷道:“可惜咱们现在一刻也耽搁不得,否则又可杀个把人玩玩!”

司马玉峰接口笑道:“小可活得有些不耐烦,你们勉强耽搁一刻如何?”

那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嘴唇微掀,嘿嘿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你以为老夫不敢杀人?”

司马玉峰道:“若说群英堡的人不敢杀人,那是天大的笑话!”

那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面容微变,又嘿嘿冷笑道:“谁是群英堡的人?”

司马玉峰含笑缓缓道:“两位如不是群英堡的人,何以不带武士徽章?”

那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道:“当今武林,不愿去龙华园过关的人还多得很!”

那虬须老者现出不耐之色,伸手一拉黑衣老者道:“老四,别跟他穷扯,咱们赶路是正经!”

那面带煞气的黑衣老者也有走意,乃露出吓唬人的表情,向司马玉峰阴恻恻道:“今天老夫两人有急事待办,没工夫收拾你,以后若叫老夫碰上,你当心着就是了!”

司马玉峰见他们既不敢动手,又说得那么煞有其事,对自己的判断有些动摇,暗想可能自己当真看走了眼,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在跟踪自己,于是再拉马遇开,挥挥手道:“请吧,但愿你们明天别再在我的后面出现!”

两个黑衣老者鼻孔一哼,忍怒不再计较,一齐纵马前驰,绝尘而去。

古兰策马走下山坡,脸露困惑道:“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司马玉峰搔搔头皮道:“也许我们真的弄错了!”

古兰道:“有一点我觉得奇怪,他们何以一直不问你的姓名?”

司马玉峰也想不通,摇摇头道:“谁知道,唉……多想无益,我们也走吧。”

两人抖缰复进,绕过山坡,已不见那两个黑衣老者的影子,并且两人赶了数十里后,均未再见到他们,司马玉峰因此断定对方的“行动”另有目标,与自己无涉,警戒心也就慢馒松懈下来了。

这天,到了深夜,他们才赶到静宁县城,两人又下马投店,一夜仍然无事而过。

第五天的早上,他们又踏上了前往陕西太华山的道路。

但是,就像昨天一样,出城未及一里,古兰又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不禁又惊又疑道:“大哥,看看后面,今天是三个了!”

司马玉峰掉头一看,果见身后道上有三个骑士远远跟随着,不禁心头火发,冷哼一声道:“好极,今天我要让他们吃些苦头了!”

当下拨转坐骑,就在道上端坐等候。

古兰也将马转回,颦眉道:“每过一城,就多一人,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玉峰冷笑道:“他们一定是‘北天霸主罗谷’的部下,原先守在城中,现在正在一个个撤回来。”

古兰惊讶道:“如是这样,你和群英堡没有过节,他们大概不是在跟踪我们,别理他们就是了。”

司马玉峰道:“不,我要弄个清楚你退后一些!”

话说到此,对面那三骑业已驰到近处。

果然,那三个,“骑士”的其中两人,正是昨天那两个黑衣老者,而另外那个新面貌年纪也在五旬之谱,獐头鼠目,短小精悍,左颊上有一条刀疤,模样异常骄横冷酷!

他们驰至临近,瞧见司马玉峰挡在当中,竟无鞔停坐骑之意,反而加紧抖动缓索,滚雷般猛冲过去。

司马玉峰见来势凌厉,不敢轻敌,一声大喝,双掌齐场,隔空推出两股狂飙!

他从蓑衣鬼农学艺虽仅半年,但因自小就有基础,再加服食一颗灵芝果,功力遽增数倍,已具有第一流的身手,这时推出的两掌,力道足可断碑裂石!

说时送,那时快,就在他掌力推出的一刹那间,那三个冲到数尺近的老者突然暴喝一声,同时向左右分开,一个冲向左边道外,两个冲入石边的麦田,如飞疾驰而过,再急速越上道路,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司马玉峰一怔,立即转马急追,大喝道:“朋友们别走,咱们亲近亲近呀!”

那三个老者理都不理,埋头奔驰,快若怒矢,倏忽间已舞出数十丈外。

司马玉峰紧追了一段路,无奈坐下之马不是良驹,愈追愈落后,只得勒停下来,回对追到身后的古兰苦笑道:“唉,想不到他们会来这一手!”

古兰笑骂道:“是呀,就像要去报丧似的!”

司马玉峰道:“你身上还有没有柳叶镖?”

古兰一怔道:“有,你要干什么?”

司马玉峰耸肩道:“借我四支,明天再碰上他们时,我要把他们的马打死!”

古兰立刻由身上抽出四支柳叶镖递给他,笑问道:“你认为明天又会多出一个来?”

司马玉峰收下柳叶镖,点头道:“当然,下一个城池是那里?”

古兰道:“隆德,大约过午就可到,再下去是化平,咱们今晚大概要在化平过夜。”

司马玉峰道:“好,明天我若不能把他们留下来,我请你到最好的菜馆去大吃一顿!”

古兰扬眉一笑道:“一言为定?”

司马玉峰毅然道:“绝不食言!”

双马拖着他们爽朗的笑声,驰向隆德县城……

果如古兰所说,两人过午方抵隆德县城,在城中吃了午饭,略事歇息,便又启程赶路,一直赶了八十多里路,当夜翼笼罩大地时,抵达预计停留地化平。

第六天早上,他们又纵马骋驰于前往陕西太华山的官道上。

估计又是那些人出现的时候了,古兰频频回头张望,却看不见一个可疑人物,不由大感困惑,说道:“怪了,怎地还不见人?”

司马玉峰也觉得奇怪,轻“唔”一声道:“再等一会看看,也许他们还没追上来。”

但是,驰过四五里路后,仍不见那些人现身,司马玉峰焦躁起来,道;“好家伙,他们在跟我们捉迷藏么?”

古兰愁道:“这不是好现象,我有一种感觉……”

司马玉峰问道:“什么感觉?”

古兰摆头四下乱望,道:“这一段路静得可怕,我觉得好象有人躲在暗地里偷看我们!”

司马玉峰不禁发笑道:“疑心生暗鬼,他们躲在暗地里偷看我们干么?”

古兰尤郁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咦,那是什么东西?”

她所说的“东西”,是指插在前面道旁的一支竹梢,它上面结着黄色纸条,迎风飘扬,邪门得紧!

司马玉峰驰近看了看,回头对古兰笑道:“这是招魂幡!”

古兰花容失色,惶惑地道:“谁把招魂幡插在这里的?”

司马玉峰举目四望,发现右方五丈外的野地上也插着一支招魂幡,当即拍马驰去,说道:“那边也有一支,我们过去看看!”

驰近一看,式样与第一支完全相同。

古兰随后赶到,急问道:“大哥,这是不是那些人干的?”

司马玉峰再举目插望,一面答道:“不知道,也许啊,那边又有一支!”

不错,距离第二支招魂幡约莫七丈远的一片树林外,又插着一支招魂幡!

两人驰至树林前,司马玉峰跳下马,仔细把招魂幡端详一遍,再回头对古兰道:“你在此等着,我入林去看看!”

古兰跟着下马道:“不,我跟你进去!”

司马玉峰笑道:“你不怕危险么?”

古兰一抿嘴,道:“不怕,因为有一位了不起的人在我身边!”

司马玉峰笑了笑,心知她胆子虽小,武功并不弱,便嘱她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然后领先举步入林。

这是一片杂树,林中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座坟墓,司马玉峰带着古兰走入百来步,已发觉林中有人,于是在一座垓墓前停住脚步,含笑开口道:“朋友们可以出来吧?”

一语甫毕,四面阴笑声起,倏然闪出五个老人来!

年纪均在五旬左右,分穿青、黄、白、灰、黑五色劲衣,每人手握一柄利剑,其中只有两张陌生的面孔,其余三人都是连日出现的老朋友!

他们面呈狞笑,仗剑缓步欺近,在司马玉峰两人身旁七八尺处止住,凝神蓄式,准备发动攻击。

司马玉峰虽然自信应付得了,但首次面临这种“大”场面,心中不无惴惴,当下轻挽衣袖,力持镇静地笑道:“诸位真是用心良苦,我们可以先通个姓名么?”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青衣老者也即是最先现身跟踪的那个虬须老人咧嘴“嘿嘿”冷笑道:“河西五鬼穿黄的叫‘冷无常汪平’;穿黑的叫‘矮脚鬼项谷风’;穿白的叫‘白面鬼叶一飞’;穿灰的叫‘大头鬼区云川’;老夫叫‘夜游鬼卜甫’!”

司马玉峰随着他的介绍一一打量那四鬼,看一个笑“哦”一声,然后转对古兰问道:“古姑娘,你听过这‘河西五鬼’的大名没有?”

古兰摇首道:“没有,那矮脚鬼的脚并不矮,大头鬼的头也不大,我看他是完全在胡说八道!”

司马玉峰点点头,回望夜游神卜甫笑道:“这位古姑娘足迹遍天下,她说没听过你们‘河西五鬼’的名号,大概不会有错,你在胡说八道吧?”

夜游神卜甫冷冷一笑道:“老夫并不强迫你相信我们的名号是真的!”

司马玉峰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连日的跟踪以及今天以‘招魂幡’相召,也不愿说个清楚了?”

夜游神卜甫道:“我们要你一样东西!”

司马玉峰注目问道:“什么东西?”

夜游神卜甫道:“过关刀!”

司马玉峰混身一震,双目精芒陡盛,体内的血液也在刹那间沸腾了起来。

是的,此时此地,突然有人向他提出“过关刀”三个字,委实够他惊骇和兴奋的了。

因为毫无疑问,这对十五年前自己生身父母所遭遇的那场毫无线索可寻的变故,是一线令人兴奋的曙光!

他以锐利的目光眈眈凝视对方好一阵,然后以极度压抑的“平静”声调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夜游神卜甫冷笑道:“当然知道,你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司马玉峰!”

司马玉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接下急问道:“你们从何知道的?”

他觉得这是最奇怪而值得追究的事,因为迄今为止,知道他身世的只有醉和尚,飘萍奇侠沈凤庭,师父蓑衣鬼农,柳树堡的谢家父子及眼下跟自己同行的古兰等六人,而这六人都不至于在自己未着手寻找父母之前就将消息宣扬出去,职是之故,眼前这五个所谓“河西五鬼”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夜游神卜甫似乎无意回答,他仰脸淡淡一笑道:“打听来的!”

司马玉峰又问道:“向谁打听来的?”

夜游神卜甫笑道:“要向你索取‘过关刀’的是我们五人,你怎么独对那透露消息的人感兴趣?”

司马玉峰俊脸一沉,眉峰杀气陡呈,冷冷道:“我想知道的是十五年前发生在我家的那场变故,你有勇气告诉我么?”

夜游神卜甫脸上现出冷酷的诙谐,摇头笑道:“你该知道十五年前的我们只有三十多岁,那时我们惹不起你父亲!”

司马玉峰仍冷冷道:“也许,但你们一定知道那是谁干的!”

夜游神卜甫又摇头道:“抱歉,老夫不知道!”

司马玉峰杀心大起,嘴角升起一抹冷笑道:“你们要过关刀,可知道过关刀在何处?”

夜游神卜甫道:“知道,据说在你义祖母手里,假如你肯告诉我们你义祖母的住处,也许我们可以网开一面!”

司马玉峰伸手入怀解开扣在腰上的软剑,同时一指身后的古兰道:“这位姑娘与我认识仅三、四天,她可否置身事外?”

夜游神卜甫颔首笑道:“可以,你叫她走开吧!”

司马玉峰立刻转对古兰道:“古姑娘,你站到外面去欣赏我的‘雷雨剑法’!”

古兰也自知帮不忙,于是举步走出圈外,登上一座坟墓,准备坐山观虎斗。

司马玉峰去掉心中一个负荷,顿觉轻松不少,当下向夜游神卜甫一招下巴道:“告诉我,你们河西五鬼的武功品级,也好让我出手有个分寸!”

夜游神卜甫笑道:“我们兄弟没有去龙华园过关,不知道自己有几品武士的资格,你尽量施为就是了!”

司马玉峰手握缠在腰上的软剑,缓缓道:“好,你们动手吧!”

谢谢游神卜甫向其余四鬼一打眼色,又道:“我们最大的目的并非取你性命,如你觉得支持不住,可以开口说一声!”

司马玉峰微微一笑道:“好的,你们请!”

于是,河西五鬼以包围之势,移步慢慢向司马玉峰追过去。

司马玉峰镇静如恒,双目平视,身身挺立不动!

没有人看得出他心中充满了杀气,就连河西五鬼也以为他是在故作镇静,因此其中的“白面鬼叶一飞”在迫至他身左五尺之距离时,很轻率的点出一剑,向他腰上攻去。

司马玉峰略一移身,非常轻巧的避开他的一剑,依然挺立不动,连软剑也不想撤出来。

白面鬼叶一飞一剑落空,发觉自己竟没有看出对方是怎么避开的,不禁面色一红,怒火随之而起,一声厉啸,长剑一缩一伸,变招横扫而出!

这一剑仍是攻取司马玉峰的身腰,所不同的是,刚才的一剑是“刺”字诀,对方容易闪避,现在横里扫出,对方已无法移身闪避,要就纵身跳起,否则就得出剑招架,白面鬼叶一飞的意思,正是要逼司马玉峰还手。

那知情形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在他一剑扫出之际,但见司马玉峰身形蓦转,接着他的由左至右的剑势,身躯也跟着由左至右转去,快如飞轮,一旋转而到白面鬼叶一飞的身边,相距不过半尺,几乎可以面贴面!

白面鬼叶一飞骇了一大跳,好像真的见了鬼,仓皇撤剑后退。

站在白面鬼身右的矮脚鬼项谷风,也因司马玉峰的忽然迫近和他“按兵不动”的古怪气势所震慑,连忙退出三四步。

但这时,司马玉峰仍未将腰上的软剑抽出,手按剑两静立不动。

夜游神卜甫见他始终按剑不动,身躯转动自如,简直不把自己兄弟的五把利剑放在心上,不由心头大怒,厉喝道:“小子,你这是那一招。”

站在战圈外的古兰接口吃吃笑道:“他的剑法以‘雷雨’为名,这叫做‘雷雨欲来风满林’呀!”

夜游神卜甫长剑朝上一挥,抢步扑上,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

剑出如虹,以一式“鱼跳龙门”猛向司马玉峰喉下“天突门”点去!

其余四鬼应声同时发动,各取部位吐剑攻出,五剑齐下,交映成一片耀眼的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只见司马玉峰仰天一声长啸,右手扬处,腰间软剑飞窜疾出,接着蹲身、伸腿,就地一个急转,尖锐刺耳的剑啸就在他身形急转间斗然响起“啊唷!”

“哼……”

有惨嚎,也有闷哼,站在战圈外的古兰所看到的情形是:司马玉峰张开双腿蹲卧于五鬼中间。

一柄软剑伸得笔直,似因贯注于剑身的真力尚未消失,仍在微微抖动,而五鬼中的四鬼冷无常汪平、矮脚鬼项谷风、白面鬼叶一飞、大头鬼区云川两个脸上鲜血如注,两个手按腹部,血由指缝流出,个个面呈垂死表情,挣扎着瞪望向司马玉峰片刻之后,一个接一个慢慢倒了下去夜游神卜甫做梦也想不到司马玉峰的武功厉害到这种程度,他两眼充满无比惊恐之色,大大的抽了一口冷气之后,飘身疾退。

司马玉峰慢慢挺身起立,面含冷笑道:“别跑,假如我要杀死你,你也已经躺下了!”

夜游神卜甫退到一株树下,倚树而立,冷汗一粒一粒滚了下来。

司马玉峰正欲举步走过去,身右的林中蓦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别赶尽杀绝,留一个给我们使唤!”

司马玉峰心头一震,转头望去,赫然发现寻丈外的林中巍立着两个一紫一黑的蒙面人!

身材雄伟,头上套着黑布袋,只在对着眼睛的地方剪了两个眼孔,长衫飘飘,看上去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司马玉峰心中暗惊,他自忖武功已不逊于龙华园的一品武士,但现在被人暗中欺到一丈近处而毫无所觉,这是个可怕警号,说明眼下来的这两个蒙面人身手已有“一品”资格,以恩师“蓑衣鬼农”之能,他都无法同时打败两个“一品武士”,自己还行么?

他面上不露一丝惧色,紧了紧手中软剑,向他们点了点头含笑问道:“两位是‘河西五鬼’的主人?”

站在右边的黑衣蒙面人开口冷冷答道:“不错!”

司马玉峰向地上四鬼的尸体瞥了一眼,轻笑道:“可惜你们来得太迟了!”

那黑衣蒙面人微一颔首道:“是的,这该怪我们估计错误,我们没想到你的‘雷雨剑法’已练到如此火候。”

司马玉峰笑道:“两位蒙着脸孔,大概有见不得人的苦衷,我也不想问两位的名号,但两位敢不敢把欲得‘过关刀’的目的赐告?”

那黑衣蒙面人以毫无感情的声调道:“过关刀代表龙华团创始人‘武圣周梦公’本人,有着无上的权威,任何人得之,均可持之入龙华园为所欲为,这个好处难道你还不懂?”

司马玉峰紧接着问道:“十五年前,我家发生的那一场变故,是你们两位干的?”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们若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对么?”

司马玉峰道:“对,只因你们不怕蒙上嫌疑,这是别人所不敢做的事,你可否告诉我,此刻我父母是生拉死?”

那黑衣蒙面人道:“可以,只要你把你义祖母的住处说出!”

司马玉峰心中大怒,知道多说无益,嗔目厉声道:“过来,咱们在剑下见个真章!”

那黑衣蒙面人态度十分沉着,徐徐转以对夜游神卜甫道:“卜甫,去把那丫头擒下来l”

夜游神卜甫恭应一声,立即仗剑向古兰走去。

这对司马玉峰不啻是个精神威胁,他知道古兰绝非夜游神卜甫之敌,以目前的关系,一旦古兰落入对方之手,自己将无法继续与对方放手捕斗,因之一见夜游神卜甫向古兰走去,怒喝一声,幌身横飘拦截。

那黑衣蒙面人比他更快,一闪而至他面前,抬脚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顺手刺出沉笑道:“小子,你小心应付了!”

闪身,勾剑,出击,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动作奇快无比!

司马玉峰悚然一惊,手中软剑疾扬,佯作欲架来剑,猛可身形左掠,剑招突变,一式“水推舟”往对方腰上削去。

黑衣蒙面人如响斯应,跨步转身,长剑“水中捞月”追踪劈下“锵。”

双剑交击,火花迸射!

司马玉峰只觉对方剑身劲道奇强,右臂被震得一阵酸麻,软剑差点脱手飞出,不禁大吃一惊!

黑衣蒙面人毫不放松,一声沉嘿,剑招再发,劈向司马玉峰右腿,喝道:“接招!”

剑风飒然,又快又强!

司马玉峰心知自己功力不及对方雄厚,如再与他接实,软剑必将脱手,当下不敢接招,身形一挫,使出“鬼影附身”的绝妙身法,一幌转到他身后,吐剑点向他背心灵台穴!

黑衣蒙面人并非寻常人物,司马玉峰这一剑自难轻易得手,但他的“鬼影附身”一轻施展,正好可以避重就轻,弥补功力上的不足,是以双方再度合手,顿成胶着状况,杀得难分难解了。

于此同时,古兰也跟夜游神卜甫动上了手,她没有带着兵器,但她见机得快,也在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娇叱着跟夜游神卜甫厮杀起来。

开始数十招,由于夜游神卜甫摸不清她的底细,心下不免有些顾虑,未敢放胆进攻,是故古兰还能跟他斗个平手,及至数十招一过,夜游神卜甫发觉她身手不过尔尔,于是放手猛攻,节节进逼,因而不到十招,古兰立现险象,左支右拙,险象不生!

原来,古兰和古蓉姐妹均以容貌美丽又面貌相同,闻名江湖,说到武功,只不过师承于一个三品武士的“圆觉师太”而已,而夜游神卜甫则有“三品武士”的实力,以他一个“三品武士”对付一个“三品武士”的徒弟,打来自能游刃有余了。

这场斯斗,大概也是古兰的生平第一遭,她一发觉自己敌不过人家,登时急得哭了起来,流泪大叫道:“大哥,我不成了,你快来救我!”

司马玉峰全力应付,才堪堪与黑衣蒙面人斗成平手,自愿已然不暇,那有余力救人?这时一听她哭叫起来,顿感六神无主,惶然道:“不成,这老家伙厉害得紧,我救不了你,你快逃命去吧!”

古兰一面挥剑乱砍,一面哭叫道:“我这对头也是厉害得紧,所以我逃不掉呀!”

夜游神卜甫哈哈大笑,从容挥剑格开她的剑招,蓦地飞起一脚扫出去,暴喝道:“躺下来!”

大凡用剑之人,很少兼施腿法,古兰猝不及避,右脚被扫个正着,整个娇躯登时腾空飞起三四尺,砰然摔倒地上!

夜游神卜甫一脚奏功,怪笑声中,左手骈指疾出,猛往她肩井穴点落!

古兰情急之下,突然瞪目娇叱道:“不要脸!”

夜游神卜甫神色一怔,即将点到她肩井穴的手指不觉为之顿住,愕然道:“你说什么?”

古兰趁机飞起右腿,依样葫芦纵扫而出,夜游神卜甫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着,一时闪避不及,一声“啊呀!”出口,庞大身躯也飞了起来,摔了下去!

正在苦斗中的司马玉峰刚好瞧见这幕“滑稽”的情景,不禁喜得大叫道:“好啊!赶快补他一剑!”

古兰突然勇气百倍,娇躯就地一翻,手中长剑顺势往倒在身边的夜游神卜甫当腰剁落!

夜游神卜甫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横剑架住,接着“懒驴打滚”滚开数尺,怒吼道:“岂有此理,这鬼丫头居然会使诈!”

腾身跳起,疾然吐出一剑!

古兰与他同时跳起来,长剑往下一挥,奋力打开他的剑身,剑招原式不变,猛可朝躺他左腿,尖叫道:“宰掉你!”

夜游神卜甫竟如惊弓之鸟,飘身急退。

那个一直静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旁观至此,似乎动了气,鼻孔轻轻一哼,开口冷冷道:“卜甫,你打得很精彩啊!”

夜游神卜甫听得面色一白,赶紧纵身扑出,长剑连翻,疯狂般攻了上去。

正劈横砍,剑剑凌厉,势如狂风暴雨。

这一来,古兰顿时又落下风,她一连后退数十步,握剑的右手几次和对方碰击,已被震得酸麻无力,自感生剑危在眉际,不禁又哭了起来,大叫道:“大哥,我真的不成了,你快来救我呀!”

“呛琅!”

又是一次双剑交击,一声金铁交鸣之下,她的长剑被砸飞出手了!

夜游神卜甫乘势欺上,左手骈伸两指,再指她肩井穴,古兰欲避无力,一声嘤咛,娇躯摇颠了两下,萎然倒下。

司马玉峰大惊失色,急问道:“兰儿,你怎么啦?”

一时情急,不觉把深藏在心坎里的“兰儿”两字脱口喊了出来。

古兰穴道受制,浑身力道尽失,哭道:“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司马玉峰心如刀割,突然厉叱一声,一连向黑衣蒙面人劈出五剑,最后一剑劈出时,上身右斜,急速向古兰纵掠过去。

但倔的心意已被那静立林下的紫衣蒙面人看出,但见他身形一晃,倏然闪到司马玉峰对面,一掌横切而出,以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声调道:“回去!”

掌出无声,然而司马玉峰却像撞着一道富有弹性的网墙,扑势顿止,踉跄倒退。

高手对敌,任何一方都出不得一丝差错,司马玉峰剧遇狙击,就在脚步踉跄之间,背部“命门穴”已然一麻,立感头脑发昏,四肢无力,颓然仆倒!

原来,那黑衣蒙面人乘他踉跄倒退时点了他一指,黑衣蒙面人见司马玉峰中指倒下,随将手中长剑抛掉,抬头向那紫衣蒙面人笑道:“真想不到这小子竟是‘蓑衣鬼农南宫林’的徒弟!”

紫衣蒙面人颔首答道:“南宫林能够教出这么一个徒弟,确实出我意外。”

一句话说完,立刻转对夜游神卜甫冷笑道:“笨蛋,你还站着发甚么呆?”

夜游神卜甫惶声一哦,急忙拔步奔入林中,不消片刻,由林中拉出一辆马拖柩车,只见那柩车上放两口棺材,夜游神卜甫将棺材拖下地,揭开棺盖,抬头望着紫衣蒙面人问道:“这就把他们装进去?”

紫衣蒙面人冷声道:“先将他们麻哑二穴闭住!”

夜游神卜甫于是连指点了司马玉峰和古兰的麻哑二穴,然后将他们分别抱入棺中,盖上棺盖,再由怀中取出八支丧门钉,检来一颗石头,把丧门钉按上棺盖四边,举石打下……

“当!当!当!当!当!”

蓦地里,五响悠扬悦耳的钟声,由附近的林中飘来!

噫,野外荒林,何来钟声?

两个蒙面人混身一震,眼睛精光迸射,一齐吐出充满惊骇的声音道:“是他?”

犹如听到催命丧钟,两人骇然对望一霎之后,不约而同纵身疾起,以“夺路而逃”之势,急奔林外。

其中那紫衣蒙面人身形纵起之际,右掌顺势劈出,切中夜游神卜甫的天灵盖,可怜夜游神卜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顿时脑壳破裂,扑跌于棺材下,猝然气绝!

“当!当!当!当!”

雄浑嘹亮的钟声,一声一声传到,也一声比一声近,最后一声响起时,敲钟的人似已距离棺材不及三丈!

“当!当!”

又是两声钟响之后,怪事出现了!

那两口棺材的棺盖应声飞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它揭起似的,慢慢翻落地上。

“当!当!当!当!”

钟声又响了四下,余音尚在空中缭绕时,司马玉峰和古兰同时由棺中翻坐起!

两人都是满脸错愕之色,仿佛由梦中惊醒,不住摆头四望。

因为没看见什么,古兰不禁大为惊惑,失声道:“大哥,我好像听到钟声!”

司马玉峰眨着充满惊奇的眼睛道:“是呀,两下钟声揭开了我们的棺盖,又四下钟声撞开了我们的穴道!”

古兰惊叫道:“那两个蒙面老贼怎么不见了?”

司马玉峰跃出棺材,嚷道:“一定是被钟声吓跑了好厉害的钟声!”

古兰跟着跳出,手指夜游神卜甫的尸体又惊叫道:“你看,这家伙被钟声打死了!”

司马玉峰瞪眼吐舌道:“正是,我的天哪!”

古兰抽了一口冷气,惶声道:“谁会敲钟伤人?会不会是鬼敲的?”

司马玉峰曾听师父说过武术中有一门“以音克敌”的奇学,故知钟声绝不是鬼敲的,当下赶忙抱拳向四下环拱道:“何方高人敲钟相救,请现身受小可拜谢!”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回答!

古兰打了个寒噤,面露恐惧之色道:“我说怎样,这一定是鬼敲的!”

司马玉峰忙道:“别胡说,鬼无好鬼,他才不会敲钟救人!”

古兰颦眉道:“只怕他对我们特别感兴趣呢!”

司马玉峰未待她说完,纵身飞上树梢,施展“草上飞”的绝顶轻功在附近飞了几圈,看不见一个人影,只得跳回林下,摇头叹道:“那位高人已经走了!”

古兰眨眨眼道:“假如他不是鬼,你认为他是谁?”

司马玉峰沉思半晌,抬目望她微笑道:“你听说过‘金钟铜锣好为客,铁钯蓑衣鬼见愁’这句话没有?”

古兰眼睛一睁,脱口叫道“金钟老人彭维亭?”

司马玉峰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古兰顿足道:“可惜!”

司马玉峰一呆道:“可惜什么?”

古兰装出要哭的表情,嘟嘴道:“我师父说过‘金钟彭维亭’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奇人,曾嘱我遇到他老人家时,千万不要放过,缠他教我两手!”

司马玉峰失声一笑道:“哈,你刚才骂他是鬼,他气都气坏了,那还肯教你武功?”

古兰连连跺脚,自艾自怨道:“正是,真倒霉,唉唉,你刚才也不赶快告诉我一声!”

司马玉峰皱眉笑讶道:“我一时也没想到是他,怎么告诉你呀?”

古兰似乎愈想愈觉可惜,也愈想愈气自己糊涂,一时气无处发,猛可一脚向棺材踢去。

“砰!”的一声,棺材翻了一转,而她也痛呼寸声,蹲身抱脚痛呼不已。

司马玉峰哈哈笑道:“怎么搞的,踢痛了么?”

古兰哭丧着脸喊道:“是呀,这死棺材好重,竟伤了我的脚指头!”

司马玉峰走到她面前蹲下,笑道:“来,把鞋子脱下来我看看!”

古兰突然玉颊飞起两朵红霞,含嗔娇啐道:“才不,我的脚也是你看得的么?”

司马玉峰也不由涨红了脸,起立讪讪道:“不要拉倒,你别以为我喜欢看你的脚!”

说着,转到一座坟墓上坐下,低头苦思起来。

他的“苦思”甚么呢?

原来,他现在有几个疑问解不开他想,由于刚才那些人欲逼他说出义祖母的“住址”以便夺取“过关刀”,已使他明白“河西五鬼”的连日出现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自己甫自深山下来,除了去过一趟柳树堡和认识古兰之外,并未与第三个“武林人”接触过,对方从何得知自己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

其次,对方今天准备了两口棺材,显然早就计划好要把自己和古兰偷偷的带到甘一地方去,他们要知“过关刀”的下落,就地拷问即可,何必如此煞费周章,还有,那两个蒙面老人武功高得出奇,说他们有“一品武士”的技艺绝不过份,为何刚才听了金钟老人彭维亭的钟声时,竟吓得落荒而逃?自忖武功不敌?抑或怕被揭穿卢山真面目?

这些都是解不开的死结,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处境已极危险,未完的一段路程中,事故必将接二连三的发生!

古兰的脚痛好了一些,她一拐一拐的走到司马玉峰跟前,低头仔细察看他的脸色,轻声问道:“大哥,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司马玉峰抬头一笑道:“我要是有闲情逸致生你的气,那是我的福气!”

古兰娇笑道:“那么,我们该走了!”

司马玉峰点点头,举目环视那“河西五鬼”的尸体,忽然灵机一动,回望古兰笑问道:“你瞧我的剑术高不高?”

古兰点首笑道:“一招剑法杀死四个鬼,我看只有‘一品武士’才能办得到!”

司马玉峰神采飞扬地道:“但我还有一手比剑术更高强的技能尚不为人所知哩!”

古兰吃惊道:“哦,你说的是什么?”

司马玉峰笑道:“绘画!”

古兰一怔,惑然道:“绘画是画房里的玩艺,你跟我讲这个干么?”

司马玉峰道:“要你帮个忙!”

古兰摇头道:“抱歉,小妹对绘画一窍不通!”

司马玉峰忙道:“别误会,我不是要你绘画,是要你替我去买纸和画笔来!”

古兰诧异道:“你要画什么东西?”

司马玉峰一指河西五鬼的尸体道:“替这五鬼画像!”

古兰白他一眼道:“穷开心!”

司马玉峰笑道:“就算穷开心,也只花半天的功夫。此地距化平县城只有六七里路,而且那边已不会有危险,你快去吧l”

古兰迟疑的望着他,嘟嘟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司马玉峰故作神秘地微笑道:“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不久就可以猜想出来!”

古兰戟指轻轻在他头额上戮了一下,转身飞奔出林,跨上自己的坐骑,飞也似的往化平县城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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