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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冷府门规严

冷氏门中,具有一流高手功力的,计有十一人,包括冷夫人,及彦士、彦佶在内。

二流高手三十七人,三流以下的武士约莫六十余人。

合计起来,可以执干戈,卫乡里的大致为一百二十之数。

这班人平时都有编组的,冷家庄如同一个钢铁组织,抵御外敌,他们足有一战之力。

但天残谷、九嶷山,都不能与一般江湖门派相比因此,他们拟定了一个防守计划,作长期战斗的准备。

此时冷府之中,只剩下冷瑶光母子,冷夫人忽地面色一寒道:“瑶儿……”

冷瑶光道:“娘有什么教训?”

冷夫人严肃的道:“教训?哼,你还愿听娘的教训?”

冷瑶光惶然道:“娘,瑶儿不敢……”

冷夫人面色数变,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冷瑶光见状大惊,忽然双膝一屈,跪于冷夫人的身前道:“瑶儿错了,娘尽管施以家法,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冷夫人叱喝一声道:“你如是当真怕娘生气,就不会做出遗羞家门之事了。”

冷瑶光道:“娘,瑶儿受娘多年教导,怎敢……”

冷夫人她喝道:“你还敢强嘴!”

冷瑶光道:“瑶儿该死,娘,我只是说明……”

冷夫人道:“不必你说明,娘已十分明白,我问你,你那柄玄云剑是那儿来的?你从小娘就告诉过你,非礼勿动,不是咱们的东西,掉到脚边也不能捡它起来,你却擅入天列残谷派的圣德堂,取走别人的祖传神剑,此种行动,与盗匪有什么两样?你说,你听娘的教诲没有?你还能算做冷氏的子孙么?”

冷夫人声色俱厉,对她惟一的爱子,予以沉痛的叱责,但义正词厉,每字都是铿锵有声。

冷瑶光的头越垂越低了,他再也没有向他娘瞧一眼的勇气。

其实使剑之人,碰一名剑就会自然生一种喜爱之心的,何况他与索媸全仗这对名剑才能破壁而出。

这是理由,但难于为别人所接受窝盗之名,也就无从否定了。

使父母蒙羞,家声坠毁,他当真是冷氏门中不肖的子孙了,除了一死他还有什么面目再见世人。

于是,他悲嘶一声道:“请娘恕瑶儿不孝,未能报答娘的养育之恩……”话声甫落,右臂突抬,食、中二指一骈,迳和喉结大穴点去。

儿女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怜天下父母心,任是何等铁石心肠之人,对子女,同样俱有山无其高,海无其深的爱意。

冷瑶光没有兄弟姊妹,就只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加上父亲故去,只剩下他们一双母子相依为命。

冷夫人眼见惟一的爱子要自裁之意,内心的痛苦,比冷瑶光还要胜过几分。

尽管如此,她并没有阻止冷瑶光自裁之意,身形一拧,迳向卧室缓缓踱去,蓦地……

一条庞大的人影,像怒潮一般自在外涌入,身形还在丈外,一缕指风已点在冷瑶光右臂曲池穴上。

跟着人影急闪,范玉庭像疯虎般的扑进厅堂,“噗”的一声,他在冷瑶光的身后跪了下来。冷夫人身形一转,冷冷道:“你想怎样?”

范玉庭老泪纵横的哀声道:“老怒该死,但求老夫人饶过小主人。”

冷夫人风目一睁道:“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有子不肖,不如无子。你的请求老身无法同意。”

范玉庭道:“小主人纵然有罪,但也罪不至死,何况取剑之时,既有天残弟子在场,事后也曾交还该派前任掌门夫人,足证小主人并无据有之心,望主母格外开恩,曲予谅解……”

冷夫人一叹道:“母子连心,我何尝愿意他走上绝路。但他为冷家庄带来灭门之祸,不如此我怎能对得起冷氏门中的数百老弱。”

范玉庭道:“就小主人的遭遇看来,这是仇家处心积虑所布的陷阱。小主人的不测,岂不是正中仇家的计算!那么小主人的自裁谢罪,只是亲者痛,仇者快而已。对冷家庄的数百老弱,并没有半分利益。”

冷夫人道:“你说的也许是对,便却无法为孽子洗脱窝盗之嫌……”

范玉庭须眉皆张,大声道:“老主人一生奔走江湖,做下难以数计的救孤恤寡之事。到头来他的独生子要被迫自裁祖宗的血脉因此而断,主母如此固执已见你能对得起主人么?”

冷夫人的面色遽变,怒喝一声道:“范玉庭,你是在教训老身了?”

范玉庭以头触地,砰然有声虎目迸裂,眼解流出了鲜红的血水,但这位忠义的老汉,说起话来依然声如雷霆,他抹了一把眼泪,朗声道:“老奴不敢,只要主母赦过小主人,老奴甘愿领受犯主之罪。”

范玉庭语音甫落,两条人形像风一般的卷了进来,他们奔进后堂便已跪拜于地,两人齐声道:“强敌蓄意寻衅,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千万请大嫂赦过瑶儿。”

冷夫人向那两人一看,长长叹息一声道:“四弟、九弟请起,愚嫂怎敢克当。”

原来两人竟是彦士、彦佶,他俩获得遏云的通报,才匆匆奔来营救,冷夫人再固执,也不能不买这两位堂弟的情面,严厉的面色,也就大为缓和。

冷彦士道:“大嫂,你是答允咱们兄弟的请求了?”

冷夫人头向冷瑶光叱道:“孽子还不快扶起两位叔叔!”

范玉庭首先欢呼一声,屈指一弹,解开冷瑶光的穴道,同时一跳而起,协助他的小主人扶起彦士兄弟并向冷夫人躬身一揖道:“敬谢主母不罪之恩。”

冷夫人哼了一声道:“限你跟着瑶儿戴罪立功,否则两罪俱罚,老身决不绕过你们主仆。”

范玉庭道:“老奴尊命。”

接着冷瑶光谢过两位叔及母亲,才侍立一旁,敬聆训诲。

冷夫人眉峰一皱道:“瑶儿取走天残派的祖传神剑,还带走他们门中的叛徒,一旦他们找来,这将如何是好?”

冷彦士道:“为今之计,咱们只好一概否认。”

冷夫人默然半晌道:“也只好如此了。”

语音一顿转向范玉庭道:“那位索姑娘已经打发走了么?”

范玉庭不敢说出真相,但这位老人家数十年来,就从业没有对主人夫妇说过半句谎言,因而一时间,感到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冷夫人双目一瞪道:“你怎么啦!难道没有照我的话做?”

范玉庭硬着头皮道:“送是送走了,但那位姑娘说,为了救助小主人,她们母女已冒了生命的危险,现在她是一个孤女,人海茫茫,主母要她离开她不敢违拗,但在无路可走之是她可能去而复返……”

冷彦佶道:“她如是真固去而复返,咱们只收留好,不管怎么,她对瑶儿总有救命之恩。”

冷夫人叹了一声道:“此事以后再说,咱们准备的如何了?”

冷彦士道:“四周已布上竹笈勾纲,任是何等轻功之人,也难越雷池半步,庄门设置了石炮及诸葛连珠弩,纵有千军万马,也休相先进咱闪的庄门。”

冷夫人道:“很好,不过,任何前来寻务之人,咱们都要先礼后兵,实非万不得已,不可任意伤人。”

冷彦佶道:“这个大嫂放心,种们不会随意伤人的。”

冷夫人道:“你们去吧,我要歇息一下。”

冷彦士带着瑶光主仆退出后堂,四人默默的向庄门走着,半晌,冷彦士叹口气道:“当年大哥纵横江湖,领袖武林,数十年来,冷家庄都是执天下武林的牛耳,只要说话带有洛阳口音,任谁也得赏三分情面。估不到大哥去世不久,咱们就遭到如此的危难!”

冷彦佶道:“不要说大哥了,说是咱们兄弟加起来也赶不上大嫂的一半,后继无人,自然要落得这般景况了。”

冷彦士道:“不错,提起姑射双娇,可是跺跺脚江湖震动的人物,咱们大嫂目前的功力,似乎更甚当年……”

冷彦佶点点头,回顾冷瑶光道:“你看天残五老能胜你娘么?”

冷瑶光道:“侄儿与天残五老交过一次手,但以功力悬殊,无法测忖对方的深浅,不敢以蠡测海,妄作评论。”

他们说话之间,已然走近庄门,遥见一名壮汉远远狂奔而来,冷彦佶应声呼道:“过来,咱们有话问你。”

那名壮汉名叫冷枫,是冷家庄二流高手之一,他见是冷颅士兄弟,立即奔过来道:“侄儿参见四叔、九叔。”

冷彦士道:“不要多礼,庄外有什么事么?”

冷枫道:“庄外来了一男一女,要见瑶光兄弟。”

冷彦士面色一正道:“这点微不足道之事,也值得如此欠惊小怪!”

冷枫道:“因为他们硬闯庄门,侄儿等几乎拦他不住。”

冷产士道:“有这等事?走,咱们去瞧瞧。”

他们奔出庄门,果见一男一女,并立在一箭之外,他们的身前,散落着一些石块,原来这双闯庄寻人的男女,已然尝到了石炮的威力。

冷产士见多识广,会过当今武林的不少高人,但当他与那男子目光一触,不由机伶伶连打两个寒噤。

此人的长相算不得怎样凶暴,方面大眼,海口浓眉,可以说是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但他那双目之内,却蕴藏着一股凌厉无比的煞光,只要瞧他一眼,就像跑进冰窑之中,三万六干根毛孔,都要吸收令人战栗的寒气似的。

他那魁梧的身体,挺立着像一座铁塔,身形不算十分高大,却会令瞧他之人有着自卑之感。

他的腰际上挂着一柄古色斑斑斓的长刀,配着一身洁匀的劲装,更显得人物英挺,气势不凡。

右侧是一名服色鲜红的女郎,腰际也挂着一柄长刀,红自相映,看来十分触目。

这位女郎生得杏眼桃腮,身材窈窕,应该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美人。但她那张粉颊之上,怎么也找不出半点表情,就像一个造型美丽而毫无表情的雕像,令人看来有一种不太舒适的感觉。

冷彦士走遍长江大河,见识不为不广,却想不出这双男女的来历。

他们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年轻一代的江湖高手,还没有听到有这么两个出众的人物。

看他俩腰际的长刀,必然属于同一门派,但数遍当代使刀之人,找不出一个与他们相同的式样。

打量半晌,冷彦士才抱拳一拱道:“在下冷彦士,是本庄庄主的堂弟……”

白衣少年唔了一声道:“知道了。”

回答极为简短,傲气却十分凌人,冷家庄的老少四人,全都为之面色一变。

冷彦士依然忍着怒火道:“两位怎样称呼?”

白衣少年道:“蒙骜、黄瑜。”

冷彦士道:“两位大驾宠临,必是有什么指教的了?”

那位名叫蒙骜的自衣少年目不一转,向冷光冷冷一瞥道:“找人。”

冷彦士道:“找谁?”

“冷瑶光。”

“你们是素识?”

“不!”

“阁下既然找他,总该有过一面半面的。”

“不!”

此人不仅说起话来十分难听,而且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那份傲态,实在有点过火。

冷彦士微现怒意道:“阁下此举不嫌冒昧?”

蒙骜冷哼一声道:“废话!”

冷彦杰再也忍耐不住,“呛”的一声,拔出肩头长剑道:“你是存心找碴来的,来,咱们比划比划。”

蒙骜双目一睁,右手缓缓握住刀把,一股凌厉的杀气,在他那一握之间进射而出。显然,此人不仅具有一身难以忖测的功力,只要一刀挥出,必然石破天惊。

冷彦士急向冷彦杰伸手一拦道:“九弟,不可鲁莽,咱们必须问过瑶儿。”

冷彦杰也为蒙骜的气势气慑,闻言退后两步道:“瑶儿,你认识这位朋友?”

冷瑶光道:“侄儿与这位朋友素昧平生,但他指名我人,必然事出有因。”

语音一顿,回头对蒙骜道:“说吧!朋友,冷瑶光就是在下。”

蒙骜道:“咱们有一事相商……”

冷瑶光道:“什么事?”

蒙骜道:“向你借用一物。”

冷瑶光道:“冷家庄虽非富有,还不致令过路求助之人失望。”

蒙骜冷冷道:“咱们师兄妹岂是求助之人,冷兄说话最好小心一些。”

冷瑶光愕然道:“那你要借什么?”

蒙骜道:“二晖玄紫剑集。”

冷瑶光心头一栗道:“你找错对象了,冷氏门中习的是灵山剑法。”

蒙骜身旁的红衣少女黄瑜忽地樱唇一撇遭:“灵山剑法算是什么东西?哼!”

冷瑶光见黄瑜出语惊人,而说话之时,两眼翻天对冷氏群雄,似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

他心中十分震怒,但对这双神秘的男女,决不敢称存轻视,故而淡淡一笑,道:“贤兄妹的师门,必是当代武林的绝世高人了?”

蒙骜道:“可以那么说。”

冷瑶光道:“能够让在下长点儿见识么?”

蒙骜道:“你还不配!”

冷瑶光剑眉一掀道:“阁下太过分了,须知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蒙骜道:“哪有那么多废话,你倒是借是不借?”

冷瑶光怒哼一声道:“在下没有二晖玄紫剑集,纵然有,也不会借给像阁下这等狂妄之人。”

蒙骜忽地退后一步,手握刀把,冷冷道:“拔剑!”

话已经说绝了,除了诉睹一战,已然别无选择。但冷瑶光情愿力拼天残五老,却不愿与此人对上一招。

在一般情形来说,一个连死都不怕之人,人世之间他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如果你将“死”与“跟蒙骜过招”让那绝不怕死之人选择,他准会选择前者,而放弃跟蒙骜过招。

这话也许有人不信,说穿了其实简单得很。因为人生自古谁无死?三尺孤坟一坯黄土,千百年来,无人可以避免,一个自然到达人生终点之人,是不会恐懔的。

一个待决之囚的心情就大为不同了,他无时无刻都在被刽子手那迎头一刀的恐懔折磨着,当他踏上法场之时,精神已经整个崩溃了。

自然,蒙骜并非刽子手,与他过招之人也不是待决之囚。但只要他伸手握上刀柄,与他过招的人,就会在他那无比的煞气下,而有着待决之囚的感觉。

现在势成骑虎,冷瑶光明知是跳火坑,他也不得不跳下去,而且他知道只要蒙骜的长刀出鞘,那一刀之威,将如江河溃堤。他纵然功力再高,也将难以抗拒。除非像对付九嶷双无常一样,冷瑶光能够储蓄二晖玄紫剑法的前招功力。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蒙骜已摆出一副气涌山河的攻击态势,只要冷瑶光拔剑,蒙骜的刀势必会闪电攻出。

在无可奈何之下,冷瑶光只得暗暗提聚功力,双目凝视着对方的刀把,右臂一翻,缓缓向着肩头伸去。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声朗朗娇呼,突地遥遥传来。

“大哥……等一等……我来啦……”

娇音甫落,人影疾闪,一位瑶台仙姬的绝色女郎,像轻烟似的飘了过来。

樱唇一噘,娇躯倾斜,她没有瞧看在场任何人一眼,就依偎于冷瑶光的身侧道:“你不来看我,是要跟别人打架么?大哥。”

这位姑娘,自然是来自天残谷的索媸了。否则一个大姑娘,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往男人身上偎偎擦擦的。

她如此一来,冷瑶光的这一架暂时是打不成了。但他的一张俊脸,却变成了红面关公,情形实在尴尬已极。

他轻轻的推开了索媸,道:“媸儿,你站开一些。”

索媸道:“你当真还要打架么?那他们一定是坏人了。”

冷瑶光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你只要站开一点就是。”

索媸道:“不,我要帮你。”

冷瑶光还未答言,一声阴沉的轻哼,已自身后响起,道:“取出你的兵刃吧!姑娘。”

索媸螓首一抬,向蒙骜瞥了一眼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蒙骜道:“姑娘既要帮那姓冷的,在下只好向姑娘请教了。”

索媸道:“你不问问我是谁么?”

蒙骜道:“正要请教。”

冷瑶光见索媸居然要与蒙骜通名道姓,如果让对方知道她就是天残弟子,岂不更增加无窍是非.因而咳了一声道:“媸儿,你不要这样……”

索媸微笑接道:“放心吧!大哥,我没有忘记你告诉我的礼节……”

原来她与蒙骜通名道姓,是为了人与人之间应有的礼节,冷瑶光曾教导于她,但她在此情景之下,他难免有点啼笑皆非。

蒙骜已不耐烦道:“说吧!姑娘,在下已洗耳恭听。”

索媸道:“我叫索媸,是从天残谷来的……”

冷瑶光暗道一声:“糟了”,怕她说什么,她偏偏说它出来,这才叫做在劫难逃!

哪知那冷傲凌人的蒙骜,在微微一怔之后,竟纵声狂笑起来,但他那惊人的笑声十分短暂,跟着浓哼一声道:“索媸姑娘太小看蒙某了咱们不必拖延时间,还是在手底下分个高下吧!”

冷瑶光暗中吁出一口长气,他知道蒙骜是不信索媸之言。本来嘛,天残一派,没有一个目能视物之人,只要知道天残派的人,也同时知道这是天残派最大的特点,索媸目能视物,无怪蒙骜不肯相信了。

好在索媸秉性温柔,不愿与对方强辩,她走向庄门之侧,取下一根四尺长短的竹棍,用手掂了一掂,回到蒙骜身前五尺之处道:“你先动手吧!”

蒙骜面色一寒道:“你就用这个么?”

索媸道:“不错……”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等一等,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说话之间,她由怀中取出一条黑手帕,先将竹棍放置地上,再用手帕蒙着双眼,在脑后系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探,取起地上的竹棍,棍端前伸,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

蒙骜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索媸道:“跟你打架呀!”

蒙骜道:“姑娘为什么要蒙上双目?”

索媸道:“你当真笨得可以,难道你就不知道天残门下打架是不用双眼的么?”

蒙骜勃然大怒,他认为索媸此举,是对他意存轻视,因而一片骇人的杀机骤然迸发。

这位登门寻衅之人,果然非比等闲,他口中一声暴叱,刀光一闪,已像疾雷划空一般劈了出去。

这一刀不仅带有无可比拟的凶霸之气,速度之快,也恍如电光石火。

在场观战的五人,无一不是身具上乘武功,但没有人能瞧出蒙骜那一刀是何时出手,以及如何出手的。如此霸道快捷的刀法,他们真可是大大开了一次眼界。

所谓事不开心,开心则乱,为了索媸的安危,冷瑶光竟然惊呼出声。

他以极度不安的心情,向索媸适才立身之处瞧去,当他瞧到了索媸,又几乎高兴得呼叫起来。

索媸退后了几步,衣袂飘飘,依然在那里迎风挺立,只是她掌中的竹棍短了约莫五寸,除此之外,决无任何损失。

这几乎是一项奇迹,在场观战的五人,都深深的感到适才蒙骜那一刀,可算得武林罕见,纵然走遍天下,只怕也难以找到能够接下他那一招之人。索媸以竹棍敌实力,居然无损,这岂不是一件异数。

蒙骜脸卜的煞光更盛了,他踏着沉稳的步伐,前连跨五步。

“接招。”

刀光再闪,势如风雷进发,这一刀之威,比上一招似乎还要历烈几分。

结果索媸再退五步,她的竹棍又少了一截,依样与第一招丝毫难分。

一声厉吼,蒙骜展出了压箱的本领,这一刀足可使风云变色。

索媸连续几个踉跄,她终于站稳了脚步,只是她掌中的竹棍只剩不足一尺,冷汗涔涔,娇躯也在轻轻颤抖。

显然,索媸纵未受伤,只怕已无再战之能,蒙骜如是再来一刀,这位美丽的姑娘必难幸免。因此,冷瑶光拔出了肩头长剑,晃身一跃,扑到了索媸的身前。

他轻轻扶着索媸的粉臂,柔声道:“怎样了?媸儿。”

索媸悠悠一叹道:“我很好,大哥,只是……唉,我太没有用了……”

索媸没有受伤,冷瑶光的心情定了下来,他身形一转。

睹目叱喝道:“出招吧!姓蒙的。”

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作着慷慨赴义的打算。哪知蒙骜竟然长刀入鞘,淡淡道:“咱们后会有期……”

身形陡地一转,与那红衣女郎黄瑜,双双破空而去。

没有人移动一下身形,他们都被这一意外的转变弄得发起呆来。乍脱劫难之人,心头上是难免有着空白之感的。

忽地……

“唉……”

索媸叹息一声,解下她蒙眼的黑帕,然后甩掉剩下的竹棍,一纵身,迳自扑入冷瑶光的怀抱,螓首向他雄伟的胸膛一贴,呜呜的啜泣起来。

冷瑶光急捧起她粉颊一瞧,只见那张宜嗔宜喜的甜甜脸蛋,竟然苍白的如同白纸,不由大吃一惊道:“媸儿,你受了内伤了?”

索媸哽咽着道:“没有……”

冷瑶光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索媸道:“我就是要哭嘛!大哥,你不要怪我。”

冷瑶光叹口气道:“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怪你的。”

冷瑶光智慧极高。他自然体会到索媸的心情,试想当蒙骜的长刀劈出之时,连旁观者都心神震荡,如临深渊,身当锋芒之人感受,应该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天残派的云集七签杖法神妙无方,以及天残派的感官、听觉俱有过人之能,索媸岂止竹棍被削而已。

哭是最好的发泄,但索媸只哭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她伸手掠了一下紊乱的秀发,向右侧一块大石撇撇嘴道:“唱戏的已经收场了,你还躲在那儿做什么?”

冷瑶光心知索媸的发现决不会错,但与庄门近在咫尺之处,竟然潜伏着敌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正拟出声唱问,那大石之后僧衣飘飘,已经跃出一名年约六旬的年老僧人。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功力,老衲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这名老僧长相十分奇特,衣着也大异常僧,他的前额突出,像一个没有把的葫芦,脸上的五官都挤在长长的颈部,形象突兀已极。

他的背部有一个极大的驼峰,令人无法瞧到他的脚部。

最令人诧异的,是他行起路来,僧袍鼓风,像一个大桶滚过来一般。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走路。

对这么一个形象怪异的和尚,冷彦士兄弟的神态,却显出一片敬畏之色,他们双双抱拳一揖道:“大师好,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驼僧哈哈一阵大笑道:“能够吹得动贫僧的风自然小不了,走!咱们先去喝两盅再说吧!”

这位驼僧酒肉不禁,是少林门下的一名叛陡,说他是叛徒,似乎严重了一点。他不过因为喜爱酒、肉,被赶出少林而已,不过他的辈分颇高,是少林寺现代掌门十宏禅师的师叔,一身功力也超凡拔俗,在当代武林之中,堪称是一个顶尖的人物。

冷彦士兄弟恭迎驼僧入庄,但对索媸却感到难以处置,带她入庄嘛,冷夫人八成不会愿意,不带她呢?似乎有负人家解围之德。

驼僧已然看出冷彦士的心意,他面色一整道:“怎么啦?冷施主,是对这位姑娘不欢迎?”

冷彦士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姑娘姓索,敝嫂曾经令她离开本庄的。”

驼僧道:“那可得因时而异,冷家庄名震武林,岂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以怨报德之事!”

冷彦士咳了一声道:“大师言重了,可是其中另有隐情……”

驼僧哼一声道:“贫僧能够知道那隐情么?”

冷彦士道:“大师与先兄折节相交,情逾骨肉,冷家庄何隐情,也不敢不告诉大师……”

驼僧面色一霄道:“贫僧口不择言,施主不要见怪。”

冷彦士道:“大师不过是关心冷家庄罢了,彦士怎能这么不知好歹。”

面对这位古道热肠的当代异人,冷彦士还真的不敢丝毫隐瞒。他长话短说,将冷瑶肖远赴塞外的一切遭遇,向驼僧一一陈述,冷瑶光也藉机向这位先父的方外至友顶礼参拜。

驼僧道:“原来事出有因,自今以后,冷家庄将难有宁日了。”

冷彦士面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驼僧微微一笑道:“不要急,老四,咱们先喝两杯再说不迟。”

这位游戏风尘的武林异人,有时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像出家人。冷彦士只得连声道好,将驼僧及索媸一并请进庄来。

他们在客房落坐以后,冷彦士吩咐备酒,驼僧摇摇头道:“贫僧此时又像是鲠骨在喉,不吐不快,老四,还是先请令嫂出来吧!”

冷彦士心知事非寻常,立命冷瑶光将冷夫人请来客房。

驼僧起身相迎道:“久违了!弟妹你好。”

冷夫人裣衽一礼道:“谢谢广师兄,小妹贱体粗安。”

驼僧法号广济,冷彦超夫妇本索都以广师兄相称。待冷夫人就座后,驼僧才向索媸一指道:“对这位姑娘之事,贫僧有一不情之请。”

冷夫人道:“广师兄有话尽管说,小妹没有不遵从之理。”

驼僧道:“听老四适才所言,索姑娘对瑶侄有过救命之恩……”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适才血刀门下登门寻查,索姑娘曾为冷家庄挽救一次劫难。”

冷夫人愕然道:“师兄是说血刀门又死灰复燃了?”

驼僧一叹道:“当年鬼影血刀,在江湖之中,掀起一场令人难以忘怀的血腥惨祸,估不到事隔二二十年,再度旧事重演。”

冷夫人道:“这当真是祸不单行了,但冷家庄与血刀门下素无恩怨!”

驼僧道:“这就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冷夫人道:“冷家庄并非豪门,难道他看中灵山剑集不成?”

驼僧道:“灵山剑集虽为一代绝艺,但非生死玄关已通之人,难以发挥它的威力……”

冷夫人道:“这个小妹就无从猜付了。”

驼僧道:“传说瑶侄获得天残派中的二晖玄紫剑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冷夫人双目倏睁,回头向冷瑶光叱喝道:“你说……”

冷瑶光道:“天残派中确有此一剑法,但系刻于石壁之上,侄儿与索姑娘被困石室之际,曾摸索石壁略有所得,由于时间有限,并未得窥全貌。”

驼僧诧然道:“天残剑法,失传已达百年,竟然被你在石壁之上发现,岂非异数!但该派弟子,素以杖法饮誉江湖。难道他们竟没有发觉石壁之上的本门绝艺?”

冷瑶光道:“据说天残门下无一使剑之人,那顶石刻剑术,他们可能尚未发现。”

冷夫人怒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明白偷习别派武功,是一件可耻的行为?”

索媸忍不住接道:“冷夫人弄错了,这可不能怪我大哥。”

冷夫人眉峰一扬道:“谁是你大哥?”

索媸道:“冷瑶光呀!是我娘要我叫他做大哥的,我娘还说,出了天残谷,大哥是我惟一的亲人了……”

驼僧宣声佛号道:“此女不明世理,但却真纯可爱,希望弟妹能对她加以容忍。”

冷夫人道:“谨遵师兄吩咐。”悠悠一叹,接道:“冷家庄已陷入一个错综复杂的陷阱之中,对目前及过去情况,小妹不得不多求了解。”

驼僧道:“弟妹说的是,目前与过去大都有所关联,你不妨就胸中所疑提出来咱们研究研究。”

冷夫人命侍立身后的遏云取来酒菜,请驼僧坐首席,自己就主位,彦士兄弟、瑶光、索媸在左右两侧相陪。

酒过三巡,冷夫人才对索媸道:“索姑娘适才说学习贵派剑法,不能责怪瑶光?”

索媸道:“自然不能怪他,那时咱们身在绝地,没有存着活命的打算,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才要求大哥跟我打赌……”

冷夫人道:“打赌?”

索媸道:“是呀!看谁先学会嘛!”

冷夫人道:“论情纵可原,论理却不该。”

驼僧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冷夫人咳了一声道:“广师兄对孟府所发生的变故,有怎样一种看法?”

驼僧道:“孟叔泉生性淡泊,素好黄老之学,他经年都在深山习道,不可能与人结下如此严重的仇恨。”

冷夫人道:“广师兄是说孟府的变故,是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驼僧道:“贫僧确是这般看法。”

冷夫人道:“他们为何不直接对付咱们……”

驼僧道:“冷家庄名噪武林,岂是轻易对付得了的。”

冷夫人道:“瑶儿远涉塞外,不正是他们下手的良机?”

驼僧道:“他们可能志不在此——”

冷夫人道:“怎么说?”

驼僧道;“叫冷家庄走上毁灭之路,成为武林的公敌,不是更能令仇家满意?”

冷夫人心神一震道:“瑶儿在孟府所见一切,以及那辆神秘的马车,都是为了咱们而故布的疑兵了?”

驼僧道:“大概是这样的。”

冷夫人道:“他们以马车的轮踪将瑶儿诱往天残谷,那又是什么诡计?”

驼僧道:“使冷家庄的少庄主陷身天残谷,变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冷夫人骇然良久道:“那人的心机,实在太过狠毒了。”一顿,接道:“瑶儿才到榆关,就碰上九嶷双无常将瑶儿诱往荒野,意欲杀害,小妹对此事有点难以理解之处……”

驼僧道:“要杀害瑶侄,早该下手,何必要在榆关,是么?”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九嶷双无常对此点已露出口风,他说天残谷既整瑶侄不死,他们只得自己动手了。”

冷夫人道:“九嶷山与榆关相隔何止千里,他们怎能及时发觉瑶儿已逃出天残谷,并派九嶷双无常这等一流高手在榆关相候?”

驼僧道:“依贫僧猜忖,对方将瑶侄诱入天残谷之后,必然在该谷附近布置了眼线,九嶷双无常可能原本就是驻守榆关,甚至他们就是引诱瑶侄进入天残谷的负责之人。”

冷夫人道:“那么九嶷水山主,也就是那阴谋主持之人了?”

陀僧道:“此点贫僧不敢妄下断语,按说九嶷水山主是咱们侠义道中之人,似不会做出上等邪恶之事的。而且他既以阴谋对付冷家庄,怎能让郎氏兄弟暴露身分?”

冷夫人道:“不错,可惜瑶儿对那般拦截之人,未能套问一点原委。”

驼僧道:“那是没有用的,弟妹无须后悔,咱们以后俟机问问水山主就是,现在还是打点精神应付目前吧!”

冷夫人道:“自先夫过世之后,冷家庄即不问江湖是非,目前江湖现势,及对敝庄不利的谣言,小妹毫无所知……”

驼僧一叹道:“彦超去世,使武林中的安定力量遽然消失,近来江湖之上,出现一批神秘人物,他们暗中联络具有野心的门派,意欲形成一股称霸武林的势力。因而暗潮汹涌,势如风雨欲来。另外就是血刀门了,别看蒙骜只有师兄妹两人,他们足迹所至,凶案迭起,丧生在他们血刀之下的各派高手,已然不在少数。”

冷夫人道:“广师兄知道除了蒙骜师兄妹,还有向敝庄寻查之人么?”

驼僧道:“谣言既已传开,寻查者将会接踵而至。目前最严重的当属天残门下,贫僧已遇到两批天残弟子,都在查询瑶侄的住址,他们早晚会寻来的。”

冷夫人错愕半晌道:“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冷家庄只好听天由命了。”

驼僧道:“被天残派找上之人,往往弄得除死方休,弟妹千万不可大意!”

冷夫人道:“谢谢广师兄,小妹会小心的。”

当晚,冷夫人召集体庄十名一流高手,举行一次紧急会议。

这十名高手之中的冷明、冷伟、蒲秉权,是老一辈的人物。冷彦士、冷彦佶、冷彦开、冷彦滔、温训、耿橘、荀巨卿,与冷夫人是同一辈分。

这般人都有一身独到的武功,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弱于各大门派的一代掌门。他们曾经追随冷彦超夫妇行道江湖,目前冷彦超虽已谢世,对于当年以姑射双娇风靡武林的冷夫人司马婉如,他们依然奉如神明,不敢稍存不敬之心。

会议是在秘室举行,与会的十一名武林高手,全是一片沉重之色。

冷夫人目光转,向与会的每人瞧了一眼道:“三年以来,冷家庄已不问江湖是非了,但有些江湖朋友却放咱们不过!”

语音一顿,回顾冷彦士道:“四弟,请将瑶儿所经一切,再作一次扼要的陈述。”

冷彦士道了一声遵命,随即将冷瑶光前往定远营,以及日间所遭遇的一切事故,作了一次有系统的报告。

冷夫人接道:“瑶儿所经一切,看来十分玄虚,有些地方还难作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语音一顿,没有往下再说,但一双神光若电的风目,却向大座之人扫了过去,目光之内,有着一丝征询之色。

敬陪末座的耿橘,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由他一脸精干之色推断,此人的武功机智,必然不在冷彦士之下,他咳了一声,道:“小弟有一点肤浅之见……”

冷夫人道;“橘兄弟不必客套,有语但说。”

耿橘道:“瑶侄是跌进仇家的陷阱之中了,咱们冷家庄只怕要面临一次严重的考验。”

冷夫人道:“不错,仇家不仅对付瑶儿,可能还要毁灭冷家庄,看来咱们是不得不被迫重入江湖了。”

冷伟奋然道:“老夫正有脾肉复生之感,正好藉此与鬼崽子们周旋、周旋。”

冷夫人一叹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还不知道仇家是谁?冷家庄就先要应付天残派、九嶷山、血刀门下以及还不知道的挑衅之人……”

蒲秉权淡淡道:“纵然天下武林齐集冷家庄,咱们也不能皱一下眉头。庄主夫人尽管放心,水里、火里,咱们随时听候指使。”

冷夫人道:“能得权老如此支持,侄媳十分感激。”然后,这位庄主夫人,下达了两道命令,她指派耿橘率领二十名弟子,负责敌情侦察工作。本庄防御,由冷彦士、苟巨卿全权负责。

夜色深沉了,鹅毛似的雪花,为冷家庄披上一件银色的外衣。

雪景是美丽的,但这片雪景之下,却刁斗森严,笼照着一股紧张而严肃的气息。

在庄主府邸的西厢,烛影摇红,似乎有人在秉烛待旦。

在庄院的另一角落,一条纤细人影,正闪闪缩缩的驰行着,她像是想避开巡行之人,因而有点躲躲藏藏,半晌,她来到西厢,直奔那烛影摇红之处。

她踌躇良久,终于走近窗前,低声呼唤着。

“大哥……”

“噫,是媸儿?”

“是的,大哥,让我进来嘛!”

“这……”

“咳,大哥,我是有话要对你说……”

“明天不行么?今晚……娘知道要生气的。”

“我知道,大哥,但我非来不可。”

“有这么要紧?”

“是的,大哥,我要离开此处去找他们去。”

“你说什么?媸儿。”

显然,索媸语出惊人,房中的冷瑶光为之错愕不已。他顾不得母亲的惩戒,迅速将房门扯了开来。

“呼”的一声,人影带着风雪,向房中一涌而进,银烛的火光一阵晃摇,房中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索媸关上了房门,娇躯一转,已投入冷光的怀抱,两股热泪,也由双目中夺眶而出。

冷瑶光轻轻扶摸着她的脸颊,道:“媸儿,你适才说些什么?”

“我要去找他们……”

“谁?”

“自然是本派的人了。”

“为什么呢?是故土难忘,想回到你娘的身边去么?”

“不是的……”

“究竟为了什么?快跟大哥说。”

“日间那位驼子公公不是说他们要找来了么?我想要为你们冷家庄化解这个误会,只有我挺身而出…-”

“你认为他们会听你的?”

“我说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们当然会信。”

“你错了,媸儿,他们会将你处以私通外敌之罪,对本序还是不会放过的。”

“那……咱们还给他们玄云紫盖双剑呢?”

“那就会增加侮蔑天残祖宗,窍盗天残神物的两项罪名了。”

“这样说来,咱们是无路可走了!”

冷瑶光长长一叹道:“有,只是……”

“说嘛!大哥,只要能替冷家庄化解危难,小妹万死不辞。”

“谢谢你,媸儿,但……”

“怎么啦!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得不作深长考虑。”

“你再考虑,天一亮我就走不成了。”

“不要急,媸儿,本庄防守极为严密,要出庄也得等待日间借故了才离去。”

“好吧!你先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冷瑶光道:“天残派找的是咱们,九嶷山找的也是咱们,血刀门志在二晖玄紫剑集,所要找的更是咱们了。”

索媸“啊”了一声道:“不错,如果咱们两人一起投入江湖,他们就不会再找冷家庄了。”

冷瑶光微微一笑道:“媸儿果然聪明。”

索媸微作沉思道:“你娘会放你走么?”

冷瑶光道:“我娘不会,但为了冷家庄的安危,只好欺骗她老人家一次。”

索媸道:“这样不好。”

冷瑶光一怔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索媸道:“没有,但你娘似乎不喜欢我,这样一来,你娘会更不喜欢我的。”

冷瑶光想不到这个初涉世事的姑娘,会说出这等话来,他慨叹道:“我娘处事方正,自然不会同意咱们如此往来,虽然咱们是清白的,但在一般世人眼中,却认为咱们是桑间濮上的邪恶行为……”

索媸道:“咱们就是咱们,何必要看别人的脸色,何况我娘将我交给你,她也没有要别人同意。”

冷瑶光心知对“礼教”二字也难以向她解释明白,遂笑笑道:“你说的对,其实我也离不开你……”

索媸道:“谁说不是,打从咱们练习呼吸起,没有你在一道,我就怎样也睡不着。”

冷瑶光道:“那么现在就睡一会儿,天亮以后我再叫你。”

索媸道:“你真的带我一道走?”

冷瑶光道:“自然是真的了。”

索媸道:“你娘不喜欢我怎么办?”

冷瑶光道:“你不是说咱们就是咱们,何必看别人的脸色么?”

索媸欢呼一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冷瑶光笑笑道:“是我说的,你放心睡吧!”

索媸似乎认为一切问题,均已迎刃而解,遂安心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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