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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七巧玲珑心

他全力向山下飞奔,恨不得一下赶到阜平北岳古栈,他非仅担心甄玉娥会去削发为尼,而且还怕她落入无名魔之手。

因为,无名魔迟早会想到自己和俞盟主四人所以未被离魂换魄,是她的“徒儿”搞的鬼。

正飞奔间,忽见眼前人影一幌,由山径旁的树林中飞出一个少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者是俞冰媛!

武维宁倏地刹住脚步,愕然道:“你……来干什么?”

俞冰媛玉脸泛红,娇嗔地道:“兴师问罪!”

武维宁想起早先动手时,不慎打中了她的乳峰,不由俊脸通红,呐呐地道:“你是说……刚才我打……打中了你……”

俞冰媛垂下头,悻悻然道:“不错!”

武维宁道:“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俞冰媛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这不是道歉所能了的事!”

武维宁心慌意乱道:“那你想怎样?”

俞冰媛一咬樱唇道:“我要罚你!”

武维宁忙道:“好,等我救甄姑娘回来后,你要怎样罚我,我都接受!”

俞冰媛道:“不行,我要现在罚!”

武维宁大为着恼,皱眉道:“俞姑娘,事有轻重之分,你知道现在救甄姑娘很要紧!”

俞冰媛嗔笑一下道:“我没有说要阻止你去救她!”

武维宁道:“那你到底要怎样嘛?”

俞冰媛道:“我要同你一起去,作为罚你的过失辱人罪!”

武维宁一怔,继而失笑道:“这种处罚,我很乐意接受,只是这一次情形不同,你最好不要去。”

俞冰媛凝眸斜视道:“怕我破坏你们的好事?”

武维宁眉头一皱,正色道:“你误会了,我和她没有什么!”

俞冰媛微笑道:“既然没有什么,为何不让我去?”

武维宁道:“甄姑娘知道你对她生了误会,她很怕你,你若去了……”

俞冰媛接口道:“放心,我不是去凶她,而是去向她道歉!”

武维宁呆了呆道:“是么?”

俞冰媛点首道:“是的,那天,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本可拿药汤给我喝,可是她没有,可见她是个正直无私的姑娘,我很惭愧那天骂了她那些难听的话,所以我要同你去救她,当面谢罪!”

武维宁有点不敢相信,问道:“你这是真心话?”

俞冰媛正容道:“你把我俞冰媛看成什么样的女子?”

武维宁沉忖有顷,点头道:“好,可是你这一次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俞冰媛笑道:“反正我爹我娘知道我不会失踪,你怕什么?”

武维宁笑了笑道:“那就快走!”

说着,飞步复向山下疾奔。

俞冰媛随后紧跟,边跑边问道:“带她回来,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武维宁道:“她很喜欢学武,我打算替她介绍一位师父。”

俞冰媛道:“然后呢?”

武维宁道:“然后什么?”

俞冰媛爽朗的笑道:“你别装傻好不好?”

武维宁道:“说了你不相信,我现只想把复仇帮的那群魔头一一擒回正心牢,其他的事没有心情去考虑!”

俞冰媛道:“当你把他们全部擒回正心牢后,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对你的情意?”

“别说得太远,也许我会遭遇到‘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命运。”

“瞎说,我不准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对了,刚才令尊放走无名魔,那是什么原因?”

“她是我爹当年的情侣!”

“啊!原来如此……”

“她姓史,名菁;她父亲是‘五绝神魔濮阳鸿飞’的徒弟,叫史家典,当年他跟随‘五绝神魔’为害武林时,化名艾北村,她也化名艾菁——”

“不错,我上次在伤心坡遇见她时她自称姓艾,说她年轻时被一个男人所欺骗。”

“哼,我爹根本没欺骗她,是她自己不好的!”

“怎么说?”

“我爹是黄山派第二十三代掌门人俞云阳的儿子,我祖父被人嫁祸陷害,不幸死于少林、武当等几位掌门人手里,我爹为了查缉嫁祸真凶,乃化名为‘一剑震武林卫涛’,在长安开设一家‘万象镖局’(事详拙作千乘万骑一剑香),专为人解决私人疑难,因连破数件奇案,遂为同心盟礼聘追查一杀人凶徒,那杀人凶徒即是司空森的哥哥司空英,也就是史菁的师兄,我爹于擒获司空英之前,先结识了她,他们两人一见钟情,彼此相爱,可是后来,我爹擒到了为害武林及陷害我祖父的‘五绝神魔’和她的父亲史家典等人,同心盟因他们恶性重大,乃决议要将他们处斩,她便向我爹要求放她父亲,我爹无能为力,因为‘五绝神魔’非但是我爹的杀父仇人,而且是武林公敌,我爹无权赦免她父亲,她因此含恨而去,后来听说她进入空门,谁知所谓遁入空门原来只是一种障眼法,其实是在暗中邀集‘十二武煞星’的后人,并大肆网罗黑道高手,企图颠覆同心盟并杀害我爹……”

“唔,原来她与令尊之间竟有这许多曲折,怪不得令尊刚才要放她走而不肯说明理由。”

“我爹其实是很喜欢她的,可是她的看法和我爹不同,她认为我爹若真喜欢她,就该救她父亲,可是当时我爹根本无权过问同心盟的事,如何能够救她父亲呢?”

“这是造化弄人,当初令尊若不与她认识,就没有这许多纠葛了。”

“可不是,你对她同情么?”

“很同情,可是她现在的所行所为已经使人无法同情了!”

“正是,他已经变成一个性情偏激,心黑手辣的女魔王了!”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晌午时分,已然赶抵山下,武维宁忽然想到一事,驻足道:“不对!”

俞冰媛一愕道:“什么事不对?”

武维宁道:“无名魔和三绝毒狐等人刚逃下山不久,他们可能尚潜伏在这附近,咱们若是这样明着赶去阜平,万一被他们发现,咱们两人只怕不是他们之敌。”

俞冰媛道:“咱们似乎应该略为改变面貌,可是我身上已没有易容用物了。”

俞冰媛一指前面道:“此去不远,有我们同心盟设置的一家马车场,咱们到马车场去,必可得到易容用物。”

武维宁大喜道:“那好,咱们快去!”

一个时辰后。

一辆灰蓬马车,飞驰于前往阜平的驿道上,驾车的是个面色黧黑的中年汉子,车中坐着的,是个青巾包头的中年妇人。

这辆马车,在中年汉子的连连鞭策下,风驰电掣的向前飞驰。

暮烟四起之时,马车距离阜平仍有七十余里路程,中年汉子看见马匹通体流汗,渐渐无力奔驰了,于是勒停车子,下车向车中的中年妇人说道:“俞姑娘,咱们在此让马匹歇息一会,等下再走。”

这个驾车的中年汉子,正是武维宁化装的,中年妇人则是俞冰媛。她听了点点头,跳下车道:“多歇息一会也不妨,反正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赶抵阜平,到得太早,城门未开也进不去。”

武维宁由车厢中提出一大桶马料,送给马吃,一面说道:“要是咱们不坐马车,也许今天夜里就可到达呢!”

俞冰媛道:“甄姑娘若是依你之言溜去北岳古栈等候,无名魔大概不致很快就能找到她,何况咱们开车送她回同心盟,较之带着她在路上走更方便。”

武维宁在路旁坐下,道:“不错,否则我也不会开这辆马车来了。”

俞冰媛摆头四望,说道:“这一路上好像很平静,我猜无名魔、三绝毒狐、玉面花尸、独目狂、毒娘子五人,大概已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逃回洛阳去了。”

武维宁道:“但愿如此,今早尉迟、侯、韦、莫四位特使曾追玉面花尸、独目狂、毒娘子三人下山,不知结果如何?”

俞冰媛道:“如能将他们三魔抓回,那就更妙了。”

武维宁笑道:“只怕没这么容易吧?”

俞冰媛也笑道:“三魔武功不逊于尉迟特使等人,不过尉迟特使等人也绝对不致吃亏!”

两人闲聊了一阵,看看夜色将临,于是又上车前进,直奔阜平而来。

行约七、八里路,来到一段树林夹道的地方,武维宁忽然一勒缰索,停下了车子。

因是紧急停车,马匹前蹄遽扬,人立而起,希聿聿的嘶叫起来。

俞冰媛吃了一惊,探头急问道:“喂,怎么啦?”

她一语甫毕,已经瞥见马车前站立着一个老婆子,而一看到这个老婆子,她又吃了一惊,暗忖道:“不好,怎么在此遇上她……”

原来,这个老婆子非是别人,正是毒娘子墨明珠是也!

她显然为了逃避金衣特使的追缉,面部稍事易容,但因她对易容术不甚在行,故武维宁和俞冰媛一眼就看出她是毒娘子墨明珠!

武维宁勒停马车之后,呆坐不动,因为他还不知道对方是否已发现自己和俞冰媛的身份,而要证明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先开口。

毒娘子开口了,她装出老态龙钟之态,笑眯眯道:“你这位哥儿,差点撞上了老身……”

武维宁作出一种粗犷的声调道:“是啊!真对不起,还好没有。”

毒娘子叹了一声道:“老身也走得累了,你行个方便,让老身搭一程便车如何?”

武维宁问道:“大娘欲去何处?”

毒娘子道:“阜平,老身的儿子在阜平做事,他已许久不寄钱回家,所以老身要去看看……”

武维宁一听她要去阜平,不由心头一栗,佯作为难之色道:“哦,是阜平么?”

毒娘子道:“是的,你们不是去阜平么?”

武维宁道:“不是,我们要去——”

毒娘子抢着说道:“这条路直通阜平,而且沿途并无村镇,你们不去阜平,哪要去何处?”

武维宁亦知此去沿途并无村镇,若说不去阜平,那就说不通了,因而改口道:“我们要去曲阳,不过是要经过阜平的。”

毒娘子喜道:“那就请行行好,让老身搭个便车吧?”

武维宁察颜辨色,知她并未看出自己是谁,又想到若不答应,她可能会动武,当下只得故作欣然的道:“好的,大娘上车吧!”

毒娘子连声称谢,爬上车厢坐下,向俞冰媛问道:“你这位娘子是……”

武维宁抢着答道:“她是我妹妹,要回夫家去的!”

毒娘子一哦,又望着俞冰媛问道:“几个孩子了?”

俞冰媛露出一丝强笑道:“四个,三男一女。”

毒娘子道:“好福气,都大了吧?”

俞冰媛道:“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刚刚断奶。”

毒娘子又哦道:“怎不带个小的回娘家?”

俞冰媛道:“我婆婆替他算了个命,那算命先生说小儿九岁以前不可回我娘家……”

武维宁听了暗暗发笑,当下驱车前进,一面接口道:“大娘,令郎在阜平做什么生意?”

毒娘子叹道:“他不长进,在一家客栈充当店小二。”

武维宁道:“店小二也是正当的职业——在哪一家客栈?”

毒娘子道:“在北岳古栈。”

武维宁心中大惊,暗忖道:“不妙!莫非她那天是把甄玉娥带去阜平安顿在北岳古栈?若是如此,我原是吩咐甄玉娥溜去北岳古栈等候,这下叫她怎么办?”

他愈想愈忧急,只因双方的目的既然相同,他若送这毒娘子到了北岳古栈后,就根本没有救走甄玉娥的机会了。

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由俞冰媛出其不意的将她制服,但是她现在是坐在俞冰媛的对面,而且俞冰媛对暗算人并无经验,万一偷袭不成反被她擒住时,岂不弄巧成拙?

或者,自己和俞冰媛摆明了联手将她擒下来?

不行,自己和俞冰媛联手虽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要将她生擒或格杀却也不容易,要是被她逃掉,那就更无抢救出甄姑娘的希望了。

他左思右想不得主意,不禁为之忧心如焚。

就在这时,忽听车中的俞冰媛喊道:“二哥!……”

武维宁应声道:“什么事?”

俞冰媛道:“你下次路过此地,须得再来看我,顺便劝劝孩子他爹,最近他每天挑柴入城,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把钱都花光了。”

武维宁一时弄不懂她说这话的用意,只好漫声应道:“好的。”

毒娘子插口问道:“你家不在曲阳?”

俞冰媛道:“不,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山麓……”

武维宁闻言心中大喜,已明白俞冰媛的意思了。

只听毒娘子再问道:“刚才你们不是说要去曲阳?”

俞冰媛道:“那是我二哥,他在曲阳的一家马场充当马夫,这回他从曲阳运货去龙泉关,顺便送我回家的。”

毒娘子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夫家是打柴的?”

俞冰媛道:“正是,他不长进,只会砍柴或采些山芋卖卖,每日所得无几,最近又嗜上了酒,弄得一家三餐不继,唉……”

毒娘子道:“老身教你一个法儿,下次他喝醉回家时,你不让他进门就是了。”

俞冰媛道:“那不成,有一回我就是把门闩住,不让他入屋,结果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着?”

“他拿斧头把门劈坏了!”

“啊哎!那太可恶了,嫁着这样的男人,可真受苦啊!”

“可不是,也许我天生命苦,前世欠了他的!”

“你还有公公么?”

“有的,可是我公公也管不了他。”

“那么这回你回娘家,孩子们怎么办?”

“他在看着,他只怕我二哥,那天我二哥去看我,我就说要回娘家玩几天,他要我把孩子带走,我不肯,我是存心把孩子丢在家里,让他尝尝带孩子的滋味!”

“对,他们男人都不知我们女人带孩子操劳家务有多痛苦,让他尝尝带孩子的滋味是对的。”

这时,马车刚好驶到一处山麓,武维宁便把车子勒停,回头说道:“妹妹,要不要我送你到家门口?”

俞冰媛答道:“不用了,走几步就到了,你还是快送这位大娘到阜平去吧!”

她说着,向毒娘子点了点头,便跳下车,转到车前向武维宁递了个眼色,道:“二哥,下次路过这儿,你一定要来看我啊!”

武维宁点头道:“好的,夜很黑,你可要小心走;回去告诉他,说我急着要回曲阳,不能去看他了。”

俞冰媛说了声“好”,转身便向山麓的一条羊肠小径走去,转眼便消失于黑忽忽的山林中……

武维宁于是再度驾车前进,他减低了速度,为的是好让俞冰媛先赶到阜平北岳古栈,救出甄玉娥。

他心中十分高兴,因为俞冰媛的这种临机应变,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

她好聪明啊!

她和甄玉娥一样,又聪明又美丽!

要是将来她们两人能“和平相处”,那该多好……

他正想得神往,忽听车中的毒娘子开声道:“老弟,你能不能开快一点?”

武维宁道:“快了也没用,由此到阜平,刚好是天亮,太早赶到城外,城门未开也进不去。”

毒娘子道:“不妨,到了阜平,老身有办法入城,你开快一些吧!”

武维宁道:“我这匹马已奔驰了一夜,赶得太紧,它会支持不住的。”

毒娘子道:“我瞧它步履还很稳健嘛!”

武维宁不答,一抖缰索,稍稍开快了一些,因为他相信以俞冰媛的脚力,一定会超越过马车的。

车轮飞转中,天已渐白,而阜平也遥遥在望了!

毒娘子道:“老弟,你这车子要一直开去曲阳么?”

武维宁道:“是的,不过大概可在阜平兜揽一批货物……”

毒娘子道:“要是有人雇用你的马车而不是去曲阳,你去不去?”

武维宁道:“要看什么地方,太远就不便去了。”

毒娘子道:“老身还有个女儿在北岳古栈替客人洗衣服,此番老身打算带她去亲戚家玩玩,要是你愿意,老身可以付你车资,包括今晚这一程的,怎么样?”

武维宁心知她的“女儿”就是甄玉娥,暗忖俞冰媛万一未能将甄玉娥救出,自己只要答应载送她们“母女”,就有机会救人,当下答道:“好的,不知大娘那个亲戚居住何处?”

毒娘子道:“不远,就在阜平南方四十里外的一个庄子里。”

武维宁道:“那没问题,今天中午就可到了。”

说话间,马车已然驶抵城外。

正好就在此时,城门开了,许多赶集的人蜂涌而入,武维宁等赶集的人走光了,才把车子开入城。

毒娘子道:“你知道北岳古栈吧?”

武维宁道:“知道!知道!这地方我三两天就来一趟,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驱车拐过一处十字路口,在北岳古栈的门口停了下来,心头不禁怦怦而跳,因为他不知道俞冰媛是否已顺利的将甄玉娥救走了。

毒娘子似乎比他更急,她下了车后,向他吩咐道:“你等一下,老身马上就带她出来!”

说毕,匆匆进入栈中。

武维宁自然不想乘机逃走,他要看看事情的发展,如果她没有将甄玉娥带出来,就表示俞冰媛已将甄玉娥救走,那一来,毒娘子自不会再雇用自己的马车,而且自己也就可以从容脱身了。

他坐在车座上焦急的等待着,过了约莫一杆烟光景,才见毒娘子一个人走了出来。

看见毒娘子独个走出来,他心上像似拿下了一块石头,大大的宽心了!

俞冰媛终于救走了甄玉娥!

可是,奇怪的是:毒娘子走出客栈后,脸上并无惊怒和沮丧之色,她向武维宁笑道:“老弟,去不成了!”

武维宁故作诧异的问道:“怎么回事?”

毒娘子道:“老身的女儿已经不在这儿了,她昨天去城外找她表姐,据说她表姐生了孩子,请她去帮忙。”

武维宁一哦道:“那么,我送大娘到城外去找她——”

毒娘子摇头道:“不!不!路很近,老身可以步行去找她……”

她边说边掏出一些碎银,准备付车资。

武维宁忙道:“不必!不必!我走了!”

抖起缰索叱一声,立时驱车向街上驰去。

他驾着马车转入一条街,拐弯往城外驶来。他相信俞冰媛必已带着甄玉娥等候在城外——现在是自己开车载送她们返回同心盟的时候了!

果然,马车由原来的城门驶出之后,俞冰媛由道旁一株大树后闪出,跳入了车厢!

武维宁继续驱车前进,低声问道:“甄姑娘在哪里?”

俞冰媛道:“不知道!”

武维宁陡地一呆,连忙勒停马车,转身望着她惊问道:“你哄我的吧?”

俞冰媛正色道:“不是,甄姑娘已不在客栈中!”

武维宁浑身紧张起来了,急问道:“被无名魔捷足先登将她带走了?”

俞冰媛摇首道:“不知道,我进入客栈时,天尚未亮,我一间一间的察看,甄姑娘根本不在客栈里面!”

武维宁皱肩道:“糟糕,准是被无名魔带走了!”

俞冰媛道:“这也未必,甄姑娘十分聪敏,她原约好在北岳古栈等你,可是后来发现毒娘子正好把她安顿在北岳古栈,这一来,她当然不敢在北岳古栈住下去了。”

武维宁听了心下稍安,举目问道:“那么,她如果不是被无名魔带走,你猜她会去何处?”

俞冰媛道:“一是投入别家客栈,二是……”

武维宁焦急追问道:“二是什么?”

俞冰媛微笑道:“她曾向你表示要落发出家,也许她真的去落发出家了!”

武维宁听了忧喜参半,喜的是如果甄玉娥果真改投别家客栈,自然不难找到她,忧的是她若已遁入空门,那……

俞冰媛见他一脸忧急之色,不由噗嗤一笑道:“你别急,她身无武功,只要不被无名魔带走,咱们总会找到她的。”

武维宁道:“就怕她已被无名魔带走啊!”

俞冰媛道:“你把车子再开入城去,咱们到北岳古栈去打听打听。”

武维宁点头一嗯,当即掉转马车,复向城中驶去,一面说道:“等下到了城中,你不要出来,那毒娘子说不定还在城里呢!”

俞冰媛道:“好的,我知道……”

未几,车至北岳古栈停下,武维宁四顾不见毒娘子,于是下车走入栈中,直趋柜台前,向那掌柜的拱手道:“掌柜的,在下向你打听一件事!”

掌柜的见他是一名车夫,态度就不大客气,淡淡地道:“什么事?”

武维宁道:“前天有没有一个老婆子带着一个姑娘到贵栈来投宿?”

掌柜的反问道:“你说的那姑娘,可是姓甄?”

武维宁点头道:“正是,她还在不在贵栈?”

掌柜的摇头道:“不在了,昨天入夜不久,她就跟一位妇人走了。”

武维宁心头大跳,紧张的问道:“那妇人是不是有着一头白发?”

掌柜的点头道:“不错!”

武维宁只觉全身瘫痪得有些站立不住,呆呆的木立片刻之后,黯然转身走出。

掌柜的道:“慢着,老弟!”

武维宁停住脚步,徐徐回头道:“有何指教?”

掌柜的把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老弟可是姓武大名维宁?”

武维宁神色一震,矍然道:“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一听不错,便由柜台内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向前道:“这是那位白发妇人留给你的!”

武维宁呆了呆,上前接过信函,纳入怀中,拱手道了谢,转身便走。

走出了北岳古栈,他上车坐定,一言不发,驱车直向城外疾驰。

俞冰媛低声问道:“喂,他们怎么说?”

武维宁道:“到城外再告诉你!”

他怕三绝毒狐等人埋伏在城中,故不敢在城中停留,因为不管无名魔留给自己的信函说些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俞冰媛再落入他们手中。

马车驶出阜平,向前驰行数里,看看前后没有可疑人物,他才把车子停下来。

俞冰媛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维宁黯然一叹道:“不出所料,甄姑娘已被无名魔带走了!”

俞冰媛变色道:“这下怎么办?”

武维宁探怀取出信函拆开,道:“无名魔算定我会来北岳古栈救甄姑娘,这是她留给我的信……”

他抽出信笺,只见信上写着如下数行字:“武维宁:十多年前,我的对手是俞立忠,现在,我的对手似乎是你了。

我非常佩服你的机智和胆识,不过,此番本帮之败,是败在甄玉娥之手,我万万想不到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你可以放心,我暂时不会杀死她,因为她是个很有义气的女孩子,她本来可以乘机逃走,但她没有逃,并且当我来到北岳古栈时,她自动向我表白你们五人之所以未被离魂换魄,是她做的手脚,而她所以不逃,是因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觉得那样做很对不起我,故愿接受我的处罚,你看,她真是个恩怨分明可敬可佩的姑娘啊!

但是,由于她的破坏,使得本帮又有四人落入同心盟之手,因此我不能轻易饶恕她,现在我等着你来救她,地点是在王屋山,期限是一个月,条件是只准你一个人去,如果你多带一个人入山,我立刻杀死她,如果一个月的期限过了你仍未能将她救走,我也只好撕票!

还有,只要你能将她救出王屋山一步,我便会让你们走,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如你失败,你就得死在王屋山中!

从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开始算日期,但愿你快来!

知名不具”

读完了信,武维宁半天说不出话来。

俞冰媛轻轻叹了口气,道:“甄姑娘真傻,她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呢?”

武维宁凝声道:“无名魔说得对,她是个恩怨分明,敢做敢当,可敬可佩的姑娘!”

俞冰媛神情忧郁的凝注着他问道:“如今你打算怎样?”

武维宁一字一字道:“照她的话做!”

俞冰媛吃惊道:“一个人去?”

武维宁道:“是的!”

俞冰媛道:“不行!他们已在王屋山中做了安排,你一个人去只有送死!”

武维宁道:“我知道,但我非去不可,我死不妨,但甄姑娘不能死!”

俞冰媛道:“可是你死了,甄姑娘就能逃得性命么?”

武维宁缓缓道:“我不一定会死,凡事总应存着万分之一成功的希望……”

俞冰媛道:“咱们回同心盟告诉我爹,由我爹率领大家攻上王屋山——”

武维宁摇头断然道:“不,你刚才说过的,他们在王屋山四周已做了安排,多一个人入山,他们立即会发现,那样一来,甄姑娘就没命了!”

俞冰媛道:“可是——”

武维宁打断她的话道:“不必多言,我要单独前去,你回去吧!”

俞冰媛眼眶一红,泪珠一粒一粒掉了下来。

武维宁轻叹一声,伸手搭上她肩膀,道:“冰媛,你知道,这不是为了情,而是为了义,如果没有她,你爹、你娘、李特使、你、我,此刻恐怕早已离开人间了!”

俞冰媛再也控制不住少女的矜持,突然扑入他怀中,伤心的“嘤嘤”哭泣起来。

武维宁轻轻把她搂住,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别怕,虽然无名魔下定决心要取我性命,但人算不如天算,也许她的愿望会再度落空的……”

俞冰媛仰起泪脸,哭泣着道:“我不是不要你去救甄姑娘,相反的,我非常希望你能把她救出,可是……你知道,埋伏在王屋山中的一定不只无名魔和三绝毒狐等五人,你去了一定……”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又掩脸痛哭起来。

武维宁默然有顷,问道:“今天是七月几日?”

俞冰媛哭道:“十四!”

武维宁道:“那么,你回去告诉你爹,请他派人悄悄前往王屋山四周埋伏,但千万不可踏入山中一步,等到八月十三日如不见我下山,你们就攻上去。”

说着,轻轻将她推开。

俞冰媛像是害怕失去他,一把握住他双手,含泪问道:“你这就要走?”

武维宁点头道:“是的,由此去王屋山,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换句话说,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能够运用,我非立刻动身不可!”

语毕,挺身欲起。

俞冰媛拉住他道:“等一下!”

武维宁问道:“什么事?”

俞冰媛玉脸突然泛红,垂下螓首道:“我……我要告诉你,我不怪你……喜欢甄姑娘,但是,你……你……你喜欢我么?”

武维宁点头道:“喜欢的!”

俞冰媛双颊更红,那是兴奋的光彩,她羞答答的仰起玉脸,欲语又止,然后又垂下头,道:“那么,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武维宁明白她的意思,他伸出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庞,轻轻的在她的香唇上亲了一下——

不,他虽然想“浅尝即止”,可是两人的嘴唇合在一起时,突然如胶似漆的紧紧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紧紧的亲着嘴,紧紧的,紧紧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武维宁跳出车厢,说道:“我要走了!”

俞冰媛道:“你把马骑去!”

武维宁点点头,由车厢中捧出一副马鞍,挂上马背,然后把系在车前的缰绳解了下来。

俞冰媛跟着下车,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武维宁道:“我身上的银子,早在鸿宾客栈就被搜光了。”

俞冰媛立由身上取出一封银子,再由发上拔下一支金簪,递给他道:“这是五十两银子,这支金簪大约值二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武维宁不客气的收下,忽然面现爽朗笑容道:“冰媛,我有无比的信心,我自信会把甄姑娘救回来的!”

俞冰媛点点头,强颜欢笑道:“是,我等着你回来!”

武维宁一跃跨上坐骑,向她扬了扬手,随即拍马疾冲,朝南方的驿道上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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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飞虹,二九年华,淡妆素服,鬓上斜插一支金钗,美貌如仙子,看似娇弱,却有一身好武功,尤以轻功绝佳。可十八年来,她一直蜗居翠园红楼受神秘人物控制,不得离开一步。自幼即受父嘱,必须遵守两件事,一,永远佩戴金钗,不得除下;二,不得离开红楼,否则必遭杀身之祸。她不甘永远受束缚,在四名武功高强的忠仆陪伴下闯荡江湖。踏出红楼后,一路遭江湖武功奇高的人物追袭,而且黑白两道人物竟然联手出击。经历了种种人为及自然的惊险,战胜了毒蟥、食人树等,九死一生而不屈。神秘人物改策略,奉她如帝王,尊称金钗令主,尊荣显贵集一身,极尽奢华,又具权势,一出示金钗,凡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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