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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偷龙转凤

船行九日,到了某处渡口,他们被抬下船,走过一段斜陡而又崎岖不平的山路。

只听毒娘子说道:“帮主,这地方安全么?”

旋闻无名魔答道:“大概不致出事,我的日期订的很紧,俞老贼根本没有时间来搜索我们的落脚之处。”

毒娘子道:“还有半个月便是交换之期,俞老贼等人可能已在途中了。”

无名魔道:“嗯……”

毒娘子道:“属下想到一条偷龙转凤之计,也许可以一试……”

躺在棺中的武维宁一听此言,心中一惊,但正想仔细听听毒娘子所谓的“偷龙转凤”之计如何时,却已听不到一点声音,敢情毒娘子也怕被他听去,故压低了声音,使他无法听到。

不久,武维宁只觉棺底碰击了一下,旋即停止不动,好像已到达预定地点,被放落在地上了。

果然不错,当他的棺盖被揭开时,他发现又已置身于一个山洞中!

这个山洞,没有巫山那个山洞宽大,但四面均是岩壁,坚固无比。

武维宁被拖出棺木时,甄玉娥也接着被拖了出来,无名魔亲自替武维宁拍开穴道,说道:“剩下的这半个月,你如想过得安适些,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妄想逃走!”

语毕,向群魔挥了挥手,举步走了出去。

转眼间,洞中又只剩下武维宁和甄玉娥两个人了。武维宁已经有整整十天没和甄玉娥交谈一句话,这时立刻趋近甄玉娥身侧问道:“玉娥,你没事吧?”

甄玉娥露出一个憔悴的苦笑道:“还没断气就是了!”

武维宁黯然道:“我未能救你脱险,真是惭愧得很……”

甄玉娥似甚疲倦,闭目不语。

武维宁虽有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当下轻轻叹了口气,靠上洞壁倚坐着,也把眼睛闭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甄玉娥低悠地道。

“大概是洞庭湖附近的某一座山上吧。”

“刚才我听到毒娘子在向无名魔献计,说她想到一条偷龙转凤之计……”

“是的,我也听到了。”

“她后来又说了什么?”

“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出来。”

“你想什么叫偷龙转凤?”

“笼统的讲,大概是一种欺骗手段。”

“你想他们要欺骗的对象会是谁?”

“当然是同心盟了。”

“无名魔正准备利用你我两人交换病郎中等九人,如果无名魔老老实实的进行交换,便应该不算是一种欺骗手段吧?”

“当然不是——”

武维宁说到这里,陡地心头一震,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惊疑地道:“你是不是怀疑毒娘子的偷龙转凤之计是要找一个青年人和一个姑娘冒充你我去交换病郎中等人回来?”

甄玉娥冷笑道:“若非如此,就没有什么‘偷龙转凤’的欺骗手段了!”

武维宁顿时忧心如焚,连连搓手道:“无名魔果真采纳了毒娘子的计策,这可如何是好?”

甄玉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再设法逃走,只要你能逃出去——”

武维宁截口道:“不,上次若非我师父突然出现,你必然已经惨遭毒手了,这次无论如何我绝不单独逃走!”

甄玉娥幽幽叹道:“那么,我们两人就准备死在这里算了!”

武维宁默然良久,才道:“我想俞盟主也不见得那么容易上当,他一定会等到确定是我们两人的时候,才肯释放病郎中等人。”

甄玉娥闭目不语。

武维宁起身朝洞道上走去,打算看看无名魔这次怎样设防,哪知才走出数步,忽听黑暗中有人笑道:“好了!小子,你若再跨出一步,马上就有苦头吃了!”

听声音,似是玉面花尸冷宝山。

武维宁住足运目搜望,却因洞道中太黑暗而看不见玉面花尸的影子,当下便道:“告诉你们帮主,我们仍然需要一条毡子,一个尿桶和一些干草!”

玉面花尸笑道:“别急,明天都会给你们送进来的!”

武维宁因看不清洞中的情形,只得默默的转身走回,仍在甄玉娥的身边坐下。

甄玉娥问道:“怎么样?”

武维宁道:“没办法,他们防守极严……”

甄玉娥道:“你不能打出去么?”

武维宁一怔道:“打出去?”

甄玉娥道:“你如突然硬闯出去,也许可以逃掉!”

武维宁摇头道:“不,不论你怎么说,我绝不单独逃生,你不必再说了!”

第二天,无名魔领着四个魔头入洞,他们带来了武维宁和甄玉娥所需要的东西——食物、衣服、一条毡子、一大捆干草、一个尿桶和两桶清水!

无名魔笑道:“你们看,我的款待不错吧?我还替你们买了两套衣服,你们吃过饭后,可以把脏衣换下来,我会派人拿出去洗干净。”

武维宁淡淡道:“十分感谢,你看来很像个心地善良的老妇人。”

无名魔笑道:“只是很像而已么?”

武维宁道:“是否当真善良,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无名魔道:“我自觉很善良啊!”

武维宁微微冷笑道:“所谓善良,除了对人忠厚诚实之外,还必须具有说一不二的美德,不知你有没有?”

无名魔笑问道:“什么叫说一不二的美德?”

武维宁道:“譬如你说要利用我们两人换回你的部下,到时就不可施展任何诡计欺骗人!”

无名魔耸耸肩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武维宁道:“我在说毒娘子的‘偷龙转凤’之计!”

无名魔面色微变,诡笑道:“原来你都听见了?”

武维宁点头道:“不错,你是否采纳了她的计策?”

无名魔笑道:“没有。”

武维宁道:“但愿没有,你是一帮之主,行事应该正大光明一些,才不致遭人耻笑!”

无名魔未再回答,随与那四个魔头退出洞室而去。

转眼间,半月之期到了!

这天早上,无名魔又领着四个魔头走进来,她向武维宁笑道:“小子,今天中午,你们就可恢复自由了!”

武维宁问道:“俞盟主已把你的部下带到洞庭湖上了么?”

无名魔点首道:“正是,他们昨夜在北岸雇船下河,此刻距离我指定的交换地点已经不远……”话声微顿,继道:“为安全起见,我必须把你们两人捆绑起来!”

武维宁微微一笑道:“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无名魔一笑,掉头向那四个魔头挥手示意,那四个魔头立即走上前,分别出手点了武维宁和甄玉娥的麻穴,然后用绳子把他们五花大绑捆起来。

捆绑一毕,其中两个魔头又取出两块黑布,将他们的眼睛蒙住。武维宁大为不满,忿然道:“岂有此理,你怕我们看见什么?”

无名魔笑道:“怕你看出这地方,因为交换过后,我们也许还要回到这里来!”

武维宁冷哼一声,没再开口,他心中仍然有些怀疑,但是他知道事情发展至此,纵使明知对方要把自己带去投海,也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只听无名魔又道:“好了,带他们走吧!”

武维宁只觉身子被人一把揽起,顿时耳边风声呼呼,犹如风行于云端上。

俄顷,眼前光线一亮,显然已走出山洞,重见天日了。

然后,他感觉被人揽着往山下飞奔,大约奔跑了一顿饭工夫之久,忽然身子被抛下,蓬然一响,身子接触到一块平坦的东西,摇晃了几下,接着又是蓬然一响,又摇晃了几下!

他知道已到船上,心中稍宽,忍不住开口喊道:“玉娥!玉娥!”

只听一个嗓门沉浊的声音狞笑道:“别鬼叫,她就在你身边!”

武维宁还想再喊时,忽觉有一块厚重的蓬布盖上自己的全身,之后船身开始晃动,向不可测知的方向驶去了。

船身行驶得十分平稳,因此他知道是在洞庭湖上,但是他心中的怀疑仍然没有减少,因为他听不到无名魔等人的声音!

如果此行确是去和同心盟交换俘虏,无名魔一定会亲自随船指挥才对,可是现在不但听不到无名魔的声音,甚至听不到三绝毒狐等人的声音——船上竟似只有两个驶船的魔头!

武维宁愈想愈觉不对劲,于是开始暗中运功冲穴,他猛吸了一口气,鼓气入腹,化为劲力,频频“攻”向被制住的麻穴。

一次又一次,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麻穴终于被他运功冲开了!

也就在这时候,船身忽然一顿而上,听船底摩擦的声音,就知已驶抵某处湖岸边。

武维宁心中暗发冷笑,忖道:“无名魔原说要在湖面上进行交换,如今何以驶到岸边上来了?哼!看这情形,她一定是在进行其‘偷龙转凤’之计了!”

他正想挣断身上的绳子,忽觉盖在身上的蓬布被人一下揭去,旋听那嗓门沉浊的人笑道:“小子,再走四五里路就到洞庭湖了。”

武维宁冷冷道:“这里不就是洞庭湖么?”

那魔头失笑道:“哈哈,你以为这里就是洞庭湖?”

武维宁道:“难道不是?”

那魔头笑道:“差得太远了!”

武维宁道:“你们好像只有两个人来?”

那魔头道:“我们帮主已由另一条水路上岸,等下就要在洞庭湖会合。”

武维宁问道:“你说甄姑娘在我身边,我怎么听不见她的声音?”

那魔头笑道:“大概她不喜欢你了,所以不愿意跟你交谈!”

武维宁喊道:“玉娥!玉娥!你在么?”

只听甄玉娥答道:“我在这里……”

武维宁透了口气,道:“现在你可以解下我们眼睛上的黑布了吧?”

那魔头道:“还不到时候!”

说着,再度揽起武维宁,飞步上岸。

武维宁突然发问道:“阁下大名如何称呼?”

那魔头揽着他快步而行,一面答道:“老夫‘白额虎邢必光’——你问这干嘛?”

武维宁道:“我怀中有一份你们七十二魔的名单,每当我除去一个或擒到一个,我便把名单上的姓名勾掉,这样我才记得自己擒杀了多少。”

白额虎邢必光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打算擒杀老夫是不是?”

武维宁道:“不错,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一语甫毕,真力陡发,只听“拍!拍!拍!”数响,他身上的绳子已然寸断!

白额虎邢必光没想到他已运功冲开麻穴,一时大惊失色,左手疾甩,打算将他抛开。

但是,武维宁早已准备好了步骤,他一挣断绳子之后,另掌猛可往上劈出,只听“砰!”的一声,正中白额虎邢必光的胸口!

邢必光像似被雷电击中,狂吼一声,口中喷出一缕血箭,脚下登登颠退数步,终于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下去。

武维宁扯下眼上的黑布,飞身便向另外那个揽抱着甄玉娥的魔头猛扑过去。

那魔头面色大变,纵身斜掠数丈,一掌按上甄玉娥的脑门,嗔目厉叱道:“别动,你一动,老夫就打死她。”

武维宁刹住飞扑之势,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想死,你就打死她好了!”

那魔头又惊又怒,两眼紧紧瞪视着他,恶声恶气地道:“你小子忍心见她死么?”

武维宁寒脸冷冷道:“放下她,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那魔头怒笑道:“你别做梦!”

武维宁举步走过去。

那魔头连连倒退,喝道:“站住,否则老夫要动手了!”

武维宁怕他当真动手杀死甄玉娥,当下停步道:“你是同心盟通令追缉的魔头之一,要是你肯放下甄姑娘,我可以负责保释你,请求俞盟主判你无罪,怎么样?”

那魔头冷笑道:“不,同心盟即使宣判老夫无罪,无名魔也不肯放过老夫,老夫何必做这傻事!”

武维宁道:“俞盟主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那魔头摇头道:“少废话!”

武维宁剑眉一挑,目露杀气道:“你至死也不肯放过甄姑娘么?”

那魔头忽然纵身疾起,大笑道:“不错,你有办法来抢好了!”

武维宁大怒,发足疾追。

那魔头身手竟亦十分高强,他虽然揽抱着甄玉娥,却跑得奇快无比,几个起落间,已被他跑近一片山麓的林边。

武维宁与他的距离约有六、七丈,看见他要奔入林中,心中反而高兴,因为他觉得对方带着一个人在山林中奔逃,行动必然不及目己灵捷,自己只要紧紧看住他,迟早会被自己追上的。

只见那魔头奔入树林中后,忽然转身站住,大笑道:“小子,我们帮主等人就在山上,你有种就追上来吧!”

话声未了,身形倏起,纵上树梢,施展绝顶轻功,脚踏树梢朝山上奔去。

武维宁大喝一声,也纵上树梢,衔尾猛追。

两人同时施展轻功绝技飞奔于树梢上,快如流星赶月,转眼便奔过了一座山脊。

这时,武维宁已经追近到对方身后三、四丈处,他悄悄摸出一块碎银,抖手向对方的背心打去,大叫道:“老贼!你们帮主在哪里啊?”

他开声大叫,目的在扰乱对方的心神,使对方听不到暗器破空之声。

哪知那魔头经验异常丰富,一听话声,身子陡地往旁一闪,武维宁打出的那块碎银顿告落空,由对方身边飞过去了。

“哈哈哈!小子!你身上有好多银子 只管打出来好了!”

武维宁甚是气苦,他想不到对方的身手竟是如此高绝,在他的心目中,七十二魔除了无名魔、三绝毒狐等十余人外,余者均非特出人物,现在才知看错了,他大叫道:“老贼,你身手非凡,报个字号来听听如何?”

那魔头笑道:“老夫人称‘圣手人猿邹子毅’,别的功夫不行,讲轻功和暗器,自信不比人差!”

武维宁一边追,一边高声道:“你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敢不敢停下来跟我斗一斗?”

圣手人猿哈哈笑道:“好啊!等老夫把这丫头安置好后,咱们再来决个高下!”

武维宁道:“要打现在就来,我若胜不了你,甄姑娘让你带走便了!”

圣手人猿充耳不闻,身如一缕轻烟,纵入一条狭谷中去了。

武维宁紧追而入,举目一望,竟已看不见圣手人猿的影子,心中大急,急叫道:“玉娥!你在哪里?”

原来,狭谷中遍布着林林总总的石笋和怪石,圣手人猿显然已躲入乱石之中,是以武维宁呼叫甄玉娥,只要甄玉娥开声回答,就可以知道圣手人猿躲在何处了。

他话声一落,蓦闻狭谷的右上方有人应声道:“小子,老夫在此!”

赫然竟是圣手人猿的声音!

武维宁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对方高高站在一块凸出的谷壁上,一时不觉呆住了。

那块凸出的谷壁,距地面约有二十丈,对方竟能在一眨眼间登到那样高的地方,轻功之高,确是武林罕见!

武维宁很怕他突然触动杀机,把甄玉娥掼下来,故不敢立刻飞登上去,当下扬头高声道:“老贼,你打算站在那上面永远不下来么?”

圣手人猿哈哈笑道:“不错,一直等到我们帮主赶到为止!”

武维宁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帮主正在这山中?”

圣手人猿道:“她马上就要来了!”

武维宁道:“此地既非洞庭湖,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圣手人猿笑道:“她在洞庭湖交换俘虏过后,就会到这儿来!”

武维宁冷笑道:“我和甄姑娘未去,你老贼以为俞盟主肯放人?”

圣手人猿道:“真的武维宁和甄玉娥虽未去,但假的武维宁和甄玉娥已经去了!”

武维宁心中一惊,暗忖道:“不好!证诸无名魔只派这两个魔头将自己和甄玉娥带离那山洞,可知此魔所言定然不假,无名魔果然采纳了毒娘子的‘偷龙转凤’之计……”

他愈想愈对,不由得惊怒交迸,喝道:“就算你所说属实,但你想等着无名魔赶来解危,只怕是做梦了!”

圣手人猿笑道:“何谓之做梦?”

武维宁怒笑道:“区区二十丈高的峭壁还难不倒我!”

圣手人猿笑声一沉,阴恻恻地道:“你若不怕这丫头被摔成肉酱,自然可以上来!”

武维宁面色微变,冷哼一声道:“你想怎样?”

圣手人猿高高举起甄玉娥,嘿嘿怪笑道:“你小子敢动一下,老夫便掼死这丫头!”

武维宁怒不可遏,厉声道:“你圣手人猿邹子毅若是有种,就下来跟我斗一斗!”

圣手人猿笑道:“老夫也正有这个打算呢!”

武维宁心中一喜,道:“那就下来吧!”

圣手人猿想了想,点头道:“好,老夫把这丫头放在这上面,下去跟你分个高下,但在决斗中,你可不许上来,你只能在打败老夫之后,才可上来将她救下去。”

武维宁道:“就这么办,你让甄姑娘躺着,不要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也不要活开她的穴道!”

圣手人猿本就不打算解开甄玉娥身上的绳子和穴道,但一听武维宁如此交待,倒不由一怔,讶笑道:“为什么呀?”

武维宁道:“她毫无武功,你若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和活开她的穴道,她在惊慌之下,只怕会失足跌下来!”

圣手人猿摆头上下左右望了望,情知一个身无武功的女子置身于高达二十丈的峭壁上,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情形下,确是够令她心惊肉跳的,因之反而生起戏弄之心,笑道:“不,老夫要解开她的束缚。”

说毕,取出一柄匕首,将甄玉娥身上的绳子割断,再动手拍开她的麻穴。

他这样做,除了存心戏弄之外,还有另一种作用,就是他虽然自信不致输给武维宁,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要让武维宁为甄玉娥的安危分心,这对他是有利的。

武维宁见他割断了甄玉娥身上的绳子,又拍开了她的麻穴,心中又喜又忧,却装出惊骇之态大叫道:“姓邹的,你不要脸!”

圣手人猿哈哈一笑,纵身飘下,手握匕首作冲刺之势,道:“来啊!小子,你用什么武器?”

武维宁瞥见附近的地上有一支竹棍子,乃走去拾起来,然后举步直迫过去,冷冷道:“你肯下来和我动手,表示你还有一点英雄本色,所以我决定不杀死你……”

圣手人猿虽曾听说眼前这个武维宁已非吴下阿蒙,但仍不相信他能抵得住自己数十年的修为,闻言不禁失笑道:“哈!老夫倒要劝你不要客气,你不想杀死老夫,老夫却想杀死你哩!”

武维宁在他身前寻丈处站住,道:“那就请动手吧!”

圣手人猿耸耸肩,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笑道:“还是你先来好了,老夫跟你这年轻小伙子动手,岂能不顾身份!”

武维宁点头道:“好,你接招!”

“招”字甫落,手中的竹棍子已然直点出去,去势之快,有如灵蛇吐信!

他打算速战速决,故一开始就使出千手剑客上官威传授的灵蛇剑法!

圣手人猿一见他发招奇快异常,且招式飘忽,心中悚然一惊,不敢进招反击,顿足飘退数尺。

高手对敌,最怕摸不清对方的武功路数,他这一退之下,先机顿失,顿时处于守势了。

武维宁如影随形抢步欺上,手中竹棍幻出一片青影,挟着凌厉的劲风,直攻过去。

圣手人猿待奋起反攻,但是一看他一支竹棍倏忽化为七、八支,支支点向自己前身致命大穴,而又看不出何者才是实招,不觉又失了主意,怪叫一声,疾忙滑步斜身,横飘数丈。

他虽然两度被逼得不知如何发招破解,但并无一丝败象,因为他有着一身奇特的身法,纵掠之间,快逾闪电,比一只猿猴还灵活数倍!

一瞬间,他竟转绕到武维宁身后!

这是他首次获得的攻击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手中匕首猛吐,直取武维宁臀上肾门穴!

武维宁连发四招走空之后,已知他身法灵活异常,要想取胜,唯一策略便是引诱他上来进攻,故明知他由身后攻到,却不立刻转身迎拒,容得他匕首刺到寸近之际,才猛地旋身错步,一挥竹棍,对准他的臂膀痛击下去。

圣手人猿也计算到他有此一着,是以身手毫不慌乱,攻出的匕首一撤,同时仰身伸腿,反向武维宁下盘横扫而出。

这一脚,力道极强,武维宁双脚若是被扫中,脚胫骨非折断不可。

但是,武维宁也早已计算到他会来这一脚,故就在他上身后仰的那一刹那间,身形紧跟着向左飞转,很巧妙的转到他身左,同时一棍向他腰上打下。

“拍!”的一声,正中圣手人猿的腰上。

圣手人猿又怪叫一声,身子车轮般的往外翻滚,一下滚出两丈开外,随之跳了起来。

武维宁一棍打中他的腰上时,已知没有打中他的要害,故随即飞身扑上,大喝一声,又一棍猛点过去。

圣手人猿恼羞成怒,竟然生起拼命之心,不退反进,右手的匕首猛抬,迎架武维宁点来的竹棍,左掌张如鹰爪,运足毕生修为,向武维宁的心口直抓过来。

武维宁大喜,立时再施灵蛇剑法,竹棍化戮为撩,侧身一举,攻其下颚。

圣手人猿只觉眼前一花,待想撤掌后退业已迟了,下颚被打个正着,登时齿跟破碎,流出鲜血来了!

武维宁竹棍一翻,又一棍飞点过去,大喝道:“躺下来!”

“未必!”

圣手人猿厉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纵退数丈,身未落地,手中匕首陡地投射而出。

这一着,颇出武维宁意料之外,等到发觉时,匕首已射到他咽喉前方三寸之处!

他一惊非小,慌忙把头一偏,但仍未完全避开,右耳被匕首划破了一道裂口。

虽是轻伤,但也把他吓得愣了片刻。

就这一愣间,圣手人猿又已纵退数丈,退到了峭壁下,武维宁怕他跃上峭壁再去控制甄玉娥,忙道:“过来,咱们再分个高低!”

圣手人猿大笑道:“不来啦!你这小子当真有两手,老夫还是上去等候援兵为佳!”

话声中,人已向峭壁上纵去。

武维宁大急,双足运力一顿,身如怒矢猛扑过去。

但等他扑到峭壁下时,圣手人猿已然登上那块凸出的岩石,一把抓住甄玉娥的纤腕了。

武维宁气得暴跳如雷,怒吼道:“邹子毅,你要不要脸?”

圣手人猿笑道:“生死关头,谁敢要脸啊!”

武维宁真没想这个圣手人猿如此狡猾,一时心火直冒,大喝一声,纵身便向峭壁上猛扑。

圣手人猿双手举起甄玉娥,暴喝道:“退下去!你想看看这丫头被摔死么?”

武维宁见他满面杀气,不敢造次,只得跳回地面,强按怒火大声道:“把她放下,我不上去便了!”

圣手人猿笑道:“这才是乖孩子!”

说罢,慢慢放下甄玉娥,但仍紧紧握住甄玉娥的一只手腕。

甄玉娥似是不胜疼痛,哀声道:“放开我的手,你把我弄痛了!”

圣手人猿嘿嘿狞笑道:“忍一忍,丫头,老夫若不抓着你,万一跌下去,那可要摔成肉酱哩!”

甄玉娥道:“你抓轻一点不行么?”

圣手人猿见她一副楚楚可怜之态,不由怜香惜玉起来,当下把握住她的手掌略略放松,笑道:“这样行了吧?”

甄玉娥不答,俯望峭壁下的武维宁道:“你走吧!别管我了!”

武维宁沉脸不语。

甄玉娥道:“无名魔等人一到,你就走不了了,快走吧!”

武维宁一哼道:“我若能单独逃走,早就逃走了!”

甄玉娥:“你先逃开,改天再设法来救我不行么?”

圣手人猿接口笑道:“不行,他敢逃走,老夫马上给你一顿快活!”

甄玉娥花容遽变,又惊又怒道:“你这是什么话?”

圣手人猿露出一脸猥笑道:“意思是说,他必须乖乖站在那底下,不得妄动,也不得离开!”

甄玉娥杏眼陡瞪,咬牙切齿道:“我恨死你了!我若是练有本事,非推你下去不可!”

圣手人猿哈哈大笑道:“还好你没有!”

甄玉娥恨声道:“总有一天,我会练成本事的,那时我一定要杀你!”

圣手人猿笑得更得意,道:“好呀!能死在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手里,可谓死而无憾!”

甄玉娥道:“你若是乐意死在我手里,现在就放开我的手,我一掌推你下去!”

圣手人猿果然松手放开她的纤腕,一挺身躯道:“好,你推推看!”

甄玉娥退后一步,揉着被他捏红了的手腕,脸上现出一丝惊疑之色道:“你当真不怕死?”

圣手人猿笑道:“不错,你推吧!”

甄玉娥咬了咬樱唇,道:“你以为我推不动!”

圣手人猿道:“你推推看就知道!”

甄玉娥说了声“好”,双掌齐出,往他背后推去。

她看似已使出了浑身力气,哪知圣手人猿的双脚像生了根似的,竟纹风未动!

站在峭壁下的武维宁一见她推不动圣手人猿,心中暗叫可惜,忖道:“奇怪,她的内功已有一点成就,我又曾偷偷教了她不少拳掌功夫,照说要推动他并不太难,何以竟推不动他分毫?”

甄玉娥一次无功,似不服气,又竖掌推出,叫道:“下去!”

圣手人猿仍是屹立不摇!

甄玉娥见仍推他不动,忽然大发娇嗔,举起两只“花拳”,擂鼓似的捶着他的背部,伤心的哭叫道:“你使妖术!我打死你!打死你!……”

圣手人猿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武维宁,你看,有女捶背,不亦快哉!”

武维宁十分气苦,叹道:“算啦!玉娥,你再练十年也推不动他的,别白费力气了!”

甄玉娥也发出一声悲叹,歇手后退,靠上峭壁,娇喘不已。

圣手人猿掉头笑道:“怎么,不捶了?”

甄玉娥眼睛忽然望向狭谷入口,惊叫道:“快逃!他们来了!”

圣手人猿精神一震,急急转头望去。

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间,他的背心“砰!”的挨了一下重的,一个身躯应声摔出岩石有寻丈远,头上脚下的跌下去!

岩石距地面虽仅二十丈,但人毕竟不是飞鸟,即使身怀武功之人,在突然失去凭持之下,仍然是摔得死的,何况圣手人猿背上挨的一掌并不轻,他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终于在一声长长的惨叫下,重重的坠在乱石堆上,登时头颅破碎,脑浆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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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沐《追花客》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三十三家是哪三十三家?第一家在名单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是北方的好人儿许顺。许顺,四十岁,北方人,使一口大刀,重六十三斤,杀死过北方七狼,建立过北方“冷身人”。至今为止,北方最大的势力,就是“冷身人”。第二个在生杀单上签名的是南方人,他很瘦,总是咳,人称“明天死”,他叫一个很怪的名字,肃杀。肃杀,十六岁出道,在酒馆里杀过三人,因那三人夺他的一壶酒。因酒店太小,只剩那一壶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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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妹我有五个,大表妹两次恋爱失败,跑到意大利做修女;二表妹嫁给了亿万巨富的儿子,正是一人侯门深似海,从此以后在报章上见见她的照片好了。至于四表妹、五表妹,前者老气横秋,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写小说的表哥放在眼内;老五却太幼稚,到了念高中那一年还天天咬着波板糖,在操场上和那些八九岁的小女孩玩跳飞机游戏!就只有三表妹,她顽皮是一回事,但她也有很柔细、很体贴的一面,所以,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我送她到机场,临别时她送了我八九个飞吻,害得我险些撞在一个足有六尺半高金发女郎的胸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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