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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徒手博龙

只见从谷口走来八名大汉,个个手执兵刃,不由分说,便把三人团团围住。

季豪冷然的环视了一遍,方道:“你们是什么人,这种仗势,意欲何为?”

为首的大汉向季豪上下打量一阵,问道:“你可就叫季豪?”

“不错,正是你家少爷!”

“死在眼前,还敢发横!”

“你说谁死在眼前?”

“除说你之外,这两位也不能放过!”

“呸!凭你们也配?”

“好个小狗,看大爷到底配不配!”

那为首的大汉喝着,便伸手向季豪胸前抓来。

季豪本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性格,听这大汉开口就骂小狗子,心中那股怒火已经无法遏止。

再见他又动手动脚,那还能忍得住,所以见他伸手抓来,并不避闪,存心要给他一点颜色。

直待那大汉抓来的手掌将及胸前的刹那,方将手腕陡然一翻,猛向那大汉的手腕上扣去。

不知是季豪的手法太快,抑是那大汉过分大意,待他发觉情况不妙,已为时大晚,被季豪扣了个正着。

那大汉见手腕被扣,便猛起一脚,疾向季豪的下裆踢去。

假若这一脚被踢中,不死也得重伤。

可是不要看季豪人小,狠起来可真够人瞧的。

那大汉的脚方拾起,尚未蹋出,便“妈呀”一声惨叫,浑身像面条似的,软溜溜便往地上躺去。

这种近身相搏,情况最为危险,稍一不慎,便可能遗憾终生。

由于他们的动作太快,虽与那大汉同来的尚有七个同伴,均虎视耽耽围在四周,也来不及援救那大汉。

直待那大汉吃了亏,其余七个大汉方才警觉,只是为时已经晚了。

但他们既是同路而来,岂能眼看着同伴吃苦?

就在那为首大汉将倒地的刹那,七人同时举掌,齐往季豪身上击来。

这七人的功力本就不弱,现在又是奋力合击,其威猛之势可以想见。

所以当他们掌力方出,便尘土飞扬,带着一股啸声急劲而至。

真可说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便闻轰隆一声暴震,夹杂着一声闷哼和两声惊叫,一股风尘滚滚的旋风,扬起两三丈高,立时尉为奇观!

由于被激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那七个大汉一时也弄不清那声闷哼是发自何人之口?

而且在击出一掌后,谁也不敢多动,全神戒备,以防不意之袭击。

“好掌力!”

就在他们怔神戒备之时,忽然有人如此大喝着,虽尚未看清是谁在喝叫,但从声音上已可听到,绝不是他们的大哥。

只是他们还存着有几分侥幸心里,希望那声闷哼,或者是那声惨叫,系发自季豪的口中。

说什么希望,在他们心目中,简直可以确定,季豪在此合力一击之下,绝无幸生之理!

由于这一点心理在作祟,所以虽全神戒备,可是谁都没有移动一步,静待尘落之后,好收拾他们的掳获物。

当然尘灰不会永留空中,终有被风吹落的时候。

不大工夫,一阵山风吹过,尘落灰飞,而出现眼前的,确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是面目全非,一时也难辨清是季豪?还是他们的大哥。

为什么他们知道仅击毙一人呢?

皆因只有一具尸体之故耳。

正当他们在辨认时,忽听有人讥笑道:“掌力倒不错,只怕回去可无法交代!”

他们循声望去,不禁惊诧万分,只见季豪面含冷笑,悠闲的站在他们身后三丈之外。

于是便听一人间道:“你是人?还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

“是你家的小祖宗。”

“狗小子,还我大哥命来。”

一人一喝,其余六人即虎扑而上。

但他们刚走了几步,便被一股急劲的掌风,震得连退了数步,不由一阵骇然!

惊骇未定,季豪已冷笑道:“人家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竟更进一层,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既然如此,少不得就送你们上路!”

“少废话,接家伙吧!”

就在这一眨眼间,七人已全亮出兵刃,喝叫中,便齐向季豪攻了上去。

他们一亮出兵刃,顿使季豪想起老哥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说是现在江湖中,有“龙家八虎”,全用的是虎头钩,每逢对敌时,常是八人齐上,且配合得非常严密,要是遇上时,应该特别小心的话。

如今八人已杀其一,这七人的兵刃,便是清一色的虎头钩,不是龙家八虎还有谁?

于是便喝道:“我道是谁,竟这样不守江湖规矩,原来是‘龙家八狗’找岔来了!”

“既知是龙大爷们,就乖乖纳命来!”

“呸!一群窝小狗,也敢在少爷面前狂吠!”

“快亮你的兵刃,不然可别怪大爷们不讲规矩!”

“你们还知道规矩,少爷就以空手称称,看到底你们有多少斤两!”

“这是你自己找死!”

龙老二喝着,正欲招呼兄弟们动手时,忽听美书生米房大叫:“季小侠不可,英儿就要来了!”

季豪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这位美书生,现在那个样子可真够瞧的。

满头满脸,全被厚厚一层尘土掩盖着。

他本来也是被困在中间的,可是龙家七兄弟见大哥受制,急欲抢救大哥,对米房父女俩便无法兼顾。

也就在此一眨眼之间,米房便拉起女儿疾向外面冲。

假若单是他自己,很可一跃而出,根本不会被攻。

无奈米琼英担心季豪,不愿弃而不顾,所以在行动上便慢了许多。

当他刚拉着女儿走出数步,便听到身后一声暴响,把米琼英吓得一声惊叫,而米房自己也被那股奇异的掌力震得神色一呆。

由于距离太近,所以被激起的尘土落满周身。

至于季豪能安然脱离,说来谁都不敢相信,完全归功于机智和功力。

他不但未被掌力震到,且有一式美妙的身法,与那股威猛的掌力同时出现,只可惜大家全被掌风转移了注意力,以致谁都没有看到!

原来季豪本是扣紧了龙老大的手腕不说,且贯注真力,使龙老大浑身发软,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以季豪的本意,只是想给龙老大吃点苦头之外,兼有逼使住手的作用。

谁会想到七兄弟急欲援救大哥,不约而同的全力向季豪轰出一掌?

若非如此,龙老大吃点苦头,却绝死不了。

怎料七兄弟为救大哥,反而害了大哥呢!

季豪一只手紧扣龙老大手腕,见四下掌力来得奇猛,自忖不敢冒险用单手去接,所以忙松开龙老大,纵身腾空而起,急向圈外跃去。

这种临时的机智,反应也够快的了。

然而刚将身形纵起,便被脚下一股急劲的力道,托起两三丈高,再加上自己一纵之力,所以直飞出四五丈方就势一变身法,轻飘飘落于掌力范围之外,可怜七兄弟全然不觉,尚在滚滚尘灰里发怔。

季豪虽在仓促间一跃脱困,龙老大可倒了霉!

他刚觉手腕一松,还来不及运力,猛烈的掌风已经及体,不唯无力躲避,连喝止的工夫都没有。

大概也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横行半生,终于死在自己亲兄弟的掌下,应该说也是报应了。

且说季豪见米房灰头土脸的样子,正想发笑,终觉于心不忍,忙答道:“不用了,谢谢老前辈关心!”

他的话音方落,龙家兄弟已猛扑而至。

于是,忙收敛心神,脚步一错,便从他们的钩缝中闪了出去。

烟云步虽说神妙,到底惊险之极,倘微一差错,不死也得重伤!

龙家兄弟的钩法确不可小视,无奈却遇到了生平劲敌,任他配合得如何严密,季豪总是在有惊无险的情形下,轻轻避了开去。

直斗了约顿饭工夫,龙家兄弟已斗得浑身汗流,仍无法沾到季豪一根毫毛。

龙家兄弟是越打越寒心!

季豪则越来越神气。

一消一长,顿使龙家兄弟无法下台。

他们正感到左右为难时,忽听季豪道:“各位若再不识趣,可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就接上几招!”

龙老二这样说着,心里头可明白,假若季豪真的还手,随时都可取自己兄弟们的性命!

不过自己都是成名江湖的人物,要想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儿认败服输,实比杀了还要难受。

于是便听季豪愤然道:“各位既诚心要随你们大哥而去,少不得就成全你们这点心意吧!”

“有什么本事,尽管搬出来吧,大爷们不是给人吓大的!”

“好,接着!”

季豪大概动了怒,随着喝声,已挥掌猛袭。

龙家八虎(实际上仅余七虎)也贾其余威,把七只虎头钩使得呼呼有声,拚全力猛攻。

刹那间,便闻掌风与钩声,交织成一片,使旁观的美书生父女,暗替季豪捏一把汗。

米琼英在惊心之余,便向米房问道:“爹,这龙家八虎的平素为人如何?”

“我也不大清楚,看情形,可能不十分好!”

“以前没听说过?”

“这多年不在江湖中行走,对外面的情形,和你一样陌生!”

“那他们都是新近成名的人物了?”

“大概是吧,你看他们年纪都不大嘛!”

“也不算小,你看死去的龙老大,胡子都一大把了!”

“顶多不起过五十岁。”

米房虽和女儿说着,但两只眼却始终未离开季豪。

因为他对季豪的掌法,发生极大怀疑?

米琼英见父亲态度冷漠,两眼直看着季豪,以为季豪用的是“六合掌”,所以父亲特别留心。

谁知当他一看,不由诧异的道:“他用的是什么掌法,怎么不是六合掌?”

“我也正在起疑呢!”

“爹也不认识?”

“有好几招好像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

“威力不小呢!”

“就威力来说,也可称之为绝学,变化上便不及‘六合掌’神妙!”

“我却欣赏他的步法。”

“妙到毫巅,可称古今一绝!”

“要他教给我。”

“不准胡闹,这种绝学,岂能随便传人。”

“你又没问他,怎知不肯传?”

“快看,现在用的是本门掌法!”

季豪现在用的果是六合掌,你没看龙家兄弟已被逼的将圈子扩大,虎头钩已几乎够不上手了。

忽听米琼英奇怪的道:“同是一套掌法,由他用出,怎么威力特别强大?”

“这是因有浑厚的内力之故!”

米房答着,又惋惜的道:“可惜他手中没有兵刃,不然早就结束这场搏斗了!”

这位美书生的眼力确够利害,季豪真是吃了空手的亏,以致多费不少气力。

因为季豪功力再强,以一双肉掌去碰别人锋利的虎头钩,总有几分顾忌,假若有实用在手,顶多走上十招,便可使龙家兄弟尽成羽下之鬼。

所以当米琼英听后,忙道:“待我把宝羽交给他。”

米房生怕女儿莽撞,忙一把拉住道:“他大话已经出口,焉有中途反悔之理?”

米琼英向父亲瞟了一眼,娇嗔的道:“爹何必急成这个样子,他现在就是要,我也不一定给他!”

米房微微一笑,故作不解的道:“假若因此命丧当场,岂不因小失大?”

“武林中讲究的是一诺千金,任凭血流五步,也落得个英名永在!”

“这种虚名头,不知害苦多少人?”

“人生百世,总免不了一死,只要死得光明,能给后代树立楷模,虽死何憾!”

“常言道得好,好死不如歹活!”

“那是无耻人的一种遁词,稍为有血性,有热血的人,绝不会有这种苟且偷生的想法!”

“嗯!不负我十余年所教,将来谁要讨了我的女儿作内助,必能成为名垂青史的不平凡人物。”

“不来啦!说着说着,爹把话岔到哪里去了!”

“啊!快看!”

米房正说着,话音还未落,那边已传来:“哎呀!”

“哇!”

“好狠啊!……”

接二连三一阵凄厉惨叫,对中的人已霍然一分,另一个怵目惊心的场面,使米房父女顿感大吃一惊!

只见龙家现有的七兄弟,除老五因其人滑溜,尚茫然的呆望着众兄弟尸体之外,其余悉数被季豪毙命掌下,真的找他们大哥去了。

至于狡猾的龙老五,由于他不但是在季豪身后,且看情势不妙时,急往从退了丈余远,方逃得一条命。

而季豪仍注视龙老五,嘴角泛着冷笑,对于地上的尸体,丝毫没有重视。

良久,方闻季豪冰冷的道:“不要发呆啦,拿出你毕生的本领来!”

龙老五大概是怒极,此刻却无眼泪,朝季豪上下打量了一阵,方怨愤的道:“只怨大爷们学艺不精,今日先叫你得意。”

“看情形还有报仇之心?”

“血海深仇,岂能轻易放过!”

“既如此少爷就放过你,看你如何报法?”

季豪说着,把话一顿,又毅然道:“不过须要留点压头,免得将来见了不认识!”

龙老五确不失为一条汉子,闻言之后,仅微加迟疑了一下,顺手举起虎头钩在耳边一撩,一只右耳随钩而落,连看都未看,即掷给季豪道:“拿去,大爷这段仇恨,总有清算的一天!”

说完,突然一阵哈哈大笑,在笑声中,纵身一跃,即转身朝谷口飞奔而去,连七位兄弟的尸体也不要了。

无愁谷,顾名思义应该是个无虑无愁的世外桃源才比较合理。

可是现在却充满了一片愁氛!

在美书生米房的茅屋之后,多了一个新冢,一位美丽的绿衣姑娘,则独自站在冢前发呆。

在茅舍之前,则有一位白衣少年,悠闲的在那里走动,只是神色间,却不时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忽然美书生米房,忽忽自房内而出,手内提着两只包裹,满怀歉意的走近白衣少年跟前道:“累季小侠久等了,英儿呢?”

那白衣少年正是本书主人季豪。

他望着美书生米房,不在意的道:“她在房后,现在我们该走了吧?”

“这就走!”

米房简捷的答着,寿眉紧蹙了一下,又道:“英儿这孩子,人很聪明,也够调皮,就是有时候易为情感所动,和她娘先前完全一样,唉。”

季豪闻言,方发觉自己到此这么久,怎么未见到米琼英的母亲呢!遂忙问道:“伯母可在此地?”

“唉!不必提她了,待我去叫来英儿,我们快走吧!”

米房说着,即转身朝后面去。

季豪见他对于米琼英的母亲避而不谈,料知这中间必有曲折,只是人家既不愿说,自己怎好深问,唯有暗自起疑而已。

不大工夫,米房已拉着女儿一同走来,并将其中一个包裹交给女儿,方朝季豪拱了下手道:“承蒙小侠允诺照顾英儿,现在就带她去吧。”

“爹自己呢?”

季豪尚未来得及答,米琼英已先惊问着。

米房到底是经过风浪之人,虽感生离悲苦,仍能忍住伤痛,放声大笑道:“不是和你说过,爹要到西昆仑去一趟么?”

“我们的房子谁来照顾?”

“哈哈,茅屋几间,还看它作甚?”

“虽是几间茅屋,也曾经费了我们不少心血!”

“还留恋它作甚,将来有的是高楼大厦你住。”

“将来是将来,可是现在还没有呀?”

“好,为免你挂念,就交给人看管吧!”

米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完之后,便回头又往茅舍中奔了过去。

米琼英望着父亲的背影,茫然的口中喃喃说:“要交给谁?”

说声方落,蓦见茅舍中升起一缕浓烟,转眼之间,

便火舌腾空,劈劈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见到这种情形,不必再问,她已明白了一切,随轻声一叹,黯然神伤!

正伤痛间,米房已站在燃烧的茅舍之前,向季豪

扬声道:“季小侠,请善待英儿,再见了!”

喝叫中,已纵身而起,迳往陡削的山岩间奔去。

在他的身后,尚有一条小身形,不用问,定然是带的那只猴子。

米琼英见状本想要追,却被季豪一把拉住道:“米老前辈怕见悲伤场面,就让他去吧,反正后会有期,何必再令人为难呢?”

季豪这种话,本是实在话,谁知米琼英听后,却白了他一眼道:“谁像你,心比铁石还硬!”

“也许是的,不过要看对什么人!”

“对什么人都是一样!”

“你对我好像存有偏见?”

“偏见是有,却不一定对你有害!”

“很难说,这要看以什么角度去衡量了!”

“我还会存心害你?”

“不必谈这些,快走吧!”

“你对自己的看法,好像很主观!”

“大丈夫应当如斯!”

“呸!好大一点年纪,就自称大丈夫,依我看,称个小丈夫,倒勉强说得!”

“咦!我是那个的小丈夫?”

米琼英是未经思索的顺口之言,当话方出口,即觉有了语病,粉面陡然泛红,有点不好意思。

再经季豪这一问,脸更加挂不住,说声:“谁知道!”

然后小腰肢一拧,领先向南奔去。

这种娇羞薄嗔的情形,瞧到季豪的眼里,不由心中一阵荡漾,大有甜蜜蜜,轻飘飘的感觉。

两眼不贬的,注视她的背影出了阵子神,方兴冲冲随后追去。

一路下来,尽是山地,好在两人都有一身不平凡

的工夫,并不把崎岖险峻的山道放在心上。

侥是如此,直到日薄西山,夜鸟归林之际,才到了一座城镇。

这个城镇还不小,只见熙熙攘攘,行人接肩擦踵,异常热闹。

季豪虽出身于都市,但这几年却与山林为伍,早把都市的繁华给遗忘了。

如今又见到都市,内心中,除喜悦外,兼有几分惆怅与感慨。

但米琼英却不同了。

她乃自幼在山里长大,虽从父亲口中常听说“都市”这个名词,但到底热闹到什么程度,却无法有个具体的想像,仅知其热闹而已。

现在居然到了城市,虽不至于像刘姥姥进入大观园,闹出那么多笑话,可是两只眼睛,已感不够使用。

季豪见状,不免又多整几分心,生怕她闹出笑话。

但又不便说明,怕损到了她的自尊心。

设想至此,忙拉起米琼英的一只手,低声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其实,他这一问,根本多余的,米琼英那有什么意见,她在心理上,早把一切依赖在季豪身上,悉由他自己去安排了。

季豪见她无什么表示,继道:“那就决定先住店吧。”

“公子和小姐住店吧,我们店中的房屋既宽大又干静,而且招待周到。”

季豪的话本是向米琼英说的,谁知话声方落,便有人如此接说着。

循声望去,发现就在身边不远处,有一位头戴毡帽的四十许人,在打躬哈腰的,同季豪打招呼。

那人有几根山羊胡,季豪仅看了一眼,即知是客栈中派人迎接客人的向导,随向他招呼一下道:“你们的客栈在什么地方?”

“唷,就在这里!公子爷可先进去看看!”

那人说着,用手往街角一指,便转身领先而去。

季豪抬头一望,不禁笑了,暗忖:“几年离开都市,也变成了乡下佬!”

原来就在面前不远的转角处,正有一家客栈。

从外表看,客栈还不小,门首正有不少人进出。

忖着,便拉起米琼英,随后跟了进去。

一进门,内面的情形,并不是自己想像中那回事。

地方异常宽敞,只是有点杂乱。

再仔细瞧那些来往的行人,更加复杂。

其中大多系回人装束,汉人虽也有,但为数并不多,或也有些未曾见过的衣服款式。

最使人看到扎眼的,系一些喇嘛,他们不但有些趾高气扬,且一般人对之都十分恭敬。

正感迷惑间,忽听米琼英“哎”了一声。

忙转身看去,即见米琼英俯身用手不住的在腿上揉搓,满脸不悦的样子。

于是忙挨过去问道:“你是怎么啦?”

米琼英仅淡淡的一笑,方道:“没什么,只是适才那人走路不长眼睛,这么宽的路,竟会撞到人家身上!”

季豪闻言,不由气往上冲,愤然道:“那人长得怎么样?”

“怎么,你吃醋了,那人长得可难看着呢!”

这是从何说起,米琼英把话误会到那去了。

季豪知道不便和她多问,转身看去,只见门口正有一个回装的中年人,在冲着他在瞪眼。

季豪的牛性子,那能经得起别人挑逗,见状之后,正要喝令那人回来,那人已在瞪过一眼之后,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那人既见机而逃,季豪只有冷哼了两声,暗骂:“今日就暂放过你,若再被碰上,不剥了你的皮才怪,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侮到少爷头上来!”

就在这时,那客栈向导又来催促道:“公子先看看房子吧,若不合意,再换别的!”季豪不便再说什么,只好心中恨的随那人而去。

这是两间汉式房屋,季豪进门之后,未看房屋,即偿然往房内一钻,向那位中年人问道:“刚才撞我们那人是谁,你可认识?”

那位店家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但却十分顾忌的,走近季豪跟前低声道:“不是奴才们要多嘴,在这些龙蛇杂处之地,公子最好还是少管闲事!”

季豪闻言,哼了一声,但尚未开口,店家已抢着道:“奴才是一番好意,因为我也是汉人,所以才出言关照,尤其近几天来,岔眼的人太多!”

“大概都是些什么人物?”

“棍棍棒棒的,看样子不是好来路!”

“可知道一两位么?”

“有此地的……”

“来福你又在饶舌是吧!”

那客栈向导正欲说下去,忽闻外面有人如此叫着,使他立刻收住了口,同时又改变语气回答道:“那有说什么,只是在问这位公子和小姐,看晚上准备什么吃的!”

“牛马肉是现成的,要吃羊肉,需要另宰!”

季豪冷笑了一下,即冲口道:“难道我们不会要猪肉么?”

那名唤来福的中年人,闻言之后,立刻变了颜色,

忙严肃的道:“公子爷说话可要小心些,若给别人听到,便是天大的麻烦!”

说完,即转身出房而去。

“噗嘛!”

一声娇笑传来,使季豪异常诧异,立即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既在外面跑江湖,竟不知入境随俗!”

米琼英笑态可掬的说着,继道:“你没见街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回民吗?依照教中规定,是不准吃猪肉的!”

“你倒是很细心嘛!”

“细心尚说不上,只不过听爹经常提起!”

“所以你就牢记于心,今天可以说嘴了!”

“这就叫做环境所使然!”

“你们无愁谷附近又未住回民。”

“我们久居天山,对方圆左近的情形能不知道些吗?再说爹每隔几个月,便须下山一次且每次回来,都要说不少的有趣故事!”

“不要多夸口啦,你倒是先说说看,刚才故意碰你的人,可曾看清他的面貌?”

“当然看清啰!”

“可有什么特征?”

“左额上,有三寸长一道刀疤,好记得很!”

“敢情未碰你之前便看清了,不然怎看得如此清楚?”

“这倒不是,我注意他乃是在碰我之后!”

“是如何看到的?”

“本来他仅轻轻的碰了我一下,可是我却故意发出惊叫,就在弯腰揉搓时,偷瞧的!”

季豪佩服的点了点头,随道:“看样子,绝非误撞,今晚可要小心点!”

“那么空的院,当然是有意,只是尚不知他们究是什么来路?”

“不论他是什么来路,我们就静以待变,我想他们既然找上门采,决不会中途罢手,你以为对吗?”

“我想也是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再说,现在先休息吧!”

季豪豪迈的说完,米琼英便投给他妩媚的一笑,即转身朝内房走去。

谁知她刚转过身,季豪立即叫声:“回来!”

米琼英闻言一怔,不悦的道:“说话和气些好不,这样粗声粗气,听起来简直是在呼畜牲!”

季豪并未理她这怨意之词,却指着她的右肩头道:“这个可是原来就有?”

米琼英见他神色严肃,虽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内心中则意味出情况有异,便茫然的道:“你是指何而言?”

“难道你不知道?”

季豪讶然说着,就伸手从米琼英的右肩后,取下一枚发亮的银质襟花,随手又交给了米琼英观看。

这支襟花作得相当精致,花作五角形,中间是红心,四周则是银白,微一晃动,即精光闪闪。

米琼英接在手中观察了良久,始道:“这是哪里来的?”

“你的肩头,怎么,不是你的吗?”

“从来就未见过这种形式的襟花!”

“可听人说过?”

“没有!”

“既是别人的暗记,你们久居天山,能会没听说过?”

“没有就是没有,我还存心骗你!”

“也许店家会知道,我们叫来问问!”

季豪说着,就大声叫来了店家。

来的仍是名唤来福的那个中年人,他一进门即满脸陪笑道:“饭立刻就好,请公子和小姐包涵一点!”

“谁问你这些!”

“公子可是另有吩咐,不过得先请公子原谅,敝店可绝对不卖猪肉!”

“真是废话连篇!”

“除猪肉之外,任凭吩咐,一定可以辨得到。”

“要你的头,可肯割下?”

店家来福闻言一怔,旋又陪笑道:“公子爷说笑了,没听说过以人头当点心的。”

“就是因为你没听说过,所以才说出来,令你也长长见识!”

“这定是开玩笑的?”

“谁有闲心和你开玩笑,你瞧这是什么?”

季豪说着,就随手找出了宝羽,在店家来福的面前晃了两晃。

店家来福一见,不加思索的冲口而出道:“这是一根野鸟翎毛,不过一般都没有这么大!”

“用它可以杀人你信吗?”

“有人用鸟翎杀过鹦,没听说鸟翎可以杀人?”

“少见多怪,这就让你开开眼界!”

季豪面透杀气的说着,便把宝羽举高,照定桌角猛然砍去!

这一着他是有意示威,所以一翎砍下,连一点啊声都没有,坚硬的桌子角便应手而落!

店家来福那见过这种奇事,惊怔的看了一阵,又揉揉眼睛忙叩头如搞蒜般,连连叫道:“公子爷饶命!公子爷饶命!”

季豪见店家来福吓成这个样子,随冷然一笑,从米琼英手中要过那枚襟花,递给店家来福道:“你可认识这个?”

店家来福本预备用手去接,但当他看清是什么时,面色立即变白,颤抖着声音恳求道:“请公子杀了我吧,就是死我也不敢说!”

这样一来,可使季豪为难了,他本想吓唬一下店家,使他说出这红色襟花的出处,也好有个斟酌。

可是这店家竟宁肯舍却生命不要,却不顾说出。

试想,凡是有生命的东西,没有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这红色襟花的威势,竟能使人舍弃生命都不愿道出其中秘密,这襟花主人的权势之重,可以概见矣!

季豪满面怒色,在不住的思索。

米琼英一双明眸动也不动,注视着季豪手中的红色襟花,显得也有几分惊悸!

店家来福却颤抖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室内的空气,顿时降到冰点以下,凝结了,像死一般的沉寂,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打破这沉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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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玉鑫《七十二将相》作者: 孙玉鑫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石佛寺东廂房,一家三口在这里默默无闻的一住就是八年。岂不知这三口之家的男主人,正是当年叱咤江湖的绝代高手“无毒丈夫”仇若愚。他看似超然世外,与人无争,实则是以静制动,系天下武林各帮各派的安危于一身。如今蛟龙为何出海?原来,四十年前就令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荷花娘子,如今网罗黑道高手,仗恃法力无边的天后宫支持,要一统天下武林,并开始对少林、峨嵋、华山、九华等各大主要门派发起攻击。武林势危,正义受辱,无毒丈夫仇若愚又一次横空出世,震撼了整个江湖。
  • 我就是流氓

    我就是流氓

    第八十一章父母在不远游(大结局)他们打过来,我们就溜回国内,等他们人手一松懈,马上组织人马杀了过去,而且手段比他们残忍得多,持续开了半年的火,他们人手顶不住了,彻底的让出了整个亚洲的地盘,而他们某些组织需要的白粉等也只好向我们收购了。
  • 侠骨醉芙蓉

    侠骨醉芙蓉

    八月,北雁南飞。马路走在黄土官道上,目送一队排成人字形的雁阵嘎嘎然掠过了顶空,于云天远处消逝,心中怅然若失,感慨万千。他没有去过雁来的地方,但他却住过雁去的地方。因为,那是他的故乡。十多年来,每年这个季节,他都羡慕地望着一队队的雁阵掠过蓝空,飞向南方,飞向温暖的气候,飞向肥美的水草,飞向它们的第二故乡。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希望能跟雁阵结伴归去。
  • 冰魄寒光剑

    冰魄寒光剑

    这是一个域外传奇的故事,讲述武当派北支掌门之子桂华生在西域的传奇经历和其与华玉公主的爱情故事。“天山七剑”之一桂仲明次子桂华生败在天山门人唐晓澜、冯瑛剑下,决心寻访奇人异士,自创剑派。他来到西藏,救下被尼泊尔额尔都王子的围攻白教长老麦士迦南。红教喇嘛藏灵上人与王子勾结,图谋进入冰窟盗宝,被白衣少女华玉赶走了。华玉与桂华生情投意合,结为兄妹。在桂华生的帮助下,华玉打败了前来盗宝的藏灵上人和赤神子等,从冰窟中获得冰魄寒光剑和冰魄神弹两大珍宝。两人相聚数日,恋情暗生,但桂华生始终不知华玉的来历,分手之后不禁怅然若失。桂华生受麦士迦南之托前...
  • 金纸扇

    金纸扇

    武林爱国侠情故事。北宋徽宗年间,武林群英奉“老神仙”之命,赴辽国执行秘密任务。当众人抵达河北“仁义庄”之际,九十高龄的大魔头卓不凡突然陷身,要强娶庄主的小孙女儿。众侠士因要保存实力,颇不愿施以援手。唯有迟来一阵的风仗雨挺身而出,智斗魔头,结果却被卓不凡掠走带回神仙窟……几经周折,风仗雨总算来到辽京,混进大内,局面却异常吊诡,迫使他不得不周旋于年轻难耐的皇妃、孀居饥渴的皇姑、虎视眈眈的怨妇,以及辽帝延禧(天祚)之间。
  • 灵剑飞虹
  • 金剑残虹

    金剑残虹

    鄱阳湖畔,风光如画。一座巨宅,傍湖而筑,这是闻名江湖的“花月别庄”,画栋连云,高台曲植,气派相当不同凡响。华月初上,迷蒙的湖面闪起了波光,殷红的渔火,三三两两,缓慢地由湖滨往湖心移动,使这谧静的画面变成了动的。在面湖的观台上,坐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那老的年已半百,但仍风韵依稀,一身的珠光宝气,配上考究的宫妆像煞豪门贵妇,她,便是别庄之主“鄱阳夫人”。在她身旁坐着的,是个二十许丽人,美得象是传说中的仙女,她便是她的女儿江湖第一美人“武林仙姬”陶玉芬。母女俩静静地坐着,面色十分沉重,陶玉芬的眸中,还隐有泪光。偌大一个别庄,里里外外静得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