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员外环望武林六才子一眼,又回望凌云飞笑道:“老夫今番受‘雪山不老仙婆’之托,终于圆满为六仙女及小女求得佳婿,衷心甚感欣慰,窃意以为,今日就为你们完成婚礼,不知诸位有无意见?”
凌云飞见武林六才子均有“欣然接受”之意,心中大是着急,忙道:“不,婚姻非同儿戏,小可以为……以为还是慢慢来的好……”
温员外目光一注,亲切的笑问道:“凌少侠有何高见?”
凌云飞觉得头皮要发炸,呐呐地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可是说……是说……何必这么急呢?”
温员外笑道:“常言道;改日不如今日,何况今日是你们获胜之日,就在今日完成婚礼更具意义!”
捻须笑了笑,又道:“老夫已一切准备妥当,礼堂就在这厅上,现在诸位请随戚敬庭去后圆走走,老夫好吩咐家人布置礼堂。”
戚敬庭立即起身笑望凌云飞及武林六才子道:“七位可愿去后花园走走?”
于是,武林六才子和凌云飞便随着戚敬庭离开客厅,来到了后花园。
八人登上圆中一座八角亭坐下,轻松的疔聊起来。
“戚先生,小可有件事想麻烦您……”
戚敬庭忙道:“凌少侠别客气,但请吩咐不妨!”
凌云飞道:“小可有位朋友,他是今年的武榜眼,姓伍名玄甫,此刻可能还在擂台下替小可看守那一笔银子,戚先生能否派个人去请他来?”
戚敬庭立刻起身道:“好的,在下这就派个人去。”
一面说,一面举步下亭而去。
凌云飞见他去远,即向武林六才子笑道:“诸位,小可冒味请问一事,你们此番前来参加打招亲擂,可曾徵得师辈的同意?”
武林六才子闻言略现尴尬,面面相视几眼,少林“武才子”一鸣耸肩一笑道:“在下并未禀明师尊,武林七仙陵均为贞洁女子,我想家师是不会反对的!”
武当“武才子”傅重仪接口笑道:“在下也未禀告师父,但在下也认为家师绝不会反对此事!”
接着,终南袁振南,崆峒姜少华,华山夏侯世杰,昆仑连煌也先后开口,他们四人的情形和看法也和前两个“武才子”一相,均认为师门对“这门亲事”绝无反对之理。
凌云飞笑道:“问题不在我们师辈的赞成或反对,而是小可觉得此事有些儿不妥当……”
少林钟一呜问道:“凌兄觉得那一点不妥当?”
凌云飞道:“武林七仙女摆擂台招亲,据说是‘雪山不老仙婆’托温员外办的,但小可认为这是一件大事,‘雪山不老仙婆’应该下山亲自主持才对。”
钟一鸣笑道:“这的确有些奇怪,不过凌兄若因此而怀疑他们的诚意,那倒太多虑了!”
武当傅重仪笑道:“不错,今夜完成婚礼后,即使她们没有诚意,吃亏的也不是我们!”
终南袁振南、崆峒姜少华、华山夏侯世杰、昆仑边煌四人听了,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昆仑边煌笑问道:“凌兄,你对七仙女温环芝不会不满意吧?”
凌云飞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连煌又笑道:“七仙女温环芝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誉,我们因自忖不敌,故不敢向她挑战,凌兄能得到她,实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刚才在客厅里,凌兄好像有些犹豫,为什么呢?”
凌云飞道;“小弟本无意上台挑战,是许多观众硬把小弟‘请’上去的。”
边煌皱眉露出困惑的笑容道:“这么说,凌兄是不属意于温姑娘了?”
凌云飞道:“温姑娘确有绝代之姿,只是小弟目前肩负甚重,还不想成家……”
正说着,那戚敬庭已回到花园来了。
他笑嘻嘻的上坐下,说道:“在下已派家人去请那位伍侠士来此,大概少时即可到来,凌少侠请放心好了!”
凌云飞道了谢,便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疔聊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逃脱即将临头的美人关……
过了约摸顿饭工夫,仍未见武榜眼伍玄甫到来,这便给凌云飞想到了逃脱的法子,便向戚敬庭说道:“戚先生,您派去的那个家仆,他认识武榜眼伍玄甫么?”
戚敬庭道:“不认识,不过他可以找得到的。”
凌云飞道:“即不认识,那就很难找到,还是由小弟亲自去找他吧。”
说罢,站了起来。
戚敬庭忙道:“凌少侠但请放心,武林中有几位武榜眼?何况他又是你的朋友,仆人即使找不到他,他也会自己找来的!”
凌云飞故作凝重之色道:“不,实不相瞒,小可与那位武榜眼伍玄甫原非熟识,是今天中午才结识的,如今小可有一千两银子放在他那里,不赶快找到他,实难安心!”
戚敬庭道:“可是马上就要皋堂了,凌少侠怎可出去呀?”
凌云飞移步下亭,笑道:“不妨,小可很快就可赶回来!”
戚敬庭跟着走下八角亭,道:“那么,在下陪凌少侠去吧。”
凌云飞拱手道:“不敢当,戚时先生还请陪他们六位谈谈,小可顶多半个时辰即可赶回,绝对不会误大事的!”
语毕,急匆匆的走出了后花园。
整个员外府,正在忙碌的布置礼堂,大家看见凌云飞走来,只躬身行礼,没人敢问他欲去何处,因此凌云飞很顺利的走出员外府,疾步往城外行来。
他真想找武榜眼伍玄甫么?
当然不是,他现在只想逃婚,至于那一笔意外之财,他是不敢放在心上的!
来到原先打算投宿的小客栈,向店小二要了坐骑,立即一跃上马,催骑直驰出城。
一口气奔驰十来里,见后无“追兵”,这才长长透了一口气,想想也觉好笑,暗忖道:“那七仙女美若天仙,任何人均求之不得,我却在逃避,这是从何说想呀!”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愿成家的原因,因此他这样“问心自问”,只是在感慨系之而已。
暮色渐浓,他抬头看看天色,自言自语:“此地距南山戴一萍的家大概已不远,我再赶一程吧!”
一抖马索,催骑复驰。
当夜幕张开之时,南山已在他眼底下出现了!
南山,脉自括苍山来,周围四百余里,深逐幽远,千峰层矗,高入云表,山中险崖积去,经春不肖,其最高之献日箬阳,而为武林人举为一代宗师的拳王戴一萍,据说便是居住于箬阳之上!
拳王戴一萍的武功,最名符其实的家学渊源,因为他的祖父便是百多年前威震天下的东剑、南拳、西刀、北掌四大奇人中的南拳戴笠翁,那时南拳戴笠翁原住居海南五指山。后因戴一萍的祖母“母夜叉张大娘”不耐边荒之苦,才举家迁居中原,百多年来,一直定居南山箬阳,由于不慕名利,戴一萍又和他祖父一样是个惧内的老实人,因此数十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尽管戴家的“大罗雷公源”为拳法的老祖宗,但由于戴一萍鲜少涉足工湖,武林人也就很少会想到他了。
他,如今远健在于箬阳之上么?
或者也被“耿天仇”害死了?
这是凌云最关切的问题,他希望拳王戴一萍仍然健在,只要他未死,自己便可由他嘴里获得一些“耿天仇”的秘密,那时要想找到“耿天仇”就容易多了。
思忖间,不觉来到一个小镇上,凌云飞在一家小饭馆下马,草草吃了饭,复又上马前进。
行未十里,南山到了!
凌云飞在山脚下找到一户农家,问明上箬阳之路,便将坐骑寄存农家,连夜上山。
他施展轻功提纵术一路飞登,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才上到南山最高的箬阳峰!
寒夜如冰、箬阳峰处处积雪盈尺,峰上树木均披着厚厚的雪块,远远望去,宛像一朵朵白色的山茶花,光彩夺目,壮丽至极!
凌去飞只知戴一戴的家在箬阳峰上,却不知箬阳峰的何处,当下只得到处乱找,穿林越岩摸索了好一程,仍未找到一间房子,心下颇为疑虑,暗忖道:“唉,莫非戴一萍果真已被耿天仇害死,而他的后人也早离开此地了?”
一边想一边找,看看已将整个箬阳峰踏遍,仍未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不觉以叹一声,在一颗平坦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找不到截一萍,自己下一步骤可怎么走呢?
去长白找广寒仙子么?
不,那太遥远了,而且戴一萍既已失踪,广守仙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咦,那是什么?
凌云飞正思忖间,忽见对面十几丈外的一面岩壁下,有一点火光忽明忽灭的闪射着,不由精神一振,霍然站立起来。
那是萤火虫?
不,冬天那有萤火虫?那可能是鬼火……
一想到鬼火,凌云飞不由得毛骨悚然,但他并不因而退缩,反举步向前走去。
走上五六丈,他才看清一切,原来那点火光并非鬼火,而是一个黑衣老人静静的坐在岩壁下吸着旱烟!
岩壁上,还有一个黑森森的洞门!
黑衣老人年约七旬,身材瘦小,相貌平平无奇,神态还带着一种惹人怜悯的寒伧,很像一个无依无靠的老长工!
凌云飞一见之下,立刻猜想到他大概是戴一萍雇的一个老长工,当下上前拱手道:“请问老丈,这洞府可是拳王戴一萍戴老前辈的家?”
黑衣老人抬目看他一眼,吐了一口烟云,爱理不理的地道:“不错,怎么样?”
凌云飞心中一喜,急问道:“请问戴老前辈在不在家?”
黑衣老人冷冷答道:“不在!”
凌云飞失望的“噢”了一声,又问道:“那么,他家里的人呢?”
黑衣老人仍冷冷道:“也不在!”
凌云冰再问道:“他们一家人都出去了?”
黑衣老人点点头,没答话。
凌云飞想不通老人的态度因何这么冷傲,心中有些不快,待想掉头下山又觉老远赶到这里,不问清楚未免可异,当下忍着气道:“老丈,再请问一事,戴老前辈一家人往那里去了?”
黑衣老人头一摇道:“不知道!”
凌云飞气往上冲,沉声问道:“你是戴一萍的什么人?”
鞭衣老人浸声道:“你管不着!”
凌云飞转身便走,可是走出三四步后,忽然想到对方可能就是戴一萍,自己一开始就把他看左了,难怪他要生气,愈想愈觉不错,连忙转回长揖道:“老丈就是拳王戴一萍戴老前辈吧?”
黑衣老人忽的起身还礼道:“是的,老弟即听到拳王戴一萍亲口告诉你他不在家,你难道还不相信么?”
凌云飞为之哭笑不行,呆了半晌,方始讪讪一笑道:“戴老前辈这样说,是否表示不愿见客?”
拳王戴一萍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
凌云飞再一揖道:“晚辈是‘老天真’的徒弟,姓凌名云飞,戴老前辈请破例接见一次如何?”
拳王戴一萍道:“可以,就怕你吃不消!”
凌云飞一怔道:“戴老前辈此言何意?”
拳王戴一萍道:“入我洞门,是福莫喜,是祸莫怨!”
凌云飞欣然道:“好的,要是晚辈运气不好,晚辈绝不抱迎就是!”
拳王戴一萍立刻侧身肃客道:“请进!”
凌云飞也不客套,举步走入洞中。
洞中无灯,漆黑如墨,还有一股泥土的气味!
凌云飞入洞五步,停住掉头问道:“戴老前辈怎不点一盏灯?”
戴一萍道:“点灯的时候还没到,再向前进吧!”
凌云飞依言再向前走,又走了五步,觉得有些不妙,又停步问:“到了没有?”
戴一萍道:“到了!”
“唰——蓬!”
身后传来这么两声异响,好像有一扇铁门由洞顶降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