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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昼出夜伏,一连在山中寻找了四天,不但没再发现狼人,就连天山二叟和天龙神鞭骆万邦,雪上飞苏嫂等一干人也不见了。

金糊涂情绪越来越低落,几次建议放弃,林歌和朱五绝不肯,说入宝山不可空手返。

这天午后,他们寻到长白主峰的东侧,终于在雪地上发现一行足印。

足印很零乱,好像是两个醉汉在雪地上蹒跚行走而留下来的!

林歌蹲下细看足印,说道:“这是两个人的脚印,时间大约在今天上午。”

朱五绝道:“是两个人不错吧?”

林歌道:“不错。”

朱五绝道:“那么,不是天山二叟便是骆、苏二人。”

林歌道:“他们必是受了伤,因此足迹零乱。”

他抬头顺着足印望去,但见足印弯弯曲曲的横亘一座雪坡,当即起身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三人走过雪坡,只见足印斜斜伸向下方,没入一片森林中。

那片森林的顶上覆盖着一层冰雪,远远望去,犹如一片云海。

林歌道:“那狼人说不定就躲藏在那森林中,咱们被人捷足先登了。”

朱五绝道:“快过去瞧瞧!”

三人赶到森林边上,循足印入林,不过走入数丈深就一眼瞥见天龙神鞭骆万邦和雪上飞苏嫂并肩跌落于林下的雪地上!

夫妇俩暝目垂帘,正在打坐!

林歌感到有异,住足道:“二位,你们是不是受伤了?”

天龙神鞭骆万邦不语不动。

雪上飞苏嫂也一样,夫妇俩好像老僧入定,进入忘我的境界!

林歌又道:“二位到底怎么了?”

夫妇俩仍然纹风不动。

金糊涂道:“他们只怕已死了!”

林歌闻言一惊,一步跳过去,伸手一摸骆万邦的身子,果觉骆万邦身体已坚硬冰冷,早已变成一具冰冻的尸体了!

苏嫂亦同。

朱五绝骇然道:“怪哉!他们怎么会在打坐中死亡呢?”

林歌仔细查看过骆万邦的全身,未发现一点受伤的痕迹,不禁吃惊道:“奇怪,这对夫妇莫非中了致命的内伤,不治而死了?”

金糊涂道:“如是致命内伤,应有吐血的现象,我看不像是内伤。”

朱五绝道:“那么,必是饥寒交迫,被冻毙的。”

金糊涂苦笑道:“五绝,我这‘糊涂”之名要交给你了,他们夫妇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功力和经验均属一流,你说他们会被冻死吗?”

朱五绝道:“要不然,他们怎么死了?”

金糊涂道:“林歌,翻开他们的眼皮看看!”

林歌依言去翻骆万邦的眼皮,由于天寒地冻,尸体被冻过久,林歌费了一番工夫才将骆万邦的眼

皮翻开,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来,骆万邦的两颗眼珠子竟是黑的,没有一点白色!

朱五绝大惊道:“我的天!这……这好像是中毒呀!”

林歌道:“不错,是中毒死的!”

朱五绝面如土色道:“莫非是那百毒公主干的?”

金糊涂道:“除她之外,没有第二人能使他们夫妇中毒而死。

林歌表情严峻起来,道:“她为何要毒死这对夫妇?”

金糊涂道:“大概他们得罪了她之故吧。”

林歌沉声道:“咱们也得罪了她,她怎么肯放过咱们三人?”

金糊涂道:“大概咱们三人都还年轻之故吧。”

林歌道:“什么意思?”

金糊涂道:“她对比她年轻的男人较有好感,是以不忍下毒。”

林歌冷哼一声道:“如果是她干的,那么她就比狼人更可恶了。狼人是跟着狼群长大的。由于野性难改,杀人犹有可说,她可是人生父母养的,怎可动不动就下毒杀人?”

金糊涂耸耸肩,不表意见。

朱五绝道:“好了,狼人还没找到就已死了七个人,这太不像话啦!”

金糊涂道:“咱们要是不罢手,迟早也要死在她手里!”

林歌听他说得很严肃,不禁愕然道:“你认为如此吗?”

金糊涂点点头。

林歌道:“你怕上她了?”

金糊涂道:“是的,她用毒的方法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说实话,她若要毒杀咱们三人,咱们早已没有命在了。”

林歌怒道:“这样的女人该杀!‘”

金糊涂叹道:“林歌,为你妻子着想,千万不要动杀这个女人的念头,我敢说你还没走近她身边,你就会忽然倒地气绝!”

林歌道:“胡说,那有这样可怕的?”

朱五绝道:“他说的没错,百毒公主的确很可怕,不是武功所能制服的。”

林歌道:“若照你们这么说,咱仍只好卷起铺盖回家了?”

金糊涂道:“最好如此。”

林歌坚决地道:“不!我不能空着手回去,不干掉那狼人,不拿到那批人参貂皮,我绝不回去!”

朱五绝道:“这样的话,就得先收拾百毒公主才成。”

林歌道:“好,就先去收拾她!”

“嘻!”

忽然,从林中深处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

林歌面色一变,喝问道:“什么人?”

林中深处传出百毒公主姬飞飞清晰的声音:“金糊涂,记住只剩下五天了!”

林歌循声扑了过去。

金糊涂急道:“使不得,快回来!”

但林歌没听他的话,身如梭子穿入林中,瞬即不见踪影!

金糊涂阻止不及,急得大叫道:“姬姑娘,我会听你的话,但希望你也遵守承诺!”

林歌怒矢也似的扑入林中,估算已赶到百毒公主发话之处,却不见百毒公主的人,再深入数丈搜索,仍然不见,忍不住大喝道:“姬飞飞,你出来,我林歌要会会你!”

林中静寂无声。

林歌又喝道:“你出来呀!”

却听金糊涂在身后大叫道:“林歌,她已经走了,你回来吧!”

林歌又在附近搜索了一会,连个足印也没找到,情知百毒公主已经远离,只得悻悻转回,金糊涂见他无事,大大透了口气道:“林歌,你这个混球!你难道要水蜜桃为你守一辈子的寡吗?”

林歌走到他跟前,两眼直瞪着他,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糊涂道:“意思就是:下次你若还是这么莽撞,你那娇妻就——”

林歌吼道:“不是这一句!”

金糊涂假装迷糊道:“哦,那么你问的是哪一句呀?”

林歌道:“你说会听她的话,又说希望她遵守承诺,这是什么意思?”

金糊涂又哦了一声,笑嘻嘻道:“没什么,她要我劝你娶她为妻,否则便要对你下毒,我答应她尽力试试,并与她约定在十天内不得用毒,她答应了,如此而已。”

林歌大愕道:“你……”

金糊涂笑笑道:“不要慌,反正还有五天的时间,如果你不愿意,咱们现在就撤退下山还来得及。”

林歌一把抓住他的胸襟,沉声道:“说实话,她是不是在你身上下毒了?”

金糊涂摇头道:“没这回事!没这回事!”

朱五绝道:“那你为什么不敢喝酒?”

金糊涂瞪他一眼道:“我不是不敢喝,我只是在戒酒!”

朱五绝道:“胡说,如果你会为凌波仙子而戒酒,早几年就戒啦!”

林歌道:“正是,定是百毒公主在你身上下了毒,你怕毒性发作,因此不敢喝酒。”

金糊涂道:“乱讲!五绝,你倒一碗酒来,我喝给你们瞧瞧!”

朱五绝道:“好啊!”

当下真倒出一碗酒递给他;金糊涂接过之后,双手忽然发抖起来,又爱又怕道:“我已戒了四天,这下岂非功亏一篑?”

朱五绝鼓噪道:“喝啊!喝啊!”

金糊涂笑道:“五绝,你别催,就算我喝下这碗酒便要毒发毙命,你也得让我交代一下后事。”朱五绝笑道:“我会好好把你掩埋,再替你立一块墓碑,上面写下‘一代糊涂大侠之墓’,你放心喝下去吧!”

“不成,不能把我埋在这里,这里太冷了。”

“那你希望埋在何处?”

“把我焚化,骨灰拿去撒在西湖里。”

“你喜欢西湖风光?”

“我初次邂逅凌波仙子,就是在西湖之上。”

“好,照办。”

“还有——林歌,我死了后,你和五绝最好即刻下山,切莫多停留。”

林歌笑道:“为什么?”

金糊涂道:“当年百毒魔君姬鹏在世的时候,武林中曾经流传一句话:‘三丑可欺,一毒难惹’——五绝知道这句话的含意!”

说罢,端碗便要喝下。

“拍!”

林歌一掌打掉了他手上那碗酒,笑道:“对不起,你最好还是再戒一戒的好。”

金糊涂顿足道:“可惜!可惜!白白糟蹋了一碗好酒!”

林歌脸色一沉道:“快说,百毒公主是不是在你身上下了毒?”

金糊涂一看已无法隐瞒,苦笑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吃了她一粒‘百毒夺命丸’罢了。”

朱五绝跳了起来,大惊失色道:“什么?她给你服下一粒‘百毒夺命丸’,那你不是死定了吗?”

金糊涂道:“她另外给了我九粒解毒丹,一天服一粒,九天之内可以保住性命,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完了。”

林歌吃惊的望着他,失声道:“是那天在林中遇伏时,她强迫你服下的?”

“正是。”

“你为什么要吃?”

“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的手下用鸟嘴铳对着我,我要是不吃,一样要死在鸟嘴铳之下;第二她警告我如不屈服,便要下令射杀你们两人。我想来想去,要死就死我一个,不能三个都死,因此这般,我就吃啦!”

“她要你干什么?”

“九天之内找到狼人,夺取全部人参貂皮交给她带走。”

“要不,过了第九天,你便将毒发而死?”

“正是。不过我知道,即使我们把人参貂皮交给她,她也不会给我解药,她绝不肯让我们三人活着离开长白山的。”

怪不得他要“痛下决心”戒酒,怪不得他这几天一反常态一再劝林歌放弃翦除狼人,原来他的一条命已操在百毒公主的手里了。

林歌又惊又急道:“你为何不早说?”

金糊涂道:“早晚又有何用?她用毒的手段无人能够防患,她又有六支鸟嘴铳!那东西可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她若要杀伤我们三人,易如探囊取物!”

他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接着道:“林歌,我已注定活不下去了,你和五绝绝对救不了我的命,所以乘他还没对你们采取行动之前,你们赶快下山!”

林歌道:“你呢?”

金糊涂吸了口气道:“我还可活五天,我要找她拚一拚!”

林歌道:“对,咱们找她拚一拚!”

金糊涂大声道:“我是说我!”

林歌微笑道:“听着,金糊涂,现在纵然有那个皇帝连下十二道圣旨也别想把我调走!”

金糊涂瞪起眼睛道:“你是有家室的人,及人善堂那几十个孤儿也不能没有你!”

林歌笑道:“我如今是出了笼子的鸟,暂时不管笼子里的事啦!”

金糊涂怒道:“胡说!你要是死了,水蜜桃怎么办?那几十个孤儿怎么办?”

林歌道:“她会改嫁,那几十个孤儿会有个新爸爸,终究饿不死的。”

金糊涂骂道:“胡说八道!”

林歌道:“胡说八道也一样!”

金糊涂怒气冲天道:“你待怎样?陪着我白白送掉性命?”

林歌道:“咱们去找姬飞飞算账,她不替你解去腹中之毒,咱们就把她切成大八块!”

金糊涂道:“你对她不了解,你问问五绝,如果他认为办得到,我便同意。”

林歌当真向朱五绝问道:“五绝,你认为咱们办得到办不到?”

朱五绝道:“三丑可欺,一毒难惹,这话其实不对,三丑乃是天下至凶至暴的人物,比之宋七刀

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是到他们,也非得脚底抹油不可……”

林歌生气道:“不要拐弯抹角!”

朱五绝咧嘴一笑道:“不过,如果要我选择,我还是宁愿选择三丑,不愿见到一毒,因为这一毒实在太可怕了!她用毒无所不至,无奇不有,有一次我亲眼见到她向一个人的面上吹了一口气,那人登时两眼一翻,例地七孔流血而死!”

林歌道:“这么说,你也——”

朱五绝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别急,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找姬飞飞算账一定办不到,不过人就是这么回事,有时候明知办不到的事,也得办一办。”

林歌大喜道:“你同意找姬飞飞算账?”

朱五绝点头道:“当然,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我既然不幸交上了金糊涂这个朋友,那还有什么话说呢!”

金糊涂咆哮道:“不对!咱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朋友,咱们三人完全是利之所趋而已!你们犯不着为我拚命,拚掉了我也不会感激!”

林歌道:“不管你怎么说,五绝和我都不会眼看着你死去,你不用再叫了。”

金糊涂忽然道:“要找姬飞飞,不如找狼人去。”

林歌道:“狼人救得了你的命?”

金糊涂道:“只要在五天之内抢到他的人参貂皮,姬飞飞便会给我解毒。”

林歌道:“刚才你还说她绝不会让咱们三人活着离开长白山,怎么这会儿又认为她肯为你解毒?”

金糊涂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的目的只在那批人参貂皮,得手之后,还有什么理由要杀死我?”

朱五绝道:“百毒魔君姬鹏的心不是肉做的,而是毒做的,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姬鹏如此,其女何独不然?”

林歌道:“对,还是找她的好。”

金糊涂叹道:“林歌,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回就算我求你如何?”

林歌道:“对不起,不答应。”

金糊涂道:“我还有五天可活,咱们化三天去找狼人,要是找不到,再去找她拚命不迟,这总可以了吧?”

林歌想了想,点头道:“也罢,就这么办,过了第七天还找不到狼人,咱们便找她拚命!”

三人商议一定,朱五绝便挑起担子往林外走,林歌和金糊涂随后跟着,三人刚刚走出十来步,忽听从林中传来百毒公主姬飞飞的格格脆笑:“林歌,你回头瞧瞧!”

林歌回头一瞧,登时傻住了。

原来,只不过这一刹那间,骆万邦和苏嫂坐毙之处的地面上,本是白皑皑的雪地,竟在此时变成黑色,范围广达两丈见方!

雪地为什么变黑了?

很显然的,是百毒公主姬飞飞在那里下了毒!

而,林歌三人刚才都曾站在那片雪地上,换句话说,如果姬飞飞有意取他们三人之命,他们早已中毒死亡了!

林歌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又惊又怒道:“姬飞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毒公主在林内答道:“这是给你一次警告,九天期满,你们若不能取到那批人参貂皮,死的将

不只金糊涂一个!”

林歌喝道:“你出来!”

“不,还不到时候。”

这一句话之后,接着是一阵娇笑,笑声迅速远去,不看可知又已远扬了!

三人漫无目的在长白山中搜索着,但是一天又过去了,仍然没有发现狼人的踪迹。

这天入夜,他们找到一座山洞,便在洞中生火过夜,林歌和朱五绝为了怕引起金糊涂酒瘾发作,都不再喝酒,只在火堆边吃着干粮,烤火取暖。

金糊涂道:“你们为何不喝酒?”

林歌道:“不喝。”

金糊涂道:“你们只管喝,别为我担心,我说戒就戒。”

朱五绝道:“戒你个大头鬼!”

金糊涂道:“好,就算为了保命好了,我可不喜欢你们把我当作可怜虫来看待,你们只管喝吧!”

朱五绝道:“我也要戒了。”

金糊涂道:“为什么?”

朱五绝道:“为了这两瓮酒,可知耽误了咱们多少行程,若不要挑这担捞什子,咱们要跳就跳想飞便飞,说不定早就逮到那狼人了。”

林歌道:“不错,明天开始,咱们不要再挑着这些东西,爬上山峰上去找一找。”

朱五绝道:“不但不挑,我索性……”

说到这里,抓过扁担便要去砸破酒瓮。

金糊涂大惊道:“慢着!”

朱五绝道:“怎么呢?”

金糊涂走去护着那两瓮酒,说道:“不挑就不挑,干么要砸掉它,这是最够劲的二窝头呀!”

朱五绝冷笑道:“现在就是十八窝头,对你也不管用了。”

金糊涂道:“留着!留着!说不定改天咱们把人参貂皮端到姬飞飞跟前,她一高兴为我解了腹内之毒,那时我便可痛痛快快的喝个酩酊大醉。”

朱五绝放下扁担,长叹一声道:“不是我浇你冷水,你这个希望只怕很渺茫。”

金糊涂道:“不一定,我这个人天生命苦,不会这么轻轻易易就离开这人间苦海的。”

林歌道:“那狼人腿上中了一剑,必是躲藏起来养伤,因此才找不到他的踪迹。”

金糊涂点头道:“不错,可惜不知他躲在何处,奈何!”

林歌道:“他躲藏的地点,必是在人迹无至的山上,明天咱们先攀上主峰去找一找看。”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忽然转头向洞外望去,目光炯炯地道:“什么人?”

金糊涂和朱五绝也听到洞外传来异响,两人伸手取过兵器,准备应变。

“对不起,打扰了。”

人影一闪,一个白衣人已出现在洞口上!

这白衣人年约四十出头,相貌相当英俊,身材也相当倾长,头上戴着一顶竹笠,脚上穿着一双乌拉鞋,手中握着一把刀,模样十分潇洒飘逸。

他举手揭下竹笠,向林歌三人略一欠身,含笑道:“在下可以进去吗?”

朱五绝叫道:“是你——赵虹!”

听到“赵虹”二字,林歌的心弦微微一震,因为这个名字他听到已久了。

当今武林,有所谓“十大高手”之说,宋七刀、老翰林、金糊涂、朱五绝便是“十大高手”中的

人物;林歌因是“后起之秀”,故未被列名,但他对“十大高手”早已耳熟能详,眼前这位赵虹号称

“过路客”,正是“十大”中排名第七的人,金糊涂和朱五绝曾不只一次提到这个人,说他的“七十二地煞刀”如何如何的厉害,是以林歌虽未见过这个人,对他却已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了。

过路客赵虹目光一扫林歌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金糊涂的面上,哈哈大笑道:“金糊涂,你也在啊!”

金糊涂神色十分冷淡,答道:“你来干么?”

赵虹道:“你们来干什么,我便是来干什么,咱们有志一同。”

金糊涂冷冷淡淡地道:“有志一同这句话说得太早了些。”

赵虹笑道:“怎么呢?”

金糊涂道:“因为你还没征求我们三人的同意。”

赵虹哈哈大笑道:“奇哉怪也,这长白山又不是你们的私产,那狼人也不是从你肚子里崩出来的,我为什么要先征求你们的同意?”

金糊涂道:“要和我们在一起,就得征求我们的同意。”

赵虹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在一起?”

金糊涂道:“不和我们在一起,便请即刻退出这山洞。”

赵虹道:“这座山洞是你们化钱买的?”

金糊涂眉头一锁,很不高兴地道:“姓赵的,我最不喜欢你的地方就是这一点,你这人太喜欢强词夺理,跟你讲话,就像跟女人讲话一样缠夹!”

朱五绝觉得现在多一个帮手不是坏事,便道:“金糊涂,这位赵朋友也有可取之处,大家能在这长白山中见面也算有缘,你就少说一句吧。”

金糊涂冷笑道:“我这一生已注定只交两个朋友,一个林歌,一个是你。”

朱五绝道:“多交一个也不妨啊。”

金糊涂道:“多交一个便是滥交了。”

朱五绝道:“可是你……”

他想点醒他:既然已被百毒公主下了毒,此时此地多交一个朋友,等于多一分力量去对付狼人和百毒公主,但话到嘴边,思及赵虹的为人,便住口不说了。

金糊涂明白他的心意,仰头哈哈笑道:“论语曰:‘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若是交上那些自私自利狗皮倒灶的朋友,则如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赵虹脸色一变道:“你在骂我?”

金糊涂笑道:“哈哈,这世上自私自利的人也不只你一个,你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林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虹更是恼怒,但他是有目的而来的,当下忍住气道:“金糊涂,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致使你对我赵虹成见如此之深?”

金糊涂道:“没有,你没有得罪过我,我只是不想交你这个朋友罢了。”

赵虹转望林歌,微微一笑道:“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别人未必跟你一样。”

林歌欠身道:“对不起,我跟金糊涂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他数度听金糊涂提起这个“过路客赵虹”,说他为人如何的阴险自私狡猾如狐,是以说话也就不讲究客气了。

赵虹碰了个钉子,居然仍不发火,吃吃的轻笑道:“林老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现在已陷入困境,再过四天你们如不能拿到那批人参貂皮,他的一条命便要报销了,此时此地,你们难道不需要一个帮手吗?”

林歌斜眼望他问道:“你能帮什么忙?”

赵虹道:“我能帮助你们找到那狼人。”

林歌道:“你是说你知道狼人躲藏在哪里?”

赵虹道:“正是。”

林歌道:“他在哪里?”

赵虹道:“这个等谈好了条件再说吧。”

余糊涂冷笑道:“姓赵的,你找错人了,我们三人不是商人!”

赵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糊涂道:“我们不跟人家谈条件。”

赵虹道:“这个条件非谈不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那狼人躲藏之处,拿到那批人参貂皮之后,难道不能分一些?”

林歌道:“不能,因为我们必须拿那些东西去换回金糊涂一条命。”

赵虹道:“百毒公主并不知那些东西有多少,我拿走三分之一她也不会知道。”

朱五绝道:“这话有道理!林歌,咱们可以接受这个条件。”

林歌也觉救金糊涂的命要紧,不必在此时耍个性,便点头道:“好,赵朋友,你把狼人躲藏的地点说出来,咱们一起去动手,干掉狼人之后,你带走全部的三分之一。”

赵虹眼睛一瞟金糊涂,带着讽刺的表情笑道:“不知金大侠同意不同意?”

金糊涂道:“不同意!”

林歌劝道:“金糊涂,君子斗志不斗气,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金糊涂道:“我明白得很,可是我更明白跟这姓赵的打交道的后果,他的鬼点子多得很,绝不会只得到三分之一为满足。”

赵虹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一个人来到长白山,哪有能力带走全部的人参貂皮?”

金糊涂道:“反正我知道你是黄鼠狼绐鸡拜年,没安着好心肠。”

赵虹更怒,回顾林歌愤愤然道:“你听他说的什么话?他这人就是疑心病重,因此愁白了头发!”

林歌道:“金糊涂,既然他知道狼人躲藏之处,这比什么都有价值,我看就跟他合伙干一次看看,要是横生枝节,我第一个不饶人。”

金糊涂耸耸肩道:“要去,你和五绝跟他去,我是打定主意宁死不跟奸商合伙的。”

朱五绝道:“你不去也好,就在这洞中看守东西——对了,赵朋友,你既发现狼人躲藏之处.,为何不一个人干,却来找我们合伙?”

赵虹笑道:“老实说,我比你们早一个月上山,我曾经见过狼人杀人,许多武林高手只一个照面便被他掐断了脖子,我自知一人制服不了他,因此才来找你们一起行动。”

林歌道:“记住,不能有阴谋,否则我林歌会对你不客气。”

赵虹道:“绝对没有阴谋,不过在我们动身去杀狼人之前,必须先干掉两个人。”

金糊涂一哼道:”你们听听,这就是他的作风,得寸进尺!”

林歌问道:“要干掉谁?”

赵虹道:“天山二叟。”

林歌摇头道:“没这个道理,为杀狼人而杀天山二叟,不像话!”

赵虹道:“这两个老家伙不除,我们即使得到那批东西,也是带不走的。”

林歌道:“不错,他们可能会动手抢夺,但我不能在他们未动手之前就杀了他们。”

赵虹道:“为什么?”

林歌道:“因为我不是狼人。”

赵虹道:“要等他们动手抢夺的时候,你才肯杀人?”

林歌道:“他们动手抢夺的时候,我也不一定要杀死他们,我只要让他们达不到目的也就是了。

赵虹道:“你有此能力?”

林歌点点头道:“大概可以。”

赵虹道:“除了天山二叟之外,可能还有不少人已经入山,你能把所有的人一一击退吗?”

林歌道:“尽力而为。”

赵虹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金糊涂,你去不去?”

金糊涂道:“不去!”

赵虹道:“他们二人愿为你拚命,你自己倒不肯出力,这不是笑话吗?”

金糊涂道:“我情愿毒发而死,绝不愿上奸商的恶当!”

林歌道:“金糊涂,咱们曾经上过‘劳碌剑客葛天靖’的恶当,结果也并不吃亏。”(事详拙作《西出阳关一剑客》)

金糊涂道:“这一次不一样,反正要去你们去,我是打定主意不去的。”

林歌不悦道:“奇怪,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顽固不化了?”

金糊涂哈哈笑道:“抱歉,就这么一次,请原谅则个。”

朱五绝道:“去吧!去吧!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何况咱们三人还不是臭皮匠,我不相信有人能叫咱们上当吃亏。”

金糊涂摇头道:“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不用多说了。”

林歌转对赵虹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赵虹道:“明早。”

林歌道:“距此多远?”

赵虹道:“不近,只怕要走两天。”

林歌道:“来回四天?”

赵虹道:“是。”

林歌道:“这不成,来回就要四天,一定会超过百毒公主的期限。”

赵虹道:“这倒是事实,咱们不一定能一到地头就将那狼人打杀,就算一切顺利,搬运那些东西也很费时间……嗯,要不然咱们立刻动身。”

朱五绝道:“好,立刻出发!”

林歌回对金糊涂道:“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没事不要离开。”

金糊涂道:“可以。”

林歌道:“不管情况如何,我们都会在期满前一天赶回来。”

朱五绝道:“对,杀不了狼人拿不到那批东西,我们在期满之前赶回来,找百毒公主拚命去!”

金糊涂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但愿菩萨保佑你们,不要上了恶人的当!”

于是,林、朱二人带上所需食物,随与过路客赵虹动身上路,连夜往深山赶去。

赵虹领路疾行,他是当今武林的十大高手之一,身手自是了得,行进的速度极快,似一匹识途老马,一路翻山越岭向北疾进。

走了大半夜,离开山洞已有四、五十里地,赵虹忽在一处林中住足道:“咱们歇一歇吧。”

林歌问道:“还有多远?”

赵虹道:“照咱们这个脚程,要是不停歇的话,过午可到。”

朱五绝是个胖子,最不擅急行军,这回一口气赶了四十多里山区,已累得气喘如牛,便在树下坐倒,道:“歇一歇……歇一歇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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