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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字值万金

程靖怔了半晌,又问道:“那么,你是唐青宇?”

“不!”

这一来,真叫程靖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这人既不是程立峰,也不是唐青宇,那是谁?

良久良久,他突然问道:“那么,你是不是女的?”

——他认为对方如果是女的,极有可能是她母亲周玉琪!

对方冷冷喝道:“胡说,我堂堂七尺之躯,怎么会是女人!”

“那么,你到底是谁?”

“守谷使者!”

“哦!”程靖哦了一声,问道:“那么,这谷主是另有其人了?”

“不错!”

“谁?”

“‘九幽冥主’!”

程靖闻这冰冷冷的名字,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又问道:

“‘九幽冥主’?他叫什么什么?”

“就叫‘九幽冥主’,并无其他名号。”

“我说他名字!”

“也没有名字!”

“那他是什么?”

“冥府之主!”

程靖对这阴司地府的称呼,也无形中涌起了一个冷意。

这时,“守谷使者”冷冷问道:“把东西给我!”

“什么?”

“给我看看是真是假!”

“怎么?难道‘玉狮项链’也有假的?”

“对了,数年来,曾有数十个人持假‘玉狮项链’入谷,结果……”

他打了一个冷战,接道:“结果怎么样了。”

“魂归九幽!”

“死了?”

“难道这些人还能让他们活着!”

程靖取出了“玉狮项链”向那黑影掷了过去,喝道:“接住!”

对方接过了“玉狮项链”,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把项链带去给冥主看看!”

对方正待移去,程靖突然道:“慢着!”

“干什么?”

“不知道你身上是不是有疗伤之药?”

“想救那位姑娘?”

“不错!”

“拿去吧,这里有颗丹药!”

一团黑点,向程靖掷来。

程靖接过一看,果然是一颗药,他嗅了嗅,芳香扑鼻,他才安心让黑衣少女服下。

程靖本身也是受伤甚重,当下一阵疗伤,半晌,才睁眼一望,黑衣少女已坐在了他的面前。

乌发披肩,杏目蛾眉,状极诱人,程靖道:“多谢姑娘又救我一命!”

黑衣少女轻轻一叹,道:“谢什么!”

“真想不到你会舍命相救,程靖当不忘此恩,请问丁兰呢?”

“死了!”

“胡说!”

“我哪有胡说?”

“棺木之中,根本没有她的尸体。”他语锋略为一停,激动地叫道,“告诉我她还活着!”

黑衣少女幽幽地叹道:“她真的死了!”

“不,你骗我……她一定还活着而不愿见我!”

“不,她死了!”

程靖那存下的唯一希望,突告破灭,他怆然地望着黑衣少女,喃喃地道:“怎么会?”

“我不骗你,是真的!”

程靖乍觉头一酸,热泪几乎滚落!

黑衣少女叹道:“是的,那坟墓中的棺木之内,没有她的尸体,因为她不愿意你看见她的尸体,因为那曾使你更伤心!”

棺木中,葬了“玉狮项链”,因为那代表你与她的爱情已死,也应该埋葬!

“那么,丁兰没有看见那奸她之人?”

“没有,她已被点昏过去。”

“那么,她被葬在哪里?”

“事情真相是这样的——

“一年之前,她真的被人奸杀,只是被我撞见未死,我正在救她之时,出现了‘孤星一剑’,他说他看见过那奸杀之人!

“我问他此人是谁?他说事情令人难于置信,他不敢说对方是谁,于是,便走了!

“我用全部的功力,救了丁兰一命,后来,我才知道,我跟她有一点关系,我父亲‘神湖渔翁’与‘桃花剑客’丁一山是世交,我与丁岳从小便定了亲!

“她要我替她造坟墓,将‘玉狮项链’埋葬,刻她名字。自然,她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她说纵是三江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她清白!

“她就在乘我不备之际,跳下滚滚大河而死——”

说到这里,她已粉腮滚泪!

程靖也惨然泪下!

黑衣少女又道:“我到了‘桃花居’将事情告诉了她父亲,伤心自不在话下,自然也依言立坟葬了‘玉狮项链’!

“而我缘悭一面,始终不曾碰到我未婚夫丁岳,或许这是我们无缘,否则,他不会惨死……”

程靖问道:“我一定要查到奸淫她的人,为她报仇,只是‘孤星一剑’已死在淫妇之手……”

“数日来,我已查出一个眉目来……”

“谁奸杀她?”

“‘孤星一剑’不是说这奸杀她之人,令人难于置信吗?”

“不错!”

“那么这奸杀她之人,自然是一个武功极高,为人正派,而且又地位极尊之人,是不是?”

“不错!”

“普天下,只有一个人……”

“谁?”

“‘秘门’门主‘神秘老人’……”

程靖脸色一变,栗声道:“怎么会?此人万众敬仰,武功盖世,门下高手无数,怎么……怎么可能是他?”

“这很难说。”

“你认为‘神秘老人’会不会做这种事?”

“这也很难说。”

“刚才那黄衣人是谁?”

“从未见过!”

黑衣少女话犹未落,倏然,一阵寒风拂来,那一条幽灵般的影子,倏地又出现在两丈之外的茫茫雾中!

程靖倏然发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进入谷内三尺之内,便是那茫茫白雾,三尺之外,却又一丝白雾也没有!

那白雾像被什么气体挡住,而成了一个垂直,形状委实蔚为奇观!

倏闻那冷冷声音道:“娃儿,本谷冥主断定这‘玉狮项链’是真的!”

“本来也就是真的!”

“你从哪里得来!”

“从小就在我身上!”

“你叫什么?哦,对了,你告诉我你叫程靖是不是?”

“不错!”

“本谷冥主有请,只是在请你进去之前,要你先服此药!”

话落,一团黑点向程靖掷了过来,程靖接过一看,但见接在掌中的是一颗姆指大小的金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

“放心,那不会是毒药就是了!”

程靖咬了咬钢牙,把药吞了下去,药入腹中,乍然散开,他发觉全身一片火起,毛孔之间,在淌着汗水……

程靖悚然喝道:“这是什么邪药?”

“是正药,不服此药,你进不了这里,也不能再出这里,我进谷十年,尚未得到冥主隆恩,赐过此药半颗呢……”

程靖向黑衣少女道:“那么,我们走吧!”

“守谷使者”忙道:“这位姑娘不在邀请之内!”

“为什么?”

“‘玉狮项链’只有一条,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去!”

“假如她非跟进去呢?”

“本谷欢迎江湖朋友进来,可是对你朋友,我倒好言阻止,如不听本使者劝告,恐悔之晚矣!”

“九幽谷”中,神秘绝伦,黑衣少女既然关心程靖,自然怕他有险,何况“九幽冥主”身份未明,如程靖有险,如何是好?

古语曾云:“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如果程靖有三长两短,两人也好做个商量!

黑衣少女心念一转,冷冷地道:“这么说来,我倒非进去不可了!”

“姑娘请三思!”

“不必三思了!”

“守谷使者”冷冷地道:“程靖,请!”

程靖点了点头,望了一望黑衣少女,道:“姑娘非进去不可?”

“不错!”

“也罢!”

当下两人向白茫茫的白雾之中奔了进去,一个弹身,已到了那幽灵影子面前!

倏然——

黑衣少女哎哟一声,身子陡然从半空中栽了下来,程靖见状,大吃一惊,呼的一声,突向那影子击去,口里喝道:

“你一好毒辣的手段!”

程靖这一掌击出之力,挟愤出手,其势十分之快,那灰色的影子,随掌力飘了开去,喝道:“你干什么?”

“你——为什么倏向她下手?”

“我几时向她下手?”

“那么她——”

“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吗?”

程靖闻声望去,但见黑衣少女果然好好站着,这一来,不由把个程靖弄得一愣!

他愕然道:“你没有什么不妥吧?”

“我很好,程少侠,你是不是感到这茫茫白雾,有些不对?”

“不对?”

“是的,我进入这茫茫雾中之刹那,一股寒流侵体,呼吸也突然感一阵闭塞,而至惨叫出口,栽于地上。”

“我怎么不会?这是怎么回事?”

“这雾有些怪!”

“怪在何处?”

“我说不出所以然。”

那灰色的影子冷冷地道:“阁下随我来吧!”

话落,当先奔去!

程靖发觉,一路所过之处,均是茫茫白雾,使眼前一丈之外景物难于看清,他到底走向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经之地,乱石林立,在茫茫的雾色之中,像停立在夜幕之下的幽灵——这时,他们已穿过了一片小缝,似步上了石阶!

石阶很长,在白雾之中,程靖发现石阶两侧,像站立了无数人影,像泥塑木人一般,动也不动!

自然,这些人影,也像夜里出现的幽灵一般,只看到了那灰色的影子,根本无法看到面目!

程靖的内心不由泛起了一股寒意!

这时,他们已被领到一扇闭着的石门之前,领路的灰色影子停下了脚步。

程靖抬头上望,但见门上岩壁写着三个鲜红大字!

“九幽殿”。

那灰衣人在门上弹了三下,门呀然而开,程靖举目一望,不由为之一怔。

但见门内一座大殿,巨大无比,建筑也甚为精美,雕梁画栋,极为壮伟!

而令程靖感到奇怪的是这大殿之中,却又一丝白雾也没有,只是一片略呈阴暗之色笼罩室中!

“阁下请!”

程靖望了黑衣少女一眼,然后走了进去,这大殿很长,两侧,站了数十个灰衣蒙面人。

也到这时,程靖才看清了那领他们进来之人,也是一个灰衣蒙面人,这时,他们已走过了长长的厅廊,到了一座殿前!

殿上摆着一把太师椅,却没有坐人!

太师椅的两侧,也站了两个灰衣蒙面人!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这死寂的空气,几叫人透不过气来,程靖突打破了这死寂的空气,冷冷一笑,道:“你们冥主呢?”

灰衣人突朗声道:“叩禀冥主,持‘玉狮项链’之人带到!”话落跪了下去!

随着话落,殿后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道:“知道了,回去守谷!”

“是!”

那灰衣人恭恭敬敬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行去!

倏然——

一个冰冷而又悠长的朗声传来:“冥主驾殿!”

随着声音甫落,四个灰衣蒙面人护着一个头带金冠,身着金袍,面貌英伟的中年人步上了大殿!

殿前数十个蒙面人,全伏身跪地,齐道:“弟子叩候冥主!”

“九幽冥主”笑道:“起来!”

“谢恩!”

那些门人,恭敬而又惊惧地站了起来,恭立一侧!

“九幽冥主”两道如电的目光,迫视在程靖的脸上,一阵奇异色彩,掠过在他的脸上!

程靖傲然而立,动也不动!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你就是持有‘玉狮项链’之人?”

“对了!”

“九幽冥主”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少女的脸上,脸色不由一变,悚然之色,溢于言表!

这惊悚之色,使程靖一怔!

“九幽冥主”倏喝道:“掌令使者!”

一个身材胖大的灰衣人应声而出,伏跪道:“弟子在!”

“本冥主传令将‘九幽金丹’给守谷使者一颗,你给他几颗?”

“一颗!”

“没有错?”

“弟子不敢有瞒骗冥主之胆!”

“九幽冥主”冰冷目光,落在了程靖的脸上,冷冷问道:

“‘九幽金丹’是什么人服下?”

程靖冷冷应道:“是我!”

“这位姑娘,我问你,难道本谷‘守谷使者’没有阻止你进入本谷吗?”

“有——”

“那么,你为什么还进来!”

黑衣少女冷冷地道:“‘九幽’之名,震撼天下,我慕名已久,到了谷外不进来,恐要遗憾一生……”

“你进来才会遗憾!”

“九幽之名,果不虚传,小女子纵死九泉,又有何憾?”

“九幽冥主”冷冷一笑,向程靖道:“你叫什么?”

“程靖!”

“真还是假?”

“在下并无冒他人之名必要!”

“你知道我是谁?”

程靖冷冷一笑,道:“程立峰!”

“九幽冥主”冷冷一笑,道:“不对!”

程靖一怔,道:“不是?那么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有‘玉狮项链’?”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我是你父亲!”

“什么?你是唐青宇?”

“对了,你父亲!”

程靖笑了笑,道:“你能断定?”

“当然?”

“凭什么?”

“因为我知道。”

“反正你与程立峰两人之间,我不否认由你们其中一人所生,不过,唐青宇,我对你倒十分厌恶!”

“为什么?”

“你用了不正当手段,奸淫了周玉琪,不管你是不是我父亲,我瞧不起你,卑视你!”

“九幽冥主”一阵狂笑,那声音听来可怖之至,程靖脸色一变,喝道:“你笑什么?”

“你说你看不起我——”

“对了!”

“那么,你对你母亲用了不正当手法与程立峰发生了关系,你是不是也卑视她?瞧不起她?”

“不错!”

“这倒很公平,不过,孩子……”

“住口,你还不配叫我儿子,你也不是我父亲!”

“九幽冥主”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本来之色,随即淡淡一笑,道:“你到很狂傲!”

“我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只是以事论事!”

“那么你认为你是谁生的?”

“像我名字一样,一半一半,除了‘神医国手’之外,无人可解此谜!”

“哈哈哈,可是,‘神医国手’也检查不出来了!”

“‘神医国手’是可以找到的。”

“那么他说你是谁生的?”

“我还没有找到他,不过,我会找到他的,请问你既不是程立峰,怎么会知道我有‘玉狮项链’!”

“当时我在场!”

“那么你叫我进来,干什么!”

“九幽冥主”得意一笑,道:“你知道我当时在程立峰面前说什么?”

“给我程立峰不能给的!”

“不错!”

“那么你现在要给我什么?”

“九幽冥主”唐青宇冷冷道:“武功,地位,名望!”

“在下不懂!”

“九幽冥主”冷冷喝道:“掌令使者!”

“弟子在!”

那胖大的蒙面人“掌令使者”闪身而出,“九幽冥主”冷冷地道:“给程靖试试武功!”

“遵旨!”

“程靖,他站在那里不动如果你能伤得了他,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程靖脸色一变,道:“这话当真?”

“君无戏言,本冥主亦复如此,你请!”

程靖就不相信对方站立不动,自己伤不了他,当下他拔出了“空心剑”向“掌令使者”走了过来。

在对方三尺之处,程靖停了下来,注视着“掌令使者”,冷冷地道:“你小心了!“

“请!”

程靖右手一抖,长剑挟起一片寒光,猛击了过去。倏然,心念一动,他把击出的剑势收了回来,“掌令使者”一怔,问道:“你怎么不下手?”

程靖冷冷地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不想伤害你!”

“九幽冥主”哈哈一笑,道:“你尽管下手,死了不要你陪命就是了!”

程靖脸色一变,杀机倏起,喝道:“如此,我放肆了!”

喝话甫落,长剑斜斜击了过去,程靖这一剑用了九成功力,击出之势,也迅快无比,直取对方前胸!

砰!

程靖这一剑,结结实实击在了对方的胸膛上,程靖猛然收剑,放目一瞧,使他吓了一跳!

这一剑不但未见对方胸膛出血,即是衣服,也不曾破损。这一来,到使程靖吓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黑衣少女也芳容惨变!

“掌令使者”问道:“莫非阁下不曾施出全力?”

程靖咽了一口痰水,说真的,他一生之中,此时才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想不到天下竟有武功如此莫测之人?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虽未施出全力,但也差不多了!”

“九幽冥主”得意一笑,道:“程靖,怎么样?”

程靖淡淡一笑,道:“出乎我意外就是了,他是谁?”

“本谷十年前,曾有百名当今江湖四大门派弟子进来,我这些门人就是四大门派弟子,他们再经过十年苦练,武功已与当初判若两人!”

程靖道:“你为什么不放他们回去?”

“九幽冥主”笑道:“他们不愿回去!”

“哦!”程靖应了一声。

“程靖,‘九幽经’为千古奇学,九篇经文,篇篇含义博大,句句包藏天下武功绝学,你不要变成一个武功出众,名震天下之人?”

程靖心头一震,这确实是一件他梦寐以求之事,一时,他竟答不上话来!

“九幽冥主”问道:“你要不要学?”

“莫非你有什么条件?”

“对了,我说过我将给你一程立峰所不能给的,我不但传你‘九幽经’中的绝世武功,而且,将冥主之位让你……”

“什么?”

“你不必吃惊,我言出必行,百名门人,个个身负‘九幽经’五种绝学,凭这百位门人,江湖巨业,武林盟主,非你莫属!“

——这的确太过诱惑,武林人物为名而刀上喋血,凭程靖刚才所见“掌令使者”的武功,想争霸武林,委实不是一件困难之事。

“九幽冥主”问道:“你想不想要?”

“想要!”

“那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说看!”

“只说一个字……”

“什么字?”

“‘爹’,只要你叫我一声‘爹’,我将这一切全给你,甚至我的生命。”

程靖的确想不到“九幽冥主”唐青宇会说出这一句话来,是的,这件事他很容易办到!

只要他叫一个字一“爹”,武功、地位、名望,就全归他所有,纵然此人不是他父亲,又有何妨?

倏然——

程靖摇了摇头,道:“办不到!”

程靖的回答,出乎了“九幽冥主”与黑衣少女的意料之外,这回答委实太过令人难于置信!

一个字,换取武林人所渴求的一切,怎会不要?

“九幽冥主”怔了半晌,愕然道:“你……办不到?”

“不错!”

“为什么?”

程靖茫然地笑了笑,道:“我渴望你要给我的一切,不过我终归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尊的人,一个字换取武林人渴求的一切,事情太过重大……”

“我愿意!”

“我不愿意……”

“莫非你进入这里之时,程立峰已向你面授了机宜?”

“在下从未见过程立峰其人!”

“哦——那为什么?”

“为了自尊,一个字也是一件事,我一生不能做错这一件事,假如有一天我证明你真是我父亲,不要说一个字,就是一千一万字,我也会叫!”

这正义凛然之词,令人敬佩!

他的心怀、他的正直、他的坦白,令人可敬,假如换上

一个人,谁会不愿意呢?程靖这人格之高尚,恐难再找到二个人来。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一个字……”

“我说过不管多少字,我不叫!”

“莫非你是傻子?”

“或许是!”

“九幽冥主”脸色倏地一变,喝道:“假如我非要你叫呢?”

程靖淡淡一笑,道:“我就看看你用什么办法!”

“那你试试!”

喝声甫落,人已一闪,像电闪一般,向程靖扑了过来,程靖长剑一挥,一剑已告攻出!

程靖剑势未出,全身一麻,人似小鸡一般,被提了起来,“空心剑”当啷落在地上!

“九幽冥主”脸上倏现杀机,喝道:“你叫不叫?”

他的右手,举在程靖头上半尺之处,只要程靖说个“不”字,他的右手轻轻一按,程靖就会脑血飞溅,当场毙命!

黑衣少女粉腮为之惨变,喝道:“你不要杀他!”

“只要他叫我一声‘爹’,我不但不杀他,还给他一切!”程靖茫然一笑,闭口不语!

“九幽冥主”喝道:“你叫不叫?”

黑衣少女再也忍耐不住,呼的一掌,向“九幽冥主”击了过去,口中喝道:“把人放下!”

“九幽冥主”右手轻轻一挥,黑衣少女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疾然飘飞而退!

“九幽冥主”冷冷地道:“这不管姑娘之事。”他语锋略为一顿,喝道,“程靖——”

程靖含着那本有的茫然之色,道:“唐青宇,须知‘爹’字有两种叫法,出自内心,方显真诚伟大,你纵用暴力迫我叫出,又有什么真诚可言?如我程靖是不肖之徒,或存心不正,叫一声‘爹’字,又有何妨?你身为一谷之主,这道理甚浅,一切望你三思,否则,你尽可以下手杀我!”

程靖这话甚为平淡,可是却蕴含着凛然道理,“九幽冥主”倏然放下了程靖,道:“不错,你说得对!”

“等我找到‘神医国手’,如他断定你是我父亲,你纵是不给我这些,也不管你这人是不是值得我叫,我均会叫你!”

“九幽冥主”感慨一叹,道:“如我真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纵死九泉,也会含笑……”

程靖茫然地笑道:“不知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那么,把‘玉狮项链’还给我!”

“为什么?”

“那不是你送我之物,我要收回来!”

“九幽冥主”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条“玉狮项链”,交还给程靖,程靖接了过来后,道:“如果没有其他之事,程靖告辞了!”

“你想走?不学武功了?”

“在下缘薄,无福承受,就此别过!”

话落,拾起长剑,望了黑衣少女一眼,两人举步向“九幽殿”外行去,“九幽冥主”唐青宇并没有叫住他!

他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像他一生所追求的一切,在得到之后而又乍然失去了一般,变成失神!

他感到无比的失望,这失望使他心痛,然而,程靖的言谈,使他心痛中,产生了一股敬爱!

“掌令使者”突道:“禀告冥主,那姑娘……”

“我知道,她们还会再回来,这正是错有错着,相信我们出谷之日不会远了!”

“冥主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他们回来之后再说不迟,你领他们去吧!”

“是!”

“掌令使者”飘身向殿外飘去。

这时,程靖与黑衣少女已下了石阶,程靖见“掌令使者”飘来,不由问道:“莫非使者还有什么事?”

“本使者奉令领二位出谷!”

“谢了!”

当下,“掌令使者”领着两人到了谷口,道:“二位请珍重。”

程靖也不答话,当先奔出了谷口,黑衣少女紧随其后,刹时,三人已出谷数丈!

倏然——

一阵山风拂过,黑衣少女一声惨叫,身子又似进入时的情景,平空栽了下来!

程靖大吃一惊,叫道:“姑娘,你病了吗?”

黑衣少女全身随着山风拂过而颤抖,似被割一般,粉腮惨变,香汗滚滚,她嘶声大叫道:“风……风……”

程靖悚然色变,脱口叫道:“什么风?”

“快!快抱我入谷……我怕风……”

程靖打了一个冷战!

这突然间发生的事,的确太过令他吃惊,他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时手足无措!

黑衣少女栗人嘶叫之声又起:“程少侠,快……快抱我进去!……”

她似忍不住痛苦,而在地上打滚,这情形极为可怖,也极为惊人,程靖不但没有去抱她,反而傻了!

谷中倏然传来一个冷冷声音喝道:“程靖你还不把她抱进来?”

程靖乍然醒来,一探手,提起了黑衣少女,向谷中再度扑了进去,进入了那茫茫白雾之中,黑衣少女全身才停止发抖!

“守谷使者”飘身而至,道:“程靖,只怪她当初不听我之劝言!”

程靖突放下黑衣少女,拔出了长剑,向“守谷使者”扑了过去,喝道:“你们用什么邪法害她?”

怒极之下,一剑已迅然攻出!

“守谷使者”右手一扬,一掌封开了程靖剑势,喝道:“本谷主会向你解答!”

程靖强按心中怒火,收剑后退,怒道:“我要与唐青宇拼了!”

他转身向“九幽殿”扑去,黑衣人一闪,挡住了程靖去路,程靖目光一扫,但见黑衣少女好好站在他的面前!

程靖几乎叫了起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少女突然泪下,叹道:“看来我是要长住在‘九幽谷’了!”

“不行,你要出去!”

“办不到了,我怕风……风从我身上拂过,就像刀割我身,针刺筋骨一般,痛得令人难忍……”

程靖双目骤现杀机,喝道:“必是唐青宇用的邪法,我要与他拼了!”

话犹未落,他向“九幽殿”飞射而去,黑衣少女紧随其后,刹时已到了“九幽殿”的门外!

他一纵身向“九幽殿”奔了进去,抬眼一望,但见“九幽冥主”还站在大殿之中,程靖大喝一声,向内射了进去。

暴喝声中,寒光一闪,程靖一剑向“九幽冥主”递了过去,口里喝道:“唐青宇,你好辣的手段!”

剑光一闪,剑锋已进到了“九幽冥主”当胸,出手之快,使毫不防备的唐青宇几乎被程靖这一剑击中。

随着剑锋一闪之下,“九幽冥主”唐青宇的身子闪了开去,口里喝道:“你干什么?”

程靖喝道:“你这卑鄙的家伙,看剑!”

第二剑又挟着疯狂的身子,击了过来,“九幽冥主”唐青宇右手一挥,程靖被迫退了十来步。

唐青宇口里喝道:“你找死吗?”

“有本事你杀我好了!”

“想杀你只是举手之劳,你到底为什么?”

程靖一望黑衣少女,喝道:“你在她身上用了什么邪法?“

“原来为此,这怪不得谁……”

“你……说什么?”

“她身上所中的毒气,并非我放,也非本门弟子所施,那只是她被谷中毒雾侵入毛孔……”

“胡说!”

“本冥主绝无胡说,本门弟子从未出现江湖,即是此故。十年前,他们也是被毒雾侵体,而无法出谷,如非我事先给你服下一颗‘九幽金丹’,你的情形也是一样!”

这话听得程靖打了一个冷战!

“这话当真?”

“不错,九幽之雾为天然之毒,此毒对人体一无损害,只是怕风,凡被风一吹,就似刀割一般!”

程靖一想不错,当初黑衣少女甫入谷中,便惨叫栽倒,那正是被毒侵体,怪不得“守谷使者”好言相劝!

——现在,真是后悔来不及了!

“九幽冥主”道:“‘九幽金丹‘只有五个时辰功效,过后也会被雾毒侵体!”

程靖喝道:“你没有解药?”

“没有!”

“难道无药可解此毒吗?”

“那倒也不一定!”

“什么药你说!”

“观音净瓶水!”

“什么?你说什么?”程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观音净瓶水。”

“胡谄!”

“真的!”

“你要我像孙悟空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翻到南海去找观世音?”

“不……”

程靖怒道:“难道你要我魂归西天,向观音大士要净瓶中之甘露水?”

“错了,我所谈的观音,并非观音菩萨,而是另有其人!”

“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家师去世之前,只告诉我:‘欲解雾中毒,观音净瓶水。’这观音必然是武林人物,有一种圣水之类的东西可解此毒!”

程靖道:“不知她在什么地方,叫我怎么去找?”

“这或许就像大海捞针,不过,只要有心人,终有找到这‘观音净瓶水’之日!”

程靖失神地站在那里!

——委实又是一件太不可思议之事,观音是谁,什么是净瓶水,她在哪里?如何去找?

“九幽冥主”唐青宇又道:“你刚才走后,我想了半天,你不是要去找‘神医国手’吗?现在又要找观音净瓶水,你武功似办不到,我想传你武功!”

“传武功利用我?”

“不错!”

“也好,我就领你好意!”

“九幽冥主”喝道:“掌刑使者何在?”

“弟子在!”

殿前,闪出了一个瘦长蒙面人,“九幽冥主”道:“本谷之内,以你‘九幽魔功’最为雄厚,我令你将一身‘九幽魔功’灌入程靖‘七星静脉’,我再授以三招绝学!”

“是!”

“掌刑使者”费了一个时辰,才将功力灌输在程靖的“七星静脉”中,程靖微一运功,但觉内脏流动着一股巨大无比的真元,这真元合以本本的功力,至少在百年之上了!

当下“九幽冥主”说道:“现在我传你‘九幽经’第一篇中所记三招武学,这三招为‘幽灵乍现’‘幽魂魅鬼’‘幽魂索命’,这三招你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记会,因为你所服‘九幽金丹’药力即将过去。”

他将三种招式慢慢教给程靖。

这“九幽三式”虽只三招,但连环反复应用,变化无穷,一个时辰,程靖只能将招式记会!

“九幽冥主”道:“你该走了,到了谷外再练吧!”

程靖颔首道:“你既然传我武功,我自会设法找到‘观音净瓶水’。”他黯然望了黑衣少女一眼,道,“我们走吧!”

当下两人出了“九幽殿”,向谷外走去,骤然间,他们两人的心情,突涌黯然神伤之情!

望着黑衣少女一脸凄婉之色,程靖悲切道:“我害了你!”

“不,是我愿意进来的!”

“如非为我……”

“不必多说了,我不会怪你!”

程靖欲言又止,他真不知应该向她说什么才好!

黑衣少女幽幽一叹,道:“但愿你会再来!”

“我自然会来,你还在这里,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观音净瓶水’把你救出去!”

“为什么?”

她这一句问话有双重的含义,她希望程靖答出某一句话,又怕程靖答出那句话!

程靖似没有想到话里之意,只道:“你救过我,也为我才会中了雾中之毒,我怎能不救你?”

她似失望地笑了笑,道:“你当初在‘桃花居’问我叫什么?”

“是的!”

“现在你想知道?”

“当然!”

“我叫江美珍,希望你记住!”

“我会的!”

这时,他们来到了谷中,两人把脚步停了下来,一片情伤之色,同时呈露在他们脸上!

程靖没有勇气注视江美珍粉腮上的悲切神情,他默然走着,良久良久,才道:“江姑娘,我走了!”

“去——吧——”

程靖心头一跳,道:“你……哭了?”

江美珍突然扑向了程靖的怀抱,切切而泣,程靖下意识地抱着她,也不由为之泪落!

江美珍切切泣道:“程少侠,我怕……我……怕……”

“怕什么?”

“怕你一去不回,怕……你发生意外,怕你忘记了我……我怕一切……”

袅袅断肠语,催落伤心泪,这离别像一对情人生离死别一般,催人泪下!

程靖怆然道:“我会的……我会再回来,也答应你回来……你安心等我……”

他猛然粗犷地吻着她,吻去那行行珠泪,吻着她粉腮……热吻,落在了那闪动的樱唇上……

倏然——

她推开了他,这一推,使程靖下意识地退了三四步,愕然地注视着她,江美珍悲伤地叫道:“天啊,我怎会碰见你?又怎么会爱上你?我已是有夫之人,丁岳虽已埋骨黄土,但,我终是丁家之人……不不……不……我们不能相爱!”

她掩面痛哭失声!

程靖的心头被这一句话重重刺了一下,他打了一个冷战,他震栗了,恐惧了……

他悚然地退了一步,恐惧之中,使他显得悲切,这悲伤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

是的,江美珍已是有夫之人,虽丁岳已死九泉,可是,她终归是丁家的人,死了也是丁家的鬼,好女不事二夫,这爱又如何善了?

潜意识的内心反应,使他们感到,这爱将变成了一场可悲的情海之梦!

这时,江美珍抑制了切切哭声,道:“去吧,结束的时候会结束,我们别了!”

话落,江美珍转身姗姗行去!

程靖没有叫她,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她的凄凉背影在茫茫白雾中消失不见,才长长一叹。

他喃喃地道:“是的,事情该结束就会结束……”

——现在只是在开始,并不是结束!

程靖在冲动之下,吻了她——吻去了这少女初恋的感情,然而,他分不出他是不是爱她!

纵然有爱,这爱也包括了感恩的成份,那不像他爱上丁兰及那黄衣少女那么强烈。

程靖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向谷外走去……

到了谷外,他停步将“九幽三式”一遍一遍地演练,直到运用自如。

“九幽神功”配合于“九幽三式”运用,威力委实不同凡响之后,他心想该去哪儿?心里一阵思忖,终于弹身向“鬼湖”方向飞奔而去。

他要看看那“魔船”之秘,也要找“吸血骷髅”报仇,也要去找“神医国手”!

他弹身之下,不但身轻如燕,几个纵落,已出了十丈之外,比原来他的功力,不知高了多少。

星稀月暗,万籁如死!

“鬼湖”像一面大镜,放在乱草之中,湖中波纹不起,程靖来到了“鬼湖”上面不远之处的一片山崖之上。

举目一瞧,一个人影也没有!

程靖一怔,心道:“这不是所约第三天的晚上吗?为什么这‘鬼湖’没有一个人?莫非他们已被带走?”

程靖心念未落,倏地——

一条黑影,如陨星一般泻落在“鬼湖”湖畔,程靖目光一扫,发现这来人赫然是“三绝神君”。

“三绝神君”举目四顾,脸上一无表情!

突然间,三条人影同时飞身而落,左侧是一个身着黑衣的揹剑长发老人,当中是一个老僧,右则是一个龙钟老妇!

这三个程靖全不认识!

倏地,人影又闪,一个红衣人飘身而至,程靖举目一望,但见来人竟是“铁环神君”!

程靖不由吃了一惊,想不到“魔船”船主面约的并不止“吸血骷髅”、“慑魂女妖”及“三绝神君”三人。

现在所现身湖畔的,已有五人,这五人自是极负盛名之人,虽然相识,可是并没有交谈一句话。

或是,他们在思考这即将来临之事,而无心去寒暄与招呼!

五条人影如木人一般,站在湖畔动也不动,夜风,拂动了他们的衣衫,真像是夜里魔鬼一般!

湖中,依旧一片沉静!

那恐怖之船,还没有出现!

空气在岑寂之中,笼罩了一片死亡气氛!

时间在慑人而紧张的气氛中,消失……但却消失得特别慢……

倏地——

远处的湖中,荡起了一片白色的浪花,“铁环神君”突叫道:“来了!”

所有之人心头为之一荡,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跳出口腔来。

运足目力望去,湖中的黑影,像矢箭一般射向了湖畔而来,其势之快,惊人至极!

刹时,已到了湖畔十丈之外。

——但见来者是扁舟,长约两丈,宽约五尺,舟中,坐着一个蓝衣人,因距离太远,程靖一时也无法看清舟中人的面目。

长舟轻轻地在湖畔,那蓝衣人一飘而出,像一片树叶一般,落在了岸上。

程靖终于看清了这蓝衣人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皮肤黑得发亮的女子,身着一袭紧身蓝衣。那女子目光一扫,似自语道:“还有两位呢?”

蓝衣女的声音,不是冰冷,而是悦耳至极,闻来使人心血沸动,每一个人均在怀疑她就是那恐怖的人物一魔船主人?

蓝衣女话音刚落,一声洪笑之声传来,道:“我早来了!”

随着声音甫落,林中,缓缓地走出了“吸血骷髅”!

蓝衣女冷冷地道:“还有一位!”

“我也到此多时了!”

林中,姗姗度出了那妖艳绝伦,风情慑人“慑魂女妖”!

程靖也在这时才真正看清了“慑魂女妖”的绝色容貌,那丰满如火的胴体,虽被那袭绿衣裹住,但依旧令人视之如火一般。

她的脸上,艳如芍药,那一股慑人的春情,见之令人心跳!

到场的共有七人——相信所约之人,已全部到齐了。蓝衣女冷冷地道:“很好,全到齐了。”

“吸血骷髅”冷冷问道:“姑娘莫非就是‘魔船主人’?”

“不!”

所有之人,为之一愕!

她不是“魔船主人”,那么,“魔船主人”是另有其人?

“吸血骷髅”冷冷地道:“贵主人呢?”

“马上到了!”

话犹未落,湖中响起了一声长啸,一团巨大黑影,向湖畔飞射而来,这黑影竟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巨船!

眨眼间,船已到了湖畔!

这时,程靖看清了船上景物,但见这船跟普通之船并无分别,纵然有,也只是比普通的船华丽,以及船身画着一个白色骷髅而已!

船板上,分立着八个肤色黧黑的蓝衣女,除此之外,那恐怖的“魔船”主人迄未现身!

船,靠近了!

船上放下扶梯,船板上的八个蓝衣女,鱼贯而下,立在船下两侧!

那原先出现的蓝衣人朗声道:“回禀宫主,所约之人,全部到齐!”

“知道了!”

声似玉盘滚珠,悦耳至极,听得隐身岩上的程靖,心头为之一阵荡漾……

声音甫落,船舱中,走出了三个人影,这三个人同样是青一色的蓝衣打扮!

当中之人,是一个脸蒙蓝纱的女子,想必这蒙面女子就是一代恐怖人物——“魔船主人”!

“魔船主人”会是一个女子,委实大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蒙面女子走到了场中,那透明薄纱之内,依稀可以看到她姣好的容貌,再隔着蓝色薄纱看去,更加诱人!

那薄纱中的眸子一扫,目光落在了“三绝神君”的脸上,冷冷地道:“玉惠!”

蓝衣女应道:“宫女在!”

“这位是谁?”

“他是以琴、诗、酒,称绝江湖的‘三绝神君’!”

蒙面女子轻颔螓首,眸子又落在“铁环神君”的脸上,道:“这位是谁?”

“他是以一双铁环名震中原江湖的‘铁环神君’!”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揹剑之人的脸上,问道:“这位呢?”

“他是毒龙堡主‘毒龙剑客’!”

“毒龙剑客”四字听在程靖的耳中,心头不由一震,这不是他师叔吗?心念未落,那蒙面女子又望着那老僧道:“这位呢?”

“这位是峨嵋派高僧‘法一禅师’!”

“那位呢?”

“天山巫婆!”

“这位大概是‘吸血骷髅’啦,那位妇人呢?”

“她就是‘赏春院’院主‘慑魂女妖’。”

蒙面女子轻颔螓首,道:“很好很好,各位知道我约你们到此为何?”

“吸血骷髅”冷冷一笑,道:“请说明!”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本岛岛主素仰中原武林人才辈出……”

“吸血骷髅”冷冷接道:“难道姑娘还有顶头上司?”

“不错,我只是一船之主,本船名叫‘海上宫’。”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我们岛主为罗集中原高手,派出我们到中原来,所约之人本宫主均接受挑战,败了同赴本岛……”

“到贵岛干什么?”

“这个去了就会知道,胜者本宫主将不为难你!”

“不知姑娘为何岛门人?”

“魔岛!”

——这“魔岛”两字,委实令所有之人打了一个冷战,因“魔岛”之名在当今江湖上,从未听说过!

“吸血骷髅”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请姑娘划出道来!”

蒙面女子望了“吸血骷髅”一眼,道:“很好,你先?”

“不错,本洞主就先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蒙面女子道:“那么,你就接我十招,如果你能接我十招不败,你走你的路!”

“吸血骷髅”一阵狂笑,道:“好极了!姑娘请!”

蒙面女子莲步轻移,姗姗而行,到了“吸血骷髅”面前三尺之处,但听岩上传来卡的一声,她猝然停下了脚步!

蒙面女子倏喝道:“玉惠!”

“宫女在!”

“你是不是还约有其他之人?”

这一句话说得在场之人全部一怔,难道这林中还隐有其他之人?

蓝衣女玉惠应道:“此次只约七人!”

这一句话又说得在场诸人为之色变,目光疾扫,哪有一个人影?

这时——

隐在岩上的程靖因在紧张之中,踏落了一颗小石子,这卡的一声十分之轻,想不到远在十丈之外的蒙面女子竟会听出来。

这功力之高,的确非同凡响。

倏闻蒙面女子冷冷喝道:“朋友既是不请自来,何不现身?”

随着蒙面女子话落,程靖的身子已从岩上飘落,一式雁落平沙落在场中!

所有之人,均为之惊叫!

目光一扫,“三绝神君”、“吸血骷髅”、“慑魂女妖”同时惊叫道:“是你?”

程靖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只是适逢其会!”

“三绝神君”一欺身,到了程靖面前,喝道:“你……到这里干什么?”

望着“三绝神君”满脸杀机,程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道:“晚辈来找人!”

“你不是来找人,是找死!”

程靖正待答话,蒙面女子已当先喝道:“‘三绝神君’,他既然到了这里,你就无权过问,退下去!”

“三绝神君”又气又悲,气的是程靖竟不听自己警告之言,悲的是如果他死了将如何面对故人之托?

想以这里,他黯然泪下,退了回去!

他又怎么知道,此时的程靖,已非当时可比了。

程靖突然出现,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之事,蒙面女子的目光猝然落在了程靖的脸上!

程靖扬了扬眉,茫然笑道:“姑娘好大的威风呀!”

蒙面女子倏喝道:“玉惠!”

“宫女在!”

“他是谁?”

蓝衣女一怔,道:“宫女不知!”

“为什么不知!”

“此人不在约请名单之内,故宫女不知!”

蒙面女子回首望着程靖,问道:“你叫什么?”

“你想知道?”

“不错!”

“想知道我的名字不难,只要你揭去面纱!”

程靖话犹未落,蓝衣女玉惠大喝道:“你敢顶撞我宫主,找死!”

蓝衣人影一弹,疾如电光石火,向程靖扑了过来,呼的一掌,击向了程靖当胸!

蒙面女子倏喝道:“玉惠,退下去!”

蓝衣女被喝,把击向程靖的掌力硬生生收了回来,她似大感意外地注视着她的主人!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程靖突然说道:“姑娘何不先办正事,反正我不会走就是了!”

“阁下到此是无意还是有意?”

“有意!”

“那很好!”

她深深地说了三个字,退了回去……而程靖却含笑不语!

蒙面女子退到了“吸血骷髅”面前,道:“你出手吧!”

“吸血骷髅”冷冷地道:“如此,放肆了!”

喝声甫落,挟着一团黑影,向蒙面女子扑了过去,巨掌一扬,猛攻一掌!

“吸血骷髅”这出手一击,奇快无比,掌力挟其毕生功力所发,其力道之猛,如排山倒海一般。

蒙面女子蓝衣人影一闪,竟在“吸血骷髅”的掌飙匝地之下,欺身而上,玉腕一扬,抓向了“吸血骷髅”面门。

但见蓝衣人影一闪,已各攻出了三招!

这委实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打斗,看得令人惊心动魄!

这当儿——

程靖走到了“三绝神君”面前,低声道:“老前辈……”

“三绝神君”怒道:“我不是说过你如到此,你我恩断情绝,在下不认识你……”

“老前辈,你听我一言!”

“三绝神君”冷冷地道:“你说吧!”

“我已去过‘九幽谷’……”

“也见了程立峰?”

“不,那谷中之人,根本不是程立峰,而是唐青宇!”

“哦!”

“晚辈……”

程靖只说了两个字,以下的话被一声暴喝及闷哼之声打断,抬眼望去,但见“吸血骷髅”的身子,平空栽了出去!

所有之人,心头为之狂震!

乍闻蒙面女子冷冷地道:“不错,差一点——九招半!”

但见“吸血骷髅”栽出之后,倒地不起,似是受伤不轻!

蓝衣女玉惠提起了“吸血骷髅”的身子,倏弹身向船上奔去,程靖倏然大喝一声,道:“慢着——”

他身形一划,截住了蓝衣女去路!

蓝衣女一声叱喝道:“找死——”

玉腕扬处,凌厉的一掌,直扫程靖当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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