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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里赴约

“黑风楼”中。

是晨曦时分,这座名撼江湖的巨宅大院,一片死寂!

一声轻微的钟声,划破了死寂的长空,紧接着从宅院之中,走出了数十个黑衣人,向当中的巨楼走了进去……

于是,这“黑风楼”在刹那间,好像骤然热闹而紧张起来。

“黑风楼”的大殿之中,站立了数十个黑衣人,殿上,肃然地站立着一个白发老人,殿下中央,肃立着一个黑衣少女。

看去,她约摸十八九岁,长得花容绝代,只是在眉宇之中,呈现出一股忧郁与怆然之情。

顿饭时间,气氛在沉寂之中消失,这时,那殿上的白发老人才开口:“本楼弟子听着!”

——在殿下之人,依旧像泥塑木人一般地站立着,只是炯炯的目光,全神地注视着那白发老人!

那白发老人目光一扫之后,又沉声道:“本楼自‘黑风楼’楼主创派迄今,将近二十年历史,不幸本楼主在三年前携宝失踪后,使本楼面临灭亡边缘!

‘红玉派令’为当今江湖六大门派少林、昆仑、峨嵋、武当、本楼及天煞教共签之信符,数十年前,武林面临一场血劫,‘魔女教’教主血洗武林,中原各派为联合对付‘魔女教’共签了这一道各派共敬的红玉派令,凭此令能左右于六大门派。

当时由六大门派选出一人发施号令,本楼楼主“黑风剑客”技压群雄,而掌此令。

‘魔女教’灭后,各派共议,每十年印证一次武学——也就是选出一位武林盟主,第一届由本楼楼主再取得护红玉令派之荣誉。

不幸,三年前,本楼‘黑风剑客’神秘失踪了——而且连同那红玉派令一起失踪!

六派论剑较技后天在‘天煞谷’举行,如果其余五派知道红玉令也失踪,必然会大兴问罪之师,到时候,本楼可能难逃公议,而招致可怕的后果……”

白发老人说到这里,在激动之中,充满了忧戚之色,他缓和了一下情绪,目光一扫殿下诸人,又徐徐道:“现在,其余五派,还不知道这红玉派令连同本楼楼主失踪之事,本楼自不能公布这一件事。为今之计,只好派人与会,希望这武林盟主再由本楼连任,否则事机必然败露……”

白发老人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似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轻叹之后,他沉声道:“董一成职掌执法,不得不向各位宣布这一件事,这盟主之会,本楼势必参加,而由楼主千金邹蓉参与……”

殿中之人,起了一阵骚动,目光全部迫视在黑衣少女的脸上,黑衣少女的粉靥上,依旧一无表情!

白发老人董一成沉声道:“邹少主!”

黑衣少女恭应一声,缓步上前,肃然道:“邹蓉恭候长老令谕!”

“刚才我已经把利害关系说了,相信你已经明白,盟主之会,对本楼关系甚大,所以,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这两条路你知道吗?”

“邹蓉知道,第一,取得盟主之位,第二,以死谢罪!”

“不错,假如五派问你红衣派令下落呢?”

“这个长老放心,邹蓉会编造一个故事!”

白发老人沉重地点了点头,怆然道:“这就好……这就好,以你剑法而论,或许有一点希望争得这盟主之位,万一……”

“长老请不必关心晚辈生命……”

在场诸人,包括邹蓉本人在内,均知这一去,她不可能再回来,而邹蓉的剑法,只不过是她父亲的十分之六七!

其余五大派在这十年当中,必然是励精图治、挟其精锐武功欲夺这盟主之位而甘心!

董一成的脸色,十分沉重,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柄五寸长的短剑,沉声道:“接令剑!”

邹蓉全身一抖,悚然色变,她缓缓走了上去,恭声道:

“弟子恭接令剑!”

邹蓉接过令箭之后,董一成道:“邹少主,当你无法完成任务时,这……”

“这令箭就是结束我生命的利刃!”

邹蓉沉声地应着,她的口吻,十分坚决,听得令人心头一寒。

董一成沉重地颔了一颔首,道:“这就好!”他目光一扫,低喝道,“备马!”

大殿之前,闪出了一个黑衣老人,恭声道:“回禀长老,马车已经备妥!”

董一成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邹蓉的脸上,似是在问她的意见是不是即刻起程?

邹蓉道:“即刻起程!”

邹蓉话落,把那柄短剑纳入怀中。然后,向门外走了出去。

董一成也紧跟着下了殿阶,向邹蓉道:“蓉儿,你一切小心了!”

“董伯伯,我会的!”

短短的话声过后,他们又沉默下来,其余门人,带着一份沉重的心情,随后移步走了出去!

“黑风楼”前——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但马车两侧,站立了将近百名的门人,他们肃然地站立着。

邹蓉走出大门之后,眸子一转,她突然怔住了。董一成亦为之一愕,他的目光随着望去,亦不由愣了一愣!

赶马车的,竟是一个黑衣少年!

这黑衣少年约二十岁左右,长得十分俊伟,而他的眼光,炯炯有神,冷漠地坐在上面。

“黑风楼”的门人全发觉不对了!

——不对的是赶马车的并不是这少年人,而是一位老人,这少年人的面孔,却是始终没有见过的!

这突然发生的事,使“黑风楼”的门人,均感到微微震惊,似是这件意外的事,来得太过突然了!

董一成突然移步上前,问道:“你是谁?”

黑衣少年的目光,徐徐落在了董一成的脸上,笑了笑,道:“我嘛,我叫海龙!”

“海龙?……你是海老五的什么人?”

“侄子!”

董一成又愕了一愕,海老五是赶马车的人,此人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侄子,现在怎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黑衣少年来!

那么海老五呢?他既未请假,也没有禀明这件事,如何能擅自将驾车之责,交给这么一个黑衣少年海龙?

董一成想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变,喝道:“传海老五到此!”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他不会动了!”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均为之脱口而叫!

“病了,昨晚病的,刚好我来看他,假如不是他托我赶这一趟马车,我才不愿干这下三流的事呢!”

一句话说得十分平淡,但在平淡之中,却充满了慑人的语调,董一成不由皱了一皱眉头,黑衣少年不由又道:

“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问我叔叔好了。”

董一成点了点头,当即派人去查,门人回报,果然赶马车的海老五突然生病,叫他侄子海龙代赶马车!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现在你们是不是放心了?”

邹蓉淡淡笑了笑,道:“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走吧!”

话落,她向马车之内走了进去,董一成心头猛然震动了数下,一股不祥的预兆,涌在了他的心头。

他缓缓地走到了车前,道:“你知道路程?”

“去哪里?”

“天煞谷!”

“知道,此去向北,经开封,东行便至‘天煞谷’是不是?”

董一成颔了一颔首,道:“那么,你们可以起程了。”

黑衣少年海龙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扬起了马鞭,啪的一声,烈马仰天一啸,飞奔而去,刹那间,已消失不见。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而行!

邹蓉坐在马车之内,她木然地坐着……她的脸色一无表情,她预感得到,自己正走向了死亡!

倏然—

在车声辘辘之中,渗杂着一缕幽怨而动人的口哨之声……那口哨之声传来,使邹蓉脸色为之猝变!

那口哨所奏的,是一支曲子——一支悲伤的曲子,邹蓉静静地听着……突然之间,她的眼眶里滚下了两行泪水。

她突然大喝一声:“停车!”挟着喝话声中,她一个掠身,已向马车之外射了出去。

她的动作是突然的,她的喝话是可怖的,就在邹蓉射身而出之际,海龙一紧马缰,疾飞的烈马,仰天一阵狂嗥,突然停了下来。

海龙回首望去,但见邹蓉站立在马车背后三丈之处,放目四顾,似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四野一片死寂。

——那神秘的口哨之声,再也没有传来,邹蓉的眸子徐徐落在了海龙的脸上,问道:“你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

“那口哨之声!”

海龙怔了一怔,随即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听到了,很哀伤的曲子!”

邹蓉的粉腮上,涌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哀伤之情,喃喃地道:“那是他呀……”

“谁?”

邹蓉望着海龙,启齿又止,她似想将那口哨曲子的事说出来,但,她没有勇气告诉这个陌生的男人!

她怆然一笑,道:“没有什么!”

海龙突然道:“邹姑娘,我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不是要到‘天煞谷’去印证武学、争夺盟主之位吗?”

“不错。”

“据我所知,各派除了一派掌门之外,还有门人参与,为何你只一人参加?”

“这是有原因的——同时,并不需要太多人,因为我一个人足够了,反正动手较技的只有一个人,我们不需要劳师动众。”

海龙笑了笑,他的笑容,有些怆郁的。他一敛笑容,道:“那么,你请上车,我们到开封过夜吧。”

邹蓉突道:“由我来赶车,你坐里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邹姑娘,你身为一楼少主,怎么可以赶车子?”

“我说由我来赶车子就由我来赶车子。”

“也好!”

海龙应了一句,他一个飘身,下了马车,其身法也是快速奥妙无比,邹蓉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这时,海龙正向车内走了进去!

邹蓉愿意自己赶马车,自然是因为原先那口哨的曲子所致,她希望能看到那吹口哨的是不是他!

他是谁?是她的情人吗?

是的,是她的情人。

四年前,他离她而去,唯一留给她的,是刚才那一首悲伤的曲子!

她忘不了——忘不了他走时的情形,以及分别时爱的叮嘱。可是,他为什么会走?截止目前,还是一个谜!

刚才,她突然听到那口哨之声,怎不令她激动?

马车又绝尘而去!

蓦然——

那悲伤的口哨之声,再度传来,这一次邹蓉更听得清楚,邹蓉忙把马车停了下来,口哨之声,再度停止。

邹蓉目光一扫,四野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突然似有所悟,暗道:“难道吹那‘离情曲’的,会是海龙?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呀!”

想到这里,邹蓉粉靥为之一变,她掠身下马,向车门走去,探首一望,但见海龙已站在门口,愕然地望着她。

邹蓉突然感到心头一寒!

海龙淡淡一笑,道:“又是那口哨之声?”

“不错……”

“你跟这口哨有什么关系?”

邹蓉脸上突地一变,喝道:“那口哨是不是你吹的?”

“我?”

“不错,除了你之外,这里没有第二个人!”

“我像吗?像你说的他?”

这一句话问得邹蓉为之一怔,是的,他不像,他自然更不可能是他,那么,他自然不会吹奏那“离情曲”了。

然而,她希望知道他的下落,或许,海龙会知道。

邹蓉道:“是的,你不像他,但你可能见过他。”

“他?谁?”

“我要问你原先那口哨是不是你吹的?”

“不是!”

“真的不是?”

“不错!”海龙笑了笑,突然问道,“邹姑娘,我可以再请问你一件事吗?”

“但说无妨!”

“你父亲失踪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叔叔告诉我的,你说是不是?”

“不错!”

“怎么会失踪的?”

“我不知道。”

“连同那面‘红玉派令’一起失踪?”

邹蓉闻言,脸色为之一变,因为这一件事除了数十个高级门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海龙何以会清楚?

她颤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一件江湖人物预料中的事!”

“你……说什么?”

“我说江湖各派已知你父亲失踪了,这红玉派令必然也跟着一起失踪。”

“你……说其余五派已经清楚?”

“不错。”

这一句话说得邹蓉粉腮大变,她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这一件事江湖其余五派已经知道!

——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一时之间,不由把个邹蓉骇得怔立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她感到这事太可怕了。

海龙淡淡一笑,道:“你知道这后果?”

“知——道——”她的声音,依旧在骇栗着!

海龙道:“那么,我们回程吧!”

邹蓉一愕,道:“回去?”

“是的,不去参加这次盟主之会!”

邹蓉脸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去参加这个盟主之会。”

“你这是在开玩笑?”

“不,是真的,你必须找到你父亲,然后携派令参加,否则,你只有横尸‘天煞谷’!”

“你认为能找到我父亲?”

“只要时间,我相信能找到他!”

邹蓉冷冷一笑,又道:“你认为如此,本楼会安然无事吗?”

海龙皱了一皱眉头,邹蓉冷冷一笑,道:“我邹蓉纵是横尸‘天煞谷’,也不能连累本门数百条人命,你懂吗?赶车吧!”

“你不赶了?”

邹蓉望了海龙一眼,徐徐问道:“你真叫海龙?”

“或许是,或许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邹蓉感到这黑衣少年太过神秘了,她摸不透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企图?

邹蓉道:“这是什么地方?”

“快到朱仙镇了!”

“过去是‘无名林’?”

“不错!”

“绕路!”

“为什么?”

“不必问这是为什么,我说绕路就绕路!”

“我不呢?”

邹蓉突然发觉海龙的表情不对,她脸色一变,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无关重要。”

“你是有意驾我车子了?”

“可能!”

海龙的转变,出乎了邹蓉的意料之外,她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邹姑娘,你错了,我只是保护你……”

“你不配!”

海龙淡淡一笑,道:“你不敢从‘无名林’经过,怕‘无名剑庄’的人?邹姑娘,你别忘了你是一楼之主,假如江湖朋友知道你绕路而行,黑风楼’岂不栽了?”

“你懂什么?”

“我有什么不懂?”

“‘无名剑庄’崛起江湖,虽只有两三年的时间,据说庄内高手虽然不多,但每一个人均是剑上名家,你知道东剑徐子材?”

“略有所闻!”

“东剑的剑法据说并不在我父亲之下,数年前,他因过路不解剑,而被红、蓝、白中的‘白衣剑客’在五剑之下断手……”

“这又有什么?”

“除那神秘的‘无名剑客’江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之外,在江湖出面的,只有红、蓝、白三剑,而白衣剑客的剑法,却是这三人中最弱的一个……”

海龙冷冷一笑,道:“你既有胆子到‘天煞谷’送死,难到没有胆子经过无名林?再说,你没有门人护送,自然不怕死,假如你一死,事情也就好办了!”

“什么事情好办了?”

“因为贵楼便有了藉口,说那一面武林共尊的派令是在你的身上,而在死后失踪,其余五派就无法找‘黑风楼’的麻烦了,人死无法对质呀……”

邹蓉厉声喝道:“你……是谁?”

海龙淡淡一笑,道:“邹姑娘,你这句话已经问过两次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有必要吗?”

“不错。”

“我不说呢?”

邹蓉的脸上,突现杀机,她缓缓向海龙走了过来,冷冷地道:“我会叫你说!”

海龙依旧道:“邹姑娘,你现在最好别意气用事,我的真正身份是谁,你就会知道,你就是想动手,也不一定占得了便宜。再说,我并没有对你不利之举,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我是谁?是不是?”

海龙这一番话说得邹蓉无言以对,不错,对方并没有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举,自己又何必意气用事?

但黑衣少年的身份依旧带着一份恐怖的色彩!

她冷冷一笑,道:“也好,暂时我们就和平相处,我还是说绕路过‘无名林’!”

“邹姑娘,我敢陪你,难道你还在乎送死?上车吧,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要把剑解下来!”

邹蓉望着黑衣少年那冷漠的表情,不由悚然打了一个冷战,当下也不答话,向马车之内走了进去。

海龙已赶着马车,向前飞驰而去,自然,邹蓉与海龙之间,两人均带着一份不同的心情,这心情是十分微妙的。

这时,马车已到了一片黑苍林之前,但见路旁竖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无名剑庄——武林朋友解剑过路”。

海龙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气!”

他在冷语之下,突然从腰际解下了一柄软剑,这软剑像长鞭一般地系在了他的腰际,使人根本不容易看出来。

黑衣少年把软剑取出之后,又探手入内,摸出了一尺来长的剑鞘,他一抖手,一尺长的剑鞘突爆长二节,变成了一支三尺来长的剑鞘。

黑衣少年把软剑唰的一声,归剑入鞘,缓缓把剑插在背上。

他这一举动,分明是在向“无名剑庄”示威——也似故意向无名剑庄挑战。

他究竟是谁?

这时,马车已向“无名林”之内飞射而入!

倏地——

一声冷喝之声,破空传来:“停下!”

海龙闻声,把飞驰的马车,停了下来,放目一瞧,但见面前,已横立了三个背剑的黄衣老人。

海龙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干什么?”

当首的一个黄衣老人上下打量了海龙一眼,哂然一笑,道:“阁下是谁?”

“干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无名剑庄!”

“既是无名,还提它干什么?”

黄衣老人脸色一变,道:“阁下看到路旁竖立的牌子没有?”

“没有注意!”

“那么!我再告诉你,经过‘无名剑庄’,必须解剑而过?”

“为什么?”

“因为‘无名剑庄’的剑法天下无双!”

“不见得。”

“什么?你小子找死?”

海龙笑了一笑,他的笑容有些傲蔑的意味。他一敛笑容,道:“我当然还想活几年!”

“那么解剑!”

“这办不到的!”

黄衣老人脸色一变,呛的一声,已把长剑拔了起来,目光注视着海龙,冷冷喝道:“你再说一个不字,我就叫你横尸当场。”

“未必吧!”

“那就试试看!”

黄衣老人一语甫落,人似闪电一般,已掠身射起,向海龙射了过去。

就在黄衣老人掠身之际,一声沉喝之声突然传来:“住手!”

这一声沉喝,带着无比的冷削之意。黄衣老人不由把身子收了回去,目光过处,三丈之外,已站立了一个中年的白衣书生。

他约摸三十岁左右,脸上一片阴森与冷然,那三个黄衣老人恭身施礼,缓缓地退过一旁。

此人不问可知是“无名剑庄”中的红蓝白三剑士中的最后一剑——“白衣剑客”。

“白衣剑客”的脸上泛着一股阴沉的冷笑,缓缓地走了过来,道:“原来是‘黑风楼’的朋友,这车中坐的谅必是邹楼主的千金,黑风玉女’邹蓉了?”

海龙冷冷地道:“怎么样?”

“何不请她出来一见?”

“你配吗?”

“白衣剑客”脸上神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他那冷傲的阴笑,道:“那谁才配?”

“阁下是韩士浪?”

“不错!”

“阁下难道不知邹庄主已在三年前失踪?”

“当然知道!”

“邹姑娘已暂代楼主之职,她身为一派之主,你韩士浪呢?只不过是一名剑士罢了,是不是?”

海龙根本没有把韩士浪放在眼下的话,使得韩士浪气得脸都变了颜色,他阴森森地长笑了一下,道:“假如我非要见她呢?”

“你们庄主大约还可以办得到,否则,她不会出来。”

“白衣剑客”冷冷一声长笑,道:“那只好试试了!”

“白衣剑客”话落,已从背后拔起了一柄长剑,缓缓地向车门走了过去。

海龙的脸上,骤现杀机,他一个掠身,突然截住了“白衣剑客”的去路。

韩士浪脸色一变,横剑而立,冷冷地道:“你干什么?”

“你阁下呢?”

“请邹少楼主出来。”

“我说她不见你!”

“是她说的?”

韩士浪话犹未落,车中的邹蓉已冷冷道:“不错,是我说的。”

“邹姑娘,我看你还是出来的好。”

海龙冷冷道:“你罗嗦什么,邹姑娘说不见就是不见,怎么样?”

“让路!”

“不呢?”

“三剑叫你血溅当场!”

“你有这个自信?”

“小子,你想试试?”

“不错,假如你三剑伤不了我分毫呢?”

“放你们过去-—”

“还附带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邹姑娘磕三个头!”

海龙这一句话说得“白衣剑客”脸色一变,他认为海龙最多不过是“黑风楼”的一个门人,武功纵使再高,也躲不了他连环三剑的快攻。

他冷冷一笑,道:“可以!”

“好,阁下出手吧。”

“你先亮家伙!”

“我又不跟你动手,亮家伙岂不是多余?”

黑衣少年的狂傲,使“白衣剑客”几乎要忍耐不住,他抖了一抖长剑,喝道:“你接招了!”

寒光乍闻,剑势猝起!

“白衣剑客”这第一剑击出之势,看去平淡无奇,实则这一招之中,暗藏了数种凌厉的剑招与杀机。

海龙不动地站立着!

“白衣剑客”暗喝一声找死,剑势一变,人影乍闪之间,三道剑光交错,翻飞之中,挟带着人影疾闪!

海龙幻起了身影,人已去了一丈,“白衣剑客”这凌厉的连环剑三招,已全部落空。

“白衣剑客”悚然色变。

海龙淡淡一笑,道:“阁下的剑法果然厉害,只是第三剑还欠了一点火候,那一式‘百花纷飞’,假如能稍为改变一下……”

“改变什么?”

“改做‘风吹花落’,威力就更不同了……”

“白衣剑客”脸色大变,蹬蹬退了三四步,颤声道:“你是……是‘剑……’……”

“住口。”海龙脸色一变,喝道,“你再说第二个字,我要你血溅剑下!”

海龙这一句话的确说得充满了杀机,闻来令人不寒而栗,“白衣剑客”像碰到了煞星一般,木立当场。

海龙冷冷地道:“跪下去磕三个头,向邹姑娘说不敢了!”

“不!”

海龙脸色一变,道:“韩士浪,你假如办不到,我可要出手了!”

“阁下出手试试!”

海龙的脸上,充满了骇人的阴影与杀机,阴冷冷地道:

“我生平最恨言而无信之辈,韩士浪,你再不跪下去磕头……”

“你出手好了!”

“找死——”

海龙厉喝一声,晃动身形之间,已欺到了“白衣剑客”的面前,右手一扬之下,一招已经抓出。

在海龙出手一抓之下,“白衣剑客”的剑势也已经划起。

两人这出手一击,几乎是同在一个时间之内的事,但见人影疾闪,一声惨叫之声,应声而起!

海龙已站在了三丈之外,他的右手已多了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但见“白衣剑客”的一只右手,已经齐袖撕了下来,他脸色雪白地木立着!

海龙冷冷地道:“撕下你一条手臂或许不为过吧,并希望你传话给你庄主,有本事请他尽管来找我好了。”

话落,海龙已飘身上马,一扬马鞭,只听唰的一声,马车已绝尘而去!

“白衣剑客”愣愣地注视着马车而去!

——这恐怕是“无名剑庄”自崛起江湖以来,从未有过之事,“白衣剑客”气得一声惨叫,口血狂飞,仰身栽倒下去。

就在“白衣剑客”仰身栽倒于地不久,一条蓝衣人影,如飞而至,来者是一个背剑的蓝衣老人。

这蓝衣老人不问可知是“无名剑庄”的第二号人物“蓝衣剑客”。

“蓝衣剑客”目光一扫,脱口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首的黄衣老人忙道:“他被人所伤。”

“谁?”

“弟子不知!”

“蓝衣剑客”忙从怀中取出了一颗丹药,纳入了“白衣剑客”的口中,然后探手分扣了他周身数处大穴。

不久,“白衣剑客”已悠悠醒了过来,“蓝衣剑客”忙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白衣剑客”惨然泪下,一时为之无语。

“白衣剑客”一生之中,从没有栽得如此之惨,他丧失了一只右臂,海龙就跟杀了他一般,试想他以后还能用剑吗?

“师弟,怎么回事?”

“栽了……”

“是谁?”

“剑魔子!”

“你说什么?”“蓝衣剑客”亦为之脱口而叫,脸上神情为之一紧,颤声道,“你碰到了‘剑魔子’?”

“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衣剑客”将刚才之事,告诉了“蓝衣剑客”一遍,“蓝衣剑客”闻言,眉锋紧皱,沉声道:“如此说来,这‘剑魔子’之名,果不虚传,师弟,你知道这‘剑魔子’来历?”

“据说他出现江湖,只是三个月的事,与那神秘的人物‘武林流氓’,被武林誉为两大奇才……”

“他的武功比得上那位‘武林流氓’吗?”

“这个谁也不知道,不过据判断,他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而‘剑魔子’自出现江湖迄今,数位武林第一流高手在他手里走不出五招,而每次出现,均以不同面目……”

“他说他是‘剑魔子’?”

“没有。”

“既然这个黑衣少年没有说,就不能断定是他呀。”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有此武功!”

“*武林流氓'呢?”

——是的,海龙有可能是“剑魔子”,自然也有可能是“武林流氓”呀,因为他们两人,均有一个是可能的。

不错,在当今武林,“武林流氓”与“剑魔子”是两个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的名字,只是没有一个见过他们真正面目。

“白衣剑客”颔了一颔首,道:“是的,他可能是‘武林流氓’——从刚才的作风,也有点像。”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

“没有!”

“蓝衣剑客”道:“你的账,我们自会找他算的,说不定师姊就会去找他!”

“恐怕师姊也不是他的敌手!”“白衣剑客”言下又深深一叹!

黄昏——

一辆马车,在开封“武人客栈”停了下来,一个伙计,忙过去安顿马车,海龙看了看邹蓉,道:“今夜,我们就在此过夜吧!”

邹蓉颔了颔首,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真是他吗?”

“谁呀?”

“‘剑魔子’!”

海龙笑了笑,道:“我是不是他,你不是即刻就会知道吗?邹姑娘,在别人面前你最好说我是你门人……”

“邹蓉不敢!”

“对你这是必要的,也有好处,请三思,现在请吧!”

邹蓉似是感到自己被绑架一般,在这神秘的黑衣少年面前,她有了一种安全之感,也有了自卑的感觉。

从一切看来,她都差他太多。

她移动莲步,向“武人客栈”之内走了进去,海龙像护送主人般地走在她的背后。

“武人客栈”是一家专为武林人物所开的旅店,包括住食在内,光顾这一家的人,大部份是武林道上的朋友。

二人入店,一个店伙打着笑脸,问道:“二位是住店的?”

“正是。”

那店伙上下打量了二人之后,朗声道:“三等房侍候!”

海龙冷冷地道:“你说什么?”

房伙愕了一愕,道:“我说两位住三等房。”

“为什么?”

“难道两位不懂本店规矩?”

“什么规矩?”

“一等房住的是望重一时的武林朋友,比如说掌门人啦……”

店伙话犹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店伙左手摸着脸颊,蹬蹬蹬疾退了三、四步,怒道:“你……揍人?”

“不错,凭你刚才说那句话就该揍,你难道看不出我的主人是谁?”

“谁?”

“请你掌柜出来。”

海龙话犹未落,一个老人已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掌柜的,这位阁下揍人!”

那老人的目光,打量了海龙及邹蓉一眼,问道:“是吗?”

“不错。”

“为什么?”

“狗眼看人低,掌柜的,你说我与我主人应该住什么房间?”

这老人身为“武人客栈”的掌柜,眼光自然锐利,但一时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二号人物,当下哈哈一笑,道:“二位想住什么房子?”

“一等房!”

掌柜老人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道:“请问二位是哪派之主,老夫怠慢了。’这掌柜老人不愧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说话也圆滑之至,这一说,海龙自不能不报出门派来历。

海龙脸色一变,正待答话,邹蓉恐怕事情闹僵了,忙道:“我们是‘黑风楼’的!”

掌柜忙道:“原来是邹少楼主,老夫失敬了,一等房侍候!”

那被打了一记耳光的汉子,不由怔了一怔,一时愣愣地注视着海龙与邹蓉。

海龙冷冷地道:“慢着,我们还没有吃饭!”

掌柜忙道:“楼上请,一等房侍候!”

那位店夥忙领着两人,向楼上走去。

食堂也分三等席,与房间部情形完全相同,所谓一等席,宽大而舒适,而且面靠窗口。

一等席共有二十桌。

二等席十五桌。

三等席只有五桌。

但见除了一等席之外,其余大部份均已坐满,一等席上,只有三桌有人。

当海龙与邹蓉上来之时,所有人的目光,均不由扫向了他们,大部份的人,均为邹蓉的艳光所慑。

他们在一等席的四号桌坐了下来。

——在座的武林人物,均为之一愕,似是在暗道:“这两位年轻男女,也配坐一等席吗?”

一等席的第一号桌坐的是三道人物,第二号桌被一个白发老人占用,第三桌却是一个俊美少年。

这俊美少年的吃相,是极为叫人恶心的,他的一只右脚跷在椅子上,一只左手却顶在桌上!

这一种吃相简直像流氓。

海龙见了俊美少年之后,不由皱了皱眉,他既能占一等席,自非寻常人物。

不久,一等菜已经端上了,邹蓉斟了一杯酒,举杯道:

“来,我敬你一杯,以谢你……”

海龙忙道:“应该的,门人保护主人,应该的,谢谢你。”

他们干了一杯,但,在他们两人心中,均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似在思忖什么……

倏然——

那位三号席的少年站了起来,向海龙的桌面走了过来,海龙不由一怔。

俊美少年酒眼惺忪,注视着邹蓉,嘻嘻一笑,道:“这位姑娘是谁?来,我为你的美丽敬一杯!”

话落,把酒一仰而干。

邹蓉一怔!

海龙淡淡一笑,道:“朋友谢了,我主人不善饮酒,这一杯我代替了。”

俊美少年斜了海龙一眼,道:“你也配?”

“怎么不配?”

“他妈的,你是娘儿吗?”

海龙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了原有的笑容,道:“那兄台是专请女人喝酒了?”

“差不多,这位姑娘,喝呀!”

邹蓉冷冷一笑,道:“你阁下何人?”

“初次相遇,何必多问?算了!”

“不喝!”

“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你总不能丢我的脸呀!”

——一派流氓作风,假如邹蓉在对方强迫下喝了这一杯酒,那真是颜面扫地,不喝吧,对方好像故意找架打。

海龙笑了笑,道:“既然阁下有意敬酒,我主人可不能有负盛意,斟酒吧!”

话落,他把面前的空杯,移到了邹蓉面前。

“怎么?要我斟酒?”

海龙笑了笑,道:“对了,既然‘敬'酒,就该敬到底!”

“好,好!”

俊美少年连说了两个“好”字,执起酒壶,向酒杯倒酒,但却倒不出一滴酒来。

俊美少年一愕。

海龙笑了笑,道:“兄台,算了,酒光了,你的盛情心领了。”

俊美少年笑了起来,道:“不,不,不,酒光了,可以再叫,伙计,再来一壶酒!”

“来了!”应话而上,伙计又端上来一壶酒,俊美少年笑了笑,举壶倒酒!

海龙心头微微一惊,这俊美少年果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原先那酒壶之中,明明还有酒,他在不防之下,被自己用内力封去,对方能将错就错,叫伙计再取来一壶,这表明那壶中真的没有酒。

再说他有勇气再叫来一壶酒,这表明了,他有把握把酒倒出来,否则,他岂敢献这个丑?

他举起了酒壶之际,海龙已运足了功力,再次封了出来,但酒还是倒了出来!

海龙大惊!

这俊美少年的功力,真是非同小可,他以毕生所发的无形内力,竟然还无法封回壶口所溢出的酒。

但以远制近,必然是吃亏的。

海龙在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终于将无形内力,封住了杯口,那一缕酒终于倒不进去了!

酒——像结冻的水柱,停在了杯口,这一下把在座的无数武林群豪都给弄怔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在较斗内力!

倏然——

俊美少年收起了酒壶,呶了呶嘴,道:“有邪,有邪,这酒怎么倒不出来?”

“砰”的声,他把酒壶放了下来!

在座的武林群豪,爆起了一阵笑声!

俊美少年脸色一变,双目一瞪,吼道:“你们笑什么?”

这一吼,把所有人的笑声都给吼停下来,目光悚然地注视这个狂少年。

俊美少年目光如炬,迫视着一个黄衣老人,喝道:“给我站起来。”

这疯狂的俊美少年,这一着,不但出乎了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之外,即是海龙也感到了一阵意外。

疯狂的俊美少年又吼道:“你给我站起来,你听见没有?”

黄衣老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干什么?”

“我问你,你刚才在笑什么?”

“这是我的事。”

“是不是在笑我?仍然觉得我好笑?而且,刚才我已经看清第一个先发笑的是你……”

“胡说!”

“我一点也没有胡说,假如你刚才不笑,他们就不会笑了,你起带头作用……”

黄衣老人冷冷地道:“就算我是第一个发笑的,你又能怎么样?”

“那么,我第一个叫你先哭!”

疯狂的俊美少年一语甫落,但见人影一闪,紧接着一声闷哼之声传来,哗啦一声,黄衣老人向一座席间栽去,碗皿破碎满地!

放目一瞧,疯狂的俊美少年好好地站在当场,似是动也没有动过,而黄衣老人已栽倒在地上,哀声痛叫……

不问可知,他是被这疯狂的俊美少年点了穴道,这才痛得眼泪直淌,哀呼出声……

疯狂的俊美少年冷冷喝道:“你们笑呀!”

所有之人脸色一紧,再也笑不出来了,也不敢笑了!

疯狂的俊美少年突然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转身大踏步向楼梯下走去。

所有之人,均为之打了一个冷战。

半晌,那黄衣老人才站了起来,你像从鬼门关拉回一条老命,悚然骇立,他的神情,使在场之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海龙冷冷一笑,似是很欣赏他——那疯狂的俊美少年的手段,他收回了视线,邹蓉下意识问道:“他是谁?”

“不知道。”

“好毒辣的手段。”

“不辣!”

“什么?不辣?”邹蓉为之色变,目光迫视着海龙。

“是的,不辣,他只是故意而为。”

邹蓉哦了一声,但她似懂非懂的。倏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而问道:“他……是他!”

“谁?”

“‘武林流氓’!”

海龙含蓄地笑了一下,道:“你认为是吗?”

“不错,我认为可能是他!”

——是的,那疯狂的俊美少年除了是“武林流氓”之外,还会是谁?他那一派作风,完全像流氓呀。

海龙笑了笑,道:“或许可能。”

用过了饭,海龙与邹蓉被引到了一等房,一等房的布置,十分华丽,此时,约摸二更左右。

海龙忙道:“邹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回房去了。”

邹蓉注视着海龙一阵子,她的脸上,泛起了一股异样的色彩,似是无限的怅然与幽怨……

她又想到了那一个离去的男人!

海龙一愕,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么,我去休息了。”

邹蓉点了点头,海龙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门,迳自向另一间房间走去。

就在海龙进入房里不久,一条人影迅快地到了门口,来人是一个驼背老人。

他轻轻叩了一下门,海龙问道:“谁?”

“主人,是我!”

“进来!”

那驼背老人走了进去,这驼背老人对海龙执礼甚恭,海龙笑了笑,道:“驼前辈,你好吧?”

“多谢主人关心。”

“你怎么知道我到这里?”

“我看到你与邹蓉到了这里。”

“哦!驼前辈,我有一件事问你,你查到眉目没有?”

“叫‘桃花’的女人?”

“是的!”

“经数十日查访,我还未能查到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女人,请问主人找她干什么?”

“杀她!”

驼背老人闻言,暗地打了一个冷战,当下笑了一下,道:“请问主人,你不是说‘黑风楼’楼主‘黑风剑客’邹锋跟你有仇吗?”

海龙脸色一变,道:“不错。”

“那么,你何必保护邹蓉赴这个盟主之会?”

海龙深深一叹,道:“我受她的爱人所托!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做张一铭。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张一铭是‘黑风楼’的一名长工,但他为人极为聪明,对于别人所练的剑法,他能过目不忘,于是,邹姑娘便爱上了他……

驼背老人道:“这是好事呀。”

“是的,是好事,但被邹锋知道了,邹锋便警告张一铭,不得跟他女儿来往,除非在剑法上,他能胜得了他……”

“于是,这张一铭便离开了邹蓉?”

“是的,他离开了她,离去之时,他并没有将邹锋的话告诉邹蓉,他只是说他要去学剑,保证一定会回来。离去之时,他教给了她一支歌曲,叫‘离情曲’。”

“但,不幸,他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死在了那我要你调查的‘桃花’之下……”

驼背老人哦了一声,又问道:“老奴是否可以请问主人你自己的身世……本来,我是不该问的……”

“这告诉你无妨!”

“那主人请说。”

海龙的脸上涌起了一件对往事的惨然回忆,久久,才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父亲叫龙啸天,那是一幕非常残酷的事,我父亲用剑杀了我母亲……”

“啊!有这等事?”

“是的,而且说来是很妙的事情,我父亲在江湖上,除了邹锋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朋友,而且我父亲似是甚怕邹锋……”

“为什么?”

“这一件事,就令人费解了,我父亲的武功,高过邹锋太多,而有一件事却是江湖上从未公开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父亲的化装之术,独步武林,说来你不会相信,第一次灭‘魔女教’,是我父亲代替他去的,第二次盟主之会,也是我父亲参加的。”

“你父亲为什么把荣誉献给他?”

“这就是一件奇妙的事,我父亲对于邹锋,百依百顺,好像我父亲有什么把柄抓在他的手里……”

“这有可能。”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的一天晚上,那时我在后园练习我父亲教我的剑法,突然看见邹锋来见我父亲。不久,传来了一声惨叫,我奔过去一看,但见我父亲握着一柄长剑,我母亲却惨死地上,当时,我傻了,半晌,我才向我母亲扑去……”

“我父亲一声长啸,突然狂奔而去……我疯狂地追了出去,狂叫道:‘爹……你为什么杀了娘……’但我父亲没理我,只是疯狂地奔去。”

“这时我突然被邹锋抓住。他冷冷一笑,道:‘她是一个该死的人,你也跟她去吧——”他分点了我四处死穴,将我掷下了绝崖……”

“为什么?”

“不知道!当我被掷下绝崖之后,自忖必死,但我却掉在池潭里,幸免粉身碎骨。”

“我吃力地爬了起来,却听见不远之处,传来了一声惨绝的呻吟之声,我吃力地爬了过去……于是我发现了张一铭。”

“他当时奄奄一息,他望着我,我问他:‘你怎么了?’他说他快死了,我告诉他我也是将死之人!”

“他摸了摸我的穴道之后,吃力地道:‘假如我不救你,我们两人都会死,既然两人面临死亡,不如我救你!”

“于是,他救了你?”

海龙——不,是龙海,他为某种原因,而把姓名颠倒过来。

说到这里之后,海龙热泪骤滚,道:“是的,他救了我,给了我希望,也给了我报仇的机会,假如不是他,我已死了。

“他用全部功力,救了我之后,已奄奄一息,我问他为什么受伤,他惨然地笑了一笑,道:我被人所害,我死不足惜,一生之中,有一件事我永远无法忘怀,我辜负了一个女人对我的期待……’于是,他说出了他与邹蓉的一段血恋,他要我好好照顾邹蓉,爱护她,别告诉邹蓉及江湖任何一个人说他死了。”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与邹锋是仇人,但,我不忍心,他毕竟是将死之人,我又为什么要给他失望?”

“于是,他教我他们分别时所唱的歌曲——‘离情曲’。”

“最后,他要求我替他报仇,我才问他:'你的仇人是谁,谁杀害你的?’他只说五个字:‘杀我者桃花……’便不能说话了,最后,他指了一下怀中,便死了……”

驼背老人忙问道:“怀里的是什么?”

“一只小盒!”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截止目前,我还没有开启过,我似乎不应该将这‘玉盒’占为己有,或许恩兄张一铭是为这‘玉盒’而死也说不定!”

“当我将张一铭埋葬之后,突然发现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立了一个脸色苍白、长发披肩的少女……”

驼背老人又问道:“她是谁?”

“不知道,她问我那被埋葬的是谁?我说我不知道,我遵照张一铭的吩咐,不将死讯告诉任何一个人!”

“那长发少女也不问第二句话,便走了。后来,我便在那岩洞中,碰见了你的主人……”

驼背老人道:“这个我知道了。”

“三年后回家,我已看不见我母亲的尸体了,或许被狼吞吃了!”

驼背老人岔开了话题,道:“张一铭之死,说了一句‘桃花’,但总不能由此断定是女子呀!”

“这成份是很大的!”

“是的,这成份很大,但想在莽莽武林找寻一个什么桃花的女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龙海咬了一咬钢牙,道:“反正有‘桃花’两字的男女都要查一查!”

“这个当然!”

“今夜,我要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名剑庄!”

“什么?”驼背老人吃了一惊,道,“你……要到‘无名剑庄’?”

“对了。”

“主人,这一件事请三思,‘无名剑庄’据说剑法无双,庄内高手如云,你去那里干什么?”

“驼前辈,我父亲杀我母亲,不会没有原因吧?”

“当然!”

“‘无名剑客’可能是我父亲与‘黑风剑客’二人其中的一人,因为‘无名剑庄’崛起江湖,才只是两三年前的事。”

“不错,有可能。”

“这是我必须去的原因,假如‘无名剑客’真的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人,我父母及邹锋三人的秘密关系就可以解开了。”

“万一你不是‘无名剑客之敌……我主人的真正剑法,你尚未参悟,你现在武功……”

“放心,我想我足能应付。”他叹了口气,道,“我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盟主之会,不是在后天中午吗?”

“不错。”

“我现在化装成张一铭去看邹蓉,让她以为张一铭还活着,给她以爱的希望,然后,我到‘无名剑庄’,假如我后天早上没有回来,由你护送邹姑娘赴会……”

“你呢?”

“你别管我,大不了死在‘无名剑庄’的手里,盟主之会后,你要报仇,再到‘无名剑庄’,否则,不必去!”

“是!”

龙海沉思了一下,喃喃地道:“这是一件残酷的事,当初我父亲帮邹锋打天下,现在,我依旧要令邹蓉的‘黑风楼’屹立江湖,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

“万一邹蓉以后知道张一铭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

驼背老人也微微一叹!

龙海又道:“我走了之后,你必须好好看住她。”

“这个主人放心!”

“她要问起我,你就告诉她我有事外出。”

“知道了。”

龙海启齿又止,因为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他心里是多么矛盾。

他轻叹了口气,然后以他父亲教他的化装之术,把他的一张容貌,改换了一个人——那是张一铭的俊美脸孔。

不管她是不是他仇人的女儿,他要完成的诺言,让邹蓉以为张一铭还活着,给她以爱的微妙希望。

对他与她,这都是残酷的事,但龙海必须去完成这一件艰巨的事。

他化装成了张一铭之后,换了一件白衣,然后,推门走了出去,他去看了她之后,要再去会会那“无名剑客”。

这是一件悲剧——残酷的悲剧,但他必须去承受,他缓缓地走着,轻轻地吹奏着那“离情曲”的口哨……

“离情曲”是哀伤的,这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与悲伤,因为他必须用另外一种心情,另外一个人去对待她!

门被推开了,邹蓉出现在门外!

她望着他,激动无比的喜悦展现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注视着这一张脸孔!

她认为他回来了!

她多么怀念这一个人?这一张脸孔?当希望乍然实现时,又使她怀疑这非事实,而是一场梦。

龙海故意讶然道:“你……不是蓉妹吗?”

“啊!”她轻轻地,战栗地惊叫着,然后,她脱口而叫道,“你……是铭哥?”

“是的!”

“真……的是你?”

“是的!”

“铭哥——”

她激动地叫着,也疯狂地扑向龙海的怀里——这像任何一对生离死别后而又重逢的情人一般!

他抱着她——下意识地!

她叫他——抖然而激动地叫道:“铭哥……你……终于回来啦……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铭哥,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她切切而泣。

声音是感人的——也是真实的,幸福的哭泣之声,是血与泪交织而成的曲子,闻来令人泪下。

龙海亦为之泪下!

他为她的纯情所动,他忘了抱在他怀里的是他仇人的女儿,他发觉她是自己的情人。

“蓉妹……”

“铭哥……莫非这是梦?”

“不,不,这是真的……”

“铭哥,五年了,这是多么漫长的日子呀……铭哥,我以为你忘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蓉妹!”

他吻着她——冲动地吻着她——这一刻,使他忘了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冲动地把男人的初吻献给了她。

——这真是悲剧呀!

他是多么残酷的人?为什么给她这残酷的爱?为什么使她陷入更深的情劫?

死的不会复活,活的又为什么造下这个悲惨的情梦?

她幸福地哭泣着——她会知道吗,她的爱人已经死了,活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面具!

期待的痛苦,在一吻之中,消失了!

倏然——

一阵步履之声传来,把龙海惊醒过来,回首望去,使龙海心头一惊!

一个脸色苍白、长发披肩的黑衣少女,站在了他们背后一丈之处,她的脸上除了苍白之外,冰冷得一无表情。

龙海打了一个冷战。

邹蓉下意识退了一步。

龙海突然感觉到这女子有些面熟……是的,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三个人意外地伫立着。

长发少女的冰冷目光,突然落在了龙海的脸上,似自语道:“这似是不可能的,是不是?”

龙海闻言,心头一震,突然,他轻轻地脱口叫了起来,他记起来他在什么时候见过了她。

——那是三年前,在张一铭的坟前,他见过她,此时此地,这神秘的长发少女突又出现,怎不令龙海为之脱口惊叫?

她的问话,是指张一铭不可能活着,难道她已经知道张一铭死了?

龙海的惊叫,使邹蓉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怎么了?”

龙海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似是一件悲剧,就要发生。

长发少女冷冷地道:“你是张一铭?”

龙海打了一个冷战,对方这一句话不是已经表明了,她知道张一铭已经死了?在乍然之间,他不知如何回答。

邹蓉接道:“不错,他是张一铭!”

长发少女望着龙海,意味深长地问道:“是吗?”

龙海心头一跳,他突然感到了这长发少女来意不善,当下镇定了一下情绪,道:“怎么样?姑娘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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