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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武林会盟津 门派显身手

少林寺内乱方殷,入寺的山道都设了关卡,谢绝一切的香客及游人。

这天辰初时分,一行男女十八人踏上了入寺的山道,此时四名怀抱戒刀的和尚,闪身拦住了去路,其中一名和尚道:“本寺已经封山,谢绝一切游客,各位施主回去吧!”

沐二先生哼了一声道:“甚么,封山?这嵩山少室是你们的?”

大和尚面色一变道:“施主是来找碴的?就凭你们十八个,似乎有点不自量力!”

小莲撇撇嘴道:“别拿人数唬人,咱们只有十八个,却可以捣掉你们的和尚窝,不信你可以试试。”

大和尚心知这批人来意不善,立即撮口发出一声长啸,他当然是报警求援,却没人阻止他这么做。

待他啸声完毕,关侯才淡淡道:“你们是哪个经堂的?”

大和尚道:“一砖堂。”

关侯道:“听说一砖堂的和尚身手个个不凡,辛大、辛二,你们去向小和尚讨教讨教。”

辛大、辛二应声跃出,摘下长剑往怀中一抱道:“大和尚请赐招。”

这四名和尚最先用两人来迎战。”

但甫一交手,他们就知道打错了算盘。

掸云二十四招是奇穷天下、威震四海的无双剑法,一招挥出,千军辟易,岂是他们能够招架得了的。

但见剑芒一闪即敛,两名和尚同时跌了出去。他们右肩的琵琶锁子骨被刺了一个对穿,不只是血流如注,连戒刀也把持不住了。

这还是辛氏兄弟手下留情,否则这两名大和尚一准会将生命留在这里。

另两名和尚呆了一呆,架起他们的同伴,迳向寺里仓惶遁去。

季伯玉率领门下继续前进,一阵兵刃撞击忽然遥遥传来。

水飘香道:“不好,二哥,少林寺只怕出了变故,咱们要快走一步。”

季伯玉道:“好!”大袖飘飘,迳与水飘香联袂向寺门急驰,及到达寺门之外一瞧,他们同时心头一震。

少林寺果然发生了剧变。”

但见血迹斑斑,横尸处处,无数僧侣正在寺内自相残杀。

季伯玉陡然瞧到这一混乱的场面,不禁有着手足失措之感,因为双方都是僧侣,分不清应该帮谁。

水飘香虽是也有同感,她却想出一个法子。

“二哥,用五行化音试试。”

他们的功力己能达到五行化天籁、剑气弥六合的极高境界,如果使出五行化音,或许可以消弭这场佛门劫难。

于是季伯玉提足功力,引吭发出一阵长啸。

少林寺有一种绝艺“天龙禅唱”,它可以使枯木再生,冰雪解冻,具有化凶险为祥和的神奇功能。

但数百年来,少林弟子能够练成此项绝学的寥寥可数,现在更如云霓在天,可望而不可及了。

季伯玉所发出的五行化音,也有天龙禅唱的功能,更具有穿脑裂肌的破坏之力,是春风,是秋霜,全由运功者的心境而变化。

此时季伯玉不想伤人。

因而他的啸声像天籁一般的悦耳、像春风一般的和煦,那些舍死忘生拼斗的僧侣锐气渐消,拼斗也就停了下来。

他们虽是停止了搏杀,还是壁垒分明,普法掌门,普安禅师,以及临时加入的戒律堂住持悟德大师是一伙,另一帮是普智,普济,普莲,他们率领一砖堂,初祖堂,及藏经阁的高手,发动一次空前的劫难。

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罗汉堂住持普安禅师又是当代少林第一高手,按说他们即使占不到上风,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一经接触,罗汉堂的弟子便伤亡累累,因为一砖堂的高手使出一种威力绝伦的刀法,没有人抵挡得住。

此种刀法是三百年前一位魔道高手的独门武功“锁喉刀”,它只有三招,但却恶毒无比,三招之内必然会割断对手的喉管。

少林前辈高僧,为免此种刀法在江湖上残害生灵,才将它收藏于寺内武库之中,估不到少林弟子竟然遭到此一劫难。这当然不是那位高僧始料能及的。

总算季伯玉来得及时,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普智禅师却心有不甘,眼看就要控制全局,怎能容忍别人的破坏。

他长眉一挑,间季伯玉打量一眼道:“施主是红粉挽歌季伯玉?你是想乘人之危了!”

季伯玉冷冷道:“晚辈是季伯玉,不是红粉挽歌,季某只是想作个调停人,请前辈不要危言耸听!”

普智禅师哼了一声道:“红粉挽歌为恶江湖,人人皆知下,今天既然遇到老衲,岂能容你再度为恶!”

不容季伯玉再作分辩,悟情、悟云领先向五行门下猛扑,一砖堂最出色的十七名高手,也跟踪冲了过去。”

悟情被关侯接着,在青龙刀纵横睥睨之下,他根本无法接近关侯,就被圈在一片刀光之中了。

悟云的运气较好一点,因为拦住他的是小莲。

当今少林笫二代弟子之中,悟云算得上是一个佼佼者,他还习得魔道的刀法“锁喉刀”,自然更具威力了。

一交手他使的是伏虎刀法,五招之内他就受到三处剑伤,伏虎刀斗不过掸云剑法,他几乎吃了大亏。

于是刀法一变,他使出了魔道绝学,小莲一个不防,险些被锁喉刀所伤。

银牙一挫,莲姑娘动了杀机,在长剑挥出的同时,两点晶芒猛射悟云的双眼。

这是指中箭,虽然不是正道武功,使起来却十分管用,但见晶芒一闪,悟云立即惨嚎着跳了起来,一跳五尺,然后摔倒下去,双箭贯脑他自然活不成了。

此时悟情早已被关侯一刀震得摔出丈外,他没有死,但全身骨节被震散,倒在地上像根面条,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却有生不如死之感。

这两对搏杀全都十分短暂,只不过指顾之间,悟情师兄弟便落得这般惨状。

随后冲杀的一砖堂高手吓呆了,他们像木雕泥塑一般,站在场中发抖。

他们吓得发抖,普智禅师何尝不心神皆颤,人家举手投足就毁掉他两名得意门徒,如果他亲自出手,未必就能讨得好去!

在此等情彤之下,他不得不求援于他的同谋者了。

首先他向藏经阁住持普莲禅师求援,因为这批少林弟子每一个都是身负绝学的高僧。

于是他咳了一声道:“师弟,这些魔道心狠手辣,咱们不能让他们逃出手去,上。”

普莲禅师没有上,而且满面疑惑之色的道:“师兄,莫非你不认识关侯?”

普智禅师怒叱道:“他毁了本寺弟子,难道你没有瞧见?”

普莲禅师道:“这……咳,叫小弟怎么说呢……”

普智禅师估不到普莲会临时抽腿,心中虽是忿怒,却也无可奈何,好在他还有一个伙伴,初祖堂的住持普济禅师,才是他真正的知己,于是身形一旋,面对普济道:“师弟,咱们上。”

谁知普济禅师却摇摇头道:“不,这件事小弟还得好好的想想。”

普智禅师道:“好好想想?你这是什么意思!”

普济禅师道:“小弟要想两件事,第一,关侯侠名满江湖,咱们如果硬指他是魔道,会不会有人相信;其次,锁喉刀是魔道武功,却出现在咱们佛门弟子的身上,小弟实在不知应该如何自圆其说才好。”

普智禅师面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们都背叛我了,很好,少林寺既然容不了老衲,咱们离开就是,走。”

他的心腹弟子除了已死的悟云,及已废的悟情之外,还有十七个门下跟着他,他一声喊走,这十七名弟子立即拥着他向外面闯去。

小莲“哼”一声道:“小姐,咱们拦住他。”

水旃香道:“不,这是少林寺内部的问题,咱们不能插手。

她没有说错,普智禅师等师徒八人果然被人拦住去路。

拦路的是罗汉堂住持普安禅师,他身后三十六名高手已经摆出一个名震天下的罗汉阵法。

普智禅师怒叱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待怎样?”

普安禅师叹息一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过百年身,不要妄图反抗了,普智,你聚众行凶,意图劫持掌门,又偷窃秘笈,学习魔道武功,这些行为己达丧心病狂的境地,难道你当真要永沦苦海,万劫不复么?”

普智禅师道:“这是我的事,快快让开!”

语音未落,左掌倏吐,一股刚猛绝伦的掌力向普安禅师迎胸撞去。

普安禅师是少林第一高手,他自然不会被此一掌力所伤,普智也没有打算一击奏功,他这只是诱敌的虚招而已,一掌之后,刀光急闪,他已连续劈出三刀,当年魔道肆虐的“锁喉刀”法,他已毫无顾忌的使了出来。

普安禅师决未想到普智会如此大胆,居然敢对他使用魔道武功,一时大意,几乎遗恨终身。

所幸他功力高,一见刀芒有异,立即弹身倒纵,就这样左臂仍被划开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

他来不及包裹伤势,普智已经跟踪扑了上来,戒刀再闪,又是连续三刀。

普安禅师足跟还未立稳,再度遭到邪恶的攻击。

在无可奈何之中,他只得弹身避让。

罗汉堂的弟子大吃一惊,他们待要上前驰援,却被一砖堂的十七名高手截住,这班人使的全是锁喉刀法,甫一接触,罗汉堂的弟子就遭到可怕的伤亡。

好在他们都经过严格训练,虽是出师不利,仍能临危不乱,经领导者一声轻啸,名震江湖的罗汉大阵立即布置完成。

同室操戈,以罗汉阵对付同一派的佛门弟子,少林开派,数百年,这是前所未有的。

罗汉阵法果然名不虚传,锁喉刀不只是无法再伤到他们,这十七名离经叛道的佛门败类,想闯出阵去就难于登天了。

此时普安禅师也稳住了战局,禅杖横扫直击,再也不留半点情份。

五十招以后,禅杖一招“梦断云山”震飞普智的戒刀,杖头再以电光石火的速度,直奔普智的胸口。

是普智避让不及,还是他不想活了,不管是什么原困,这当胸一杖他却没有避开,卟的一声禅杖穿胸而过,他自然活不成了。

被围在罗汉阵里的十七名叛徒也只剩下五人,当普智被禅杖穿胸之后,他们也一起抹了脖子。

叛徒虽是全部肃清,但少林寺在经过这场浩劫之后,却已元气大伤,自然无暇顾及其他了。

不过适才在混战之际,普智几乎已经奸谋得逞,如非季伯玉适时赶来,以五行化音阻止混战发展下去,此时的少林寺,可能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佛门重因果,出家人更不能忘恩背义,因面普安禅师匆匆裹好刀伤,立即偕同普法掌门向季伯玉等迎了上来。

两位老禅师双手合十,向关侯一礼道:“多谢施主加惠少林,老衲感激不尽,今后关侯如有需用敝寺之处,少林弟子当全力以赴。”

关侯淡淡道:“两位谢错人了,当时如非敝掌门以五行化音阻止混战,任何人都无法解除贵寺的这场劫难。”

普安禅师久走江湖,对关侯相知颇深,他从未听说关侯还有甚么门派,不由愕然道:“这是老衲的疏忽,但不知贵掌门是哪位高人?”

关侯指着季伯玉道:“这位就是五行门的掌门季伯玉,在下滥竽充数,任本门护法之职。”

普安禅师也认识季伯玉,当年由他传音相告,才使少林寺弟子减少对竹鼠之战的伤亡。

不过红粉挽歌是两手血腥的魔道,少林寺虽然不再追究过去,但也不便跟红粉挽歌交往,因而淡淡道:“敝寺遭逢不幸,待办之事尚多,不情之处尚祈施主原谅。”

关侯面色一变道:“怎么,大和尚是瞧不起咱们?”

普安禅师口宣佛号道:“施主言重了。唉,敝地祸起萧墙,数百年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如今仍是血腥遍地,尸体横存的场面,死者已矣,生者何堪?施主当能体谅老衲的心情。”

普济禅师忽然插口道:“不,小弟不能同意师兄的说法。”

普济、普莲适才明辨善恶,当机立断,毅然脱离普智,才使罗汉堂能够一战成功,普安禅师对这两师弟不只是十分感激,而且生出一份歉意,认为以往他们离心离德,是白己处世接物的失败,因而面色一霁道:“师弟有甚么高见?”

普济禅师道:“适才全寺弟子陷入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际,如非季掌门以神功警醒大众,本寺数百年基业怕早已荡然不存了。保存门派,隆恩难比,师兄如此对待季施主,少林寺还有何颜面生存于天地之间!”

普济禅师这几句话义正词严,刚劲无比,说得普安禅满而愧咎,汗透僧袍,几乎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季伯玉双拳一抱道:“老禅师过奖了,季某不过适逢其会,行心之所安而已,老禅师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告辞。”

身形一转,放步向山下奔去。

他脚下刚刚移动,普安禅师已高声呼叫道:“季施主请留步。”同时劲风掠衣而过,他已与普法掌门双双拦住去路。

季伯玉道:“禅师这是做甚么?”

普安禅师道:“适才老衲见事不明,请季掌门本着爱护本门之初衷,原谅老衲的昏庸。”

普法掌门也双手合十道:“季掌门远来不易,请到禅房待茶。”

沐二先生道:“请吧,掌门,咱们的确需要歇息一下。”

少林寺人手众多,片刻之间已将凌乱景象收拾得恢复旧观!

季伯玉带着水飘香、关侯,沐二先生及小莲,随着普法掌门及普安禅师进入禅房,待小沙弥献茶之后,普安禅师除重申谢意,并询问季伯玉的来意,道:“季掌门侠驾宠临,必然有什么紧要之事了,请直说,如果敝寺能力所及,不会让季掌门失望的。”

季伯玉道:“是的,在下趋访贵寺,的确有事相商,不过……”

普法掌门道:“季掌门请不必顾虑,有话请说。”

季伯玉道:“神龙帮已定于五月端午举行开派大典,并同时召开武林大会,贵寺有没有接到过请帖?”

普法掌门道:“敝寺收到请帖了,但敝寺正面临多事之秋,只怕已不能够参加神龙帮的开派大典了。”

普法掌门说的是实情,少林寺遭到前所未有之动乱,除了实力受到极大的损害,人心也是纷乱不安,如果硬要他们参加,岂不是强人所难。

季伯玉略作沉吟道:“掌门说的是,那么咱们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他刚刚立起身来,悟德大师正好跨进禅房,见状一怔道:“季掌门要走!”

季伯玉道:“晚辈原想邀约贵寺同往王屋山的,贵寺既然不能参加,晚辈就不再打扰了。”

悟德大师道:“慢点,此事还可以权商,季掌门不必着急,再说,各位都是贵客,敝寺怎能不稍尽地主之谊?”

普法掌门道:“说得是,那就由你安排一下吧。”

悟德大师道:“谨遵法谕。”

由于这位老和尚的出现,又将季伯玉一行留下来,这当然不是季伯玉不想走,因为他不愿放弃少林寺这股庞大的力量。

五行门男女十八人被安置在少林下院,因为那儿建有精美的客舍,原是招待宾客的所在。

晚餐由新任的知客悟善大师相陪,少林四老均未出现,加上这位知客大师个性木讷不善应对,这顿饭吃得沉闷得很。

等悟善大师告退,水飘香忍不住咳了一声道:“二哥,你认为咱们今晚应该留下来?”

季伯玉道:“怎么啦,小妹,莫非有什么不对?”

水飘香道:“我看人家对咱们并不欢迎,明天不见得会派人前往王屋山。”

小莲道:“本来嘛,咱们吃他一顿素食,悟善和尚好像很心疼似的。”

季伯玉微微一笑道:“别瞎说,少林寺初遭剧变,悟善大师的心情自然沉重得很。”

水飘香道:“我看不只是这样,也许有些问题还没有获得解决。”

关侯道:“我也觉得此地气氛沉闷,令人有一种压迫的感觉,咱们明早天一亮就走,不要再管这些和尚。”

水飘香道:“是和尚伯伯留咱们的,咱们明天天一亮就走,最好今晚告诉和尚伯伯一声。”

小莲道:“我去找他。”

袁江道:“在少林寺,女孩子不能乱跑,还是我去吧。”

小莲正要不依,小和尚光宗忽然一头钻了进来,水飘香大喜道:“小和尚来得好,咱们正要找你们师徒。”

小和尚光宗道:“女施主莫非要捐点香火钱?小和尚谨代表敝寺先行谢过。”

水飘香哼了一声道:“咱们吃了一顿素餐你就要敲竹杠?休想!”

小和尚道:“那么女施主有什么要吩咐!”

水飘香道:“咱们天一亮就要走,不再向贵掌门及和尚伯伯辞行,请你代咱们转告一声。”

小和尚忽然面色一变道:“使不得,敝寺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们怎能撒手一走?”

季伯玉愕然道:“你该不是危言耸听吧?贵寺叛徒已除,还会有什么危险?”

小和尚道:“如非敝寺有危险,家师怎敢屈留各位?”

小莲道:“你们究竟有什么危险,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小和尚道:“日间如非贵门相助,敝寺早已落人别人的手中了,不过那也只是除去部份叛徒,敝寺的危机并非当真解决。”

沐二先生道:“只是除去部份叛徒?小和尚,你不是在说笑话吧。”

小和尚道:“这是何等重大之事,小和尚怎敢跟各位说笑话?”

季伯玉从来没有瞧见小和尚如此严肃过,知道必然事态严重,因而面色一正道:“你说,还有谁是叛徒。”

小和尚道:“这个……”

水飘香哼了一声道:“小和尚,这是甚么时候了,你还要这么吞吞吐吐的!”

小莲撇撇嘴道:“这也难怪嘛,咱们毕竟是外人啊。”

小和尚双手连摇道:“女施主不要误会,小和尚因为他们是长辈,位显名尊,所以一时也说他不出。”

小莲冷冷道:“说不说由你,咱们决不勉强。”

小和尚一叹道:“我说,他们是小和尚的师叔祖,名列少林五老的……”

关侯道:“你说的赵普济、普莲?”

小和尚道:“正是。”

水飘香道:“你没也弄错吧?小和尚,他们与普智同流而不合污,当场拒绝了普智的要求。”

小和尚道:“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他门瞧到掌门参加,以致功败垂成,因而牺牲别人以保护自己。”

水飘香道:“咱们还没灯到达,贵寺就已发生混战,难道初祖堂及藏经阁一直没有参加?”

小利尚道:“是的,他们一开始就袖手旁观,让一砖堂的人动手!”

季伯玉道:“如此说来,这两人心机之深,岂不十分可怕!”

小和尚道:“的确妞此,所以家师才向掌门求助。”

沐二先生道:“不对,凭你们师徒及罗汉堂,再加上普法掌门,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

小和尚道:“咱们的确不在乎他们,但是,他们如果另有外援就难说了。”

水飘香道:“他们会有外援么!”

小和尚道:“八成会有,因为巡山者发现有人溜了出去,悟仁师叔已不知去向。”

水飘香道:“悟仁是初祖堂的?”

小和尚道:“是藏经阁的。”

季伯玉沉吟半响道:“咱们可以助贵寺一臂之力,但咱们要参加神龙帮的开派大典,所以不能耽搁得太久。”

小和尚道:“沈振山不是好东西,掌门何必重视他的开派大典?”

季伯玉道:“沈振山的确不是好东西,我担心他召开武林大会是别有用心……”

小和尚道:“那就更不必凑那份热闹了……”

季伯玉道:“但有两个门派参加,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小和尚道:“那容易,既然是门派要去参加,必然不是一个人,咱们派人到黄河两岸去等着他们,掌门只要修书两封,包管万无一失了。”

季伯玉道:“好吧。”

小莲道:“何必费那么大的事,我有一个直截了当的办法……”

水飘香微微一笑道:“先将那批叛徒收拾下来,是么?”

小莲道:“我这可是釜底抽薪的办法,莫非小姐不同意?”

水飘香道:“我同意,不过你凭什么指别人为叛徒?人家犯了什么罪过?”

小莲一怔道:“那是说要抓到凭据才能定罪,那就得等下去了,如果咱们一天不走,坏人就一天不来,岂不等老了?”

水飘香道:“二哥,小莲的话不无道理,咱们得另外想个法子!”

于是他们聚在一起,悄悄的定下一个计划,然后叫小和尚回去告诉悟德大师。

天色阴沉沉的,气压显得十分沉闷,但嵩山少林寺内此时却热闹得很。

五行掌门告别,少林寺掌门率众恭送,这是一件大事。

若干年来,少林寺从未以如此隆重的大礼恭送任何一派的掌门。

现在少林寺所以如此隆重,因为五行门代为平息叛乱,使少林免于一场浩劫,他们列队恭送,只不过聊表感激之情而已。

参与恭送的包括少林四老,各部门执事,少林寺有头有脸的僧侣,几乎全部参加。

在双方互道珍重之后,季伯玉一行十八人迳向西方的“参驾店”奔去,他们准备经偃师到孟津渡河,然后赴王屋山参与神龙帮的开派大典。

待到达参驾店已是夕阳含山时分,他们只得在此地投店,等待明早再走。

当夜色深沉之际,四条灰色人影悄悄进入客栈,片刻之后又有四条灰色人影向夜空一闪而没。

翌晨,五行门的男女十八人一个不少,原班人马经偃师向孟津奔去。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月明如画,繁星满天,二十余名黑衣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闯向少林古刹。

他们毫无阻碍的冲到寺门之外,领头的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二十余人一起停了下来。

此人身材修长,约莫三十上下,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神态狂傲至极。

他身后一排三人,二名怀抱长刀的虬髯汉子及两名使剑的狞恶大汉,他们的年岁相差不多,大概都在四旬左右,再后面是二十名彪形大汉,他们一律怀抱长剑,面目也一样的冷酷,!

此时虬髯大汉咳了一声道:“吴爷,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的确有点不大对劲,庙门洞开,殿上香烟缭绕,但却万籁无声,呈现一片令人心神难安的静寂。

领头的吴爷是沈振山的二弟子吴川,少林寺的这场劫难,果然与沈家有关,现在更是明目张胆要向少林寺发动攻击,真个大胆已极。

他身边的三人原是孤竹帮的三位堂主,虬髯大汉是夏青,另外两人是狄大刚及汪元度,全是黑道上有名的凶人。

吴川眉峰一挑道:“怕甚么,就算他们有备,咱们一样能够挑掉他们的驴窝,我只是担心普济,普莲罢了。”

不错,他们与普济、普莲约定在寺前会合,除了发生意外,这两人不会不来。

他语音甫,但见人影急闪,果然普济、普莲分别带着门下奔了过来。

炅川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比我到的还耍迟!”

普济双手合十道:“普法师兄拉着咱们谈话,一时分身不开,还请公子鉴谅。”

吴川冷冷道:“你少林寺夜晚都是不关门的么?”

普济道:“平时都关门的,今晚只怕是忘了。”

吴川道:“好,你带头,咱们就冲进去。”

普济道:“是……”

他正待挥手向庙里冲进,一卢佛号忽然由寺内传出,接着两名老僧并肩合十,联袂走到了庙门之外。

这两名老僧自然是普法掌门及普安禅师了,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百零八名僧侣,均是罗汉堂的主力。

接着寺庙的两侧各出现一列僧人,左侧领头的是悟德大师,右侧由悟善大师带头。

看来少林寺是早有准备,普济、普莲固然难逃一死,沈家这班凶人,只怕也难全身而退。

吴川面对少林寺如此庞大的阵容下依然神色冷静,面带不屑之色,嘴角轻轻一挑,道:“老和尚,这是做甚么?是迎宾还是打架!”

普法掌门暄声佛号道:“少林寺不迎恶客,至于打架么,那就要看施主了。”

吴川面色一沉道:“老秃驴居然敢出口伤人,大爷就让你尝尝恶客的手段,给我杀!”

夏青、狄大刚、汪元度立即率领二十名高手冲杀过来,少林寺的一百零八名僧侣灰衣飘飘,名震江湖的罗汉大阵迅速布置完成,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搏杀。

两侧也同时恶斗起来,悟德大师迎上初祖堂,悟善大师接着藏经阁,他们打得凶悍无比。

中间的罗汉大阵是主力,也是少林寺的看家本钱,然而主力的接战并不理想,名震武林的罗汉大阵受到了严重的考验。

神龙帮这班家伙似乎已经研究出了—套对付罗汉大阵的打法,他们不入阵里,只打外围战,那么他们就操纵了主动,能够进退自如。

只要找到机会,他们就以急风骤雨的速度,给罗汉阵凌厉的一击。

没有机会,他们就远远的在一边游走,罗汉阵根本就攻他们不到。

几度接触之后,罗汉阵已经受到不少伤亡,虽然这班僧侣还能保持完整的阵法,却无法挽回越陷越深的颓势。

两侧的搏杀对少林寺同样不利,除了悟德大师还能有攻有守,稳住阵脚,悟善大师的属下已有很大的伤亡,眼看就要全面溃败了。

此时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忽然遥遥传来,啸如巨雷贯耳,每一个人都为之心弦震动。

场中的搏杀停止了,所有的目光一起向啸声之处瞧去。四条人影来势如风,刹那之间便已驰临斗场。

来人是季伯玉、水飘香、关侯及小莲,他们以李代桃僵方法,由少林寺派来的四名和尚作替身,继续前往孟津,他们四人则潜返少林,暗中守株待兔,以期为少林彻底解决问题。

普法掌门及普安禅师立即迎了上来,普法掌门双手合十道:“少林家门不幸,又要劳累掌门侠驾了。”

季伯玉抱拳一礼道:“平魔卫道是武林人的职责,掌门无须客套。”

语音一顿接着又道:“这二十个匪徒就交给咱们,贵寺清理门户之事,由贵寺自行负责,掌门请。”

普法掌门道了一声:“多谢。”返身举手一挥,罗汉阵倏的一分为二,由普法掌门及普安禅师率领分向两侧的叛徒扑去。

罗汉大阵一撤,中间就显得空荡荡的了,神龙帮徒二十四个,五行有四人,合起不过二十八人而已。

吴川向季伯玉斜睨了一眼,冷冷道:“红粉挽歌季伯玉不就是你么?”

季伯玉道:“咱们似乎没有说废话的必要,是独斗,是群殴,阁下不妨划下道来。”

吴川道:“你想容易死,吴大爷可要验明正身,快说,你是不是红粉挽歌季伯玉?”

小莲怒叱道:“狗贼,你居然敢侮辱咱们的掌门,姑奶奶毙了你!”

汪元度哈哈一笑,横身拦住小莲的去路,道:“红粉挽歌还是一个门派,这倒是一件很稀罕的事儿。”

小莲气得鼓着腮帮子,不愿再跟这些人嚼舌根,长剑一挺,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剑。

掸云二十四招,是当年武圣平魔卫道的绝学,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虽然神龙帮这一伙也习得其中几招,那就像断简残篇一般自然无法跟习得二十四招完整剑法者相比。

而且小莲还习得白发婆婆风云的独门心法,内力之高与往日己判若两人,此时连续三剑是含怒而发,但见剑光有如长虹经天,还带着排山倒海的强劲剑煞,像怒潮一般的罩了过去。

汪元度根本就没有将小莲放在心上,一个小女孩子罢了,就算是打从娘胎学起,又能够有多大的气候!

他以八成劲力回敬了一剑,这一剑是存心要将小莲的长剑砸飞,给小姑娘一个教训。

长剑挥出一半,看他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其实汪元度的脸上此时再也找不出半点笑容,那是惊诧,是后悔,双眼睁得像铜铃一般,简直已经面无人色。

他发觉小莲剑道之高,内力之强,当得是江湖罕见,可惜此时后悔为时已晚,小莲那连环三剑使他留下了三件东西。

—条右臂,两双耳朵,这还是莲姑娘手下留情,只有留下他一条老命。

汪元度失魂落魄的倒窜而回,他顾不得耳根流血,先以左手连点右肩几处穴道,一条命总算保住了。

小莲痛惩强敌,神龙帮众无不大吃一惊,他们以为最弱的小姑娘,竟然具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如果单打独斗,除了习得阴雷魔功的吴川,只怕没一个能够讨得好去。

于是吴川打了一个手势,二十三名匪徙一声呐喊,一起纵身扑了过来。

季伯玉独斗吴川,水飘香截住夏青及狄大刚,关侯挥舞着青龙刀与小莲联手冲向神龙帮的二十名高手,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杀立即展了开来。

吴川没有使用兵刃,双掌一抖连续劈出两掌,他希望先收拾了季伯玉,再去收拾关侯。

主意打得不能算坏,可惜他的掌力出了问题。

第一掌他就使出了九成阴雷魔功,但见雷声隐隐,劲力如山,此等威势决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抗拒的。

然而他这九成魔功的掌力,如同击向虚空般,它不只是没有伤到季伯玉,竟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被掌力掀动,此等前所未见的现象,怎能不使他大吃一惊。

他不相信会有此等怪事,第二掌提足十成劲力跟着劈了出去。

这一掌跟前一掌没有什么两样,季伯玉依然纹丝不动,好像一个瞧戏的人,在观看吴川耍猴似的。

两掌无功,吴川再也狂不起来,他退后两步,色厉内荏的道:“姓季的,你会妖法?”

季伯玉冷冷道:“在下不会妖法,阁下使的却是魔功,所以季某饶你不得!”

语音一落,他缓缓伸出右掌,掌心向前一推,一股软绵绵,而又像是千丝万缕,无孔不入的力道,以快得像闪电的速度将吴川包裹了起来。

季伯玉掌出即收,可以说稍吐即撤,好像儿戏一般,绝对不像在两军阵前生死一搏。

但这儿戏般的一掌,吴川却承受不住,他软软的趴了下去,好似没有骨头的软体虫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更令人震吓的是他竟然七窍流血,面目歪斜,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他的生命早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好厉害的“五行化音”,季伯玉只不过牛刀小试,结果却如此的惊人。

他不想再出手了,夺人生命毕竟不是一件好过的事,因而他袖着双手,举目向酣斗之处瞧去。

酣斗的是关侯与小莲,因为他们的敌人是十倍,就算敌人伸长脖子让他们去剁,他们也得多费一番手脚。

其实这时侯也差不多了,敌人在青龙刀横扫直劈之下,但见肢体横飞,人体一片片扑倒下去。

再加上一个出手决不留情的小莲,还不像虎入羊群汤浇泼雪一般。

季伯玉流目—瞥之后,不忍再瞧下去了,脚一挪,缓缓向水飘香走去。

因为水飘香此时也在闲着,她的两名对手早已躺在地上,喉管,全都被她割断,还在嘟嘟的喷着血水。

她向走来的季伯玉瞥了一眼道:“怎么啦,二哥,有什么不对?”

季伯玉道,“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五行化音太过厉害,我还没有使出全力,那姓吴的就已遭到惨死。”

水飘香道:“五行化音是一种伏妖荡魔的神力,自然要霸道一点,其实它也能随心境而变化,但当魔道肆虐之际,咱们的内心会自然的付出一股杀机,不过这并不违背伏妖荡魔的本旨,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季伯玉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哦,普法掌门他们已经肃清内奸了,咱们过去招呼一声。”

水飘香道:“我们要走了?”

季伯玉道:“少林寺内奸虽除,但已元气大伤,再要他们同去王屋山,我有点说不出口。”

此时关侯与小莲也走了过来,小莲接口道:“不,掌门,少林寺不会再有危机,剩下的善后问题就容易了。王屋山关系未来整个武林的存亡,他们怎能置身事外?”

小莲说话的嗓门很高,联袂走来的普法掌门及普安禅师都听得十分明白,普安禅师喧了一声佛号道:“如非季掌门率众驰援,少林寺早已烟飞火灭了,何况平魔卫道是佛门弟子的职责,王屋山之行,敝寺自然当仁不让了。”

季伯玉道:“这个……”

普法掌门道:“普安师弟说的对,季掌门就让敝寺为武林同道尽点心力吧。”

“孟津”在河南孟县之南十八里,当年武王伐纣,与八百诸侯会盟于此地,因而称为孟津,也叫盟津。

现在也有一批人在此相聚,他们不是统兵百万的诸侯,只是一些江湖豪侠罢了。

最先到达的是黄山金大先生,他领着莲花庵的二十八名女尼在孟津住了下来。

金大先生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他知道王屋山的武林大会将是一场正邪之争,关系着武林兴衰与各门派的存亡,决不能等闲视之。

但黄山一派力量薄弱,如若与神龙帮单独拼斗,无异螳臂当车,因而必须跟勾漏山五行门共同联手。

经过一番探询,知道五行门还未过河,所以他就在孟津住了下来。

次日晌午,洗剑宫也赶到了孟津,他们是由依惠率领,除了神箭十三骑,还有宫中弟子三十七人,这班人虽然都是女孩子,但她们会使毒,而且每人都习会了神箭,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这两股力置因季伯玉的关系而汇合,也使他们声势大增,不过他们还在等待,希望与五行门同往王屋山。

最后他们终于等到了,但算算日期,却已无法赶上神龙帮的开派大典。好在这一点他们并不重视,正邪不两立,他们实在没有参加神龙帮开派大典的必要。

现在孟津群英荟萃,市面上顿时热闹起来,除了原先的黄山及洗剑宫两个门派,再加上五行门的一十八人,及少林寺的一百一十名僧侣,小小的孟津客栈怎能不为之客满!

当晚季伯玉偕水飘香及关侯前往黄山、洗剑两派,希望四个派能够和衷共济,集中力量与邪恶周旋。

他们首先拜候金大先生,对这位遭逢不幸的武林前辈,他们都具有一份同情之心。

金大先生叫他们坐下来谈,他向水飘香深深的瞥了一眼,这才扭头对季伯玉道:“芳儿呢?她没有来?”

季伯玉道:“芳儿怀有身孕,行动不便,所以没有来。”

金大先生的嘴角挑起一丝笑容,然后语气一转道:“神龙帮网罗了峨嵋、青城、太湖、孤竹帮及无名岛等门派,实力的强大,当得是世无其匹,此次武林大会,是想将咱们四个门派也纳入它的掌握之下,那么它就可以横行天下,为所欲为了。”

关侯道:“峨嵋、青城及太湖三派,只是一些土鸡瓦狗,不足为虑,无名岛主竹傲天,生性傲慢冷酷,岂能廿居神龙帮之下!此时虽因某种原因与神龙帮合作,也只是应付而已,只有孤竹帮的匪徒才是他们的主力,要除掉这班匪徒也并杂难事,日前少林一战,咱们已经毁掉他们三个堂主了。”

金大先生一怔道:“神龙帮到少林寺生事了?”

关侯道:“是的。”

随即将他们驰援少林的经过,扼要的说了出来。

金大先生同头对季伯玉道:“沈门二弟子吴川被击毙?”

季伯玉道:“当时他使出阴雷魔功,晚辈不得已才以五行化音还击。”

金大先生哈哈一笑道:“要你能对付阴雷魔功,咱们就多几分胜算了,不过咱们四个门派的事权必须统一,黄山听你的,但不知少林及洗剑宫怎样!”

季伯玉道:“不,晚辈年岁太轻,怎敢如此僭越,统一指挥四派的人选,只有请老前辈勉为其难了。”

金大先生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并不是指挥全局的材料,你就不必客气了。”

关侯道:“咱们准备请四派负责人开一个协调会议,这件事不如在协调会中再作决定。”

金大先生道:“这样也好。”

季伯玉等辞出之后,立即派人将黄山的金大先生,少林寺的领队普安禅师,及洗剑宫的依惠宫主请来。

协调的结果十分圆满,公推季伯玉为四派的总指挥,对未来整体的攻守也作了一个决定,五行门居中,少林寺在左,洗剑宫在右,黄山是四派中实力最弱的一环,因而放在五行门的后方,随时作机动支援。

翌晨,他们渡过黄河,迳向王屋山奔去。

王屋山在济源县以西百里,周围洞壑很多,其绝顶名叫天坛,也就是一般人所称的西顶。

山道的阳台宫是唐代司马承桢栖修之所,神龙帮的接待处就设在此地。

阳台宫的两侧建有两排临时搭盖的房屋,是神龙帮招待客人的宾馆。

左侧分作四个单位,分别挂着“君山”(即无名岛)、峨嵋、青城、太湖的名牌。

右侧也是四个单位,挂着少林、五行门、洗剑宫、黄山名牌。

宫前搭着一个五丈方圆,三丈高矮,用坚木搭成的高台,好像是比武之用。

宫门之外立着八名身着劲装,怀抱长刀的武士,这班人不言不动,神情上下一片严肃。

在阳台宫前三里之处,就设有神龙帮的桩卡,此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直抵达宫门之前,戒备之严,在武林中十分少见。

季伯玉一行百余人到达第一处桩卡,就被十几名劲装武士拦住去路,走在前面开道的江淮八义中的从游及岳协两人,停下脚步,向拦路者双拳一抱道:“咱们是五行山、黄山、少林寺、及洗剑宫,请朋友代为通报一下,咱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一名年约三旬的黑衣武士说道:“拿来。”

从游一怔道:“拿什么?”

黑衣武士道:“拜帖,这个你们都不懂?”

从游“啊”了一声道:“你说的原来是这个,不过你弄错了,咱们四派是你们帮主用请帖请来的,去告诉你们帮主,叫他赶快出来迎接吧。”

黑衣武士道:“好太的口气,咱们帮主是何等人物,会亲身来迎接你们?快点滚开,否则大爷就叫你们吃不消,兜着走了!”

黑衣武士够狂,来人是四大门派,人数有一百好几十个,他居然敢叫别人滚。

从游冷哼一声道:“邪魔外道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大爷要教训教训你,你出手吧?”

黑衣武士大吼一声,猛的一刀挥了出来,他身后的十名武士,也蜂拥而上,向从游、岳协两人展开狂野的攻击。

此时季伯玉率领大队人马已经到达搏斗之处,牵光武见状大怒道:“掌门,咱们上?”

季伯玉摇摇头道:“不必,这些人难不倒他们。”

他没有说错,但见剑光连闪,一柄柄钢刀砸向地面,片刻之间,十几名黑衣武士全部抱着右腕,面目失色的退出一丈以外,这还是从、岳两人手下留情,否则他们决不只是伤腕失刀而已。

季伯玉踏前几步,双拳一抱道:“咱们是贵帮邀请面来,并不是无故闯山,失礼之处请你们多原谅。”

他在说话之际,三条人影已急驰而来,领头的是沈门大弟子成晋元,他身后跟着背插大斧的彪形大汉。

成晋元向呆立的黑衣武士瞥了一眼,神色不动的哈哈笑道:“蠢材,人家是名震当代的高人,凭你们居然也敢献丑!”

语音一落,扭头向缓步而来的金大先生、普安禅师、依惠宫主及季伯玉等抱拳一礼道:“敝属下无知,各位多多海涵,请。”

金大先生道:“成总管好说,你先请吧。”

成晋元道:“好,在下为各位带路。请。”他将季伯玉等带至阳台宫前,指着右侧的宾馆道:“各位请先安顿,待会在下再来奉请。”

金大先生道:“成总管请便。”

宾馆是新建的,但一切生活所需应有尽有,就算长住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安顿不久,成晋元又来相请,道:“家师特地为各位掌门洗尘,宫里筵席已经备下了,各位请。”

普安禅师喧声佛号:“敝掌门无暇分身,出家人也不茹荤酒,请成总管代致歉意,敝寺就不参加了。”

成晋元道:“禅师好说,少林五老身份何等尊荣,一般门派的掌门,怎能跟老禅师相比!何况咱们也准备了素菜,务请老禅师赏光。”

此人语带讥讽,是说一般掌门滥竽充数,不能跟少林五老相比,季伯玉、依惠淡淡一笑,并没有将成晋元的话放在心上,但小莲却放不过他,哼了一声道:“你所说的一般掌门,是否也包括贵帮的帮主在内?”

成晋元面色一变,但很快的又哈哈一笑道:“姑娘好锋利的口舌,在下道歉。”

依惠冷冷道:“令师有没有限制咱们参加的人数?”

成晋元道:“这倒没有,不过家师是请各位掌门,当然以四人为度,至于其他的朋友,咱们已经另有安排。”

既然如此,依惠,小莲也不便过份给他难堪,只好由四派的领导者参与沈振山的洗礼之宴。

在阳台宫的大殿之上,摆着两桌酒席,左面的一桌是主人沈振山,客人无名岛主竹傲天,峨嵋高僧明景大师,青城掌门无违道士,太湖王路不平。

右面的一桌只有四个人,他们是金大先生,普安禅师,季伯玉及依惠。

酒席下的菜肴是海陆杂陈阵,却是半荤半素,因为两桌都有不吃荤腥的出家人。”

主客一共只有九个,侍候的却有十二人之多,她们都是年轻貌美,婀娜多姿的女孩,她们上菜斟酒,穿梭往来于两席之间,使气氛变得轻松多了。

沈振山先向客人致谢敬酒,正式的宴会就算开始了。酒过三巡,明景大师忽然咳了一声道:“沈帮主,贫僧有点不解,贵帮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目的何在?”

沈振山道:“本帮是以悲天悯人的心情,来召开这次武林大会,希望武林同道化戾气为祥和,江湖之上永远不再有门户之争,及寻仇斗狠之事。”

明景道长道:“这就难了,恩仇牵连,好勇斗狠,似乎是武林人的天性,拿在座的各位来说,就有一些难以解开的死结,臀如竹大侠吧,无名岛主名震四海,如日中天,竟然被人逼得无法安居海外,声誉更是一落下一丈,如果要他忍下这口窝囊气,岂不是强人所难?”

好家伙,他们这一唱一答,分明在煸风点火,挑拨是非,而且目标是指向季伯玉来了。

但明景大师之言并未离开事实,竹傲天也对此事耿耿于怀,纵使没有人从中煽火,这笔帐他迟早都会找季伯玉算的。比实力,季伯玉绝对不怕无名岛主,只不过他不能小顾虑到竹凤。

虽然竹凤曾经将他丢在山洞数月不管,并不能证明错在竹凤。

人们的行动时常会为环境所左右的,如果当时竹凤迫丁无奈,身不由己,这就怪她不得了。

再说,一个女孩子将她冰清玉洁的身休给了一个男人,这种牺牲太大了,要季伯玉对竹傲天下手,他怎能狠下这个心肠!

这是季伯玉的难处,竹傲天可没有任何顾虑,因而哼了一声道:“明景大师说的不错,这口窝囊气老夫实在忍不下来,姓季的,咱们到外面去。”

金大先生道:“等一等,竹大侠,老夫有几句不中听的言语,希望竹大侠不要见怪。”

竹傲天哼了一声,没有说甚么,金大先生接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季伯玉与无名岛风马无关,他为甚么会到无名岛去找碴?再说,所谓名利,只是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如果为了一点虚名而不顾儿女的幸福,那就愚不可及了!”

竹傲天怒叱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大先生道:“老夫是说竹大侠要找季伯玉算账,令媛是否同意?会不会影响令嫒一生幸福,希望竹大侠能够三思。”

竹傲天道:“这个……”

竹傲天的态度软化了,金大先生似乎击中了他的要害。

青城掌门无违道长道:“贫道对金施主的高论不敢苟同。须知名誉是人类第二生命,名誉遭到破坏,无异于行尸走肉,竹大侠如若不能断然处置,今后如何能够立足江湖?”

—般武林中人,多半是爱名重于惜命,像竹傲天等狂傲的人,对“名”字自然更为重视了。

儿女是父母的骨肉,但有些父母却认为“人是为已活着”,那么儿女的重要性就比不上他自己了。

竹傲天不一定是这么自私的人,却十分爱惜他得来不易的那点虚名,何况青城掌门当着八大门派这么一说,他如何还能忍受得住。

他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道:“季伯玉,老夫在外面等你。”

语音一落,迳向宫外奔了出去。

他这么决裂的一走,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金大先生等都不由神色一呆,身为主人的沈振山却道:“以武会友平常得很,咱们就此印证一下,借以观摩各派的绝艺,倒也是一场盛举,各位以为如何?”

明景大师首先附和道:“好一个一场盛举,贫僧完全赞成。”

金大先生及依惠全都明白,这一切都是沈振山刻意安排的。他们原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这一行人走出阳台宫,一阵号角之声忽然在此时响了起来。

接着人影浮动,八方汇集,刹那之间,原本颇为宁静的阳台宫,竟被无数黑衣劲装武土包围,整个空间立即弥漫上一股凌厉的杀机。

虽是变化仓促,形势上对五行门等四大派似乎颇为不利,但他们履危若安,并没有半点慌乱的神色,各派只是集中起来,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沈门弟子已在高台两旁排下两列坐椅,沈振山招呼各人入座,再对竹傲天道:“咱们准备就此观摩各派的武技,私人恩怨不妨一并解决,两位请上台吧。”

竹傲天道了一声“好”,弹身一跃,去势如风,然后轻飘飘的落在高台之上,几乎比四两棉花还要轻盈。

季伯玉这下可就为难了,他呆在台前,几乎有进退维谷之感。

忽然一声“哈哈”,沐二先生向高台走了过来,双拳一抱道:“久违了,岛主,想露两手玩玩么?沐老二陪你。”足尖一点,弹身上了高台。

竹傲天双眼一翻道:“沐老二,老夫找的不是你,请你别来这里搅和。”

沐二先生摸了一下臀部,嘻嘻一笑道:“那你是找谁!”

竹傲天道:“季伯玉。”

沐二先生啊了一声道:“五行门主季伯玉,这么说我总算来对了。”

竹傲天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沐二先生道:“你不是找五行门算账么?沐老二忝居本门护法之职,你不是找对人了么!”

竹傲天呆了一呆,道:“闲云野鹤一般的沐老二,居然降贵纡尊,做起姓季的保镖来了,老夫实在替你惋惜。”

沐二先生道:“沐老二至少不会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也不会糊里糊涂的跟别人当上帮凶,所以,嘿嘿……”

竹傲天怒叱道:“沐老二,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沐二先生忽然面色一正道:“由于岛主功力通玄,智慧绝人,才能使无名岛威震八荒,人人都曾翘起大姆指说一个好字,难道你竟瞧不出沈振山居心叵测,不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竹傲天虽是个性冷傲,却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只是季伯玉拐走他的女儿,这口气咽不下去而已,经过沐二先生这么一点,他那冷傲的面颊上,不禁豪出一肷惭愧之色。

沐二先生心头一喜,他知道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为季伯玉解了窘境,也使沈振山失去一股强大的助力,当得是此行不虚。

但……

“沐老二,接招……”

一股重如山岳般的压力,迳向沐二先生当胸撞了过来,只是来势颇为缓慢,足见竹傲天并无伤人之意。

沐二先生虽是避过了这沉重的一击,却哇哇大叫起来:“哎,岛主,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你这一掌是甚么意思?”

竹傲天双眼一翻,冷冷道:“老夫是何等人物,岂能听你的花言巧语,你如果怕死,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沐二先生道:“好吧,你既是忠自逆耳,沐老二就陪你玩玩。”语音一落,五指一拢一放,忽然传来五声爆豆似的脆响。这是沐二先生成名绝学之一,名为“五蛙竟鸣”,它不一定像是蛙鸣,响声也不太大,但江湖之上能够接下他这招五蛙竟鸣的还真不多。

他五指弹出的真力,能够在空气中爆出音响,其力道之强,纵然是弹丸也不易办到,血肉之躯的人类,谁能承当这强悍的一击。

竹傲天以往没有跟沐二先生交过手,此时难免大吃一惊,所幸沐二先生也没有伤人之意,劲风擦体而过,当真是生死一发。

双方各自攻了一招,没有人吃亏,也没有人占到便宜,但竹傲天却拔出长剑,一言未发展开一阵狂攻,好像沐二先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非拚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台下观战的却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沈家那一伙面露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季伯玉这边每人都在目瞪口呆,一脸骇异之色。

此时小竽正好站在小莲的身旁,她忍不住询问道:“小莲姐,竹岛主是怎么啦?他好像是在拚命。”

小莲叹口气道:“他当然是在拚命,否则怎么会使出不要性命的打法。”

小竽道:“这就怪了,莫非沐护法跟他有仇?”

小莲道:“他们以往没有仇,但现在有了。”

小竽道:“小莲姐,你在说些甚么?我不懂。”

小莲道:“竹岛主生性冷傲,目空一切,如果有人胜过了他,这人就是他的生死之仇家了。”

小竽道:“我懂了,适才沐护法那记怪招压过了他,所以他就拚命。”

小莲点点头,没有再说甚么,因为台上正在密锣紧鼓,打得凶险已极。

无名岛主的离火剑法为武林武学一绝,其中最后三招称为离火三式,是当年武圣降妖伏魔的无双剑法。

竹傲天一生浸淫于剑道之中,不仅已得离火三式的神髓他那套离火剑法,每一招都具有离火三式的神妙与威力,纵观当代剑术名家,除了习得完整的掸云二十四招,没有人能在离火剑法下讨得好处。

沐二先生的兵刃是一条腰带,他这条腰带也是他成名的绝艺之一,它可软可硬,神妙无比,招式更是随心所欲,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沐二先生驰名宇内,他还另有一个名号“烂带子”,因为他的腰带一向都是破破烂烂,只不过这“烂带子”却具有震撼之力,一般江湖朋友无不对它忌惮三分。

现在是烂带子对离火剑,这份热闹就有得瞧的了。

但见剑芒飞舞,带影纵横,没有人能够瞧清楚他们的招式,甚至瞧不清他们的人影,双方的观战者只好抱着紧张的心情期待着。

不过能够瞧清楚他们一招一式的不是绝对没有,那只是几个少数的绝顶高手而已。

水飘香就是几个少数者之一,她以关切的目光瞧着台上,口中却向身旁的季伯玉道:“二哥不能再让他们斗下去了,否则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

季伯玉道:“咱们可以用五行化音让他们暂时停手,但也可能更增加竹岛主的杀机。”

水飘香略作思忖道:“让我先跟竹姬云彩彤聊聊,我相信她不会不顾虑竹岛主的安危的。”

季伯玉道:“好,你试试。”

水飘香立即以束气成丝、传音入密的绝顶内功,将语声送向对面竹姬的耳鼓道:“竹夫人,我是水飘香,岛主与二先生如果再斗下去,必然会两败俱伤,我想以啸声让他们暂时停手,咱们同时上台将他们带回来,夫人是否同意!”

传音人必须具有绝顶内功,如果距离稍远就无法施展,现在她们双方相距在十丈以上,竹姬自已就没有此等能力。

她不认识水飘香,及举目向对方一瞥,敢情只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子。

她没有竹傲天那副傲气,自然不会生出嫉妒之心,因而点头示意,同意水飘香的安排。

于是一股天籁之音注入台上搏斗者的耳鼓,他们神色一呆,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搏杀。

两条娇小的人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扑到台上,人们还没有弄明白她们到台上去作甚么,竹傲天及沐二先生已经跟着她们下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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