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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赴祭剑会,探索身世

这一夜,他赶了四五十里地,才在一座寺庙借宿,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随又继续上路。

午后不久,来到一处镇上,一问路径,知距离龙虎山已不远,正想找一家小馆子打尖,蓦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二愣子!”

仲孙麟触电似的一震,慢慢转回头,苦笑道:“小不点,你……”

出现在他身后的,果然是小不点。

小不点向他扮了个鬼脸,笑道:“二愣子,你走错路了,这儿不是去弋阳的路。”

仲孙麟脸上一阵发热,呐呐的道:“你……你干吗跟踪我?”

小不点笑道:“我不喜欢被人甩掉,谁要离开我,就得堂堂正正的向我告别!”

仲孙麟道:“现在向你道别还来得及吗?”

小不点摇头道:“来不及了。”

仲孙麟道:“为什么?”

小不点道:“因为我已经生气啦!”

仲孙麟结结巴巴道:“小不点,我……我老实跟你说,我不是捏脚的,我……我喜欢单独流浪,所以……所以……”

小不点一笑道:“奇哉怪也!我一个人行走江湖常常觉得很寂寞,你怎么反而喜欢单独流浪,莫非你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吗?”

仲孙麟道:“不是!不是!”

小不点道:“告诉你,我小不点有一种怪脾气,当我看上一个朋友时,除非他明白表示讨厌我,否则我会一直跟着他,现在你不妨明白的告诉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仲孙麟摇头道:“没这回事。”

小不点欣然道:“这样就好,我原谅你的不告而别,不过要罚你请我吃饭!”

仲孙麟点头道:“好的,我请你吃饭。”

于是,两人登上一家酒楼,拣了个临街的座头坐下来。

点过酒菜后,小不点拿筷子支着下巴,对仲孙麟打量再打量。

仲孙麟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问道:“你干吗这样看我?”

小不点笑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

“怎么说呢?”

“你的面孔给人的感觉是冷竣无情,但是你的行为却又很有人情味。”

“哈,此之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也!”

“二愣子!”

“嗯?”

“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是的,我把真实姓名告诉你,你也把真实姓名告诉我!”

“这个……”

“不愿意?”

“是的,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你不喜欢和我做朋友?”

“不是。”

“要不,你的理由是什么?”

“对不起,未便奉告。”

小不点愀然不乐起来。

仲孙麟颇感歉疚,道:“其实……其实人的姓名并不太重要,只要彼此认识,彼此认为可交,这就够了。”

小不点低头不语。

堂倌堆上他们点的酒菜,仲孙麟便为他斟酒,说道:“来,小不点,为咱们的萍水相逢干一杯!”

小不点与他干下一杯,但情绪仍甚低落。

仲孙麟忍不住道:“小不点,请你原谅,我知道你是可交的朋友,但是我有苦衷……”

小不点道:“你说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困难。”

仲孙麟摇摇头道:“不,我的事情,任何人都帮不上忙。”小不点道:“你师承何人?”

仲孙麟一面为他夹菜,一面答道:“我师承孔孟,启蒙的先生是一位老秀才。”

小不点又不高兴道:“二愣子,我看你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仲孙麟一怔道:“这话什么意思?”

小不点道:“我是问你武功师承何人,不是问教你念书的先生。”

仲孙麟“哦”了一声道:“你搞错了,我没练过武功,何来师承?”

小不点冷笑道:“你少哄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昨夜你从那镇上悄悄溜走,我便在后面暗暗尾随。我发现你的脚程很快,若无十年以上的内功修为,怎克臻此?”

仲孙麟道:“这个……我经常在外面奔波,所以赶起路来便比一般人快一些啊!”

小不点白了他一眼道:“哼,你这个人真是冥顽得很,要不是你有恩于我……”

仲孙麟举杯道:“来,喝酒!喝酒,莫道世间纷扰事,且先痛饮三百杯

小不点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有一件事你已没有隐瞒的必要……”

仲孙麟喝下了杯中酒,才问道:“何事?”

小不点道:“你也要去武夷山观看每年一度的祭剑大典对不对?”

仲孙麟一听“祭剑大典”,不由心弦一震,脱口道:“今天是五月几日?”

小不点道:“五月初二,再过三天便是祭剑大典之日了——你看!”他指了指从街上走过的几个武林人物,接着道,“那些人都是要赶去武夷山看热闹的。凡是习武之人都不愿错过祭剑大典这个盛事。”

仲孙麟对祭剑大典略有所闻,知道那是由大伯仲孙大郎所主祭的一项盛典,现经小不点一提,才想起再过三天便是祭剑大典之日。这使他心情激荡起来,暗忖道:不错,我也许应该去看看那祭剑大典,以便了解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小不点见他陷入沉思,微微一笑道:“我没有猜错吧?”

仲孙麟不答,又思忖道:我本是要去龙虎山,但眼前被这个小不点缠着无法脱身……嗯,向老道姑取回黄金宝塔并无期限,倒是祭剑大典不可错过;我不如先去观看大典,然后再设法摆脱这小不点前往龙虎山寒风洞。”主意一定,便点头笑道:“你猜对了。”

小不点很高兴道:“那么,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去看那盛典?”

仲孙麟道:“当然愿意。不过说实话,我对祭剑大典不太了解,仅知那是由‘天下第一堡’的堡主仲孙大郎所主祭的一项盛典,别的都不太清楚。你能不能把它的起源说给我听听?”

小不点道:“好的,说起这个祭剑大典,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啦!”

于是,他开始边吃边说——

“所谓祭剑大典,其实即是祭拜七绝老人仲孙贤达——关于七绝老人仲孙贤达这位武圣,你总该知道吧?”

仲孙麟当然知道,因为七绝老人仲孙贤达是他的祖父,但是他也只知道仲孙贤达是自己的祖父,别的几乎毫无所知。他从小就迷上书籍,对舞棍弄刀毫无兴趣,自然也不太关心那已逝世多年,自己不曾见过的祖父的一切事迹。

“我只知道以前有这么一位人物,别的都不太清楚,你说吧!”

小不点道:“好,我从头说起。大约六十多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位旷古绝今的武学大家,此人即是仲孙贤达,他二十多岁便名满天下。有一次参加武术大会,他凭着手中一把三尺竹剑击败与会的少林、武当等九位掌门人和许多武林高人,赢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美誉。后来,他在行侠江湖期间,惩罚了不少黑道人物。此举终于激怒了许多黑道枭雄,他们联手向他挑战,当中最著名的有岭南三煞、剑阁五霸和关外九魔。他们约仲孙贤达决战于泰山南天门外,结果仲孙贤达以其七项绝艺尽诛群魔,也就是这一战奠定了仲孙贤达百世不摇的地位。有人称他为‘七绝大侠’,也有人尊称他为‘武圣’,后来年老之后,他不要‘武圣’二字,大家便只称他为‘七绝老人’……”

正说着,忽见街上驰过五名骑士,小不点一见便急急说道:“看!那是‘天下第一堡’的虎堂高手,也就是仲孙大郎的部下,而仲孙大郎便是七绝老人仲孙贤达的长子!”

仲孙麟当然一眼就认出那五人是虎堂高手,也知道他们正在缉捕自己。看见他们远去不见,一颗提得高高的心才慢慢放落下来

小不点皱眉道:“奇怪,这两天到处都可见到龙虎二堂的武士,不知他们‘天下第一堡’发生了什么大事。

仲孙麟不接腔,等他说下去。

小不点轻轻啜了一口酒,道:“言归正传:那位七绝大侠成名之后,便在鄱阳湖的东岸建堡定居,当初它不叫‘天下第一堡’而叫‘剑庐’。他在那里娶妻生子,一共生了七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就叫仲孙大郎、仲孙亚郎、仲孙季郎、仲孙殿郎,然后是五郎、六郎、七郎。”

仲孙麟插口道:“真巧,他叫‘七绝’,结果生了七个儿子。”

小不点道:“正是,后来七绝老人便将本身七项武功传给自己的儿子,每人只传一项而已。”

仲孙麟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传授?”

小不点道:“据说仲孙贤达看出七子虽然天资不低,却非天纵之才,为恐他们贪多嚼不烂,便每人只传一项。他的想法是:只要在该项武功上多下功夫,也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

仲孙麟问道:“他们七兄弟的武功和为人怎样?”

小不点道:“先说老大仲孙大郎,他承继了七绝老人的剑法。七绝老人死后,他便将‘剑庐’改名为‘天下第一堡’,这种做法颇受物议,好在仲孙大郎为人还算正直——”

仲孙麟一哼道:“正直吗?”

小不点道:“大家都这么说嘛。”

“说下去。”

“仲孙大郎的剑法倒是练得很好,如今他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术名家。许多年前,他又在堡中组建了龙、虎、凤、刑四堂,并以围巾的颜色区别武功的阶级。最高的一人是金围巾,即是他自己;其次是红围巾,共有二护法及四堂主六人;再其次是黄围巾,称为‘一级武士’,全堡只有四十八个;接下来是白围巾和黑围巾,约有四百余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江湖上提起‘龙虎凤刑四堂’的高手,莫不竖起大拇指哩!”

仲孙麟道:“老二仲孙亚郎怎样?”

小不点道:“这人待会再说。”

仲孙麟道:“为什么?”

小不点迸:“因为他没什么出息。”

仲孙麟道:“那就说老三仲孙季郎吧。”

小不点道:“这人也待会再说。”

仲孙麟道:“也是没出息?”

小不点道:“是的,老二老三的聪明不肯用在正途上。现在先说老四仲孙殿郎,此人学的是刀法,也有很高的成就,在济南创立‘神刀山庄’,门下极多,与‘天下第一堡’不相上下,可惜仲孙殿郎这个人不太厚道,甚是嚣张跋扈。”

仲孙麟问道:“为什么?”

小不点道:“我不太清楚,反正龙生九子,不可能个个都是龙。”

“老五呢?”

“老五仲孙五郎学的是拳法,在洛阳定居。此人性情爽直,对名利看得很淡,武林朋友对他颇有好感。”

“老六呢?”

“老六仲孙六郎学的是掌法,在大巴山有一座‘铁掌门’,门下高手如云,不过据说此人最工心计,杀人不见血。”

仲孙麟最想了解的还是外人对自己父亲的看法,听他已介绍过了老六,便问道:“老七又是怎样一个人物?”

小不点道:“老七仲孙七郎学的是枪法。这个人据说十分随和,没有什么野心。他因为是最小的弟弟,所以成家之后仍然与他大哥仲孙大郎住在一起。前一阵子传说他中毒死亡,但也有人说他盗取‘黄金宝塔’逃亡在外,至于详情如何我不清楚。”

仲孙麟道:“所谓‘黄金宝塔’又是什么玩意儿?”

小不点道:“它是一件至宝,是以十斤黄金打造而成的一座七层宝塔。有人说七绝老人打造这座黄金宝塔,乃是含有他们七兄弟永远像宝塔那样屹立不摇的意思。但最使武林人深感兴趣的是传说宝塔内有七尊佛像,每一尊佛像的身上毫刻着七绝老人的一门绝学。”

仲孙麟道:“七绝老人死后,黄金宝塔便由老大仲孙大郎收藏?”

小不点道:“是的,宝塔不能像其他财物那样分割,只好由仲孙大郎收藏了。”

仲孙麟道:“其他的人是否放心让仲孙大郎收藏呢?

小不点道:“当初大家确实不放心,但黄金宝塔既然不能分割,总得有一人负责收藏。他们七兄弟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交由老大仲孙大郎收藏,不过七人都在黄金宝塔上贴上封条,规定每年五月五日父亲的忌辰那天在武夷山会祭,然后——”

仲孙麟打岔道:“慢着,为什么要在武夷山会祭呢?”

小不点道:“因为七绝老人就葬在武夷山上。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墓园。世人因感戴七绝老入的丰功伟绩,每年五月五日便去老人的墓园祭拜。他们兄弟便把它定名为‘祭剑大典’了。”

“除了祭拜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有的,武林人士遇有无法解决的纠纷,便趁祭剑大典之日前往墓园,请他们七兄弟仲裁排解。”

“好,你继续刚才的谈话。”

“他们七兄弟每年于祭剑大典之后,便一起去‘天下第一堡’瞻仰黄金宝塔,也表示对父亲的孝思。”

“你说宝塔内的七尊佛像毫刻着七种绝学,那么仲孙大郎不会利用收藏之便研习其余六种武功吗?”

“不会,因为佛像身上的文字很小,肉眼难见。”

“这样的话,那不等于废物?”

“不,传说有一面‘大千宝镜’可看见佛像身上的文字,可惜没有人知道谁持有那面‘大千宝镜’。这些年来,他们七兄弟及许多武林人为了想找到它,明察暗访不遗余力。”

仲孙麟听了暗暗得意,暗忖道:这样看来,除了我爹娘之外,尚无别人知悉“大千宝镜”在神目老人手上。我只要拿到黄金宝塔和大千宝镜,就可学成祖父的七项绝艺了。

小不点喝了一些酒后,双颊白里透红,十分好看。他摸着自己的脸,笑眯眯道:“二愣子,你看我的脸好红……”

仲孙麟笑道:“这样很好看,像个姑娘。”

小不点道:“我不能再喝了。”

仲孙麟道:“不喝就吃饭——我再问你:那七绝老人既然不肯让七个儿子都学成他的七项绝艺,为何又要把七项绝艺刻在佛像身上?”

小不点道:“他的目的是不想自己的七项绝艺失传,把它刻在黄金佛像上便可流传百代。”

仲孙麟道:“但若无‘大千宝镜’,又有谁能学成他的七项绝艺呢?”

小不点道:“正是。不过我想七绝老人这样安排必有深意,也许有一天,有个人会幸运的同时获得那两样东西。但这个幸运的人是谁,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仲孙麟道:“你还没介绍仲孙亚郎和仲孙季郎这两个人,他们怎么没出息?”

小不点道:“仲孙亚郎虽然也练成了一项绝艺,但他几乎可以说不是武林中人。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在江湖上走动,有人说他在经商,也有人说他在教书,总之此人默默无名。以前每年还在祭剑大典上露一下面,最近几年连祭剑大典都不参加了。因此有人认为他没出息,不配做七绝老人的儿子。”

仲孙麟道:“人各有志,也许他对武技一道不感兴趣,这并无不对——老三仲孙季郎呢?”

小不点道:“老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比老二更不如。”

仲孙麟道:“再请教一个问题:他们七兄弟的感情如何?”

小不点道:“四个字:貌合神离。”

仲孙麟“唔”了一声,不再发问,专心吃喝起来。

这时候,忽有几个武林人上楼饮食。仲孙麟心知他们是去武夷山观看祭剑大典的,故未在意,但后来听到他们在谈论父亲的生死之谜,便竖耳倾听——

只听一人说道:“我就是想不通七郎为何会干出这种事。他这个人很耿直,而且宅心仁厚,能扶人之危,济人之困,在他们七兄弟中是最具侠骨的一个。”

另一人道:“正是,不知为何他竟盗走了黄金宝塔,落得这般下场。”

“七郎是生是死,大郎可能会在祭剑大典上公布。现在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儿子仲孙麟的下落。大郎已飞鸪传书给‘神刀山庄’、‘铁掌门’和其他两个弟弟,要他们各派门下高手全力搜捕仲孙麟这孩子。据说谁能抓到那孩子,大郎会重赏五千两银子!嘿嘿,五千两银子可是一笔财产哩!”

“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我认为五千两银子太少。”

“太少?”

“是啊!仲孙麟那孩子逃离‘天下第一堡’,毫无疑问必然带着那座黄金宝塔。你想想看,别说那宝塔记载着七绝老人的七项绝世武功,就是宝塔本身也是十斤黄金呢!”

“不错,我若是抓到那孩子,嘿嘿嘿……”

仲孙麟越听越心惊,见小不点已吃得差不多,便叫堂倌过来算帐,然后说道:“咱们走吧。”

两人下了酒楼,小不点很高兴的道:“二愣子,听见没有?仲孙大郎已飞鸽传书,发动各兄弟全力搜捕仲孙麟,而且还悬赏五千两银子呢!”

仲孙麟淡淡道:“这又怎样?”

小不点笑道:“要是咱们运气好,叫咱们逮住了那仲孙麟,咱们就发财了!”

仲孙麟心甚不悦道:“你这样爱财啊?”

小不点耸耸肩道:“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果真仲孙麟带走了那黄金宝塔,那么他们父子便是仲孙家族的叛徒——”

仲孙麟截口道:“我却不这样想!”

小不点讶问道:“你怎样想?”

仲孙麟道:“他们说老七仲孙七郎为人耿直热忱,既然如此,他盗走黄金宝塔必有原因,而且……而且那仲孙麟是否带走了黄金宝塔还是个未经证实之事。他父母已为此而丧身,你居然还想抓仲孙麟去领赏,你有良心没有呀?”

小不点呆了呆道:“这……你说得不错,也许七郎盗走黄金宝塔另有原因……”

仲孙麟问道:“由此去武夷山还有多远?”

小不点道:“不太远,大约是一百多里路,咱们慢慢走,大后天一定可以走到那里。”

仲孙麟道:“那咱们这就动身吧!”

于是,两人连袂离镇,动身走向武夷山,路上小不点又说起祭剑大典——

“告诉你:我这次去观看祭剑大典,主要不是看他们仲孙七兄弟,而是想看看还会不会发生怪事。”

“什么怪事?”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哈,提起此事,最尴尬的就是他们七个兄弟。他们七兄弟的武功虽然远不及父亲,但也都是举世无敌的高手,从未听过有人能胜得过他们。可是最近几年,每次举行祭剑大典时,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使他们兄弟丢尽颜面。”

“发生了什么事?”

“前年那一次,当他们七兄弟面对坟墓祭拜的时候,忽然有一块棺材板从空而降,落在七绝老人墓碑之前,深深的插入地下一尺多!”

“那是怎么回事?”

“棺材板上写着两行字,第一行是‘七人七条心’,第二行是‘老人好伤心’。”

“咦,是谁搞的鬼?”

“不知道,凭他们七兄弟的本领,竟然找不出那掷出棺材板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是讽刺他们兄弟貌合神离?”

“正是。”

“去年呢?”

“去年,他们七兄弟在墓前跪下祭拜时,又发生了怪事,一直跪了两刻时之久,才一个一个馒慢站立起来。”

“为何要跪那么久?”

“不是他们要跪那么久,而是他们在跪下之后着了人家的暗算,被人发出某种暗器打中软麻穴,一时起不来。”

“竟有这等事?”

“不错,幸好他们兄弟功力深厚,不动声色的暗暗运气冲穴,过了两刻时才冲开穴道。当时在场观祭的武林人没有一人看出来,直到后来看见他们颤巍巍的起立,始知他们被人暗算。”

“这真是不可思议,难道说这世上还有武功远在他们之上的能人吗?”

“从这两件怪事上看来,那人的武功即使不比他们高,也绝不在他们之下。”

“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

“仅知那人叫‘地藏王’。”

“地藏王?”

“是的,后来他们兄弟在坟墓上发现了一张黄纸,其上写着:‘地藏王显灵,世人戒之慎之’十一个字。”

仲孙麟越听越有趣,急问道:“目前武林中有这样一个人物吗?”

小不点摇头道:“没有,没有一人知道这个‘地藏王’的身份来历。”

仲孙麟啧啧称奇道:“这个自称‘地藏王’的人可把他们兄弟整惨了,他们兄弟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小不点道:“当然,可是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地藏王’这个神秘人物,起初他们怀疑是老二仲孙亚郎干的——”

仲孙麟忙道:“慢着,那两次祭典,老二仲孙亚郎没参加吗?”

小不点道:“没有,他已经好几年不参加了,刚才我说‘他们七兄弟’乃是一种整体的称呼。”他接着道,“他们怀疑老二是有根据的,因为老二学的是暗器,他打暗器的功夫,比四川唐门还要高明数倍呢!”

仲孙麟道:“这么说,这个所谓的‘地藏王’很可能就是老二亚郎了。”

小不点又摇头道:“不是。”

仲孙麟一怔道:“已经证明不是了?”

小不点道:“是的,听说后来他们找到老二亚郎,但老二亚郎指天发誓,说他若干那种事,愿老天罚他绝子绝孙。”

仲孙麟抽了口气道:“这个誓言很重,一般人是不会起这个重誓的。”

小不点道:“所以由此证明‘地藏王’另有其人,不是老二亚郎。”

仲孙麟问道:“你认为今年的祭剑大典,这个人还会耍出花样?”

小不点点点头道:“是的。他们七兄弟一连两次当众出丑,必然不肯罢休,他们一定会在墓园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因此今年的祭剑大典必有好戏可看,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仲孙麟笑道:“听你这样一说,我也不想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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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五月五日,太阳在东方升起不久,仲孙麟和小不点已赶到了武夷山。

武夷山,在闽西崇安县南三十里处,相传有神仙武夷君居此而得名。此山绵亘百余里,有三十六峰三十七岩,溪流环绕其间,风景之美,闽境数最。

七绝老人的墓园,就在三仰峰的北麓。此处盛产茶叶,墓园四周均是茶园,一望无际,极是壮观。墓园占地极广,台阶宽大,仲孙兄弟因雇有专人负责看守管理,故整座墓园花木扶疏,非常整洁美丽。

仲孙麟和小不点抵达墓园时,发现已有不少人在场,其中竟有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一排坐在墓前,而未受遨请的观祭者,都不能靠近基地,只容许在墓前十几丈外的地方站着。

仲孙麟发现墓园四周戒备森严,心颇惴惴,不过为了深入了解自己家族的一些事情,也就冒险而至。当他一眼瞥见五位伯父、几个堂兄和龙、虎、凤、刑四堂的许多高手尽皆在场时,一颗心仍不禁怦怦狂跳,很怕万一被识穿时,插翼难飞。

小不点不知他就是仲孙大郎所要缉捕的人,硬拉着他挤到最面的地上坐下,好像小孩子要看戏,占据最好的位置。他还以为仲孙麟不认得墓前那些大人物,逐一指给他看,并解释介绍一番。

仲孙麟怕引起大伯仲孙大郎的注意,轻轻以手肘碰他,低声道:“你说便说,不要比手划脚好不好?”

小不点别脸瞄他一眼道:“你怕什么?”

仲孙麟道:“不是怕什么,而是不想引人注意,咱们是来看热闹的,万一被误会,那就麻烦了。”

小不点笑道:“不会,我去年也来看过,也是坐这位置。”他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变道,“糟了,”

仲孙麟本就提心吊胆,一听他叫糟,不禁吓一跳,道:“怎么了?”

小不点压低声音道:“你看见站在墓台左边的那个龙堂一级武士没有?那天打我一掌的就是他,他正对着我直瞪眼呢。”

仲孙麟经他指点,也发现那位打着黄围巾的一级武士,正是那天拦路对自己进行盘问之人,不由心弦一阵抽紧,暗暗叫苦:糟糕,他见我和小不点坐在一起,一定会起疑心……

正在后悔不该前来观看祭剑大典,忽见一人双手捧着一柄竹剑走到墓前的石台,将竹剑轻轻放在台上一副精美的木架上。

小不点立刻解释道:“看到没有?那就是当年‘七绝老人’所用的竹剑。他终其一生未使用过真剑,不论与任何高手搏斗,都只使用那柄竹剑。”

仲孙麟虽是在“天下第一堡”长大的,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那柄竹剑,看见那人小心翼翼的将竹剑搁在木架上,便间道:“那人把剑放在台上干吗?”

小不点道:“祭剑啊,今天是‘七绝老人’的忌辰,所有的武林知名人物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便一起到此参拜,并瞻仰他遗留下来的竹剑。”

仲孙麟心中忽然大感惭愧,因为他见到这许多人对祖父敬若神明,无疑是祖父崇高的品格所赢得的荣誉。再想到父亲盗取黄金宝塔,自己落得亡命天涯,成了老人不肖的子孙,不觉为之汗流浃背,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不过,关于父亲盗取黄金宝塔一事,那死去的两个“母亲”已有过解释,而且他对大伯仲孙大郎的为人知之甚详,故并不认为父亲那样做是“大逆不道”之事。

他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墓前响起一声雄浑的吆喝——

“祭剑大典开始,请主祭者与陪祭者就位!”

顿时,墓前一片肃静。

被遨请来的九大门派掌门人和多位武林著名人士纷纷起立。

仲孙大郎举步走到墓台前,面对坟墓肃立。接着,仲孙季郎、仲孙殿郎、仲孙五郎、仲孙六郎同时走到仲孙大郎的左右两侧,与他一排站着。再接着,仲孙兄弟的几个儿子跟了上去,站在他们父亲的后面。然后,七个属于“天下第一堡”、“神刀山庄”和“铁掌门”的武士也走上去,站在最后面。

看到这情形,小不点忙向仲孙麟附耳低语道:“今年和去年不一样。去年站到墓前主祭的是他们六个兄弟,今年多了他们的儿子和七个门下。你看得出他们这样安排的用意吗?”

仲孙麟摇头表示不明白,心中正在暗暗嗟叹:要不是父母亲因为盗走黄金宝塔而双双丧身,我仲孙麟现在也有资格站在那墓台前啊!

小不点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又对他附耳道:“他们安排七个门下站在最后面,必是在防备那神秘的‘地藏王’再发出暗器袭击他们!”

仲孙麟轻唔一声。

这时,那司仪者又高声道:“上香!”

便有一人取了一把点燃好了的香上前分发,每人给一炷,随又退下。

“诵祭文!”

随听仲孙大郎口中念念有词,但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祭文的内容。

仲孙麟便在心中默祷爷爷:不肖孙儿仲孙麟在此向您暗致最诚恳的敬意。不肖孙儿还搞不清我父母为何要盗走您老人家的黄金宝塔,不过您老请放心,不肖孙儿将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决不做出有辱我们仲孙家族声誉的事……

俄顷,仲孙大郎也念完了祭文,原先那人便上前收下每人手上的那一炷香,插上祭台上的香炉。

“跪拜!”

于是,仲孙家族和那七个门下一齐跪下磕头,动作整齐,在起跪之间,那七个门下始终以他们的身体挡住前面的仲孙兄弟五家人。

“礼成,主祭者退下!”

仲孙家族便退到墓前右方跪下,准备答谢。

“来宾上香!”

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多位武林著名人士一一上前献香礼拜,直到最后一人献香拜毕,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

至此,仲孙大郎面上才现出笑容。他答谢完了最后一位来宾后,便起身走到祭台前,向在场众人拱手道:“有劳诸位同道不远千里赶来陪祭,仲孙大郎谨代表敝家族向诸位致谢了!”

众来宾还礼齐声道:“不敢。令尊大人在世之日,以其绝世武功及侠骨仁心诛灭群魔,天下武林得享泰平,此等丰功伟绩,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忝为武林同道,有幸参与祭剑大典,不过表达对令尊的尊敬于万一而已。”

小不点听了这话,又向仲孙麟附耳道:“陈词烂调,每年都是一样。”

仲孙麟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乱讲!”

这时,仲孙大郎微微一笑道:“承蒙诸位对先父如此敬爱,愚兄弟感愧有加。不过,可能是先父在世时得罪了不少邪魔外道,因此前年及去年的祭剑大典有人趁愚兄弟不备,暗中捣乱,兄弟愿在此明告那位朋友,如果他今日又来了,希望他现身与愚兄弟相见。倘使先父确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愚兄弟愿代父受过,还给他一个公道!”语至此,双目射出慑人心魄的精光,缓缓横扫全场,等待那个神秘的“地藏王”出现。

但全场一片安静,没人现身发话。

仲孙大郎冷然一笑,又道:“老夫相信那位自称‘地藏王’的朋友今天应该也已到场,就请现身让老夫拜识拜识如何?”

全场之人纷纷转头四顾,你看我我看你,但还是不见“地藏王”现形。

仲孙大郎“哼”的一声沉笑道:“看样子,那位自称‘地藏王’的朋友想必是个藏头露尾的东西,只敢暗箭伤人,不敢走到阳光下来站一站了。”

他的一对精眸在场上来回巡视,又等了一会,见“地藏王”始终不露面,于是改变语气,很客气的向在场众人说道:“很遗憾,仲孙大郎只道那位朋友今天又有花样。既然他已没有胆量,此事就此略过不提。现在仲孙大郎要趁今日诸位高人在此之便,向诸位公布一件事。”

在场的武林人均已风闻他负责收藏的“黄金宝塔”被盗走之事,故人人皆竖耳倾听。

仲孙大郎长叹一声道:“大郎无能,致使兄弟反目成仇,有负先父临终之托,恨不能一死以谢罪。诸位想必知道,先父在世时曾手铸一座黄金宝塔,塔内七尊佛像镂刻着先父一身武学。但先父铸此宝塔之意,原是希望我兄弟七人能像宝塔一样相扶相成,情如黄金永不改变。唉!说来惭愧,这也是大郎教导无方之故。事缘我那老幺七郎,他竟起贪念,偷走我们兄弟共有的黄金宝塔,逃遁无踪……”

仲孙麟听到这里,全身血液沸腾,在心中大叫道:“不,你说谎!你使用毒药杀害了我父亲!我父亲已被你毒杀,你竟说他逃遁无踪,是何居心呀?”

坐在他身边的小不点感觉出他的激动,不禁愕然回顾,轻声道:“二愣子,你怎么啦?”

仲孙麟连忙收摄心神,道:“没什么……”

这时候,仲孙大郎又在那里长吁短叹道:“……之后,他的儿子仲孙麟也趁老夫不备逃走了。这件事老夫已向在场四个弟弟说明,虽然已得到他们的原谅,但老夫负责收藏黄金宝塔之人,若不能追回该物,实在无颜面对五个弟弟及先父在天之灵!”话声微顿,继道,“为了追回该物,我们兄弟已发动所有门下四出追查,可惜至今仍无下落。趁着今日许多武林同道在场,老夫希望诸位帮忙留意他们父子的形踪。凡知悉他们父子藏匿之处,通知愚兄弟而擒获他们父子时,愿致赠五千两赏银;或能擒得他们父子和取回黄金宝塔者,愿以十斤黄金为谢!”

众人一听此言,无不耸然动容,纷纷议论起来。

小不点又以手肘轻碰了仲孙麟一下,笑道:“听到没有?十斤黄金咧!”

仲孙麟默然不语。

仲孙大郎举目四望一眼,笑了笑道:“老夫只道那位‘地藏王’今日又要耍什么名堂,看来希望落空了,今日的祭剑大典就此——”

一语未毕,那个龙堂一级武士忽然走到他身边,向他附耳说了几句话。仲孙大郎目光一凝,向仲孙麟和小不点这边望了过来。

小不点一惊道:“糟了。”

仲孙麟更是紧张万分,想拔腿就跑,但见墓园四周有龙、虎、凤、刑四堂的高手在站岗,心知跑也跑不掉,只好竭力镇静自己,暗暗祷告道:爹,娘,你们要保佑孩儿,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孩儿戴着人皮面具……

好像他的祷告生效了,那仲孙大郎虽然听到门下的密告而向他和小不点看了几眼,却没有任何表示,只微微颔首一“嗯”,随即又向众人拱手道:“今日的祭剑大典就此结束,仲孙大郎再一次感谢诸位的光临,要是没有事情要愚兄弟效劳——”

“有!”一个观祭者排众而出,向墓台上走过去,这人是个中年大汉,身穿一件英雄袍,却没携带武器。

仲孙大郎等他走近,才含笑问道:“这位朋友贵姓大名,有何赐教?”

中年大汉抱拳一礼,大声道:“在下韩正鼎,济南人氏,有事请教仲孙堡主!”

仲孙大郎笑眯眯道:“请说。”

韩正鼎道:“在下听说贤昆仲秉承令尊大人的遗志,肯为沃下苍生主持正义排难解纷,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仲孙大郎点头道:“当然,只要是愚兄弟力所能及,愿效绵薄。”

韩正鼎道:很好,现在在下有个无法解决的困难,希望仲孙堡主主持正义。”

仲孙大郎笑道:“请道其详。”

韩正鼎道:“我二叔在济南城外有一块土地,最近被一位有财势的人强占了去。在下去找那人理论,却被那人的门下砍了一刀!”他卷起右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刀疤,举起让大家看,一面又说道,“那位财大势大的人门下高手如云,在下人单力薄无力对抗,是以特来请求仲孙堡主鼎力协助!”

仲孙大郎问道:“那位恶霸姓甚名谁?”

韩正鼎道:“他叫仲孙殿郎,人称‘神刀庄主’的便是!”

此语一出,仲孙大郎面色一变,站在他身旁的仲孙殿郎也是面色一变。

全场众人初则愕然,接着便议声四起,对韩正鼎居然前来祭剑大典指控仲孙殿郎的恶行而大感意外和吃惊。

仲孙大郎曾经不止一次在祭剑大典上主持正义,为人排难解纷,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竞有人当众——尤其是当着九位掌门人面前——揭发自己四弟的恶行,这实在是非常难堪的事。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转顾四弟仲孙殿郎问道:“殿郎,这人指控你强占人家的土地,你做何解释?”

神刀庄主仲孙殿郎面红耳赤,嘿嘿干笑两声,道:“大哥,你相信小弟会强占人家土地吗?”

仲孙大郎道:“这件事你最好向在场武林同道解释明白,免生误会。”

仲孙殿郎跨出一步,向众人大声说道:“诸位,这位韩朋友的指控是不实的。实际情况是:他二叔因病无钱医治,一家人陷于困境,因此便找仲孙某人告贷三百两银子,言明若无力偿还便以其土地抵偿,后来他二叔果然无力偿还,仲孙某人不得已才收下他的土地,并非强行占有。这位韩朋友如此歪曲事实,真不知是何居心。”

韩正鼎大笑一声道:“不错!我二叔确曾因病向你告贷三百两银子,借据上也写明八分利息,半年之内连本带利一起偿还。我二叔计算一共是四百四十四两,不料你仲孙大爷却另有一套算法,来个利上滚利,变成四百七十三两。这倒也罢了,最没良心的是:借据上虽然注明到期不还以土地抵偿,可是我二叔那块土地价值两千八百两银子!”

他说到这里,满面愤慨,戟指仲孙殿郎冷笑道:“仲孙大爷,你放印子钱我不过问,可是你不该这样心黑手辣。你欺负我二叔不识字,在借据上写了些含糊之词。我二叔的意思是到期无力偿还便变卖土地还债,而你却硬称以土地抵偿,结果我二叔那块土地就这样到了你手里,逼得我二叔上吊自尽!仲孙殿郎啊!你摸摸你的良心,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仲孙殿郎气得暴跳如雷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好心没好报。当初要不是我施予援手,你二叔早已病死了,如今你竟来跟我耍赖,真是……真是善门难开呀!”

韩正鼎冷笑道:“你仲孙大爷放八分利的印子钱算不算开善门,由在场诸位武林同道来评定,我话就说到这里——”转对仲孙大郎道,“是非曲直,现在就请仲孙堡主裁定,如认为在下无理取闹,在下马上就走!”

仲孙大郎双眉皱成一团,满面严肃的瞪着四弟,沉声道:“殿郎,你穷得发慌是不是?何事不好干,却要放印子钱?”

仲孙殿郎涨红了脸,抗声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八分利并非小弟提出的,而且……而且这些事情都由小弟庄中一位帐房在管,小弟一向很少过问,详细情形小弟实在不知。”

仲孙大郎甚表不满道:“这件事情,你看该如何解决?”

仲孙殿郎道:“小弟回庄之后,问一问帐房,如果那块土地当真没收了,小弟叫他卖掉,把多余的款项还给他们便了。”

仲孙大郎便向韩正鼎问道:“这样处理,韩朋友满意否?”

韩正鼎道:“可以,结果如何,明年此日在下再来向仲孙堡主报告!”语毕,抱拳一拱,掉头而去。

小不点吃吃轻笑两声,又向仲孙麟附耳说道:“这个人的控诉,比杀他们仲孙兄弟的头还要厉害。他们仲孙家族的声誉,经此一来只怕要一落千丈了。”

仲孙麟也向他附耳道:“那仲孙大郎不停的朝咱们这边瞟视,情况有些不妙呢。”

小不点道:“不要紧,咱们又没有得罪他们,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敢怎样。”

两人低声交谈间,只见仲孙大郎又向在场众人拱手道:“诸位之中,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效劳的,即请提出。若是没有,今日的祭剑大典到此结束,谢谢诸位的光临。”

没有人提出请求解决的事情,于是仲孙大郎转对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那几位武林著名人物道:“仲孙大郎原拟循例邀请诸位驾临敝堡一叙,只因发生了黄金宝塔被窃之事,仲孙大郎为此寝食难安,也为调度指挥门下而忙碌不堪,故今年无法招待诸位,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多原谅。”

“好说,仲孙堡主不必客气……”

当下,九位掌门人及那几位武林名人纷纷与他们仲孙兄弟道别,下山而去。所有观祭者也纷纷动身下山,大家都因今年没有看到好戏而有些败兴。

仲孙麟和小不点也随着众人下山。他们原以为仲孙大郎会对自己二人采取什么行动,见未阻拦,放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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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人下了武夷山后,便各自分散。仲孙麟和小不点在山下的一处小村镇上吃饭。小不点对“地藏王”未出现一直称奇不已,仲孙麟对此并无多大兴趣,脑中想的只是如何前往龙虎山找老道姑索取黄金宝塔的事……

“二愣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在此分道扬镳。”

小不点微微一怔道:“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仲孙麟摇头道:“不是。”

小不点道:“那为什么要分道扬镰?咱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仲孙麟道:“我有事情要办……”

小不点道:“什么事?”

仲孙麟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小不点嘟着小嘴道:“二愣子,我觉得咱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你说呢?”

仲孙麟点头道:“是,我也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可是我有事情要办,不能老是跟你在一起。”

小不点问道:“你要办的事,我不能帮忙吗?”

仲孙麟道:“是的,不能。”

小不点道:“你要离开我?”

仲孙麟道:“是的,希望你我将来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小不点很不高兴,耸耸肩道:“好吧!分开就分开,我小不点不在乎!”

仲孙麟伸手去握他的手,含歉道:“小不点,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确实有事要办……”他忽然发觉握在手中的手指十分柔软,给他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微愕道,“奇怪,你的手怎么……”

小不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瞪了他一眼道:“我的手怎么了?”

仲孙麟笑道:“软绵绵的,好像是……好像是女人的柔腕。”

小不点啐他一口道:“你胡说!”

仲孙麟见他已吃饱,便道:“这样好了,咱们再一起走一段路,走到双叉路便分道扬镰,如何?”

小不点低头不语。

仲孙麟起身去付帐,见他还坐着不动,便向他招招手道:“小不点,走啊!”

小不点默默的起身,跟着他走出饭馆。

两人来到村镇外的路上,小不点还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仲孙麟拍拍他的肩膀道:“不要伤心,如果你——”

小不点忽然往旁跳开,大叫道:“不要碰我!告诉你二愣子,你的相貌实在很难看。我愿意跟你交朋友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仲孙麟一呆道:“你怎么说这种话?”

小不点怒道:“你走吧!别以为没有你我小不点就没处去,我小不点有的是办法,我可以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而且比你漂亮!”

仲孙麟哑然笑道:“看你说的什么话?我并非不喜欢交你这个朋友,而是我——”

小不点捂住耳朵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要走啦!”一边叫,一边转身便跑。

忽然,他煞住了奔跑的脚步,呆了。因为,他发现路上挡着两个人——两个领上打着黑围巾的三级武士!

仲孙麟一见是“天下第一堡”的武士,心中发慌,正想脚底抹油,蓦觉肩上一紧,有一只手掌已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胛。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后也有两个武士,而抓着自己的正是那个龙堂一级武士,这一惊非同小可,骇声道:“你们……你们干什么呀?”

那一级武士将他的身子一扳,另一只手掌已砍上他后脑,他只觉眼前一黑,就此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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