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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歌兴冲冲的就要打点上山,却见金糊涂和朱五绝还在大发鼾声,便一手一个把他们拉了起来,叫道:“天亮了,该动身上山啦!”

金糊涂揉揉惺忪睡眼,抱怨道:“岂有此理,我刚刚做了个好梦,梦见找到凌波仙子,眼看快要追上她了,却不料被你这一拉,把我的美梦拉破灭了,缺德!”

朱五绝满面睡容道:“林歌,别急,咱们过两天再上山。”

林歌一呆道:“过两天?为什么要过两天?”

朱五绝道:“过两天就是开春了,等开春再上山不迟嘛。”

林歌道:“为什么要等到开春?”,

朱五绝道:“春天一到,山上雪融好行动呀。”

林歌道:“鬼话!现在距春节不过三、四天,昨天那个叫什么叶三哥的人不是都上山打猎去了吗?”

朱五绝道:“他是在靠近山下的地方行猎的,那狼人则是在深山之中出没,而现在深山之中冰雪尚未融化,我这个胖子——”

林歌打断他的话道:“不管,咱们今天就上山,早去早回!”

金糊涂慢腾腾道:“我的林老板,长白山绵亘千里,千峰万壑,森林蔽天,有许多地方又是经年封雪,你以为是一天两天可完成的事?”

林歌道:“长白山我住过,我比你们清楚,只要知道那狼人出没之处,三、四天也就够了。”

金糊涂道:“问题就在我们不知道他的窝在那里,而以要多作一些准备,我们要多带食物,尤其是酒,最好要带十天的酒量才成。”

林歌道:“那就带呀。”

金糊涂道:“这屋子里的酒已不多,食物也仅剩三天的量,须去附近的镇集补充。”

林歌道:“那……”

金糊涂道:“最近的镇集距此也有三十多里,往返总得半天,如果再在当地吃一点喝一点,一天就过去了,职是之故,最快明天才能动身。”

林歌道:“我不去!”

金糊涂道:“怎么又不去了?”

林歌道:“我身上没银子了。”

金糊涂道:“你是不上山呢?还是不去镇集?”

林歌道:“不去镇集。”

金糊涂笑道:“喝!人家说偷鸡也得一把米,你倒是一毛不拔啊!”

他抹了一把脸,咧嘴一笑道:“我也不去,由五绝一人去好了。”

朱五绝一怔道:“什么意思?”

金糊涂:“因为我也没银子。”

朱五绝道:“我也没有多少呀!”

金糊涂道:“那就把咱们那三匹马卖了吧。”

朱五绝道:“要卖马,咱们三人一起去。”

金糊涂道:“我和林歌都不会讨价还价,还是麻烦你走一趟,改天收拾了那狼人,你多拿一株人参算是酬劳便了。”

林歌笑道:“对,五绝,买食物你内行,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办,我和金糊涂在此等你,此事就这么说定啦!”

两人一拉一唱,连哄带骗,便将朱五绝推出门,送他上路去了。

由于接进春节,山麓的雪已渐融化,但所谓“霜前冷雪后寒”,这段时候的寒冷是从地上冒起来的,再经冷风一吹,真是其冷澈骨,令人无法消受,林歌和金糊涂虽有一身上乘功夫,没事也不愿出门,两人就在木屋里烤火取暖,喝酒谈天。

接近中午的时候,林歌和金糊涂同时听到屋外响动,以为是朱五绝回来了,林歌走去开门一看,赫然发现一个模样威武的彪形大汉站立在门口。

这彪形大汉年约四十,生得一张国字脸和满嘴黑胡,身穿劲装皮裘,背插一筒利箭,手握一把长弓,腰上还悬着一只镖囊,一看就知是个武林人物。

林歌微微一怔道:“你找谁?”

彪形大汉一脚跨入木屋,放下长弓,走去烤火取暖,两只手在火上烤了片刻,才答道:“你们两个是这里的猎户吗?”

金糊涂含笑道:“正是,正是。”

彪形大汉道:“有酒有肉,拿些来吃怎么样?”

金糊涂应了一声,就把些酒肉送到他面前,后者谢都不谢一声,老实不客气的就吃了起来。

金糊涂问道:“老兄贵姓大名?是干那一行的呀?”

彪形大汉边吃边答道:“我姓汤!酸辣汤蛋花汤的汤!”

发现金糊涂和林歌面无惊异之色,眼睛一瞪道:“我这样说,你们还想不出我是谁吗?”

林歌道:“天下姓汤的也不少,你老兄只报个姓,我们如何知道你是谁。”

彪形大汉生气道:“天下姓汤的虽然不少,可是叫汤一贵的只有一个!”

林、金仍然面无表情。

汤一贵怒了,道:“怎么?你们两个莫不是井底之蛙?从不曾出过大门一步?连我百步穿扬汤一贵都没听说过?”

金糊涂假装猛然省悟,一拍大腿道:“噢!原来你是百步穿扬汤一贵汤大侠,失敬失敬!”

说着,连连拱手。

汤一贵笑了,道:“再拿些酒来!”

金糊涂应了一声,又倒了些酒给他,后者大模大样的吃喝着,真像林、金二人欠了他似的,态度很傲慢,一边吃喝一边问道:“你们想必听说过山上出现狼人的事了,是不是?”

金糊涂道:“是呀!真可怕,不到一年之间,就有四、五十人丢了性命,这个怪物要是不除,我们实在没得混了。”

汤一贵一拍胸膛道:“不要担心,如今我百步穿扬汤一贵来了,别说一个狼人,十个狼人也不放在我眼里,照样撂倒他!”

林歌问道:“你汤大侠要上山去找狼人?”

汤一贵点头道:“不错!”

林歌大喜道:“好!好!有你汤大侠出马,我们这些打猎的有福了!”

汤一贵道:“所以不要以为我白吃白喝了你们的酒肉,我把那狼人干掉了,你们就可放心上山啦!”

林歌道:“对!对!”

金糊涂道:“听说那狼人抢得许多人参貂皮,这事你汤大侠知道吧?”

汤一贵道:“知道,那批人参貂皮,价值在五万两银子以上。”

“哇!”金糊涂叫了起来:“五万两银子,要是你杀了那狼人,那你不是发大财了吗?”

汤一贵哈哈大笑道:“当然!这也是我要上山的目的之一,我杀了那狼人,就可为民除害,又可发大财,真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金糊涂道:“可是听说那狼人很厉害呢。”

汤一贵忽然站了起来,向他们招了手道:“来,我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

三人到了木屋外面,汤一贵四下一望,便举手一指对面一株大树道:“你们看,那树身上剥了一块皮,我就射那块树身给你们瞧瞧!”

他很熟练的取箭搭上,引弓一放,长箭崩然而出,笃的一声,正中那块树身!

林、金二人拍手叫好起来。

“再来一下,现在我要把树梢上那截枯枝射下来,你们仔细看了!”

又一箭射出,树上那截枯枝应声掉了下来!

林歌喝彩道:“高明!高明!汤大侠真乃神乎其技,不愧称为百步穿扬!”

汤一贵踌躇志满地道:“去把那两支箭给我取回来!”

林歌把两支箭取回给他,他往箭筒一插,耸耸肩道:“好了,我这就上山去,五天之内,我要把那狼人的脑袋瓜子摘回来,再见!”

语毕,放开大步而去。

林、金二人见他走远之后,才相视而笑,林歌道:“这家伙真有两下,可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金糊涂笑道:“是一只三脚猫。”

林歌转身入屋,道:“他妈的,白白让他吃了些酒肉去。”

两人回到木屋不久,又听屋外有人走到,林歌又去开门,敢情仍非朱五绝,而是两个年靠六旬的健壮老者。

一个豹头坏目,手上提着一个狼牙锤。

一个獐头鼠目,背插一柄长剑。

两人都携着包袱,分明也是要上山的。

林歌拱手道:“二位是……”’

豹头老人道:“你们是这儿的猎户?”

林歌道:“是的,二位有何指教?”

豹头老人道:“跟你打听一下,听说山上出现了一个狼人,可是事实?”

林歌点头道:“是啊。”

豹头老人道:“最近有没有听到他再伤人?”

林歌道:“有呀!前几天听说又伤害了三个人,真是可怕,二位问这干么?”

豹头老人不答,又问道:“知不知道他出没的地方?”

林歌摇头道:“不清楚。”

獐头鼠目的老人接着问道:“听说他杀了不少猎人和采参客,把人家的貂皮人参抢去了,可有这回事?”

林歌点头道:“是有这回事。”

二老互望一眼,随即转身走去,但只走出三步,那獐头鼠目的老人忽又转回,望着在炉边烤火的金糊涂问道:“你是何人?”

金糊涂畏畏缩缩的答道:“我……我是他的哥哥呀!”

他指了指林歌,畏怯的笑笑。

獐头鼠目的老人一眼不瞬的钉着他,道:“你年纪轻轻,怎么头发都白了?”

金糊涂羞笑道:“因为……因为少年时太荒唐,如今是未老先衰。”

獐头鼠目的老人目光炯炯的通视着他,又道:“你的样子和传说中的‘金剑葫芦客’很相似,你知道‘金剑葫芦客’这个人吗?”

金糊涂装糊涂道:“金剑葫芦客?我不知道这个人呀!”

他的金剑和金葫芦就放在炉边下,由于火炉挡住,未被对方看见。

獐头鼠目的老人又打量了他好几眼,才带着怀疑的神情转身而去。

林歌目送他们去远,才掩上木门,回对金糊涂笑道:“什么时候也让我林歌愁白了头发,叫人家一眼就认出我来。”

金糊涂叹道:“少风凉,他虽然已怀疑我是金糊涂,却还是敢上山去,可见他们也不怕我,要是他们知道你是林歌,一定不敢上山。”

林歌道:“为什么?”

金糊涂道:“毫无疑问,这些人的目的都在那批人参貂皮,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林歌,他们会知难而退,因为你现在的名气已超过我了。”

林歌道:“刚才这两人好像不是弱者。”

金糊涂点了点头道:“他们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们,那个提着狼牙锤的叫‘七步夺命曹晟’,背负长剑的叫‘老赖皮赖道镝’,是北方绿林道上的顶尖人物。”

林歌道:“赖到底?”

金糊涂笑道:“是啊。”

林歌耸耸肩道:“他妈的,看样子那批人参貂皮是一块臭肉,各路苍蝇都纷纷往那里飞啦!”

金糊涂道:“最后胜利者必是咱们三人。”

这时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林歌笑道:“你猜这人是谁?”

金糊涂道:“是个女人。”

林歌道:“你想女人想疯了?”

金糊涂道:“不是,若是五绝,他是个胖子,脚步声很重,此刻来的这人脚步声很轻,可以我猜八成是女人。”

林歌笑道:“希望是个美人。”

说着,再将木门打开。

一看,来人已走近木屋,果然是个女人,也果然长得相当标致!

这美人年约三十出头,柳眉杏目,身材丰满姿态带着些风骚,给人一种“成熟美”之感。

林歌立刻回对金糊涂大声道:“大哥,有人找你来啦!”

说完,就退回炉边坐下来。

金糊涂知道他要将自己一军,只得起身迎出,向那走到门口的美人拱手道:“这位大嫂!你找谁呀?”

那美人微微一愕,摸摸自己的脸,道:“你看奴家已是个妇人吗?”

金糊涂连忙表示歉意,道:“对不起,一般女人像你这个年龄,早已孩子一大堆了,原来……原来你还是个姑娘,抱歉,抱歉!”

那美人很不高兴,可是在打量他几眼后,忽然大喜道:“你……你是金糊涂!”

金糊涂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这位大——不不不!这位姑娘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金糊涂,我叫——”

“没错!你是金糊涂!”那美人的玉指点到他的鼻子,大叫道:“金糊涂,你不记得奴家了吗?”

金糊涂怔住,期期艾艾道:“我们……我们见过面吗?”

美人兴奋地道:“八年前,在洛阳嘉兴酒楼上,那天你喝醉了,是奴家把你送去客栈的,那天你还……还……”

说到这里,一朵红霞飞上玉脸,不好意思起来。

金糊涂歪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一敲脑袋道:“对!你是粉红豹喻美黛!”

美人吃吃轻笑道:“还算不怎么糊涂,总算还记得奴家!”

金糊涂有些尴尬,呐呐然道:“对不起,喻姑娘,那次我真的喝醉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

粉红豹喻美黛轻哼一声道:“你这个薄情郎负心汉,你可知道这些年奴家找得你好苦呀?”

金糊涂更是困窘,手足无措地道:“你……找我干么?”

喻美黛怒道:“找你干么?哼!你别装糊涂了,我喻美黛可不是路边野花随人乱采,在那之前,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你怎么可以那样一走了之?”

金糊涂显得很是无地自容,道:“是吗?我搞不清楚,那天我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唉唉唉,反正那已是八九年前的老旧账,算也无从算起,我看就这样算了吧。”

粉红豹一脚跨进木屋,凶巴巴的道:“就这样算了?呸!你把我喻美黛当作什么女人,今天难得在此碰上,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跟你拼了!”

说毕,一屁股在板凳坐下,还把腿交叠起来,摆出“讨债”的姿态!”

金糊涂没了主意,回对林歌求助道:“林歌,你以前说过的,你说咱们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也不是?”

林歌不言不动。

倒是喻美黛吃了一惊道:“哦,他是林歌?那个杀了宋七刀,破了九重天的林歌?”

金糊涂连连点头道:“就是他!就是他!”

喻美黛便向林歌欠欠身笑道:“原来是林大侠,奴家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了。”

林歌冷冷淡淡地道:“喻美黛,我数到三,如果你还坐在这屋子里……”

说到这里,剑已出鞘。

喻美黛脸色一变,站了起来道:“林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歌道:“一!”

喻美黛急道:“他以前跟我睡过觉,在客栈里霸王硬上弓——”

林歌道:“二!”

喻美黛发慌道:“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他娶我为妻,不要始乱终弃。”

“三!”

林歌大叫一声,仗剑起立。

喻美黛惊叫一声,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人跑到屋外,才在屋外大骂道:“金糊涂,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等着瞧,奴家不把你碎尸万段就不叫粉红豹!”

一见林歌仗剑立门口出现,吓得掉头便跑,一眨眼就已跑得没了影子。

金糊涂很高兴,向林歌翘起大拇指,道:“林歌,真有你的,居然能够三言两语地把个粉红豹吓得抱头鼠窜,佩服!佩服!”

林歌微笑道:“我连母老虎都对付得了,一只粉红豹自然不在话下。告诉你,你以后碰到凶婆子,不管她有多凶,你只要比她更凶,她就没辙了。”

金糊涂道:“可是我看你很怕水蜜桃。”

林歌摆了手道:“那不是怕,而是尊重,其实我一发起脾气来,吓得她半天不敢吭声呢。”

金糊涂笑道:“这个粉红豹喻美黛最近几年在绿林道上十分出风头,浪得不得了,她说我八年前跟她睡过觉,那……那是事实,那叫酒后乱性,可是我搞不清楚是我主动还是她主动,也不清楚在那之前她是否清清白白……”

林歌道:“当时你感觉如何?”

金糊涂道:“迷迷糊糊,不记得啦。”

林歌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金糊涂道:“那天我在酒楼上喝酒,她上来跟我搭讪,然后就坐下来陪我喝酒,不料后来喝醉了,等到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跟她赤身露体的躺在床上,就是这么回事。”

林歌道:“不记得跟她有过?”

金糊涂道:“好像有过,总之当时迷迷糊糊浑浑噩噩,记不起来了。”

林歌笑道:“必是你上了她的当,她在酒中下药,弄得你七荤八素。”

金糊涂叹道:“真糟糕,说不定我被她玩了去,她倒打一钯,反说我霸王硬上弓。”

林歌道:“她今天在此出现,大概也想上山觊觎那批人参貂皮吧?”

金糊涂点头道:“正是。想不到竟有这许多人要上山。这样一来,只怕狼人还没见到,大家就先在山上干起来了。”

说话间,屋外又有响动!

这次,真是朱五绝回来了。

他采购了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两瓮酒,用一枝扁担挑了回来的。

进入木屋,卸下担子,他立刻就说道:“林歌,金糊涂,事情不好了。”

金糊涂道:“怎么呢?”

朱五绝道:“有人要抢咱们的买卖了!”

金糊涂笑了笑道:“你在镇集上见到了一些武林人物,是吗?”

朱五绝讶然道:“你怎知道?”

金糊涂道:“刚才我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就这么算出来了。”

朱五绝惊异道:“你几时学得这门本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金糊涂又笑了笑道:“以后再告诉你,现在说说你的所见所闻吧!”

朱五绝道:“我在镇集上采购东西时,发现了十几个武林人物,他们也在采购东西,还在镇集上打听狼人的事,看那情形,分明也要上山去找那狼人。”

金糊涂问道:“其中有没有认识的高手?”

朱五绝道:“我认得其中四个,一个叫‘雪上飞苏嫂’,一个叫‘天龙神鞭骆万邦’,他们两人是一起的,还有两个是‘天山二叟’。”

金糊涂面色微懔道:“闲寅叟常胜旗和野鹤叟张杰?”

朱五绝道:“正是!”

金糊涂皱眉道:“他个婊子养的!怎么绿林道上最难惹的人物都一家伙赶上来了?”

林歌自从开设及人善堂后,没事便呆在家里协助水蜜桃对付那些小萝卜头,因此认识的武林人不多,看见金糊涂皱眉头,便问道:“这些人很难对付吗?”

金糊涂道:“正是,雪上飞苏嫂和天龙神鞭骆万邦在北方武林名气极大,他们是一对露水夫妇,苏嫂以轻功扬名,不比凌波仙子差;骆万邦的那条天龙鞭也相当厉害。至于天山二叟,这两个老小子亦正亦邪,身手也是非常了得,都不是好打发的人物。”

林歌道:“你担心什么?”

金糊涂道:“这些人若是上长白山来,毫无疑问志在那批人参貂皮,如此一来,大家不免会有冲突啊。”

林歌道:“我既然到了这里,可不愿白跑一趟,没有人参貂皮,回去无法向拙荆交代,咱们按照计划行动,你们别想跟我打退堂鼓!”

金糊涂笑道:“谁说要打退堂鼓?我只是觉得人一多比较麻烦罢了。”

林歌道:“不管,大家公平竞争,谁先干掉那狼人,那批人参貂皮就是谁的!”

朱五绝道:“有道理,明天上山碰上了他们,大家把话讲明,谁杀得狼人,谁拿走人参貂皮。”

次晨,三人打点妥善,便动身上山而来。

三人各背一袋充足的干粮,两瓮酒则由三人轮流挑着走。

长白山是东北一道主要山脉,横亘辽吉二境,是松花、图门、鸭绿三江的分水岭;此三江皆导源于长白山的高峰之上,其主峰矗立山脉东端,高数百丈,山顶经年积雪,四周丛林如海,人迹罕至,绝顶之上有天池,据说是古代火山喷火口的遗迹。

这条山脉好似一道高耸的巍峨屏障,迤逦绵长,森林蔽天,里面隐藏着各种异兽珍禽,东北的三宝有两宝生长于此。

每年开春时节,入山采参的人便成群结队而至,他们带着干粮、帐棚、武器和锅碗瓢勺等物,似游牧者那样在山中流动着,往往要几个月才能回家。

此外,还有入山采药者,猎兽者,伐木者,经常络绎不绝。

当然,山中最名贵的东西仍是人参和貂皮,尤其是人参,如果运气好采到一株老全参,便可发一笔大财,故入山者以采参客居多。

但是,自从一年多前山中出现了一个狼人,杀伤了八十个采参客和猎人后,大家已视此山为畏途,虽然开春将至,准备入山的人已不多了。

林歌、金糊涂和朱五绝走了一整天,才入山四、五十里,原因是山中崎岖难行,他们携带的东西又多,因此行进的速度不快。

这天薄暮,他们找到一处山腰地,便把帐棚架起,生火准备过夜。

他们吃了些干粮,便在帐棚内喝酒谈天,林歌问道:“上次你们遇见狼人是在什么地方?”

朱五绝道:“距此还有一百多里远呢。”

林歌道:“他在不在这附近出现?”

朱五绝道:“此处靠近山下,他好像都在深山里面出没,不到这一带来。”

林歌道:“虽然如此,咱们仍得小心一些,今夜咱们三人轮流守夜——金糊涂,你少喝一点!”

金糊涂笑道:“放心,今后每次喝酒绝不超过一斤。”

林歌道:“一斤太多了,半斤吧。”

金糊涂道:“我一斤,你们半斤。”

朱五绝道:“多喝多挑,少喝少挑,明天起你挑半天,我和林歌分挑另半天。”

金糊涂笑道:“这样的话,我索性今夜就把这两瓮酒统统喝掉算了。”

朱五绝道:“好啊!喝掉这两瓮酒,等下狼人来了,抓你去做女婿。”

金糊涂嘻嘻的轻笑起来。

林歌道:“金糊涂,你守第一班,从现在到初更由你来,我和五绝负责初更到天亮,这样你不反对吧?”

金糊涂笑道:“可以!可以!”

林歌道:“那么,我要睡觉了。”

他倒头欲睡之际,忽又坐了起来,道:“有人来了!”

朱五绝探头往外一看,低声道:“是他们——天龙神鞭骆万邦和雪上飞苏嫂!”

话声甫落,已有一男一女来到帐棚外面。天龙神鞭骆万邦五十来岁,浓眉大眼,体形雄伟,一身皮制劲衣,外罩一袭斗篷,腰上悬着一支水磨八稜钢鞭,模样十分威武。

雪上飞苏嫂四十出头,容貌不恶,风韵犹存,也是一身劲衣外加一袭斗篷,武器是一柄长剑。

他们不识得林歌三人,骆万邦看见他们立帐棚内逍遥自在的饮酒,而上微露惊异之色,开口道:“你们三人是采参客吗?”

朱五绝道:“是啊。”

骆万邦道:“不怕那狼人?”

朱五绝道:“怎么不怕?可是我们这是几代传下来的营生,不上山就没饭吃呀!”

骆万邦问道:“你们见过那狼人没有?”

朱五绝道:“哎呀!要是见到那狼人,那里还有命在!”

骆万邦笑了笑道:“知不知道那狼人躲在山中的何处?”

朱五绝指着远处白皑皑的高山道:“听说他都在那山上出没,我们没见过,不大清楚。”

骆万邦瞥见帐棚内放着两瓮酒,面上又现惊异道:“那是酒吗?”

朱五绝道:“是啊。”

骆万邦道:“带这么多酒上山干么?”

朱五绝道:“喝呀!”

骆万邦不禁微笑道:“你们倒懂得受用,不过带着两瓮酒上山不怕麻烦?”

朱五绝嘻嘻一笑道:“只要有酒可喝,麻烦一些又有何妨?”

骆万邦回对身边的雪上飞苏嫂笑道:“山中寒冷,咱们没想到喝酒可以驱寒,要是想到了,也带一些来多好。”

雪上飞苏嫂抿唇一笑道:“你想喝,跟他们要两杯就是了。”

骆万邦道:“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这怎么好意思呀?”

嘴里虽是这样说,两颗眼珠子仍直钉着那两瓮酒,看样子很想喝两杯。

金糊涂就倒了一碗递给他,笑道:“阁下不嫌劣酒,便请干下这一碗。”

骆万邦接过那碗酒,先闻了闻,再浅尝一小口,确定没有毒,才大口喝下,把碗还给金糊涂,称谢道:“谢谢,下次再叨扰的话,当给酒钱。”

金糊涂道:“没有下次啦!”

骆万邦一怔道:“你们不卖酒?”

金糊涂道:“你看我们是卖酒的吗?.”

骆万邦道:“你们带来那么多酒,卖几碗给我有什么关系?”

金糊涂摇头道:“对不起,我们三人都是酒鬼,要留着自己喝。”

骆万邦笑了笑,转对苏嫂道:“咱们走吧!”

两人转身欲行,林歌却开口道:“等一下。”

骆万邦听他语气低沉有力,不似普通人物,不禁心头一震,霍地转过身来,嘿嘿一笑道:“我看走眼了,敢情三位都是行家啊!”

林歌冷冷道:“我们先把话说明白,谁能干掉那狼人,那批人参貂皮即是谁的!”

骆万邦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也是为那批人参貂皮而来的,贵姓大名?”

林歌先指朱五绝道:“他叫朱五绝。”

再指金糊涂道:“他叫金糊涂。”

最后指自己道:“我叫林歌。”

骆万邦好像听到三声打在身边的脆雷,登时面色大变,拉着苏嫂后退了好几步,骇然道:“你们……你们……”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接不下去,倒是雪上飞苏嫂较为镇静,格格脆笑道:“这很公道,大家就这么说定?”

语毕,拉着骆万邦快步的走了。

林歌一笑,倒头便睡,可是还没入眠,蓦听得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飘然响到帐棚外面,只听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大笑道:“哈哈!真不错,叫咱们找到一家客栈了!”

朱五绝再探头一看,见是天山二叟,不禁苦笑道:“林老板,看样子,今夜你睡不成觉啦!”

闲云叟常胜旗和野鹤叟张杰都已七十多岁,两人只穿着罩薄的长衫,手上各拄一支藜杖,若非一个胖一个瘦,倒像两个兄弟。

他们一头钻入帐棚,好像真找到了客栈,旁若无人的在帐棚里坐下来。

朱五绝向他们哈哈腰,笑嘻嘻道:“二位客官,你们是要打尖呢?还是过夜?”

野鹤叟张杰刚才说“找到一家客栈”自是开玩笑的话,现在一见朱五绝顺着自己的玩笑以店小二自居,就觉情况有异了,他两眼一抬,目中射出慑人寒芒,微微冷笑道:“要过夜!”

朱五绝笑道:“欢迎!欢迎!只是小店没有干净的上房,只有这么一张地铺,二位客官还请将就一些。”

闲云叟常胜旗好像也没看出他们三人是谁,大剌剌的说道:“不打紧,闲云野鹤,随寓而安——小二,你先打酒来喝!”

“来了!”

金糊涂倒了一碗酒,却先伸手道:“一碗十两银子,请先付账。”

闲云叟大笑道:“笑话,老夫走遍天下,还没见过先付账后喝酒的——拿来!”

右掌恭探,就去抢金糊涂手上那碗酒。

金糊涂托着酒碗的左手向下一沉,让过他的右掌,哈哈笑道:“这是小店的规律,你爱买就买,不买滚蛋!”

闲云叟冷哼一声,变招再出,仍去抢那碗酒,金糊涂往上一托,又避过了他的抢夺,两人就坐在地上各施妙招,一个“攻”一个“守”,煞是好看。

闲云叟手掌似蛇,倏吐倏缩,金糊涂则将那碗酒在两手之间抛来抛去,忽高忽低,时左时右,而碗内的酒竟未溅出一滴!

野鹤叟看到这情形,忍不住喝彩道:“好俊的功夫,常老,你请住手,这位高人只怕是名满天下的‘金剑葫芦客’哩!”

闲云叟一听“金剑葫芦客”四个字,面色一变,立刻停止抢夺道:“你是金糊涂?”

金糊涂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闲云叟哈哈大笑道:“好!好!难怪要抢你一碗酒喝这么困难,敢情碰上高人啦!”

金糊涂把酒递过去,含笑道:“闲云野鹤,当世异人,在下只不过跟二位开个玩笑,岂敢不请喝酒之理?常老请饮此碗!”

闲云叟接过一饮而下。

金糊涂又倒一碗给野鹤叟,后者也接过喝了。闲云叟看看朱五绝,笑问道:“要是老夫没猜错,这位想必就是朱五绝朱大侠了?”

朱五绝哈腰笑道:“不敢当得大侠二字,还请常老多多指教。”

天山二叟一向目空一切,但今天遇上这两位列名十大高手的大人物,自然不敢再疯狂,野鹤叟接着转对林歌问道:“这位老弟想必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愿意通个姓名吗?”

林歌淡淡道:“我姓林。”

野鹤叟面容一动道:“林歌?”

林歌欠欠身子道:“是。”

野鹤叟心里好像受到很大的冲击,但仍竭力保持镇静,干笑一声道:“好啊!当世三位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都到了长白山,看样子我们闲云野鹤得回家睡觉去了。”

林歌道:“别客气,任何人都有权利入山行猎,不过我想跟二位前辈约法三章:谁先干掉那个狼人,那批人参貂皮便归谁所有,怎么样?”

野鹤叟眼珠又转了转,点头笑道:“好,这很公平。”

林歌道:“那么,一言为定了?”

野鹤叟道:“一言为定。”

林歌躺下去道:“小店太小,恕不招待,二位前辈请吧!”

这话如是出自别人之口,闲云野鹤非变脸不可,但他们知道林歌三人不是易与之辈,动手没把握,当下打个哈哈,便起身告辞走了。

朱五绝道:“林歌,到目前为止,已知有十几个武林高手入山来,咱们不一定能够先找到那狼人,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订下这协议?”

林歌道:“大家公平竞争,免得发生冲突。”

朱五绝道:“可是这样一来,那批人参貂皮就不一定是咱们的了。”

林歌道:“如果狼人死在别人手里,表示咱们运气不佳,只好回家去也!”

朱五绝道:“如何向你那母老虎交代?”

林歌道:“我会告诉她我上了你们的当。”

朱五绝发慌道:“不成,她骂起人来,很叫人受不了,若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林歌笑道:“要不然,咱们就得去找凌波仙子,把凌波仙子带到她面前,她就不会骂人了。”

朱五绝道:“金糊涂根本不知她在那里,到何处去找她呀?”

林歌道:“再不然,咱们得卖力一些,捷足先登,先找到那狼人。”

朱五绝道:“现在已经知道有四个人赶到咱们前面去了,还能捷足先登吗?”

林歌道:“不要慌,先入山并不表示就可先找到那狼人;先找到那狼人的人,也未必就能杀死他,这要看各人的运气和本事。”

金糊涂道:“对,该咱们的跑不了,不该咱们的强求无益。”

朱五绝道:“他们口中虽然答应公平竞争,到时未必奉行。”

林歌微笑道:“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不必跟他们客气了。”

朱五绝想想有道理,不禁对林歌翘起大拇指道:“林歌,还是你做事老练,我和金糊涂就不懂得这样做——喂!金糊涂,说好由你先守夜,你怎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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