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人”死了！
——他正义凛然而死，他的死亡，震撼着杨毅整个生命，因为，他亲眼看到，一个人为他而死了！
倏然——
杨毅一声哀叫，向“行尸人”扑了过去，“长生仙翁”大吃一惊，喝道：“使不得——”
他一探手，把杨毅扑向“行尸人”的身子拉了回来，杨毅在“长生仙翁”一拉之下，狂吼一声：“你这杀人凶手，我宰了你——”
栗喝声中，他反身一掌，攻向了“长生仙翁”，杨毅在心情悲恸及疯狂之下，这猝然一掌，使“长生仙翁”防不胜防，杨毅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的一声，“长生仙翁”一个身子踉跄跟了十来步，一口鲜血忍不住张口喷出！
杨毅愕了一愕！
“长生仙翁”强忍伤势，怒视了杨毅—眼，闪动一下唇瓣，想说什么而又说不出来。
杨毅目中精光四射，喝道：“你为什么毙死他？”
“长生仙翁”黯然长叹，双目热泪骤滚，他的心情，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悲痛，因为他杀了一个善良的人望着杨毅，黯然无语。
杨毅的脸上，杀机又现，喝道：“你为了什么？说呀！”
“长生仙翁”怆然道：“此中情形难于言明……”
“难于言明？长生仙翁，想不到你真是这么一个毒辣的人，今日我要跟你拚了。”
话犹未落，他的身子再度飘起，人似疯狂—般，向长生仙翁直扑过去，出手连劈两掌。
杨毅误会了，他不会知道事情的整个情形，“长生仙翁”何尝不是为一把“磷火绝命砂”毁了“行尸人”而悲痛呢？
此时，他挨了杨毅一掌，伤及内腑，在杨毅两掌攻出之际，他勉强闪身，弹了开去。
这一闪身，动用了护住血脉内腑的真元，一口鲜血再度溢出。
蓦地——
“天栗剑客”在杨毅出手之际长剑一抖，一声不响，寒光闪处，一剑刺向了杨毅。
“天栗剑客”这一剑出得太过突然，不要说杨毅全神注视着“长生仙翁”，就是平常之人，亦恐难逃这招杀手。
寒芒一卷，已到杨毅的背上——
杨毅突觉背后冷风袭到，暗叫一声不好，横里闪身，就在他一闪之下，背上一阵剌痛，身子幌了两幌！
“天栗剑客”的长剑，从杨毅的背上一划而过，衣服裂处，一尺来长的皮肉裂口，汩汩渗出鲜血！
这当儿——
“天栗剑客”大喝一声：“阁下再接这一剑试试！”喝话声中连击三剑。
“天栗剑客”委实存心毒辣至极，他竟在杨毅毫无防备之下，想把他毁在剑下。
三剑以三种不同的方式攻出，剑花绕处，幻成了三道弧形，剑影如电奔一般，罩身狂击而到。
杨毅双目精光骤射，吼喝道：“我宰了你——”
他此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狂吼声中，身形滑出，不避反进，出来连击三掌。
“天栗剑客”似乎估不到杨毅竟敢在剑花纷飞之下，出手攻掌，当下不由微微一怔，剑势一缓，杨毅拚命攻出三掌！
“天栗剑客”当下竟被迫退了十来步。
就在杨毅与“天栗剑客”交手之际，“长生仙翁”掏出了一颗丹药，纳入口中闭目运功调息。
这刹那之间，场中已起了相当大的变化。
而杨毅在身受剑伤之下，无法运攻护血脉，一经动手过处，伤势阵阵剌痛，使他身疲力弱！
倏然——
“天栗剑客”大喝一声，长剑攻出一招“天河星泻”，化作了数道剑花，分击杨毅三处大穴。
杨毅此时已脑眼昏花，当下一咬牙根，全力攻出—掌，想收身后退，就在此时——
“天栗剑客”剑势一变，击向了杨毅前胸。
杨毅尚未挥掌，猛觉前胸一痛，“天栗剑客”的剑锋，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这时，他的掌力已经攻出。
也亏他这力逾千斤的一掌，使“天栗剑客”撤手收剑，否则，他势必被刺得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饶是如此，他一掌扫出之际，身子也栽了下来。
鲜血，如箭射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流满了地上。
这时一—
“天栗剑客”冷冷一声长笑，一挥长剑喝道：“见阎王去吧！”
剑光一绕，劈向了杨毅。
时机一瞬，“长生仙翁”目光一扫，惊叫出口，喝道：“撤剑——”
身形一弹，如电光石火一般，出手一掌扫去。
“长生仙翁”这一掌果然迫开了“天栗剑客”击向杨毅的剑势，可是“天栗剑客”却以雷霆之势，击出三剑。
“长生仙翁”目光一扫之下，知道今日情形不妙，他身受杨毅一掌之伤，尚无法全部复元，如再缠斗下去，必定凶多吉少！
何况杨毅此时身受重伤，如不及时疗救，可能即刻毕命，唯今之际，只有先离开“七星岛”。
心念一转，他全力攻出两掌，迫开了“天栗剑客”的攻势，左手提起了杨毅闪身退出一丈，喝道：“杜岛主，今日失陪了！”话落，弹身向来路奔去
“天栗剑客”在“长生仙翁”弹身之际，大喝道：“截住他——”
他的身子射出，如电追了过去。
这当儿——
数百个门人在“天栗剑客”的喝话声中，如潮水一般，截住“长生仙翁”的去路，抢着出手。
“长生仙翁”不由被迫得退了十来步，当下他探手扣了一把“磷火绝命砂”，狂喝一声，道：“你们不怕死的不妨出手试试！”
狂喝声中，“磷火绝命砂”已脱手击出！
惊呼惨叫之声骤传。
“长生仙翁”在“磷火绝命砂”出手之际，人如飞燕掠波一般，飞射而去，“天栗剑客”喝道：“追呀！”
那些门人，没有人挪动身子！
——人哪有不要命的道理？“磷火绝命砂”威力奇强，怎么会不要命而白白上去送死之理？
“天栗剑客”气得脸色发青，眼巴巴地望着“长生仙翁”从容窜去。
“长生仙翁”提着杨毅，飞下了那高岩，下了港口，飞上了那一条船，倏然，他看到了船上人影一闪。
他暗吃一惊，喝问道：“什么人？”
话犹未落，一条青衣人影，已到了“长生仙翁”面前，定睛看去，来人赫然是那位青衣少女——海萍。
长仙仙翁一愕，脱口道：“是你——”
海萍苦笑地点了点头，“长生仙翁”道：“快起航！”海萍收锚起航，而“长生仙翁”把杨毅抱入了舱底，此时，杨毅奇丑无比的脸上，苍白如雪，牙关紧咬！
胸口剑伤还在汩汩出血！
“长生仙翁”咬了一咬钢牙，他呆望着杨毅出神，脑中浮起了千层波浪似的思潮！
他与杨毅有生死之仇！
他与他也曾生死患难！
——他可以不救他，让他流干血液而亡！
如果杨毅一死，他与陆幼梅之间的仇恨，也可以一笔勾消，陆幼梅不可能再找他！……
然而，杨毅救过他——他也救过杨毅。
恩？仇？
——这两者在他脑海中交战？……他应该选择什么？终于，他长长一叹，自语道：“‘行尸人’能为他而死……我又怎能不救他？……”
自语声中，他右手点出，扣住了杨毅的周身数处大穴，血止了，然而，杨毅依旧奄奄一息……
他看了杨毅的胸前伤口，约有两寸来深，他明白，除非有天下奇药，他是救不了杨毅一命不死。
他长长一叹，掏出一颗丹药，纳入了杨毅的口中，暂时保着杨毅的气脉，使他不致于气绝。
他自己也服了一颗，坐下疗伤……
一阵步履之声传来，“长生仙翁”睁眼一望，但见海萍到了舱底，他站了起来，说道：“海姑娘，你为什么不在‘七星岛’？”
海萍惋然一笑，道：“我看见你们动手……所以，我又赶来，或许我应该再帮你们一次忙，因为他曾救过我的命！”
“是的，他救过我们的命！”他喟然地说着！
海萍问道：“他有救么？”
“长生仙翁”摇了摇头，道：“没有救了……”
“真……想不到……”
“是的，真想不到，如非他在我毁了‘行尸人’之后，愤怒填膺，而致出掌伤我，也不会弄到这般地步！……”
海萍一阵黯然，道：“真没有救了？”
“是的，除非天下奇药！”
“他一定会死？”
“长生仙翁”叹道：“我可以救活他，不过，他从此可能残废，而且要丧失一生武功，这样，我想他乐意死去！”
“是的……生不如死，他愿意这样死去。”
“长生仙翁”长长一叹，闭口不语。
他们沉默下来，两人之间，找不出话来交谈。
良久，“长生仙翁”才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应该得到一切，可是现在他一无所得，他将死去，唉……”他叹了口气之后，问道：“姑娘如何向你们岛主交代？”
“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我说不出为什么，或许他的手段令我不满，还好，杜碧芸被人救了！”
“谁救了她？”
海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长生仙翁”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海萍问道：“老前辈，你与陈雨青有仇？”
“不错！”
“那么，你对今日所为也就是会舍命救他，不是感到奇怪么？”
“是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真的害死了他姨妈与她的恋人？”
“对了！”
“哦！”
“长生仙翁”怆然一笑，道：“我生平所做的坏事，共有两件，一件是刚才所谈，另一件，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爱我的女人……”
“为什么？”
“我不明白为么，或许我对那女人厌倦了。”
“因为你不爱她？”
“我曾疯狂爱她！”
“那！到底为什么？”长生仙翁苦笑了一下，也不回答所问，他望了海萍一眼，问道：“海姑娘，你爱过人没有？”
海萍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么，我奉劝你，你如果爱上了一个男人，不管是不是疯狂地爱着她，我要劝告你一件事……”
“什么事请说
“不要把贞操献给一个男人。”
“唔！”
“男人有一个通病，当男人在爱一个女人时，对于女人有一种神秘之感，可是一旦你献给他贞操后，他会感到：‘女人也不过如此。’多少女人在失去贞操之后，被男人遗弃？你说是么？”
海萍道：“这真是金玉良言……老前辈，你也是在那女人献给你贞操之后，感到‘女人也不过如此’才遗弃她？”
“是的。”
“好可怕的通病……”
“长生仙翁”长长一叹，道：“但现在，我对那女人忏悔，后悔我做下丫这一件让人不可宽恕的事，然而，已经迟了……”
他喟然地叹了一口气。
海萍望着“长生仙翁”的神情，不由怆然一笑。
船行甚速，是的，已靠近港口，“长生仙翁”抱着杨毅下了船，向海萍问道：“海姑娘，你呢？”
海萍突地飘身下船，道：“我说过我不回‘七星岛’。”
“你去什么地方？”
“不一定，老前辈我们就此别了！”
“好，你请珍重！”
当下海萍弹身奔去，瞬已消失不见。
“长生仙翁”抱着杨毅，也如飞射去，他必须回家救一救杨毅。
“长生仙翁”到了黄山境内……进入了一个山谷，谷中，白雾弥漫……他的人影在白雾中穿梭而行。
他进入了一个洞口，把杨毅放在一张石床上，探手又取出一颗丹药，纳入了杨毅的口中，然后，伸手拍开了杨毅周身数处大穴。
杨毅醒来，眼神一片迷惘，他的眼中映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甚至他也分辨不出他死了还是活着……
他想挪动一下身子，可是，全身一阵刺痛，他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意念在他的脑中一闪而逝，他想到了“万蛇灵芝液”，他想伸手去掏，可是手伸到一半，又垂了下来。
“长生仙翁”见状，问道：“你要什么？”他模糊中听到了这声音：“精神不由为之一振，他张口呐呐，半晌，才说出了五个字：“万蛇……灵芝液……”
“长生仙翁”马上会意，他从杨毅的怀中，取出了那一瓶盖世奇珍，掀开盖子，滴了一滴在杨毅的口中。
杨毅在服下“万蛇灵芝液”之后，精神大畅，他看清了眼前人是“长生仙翁”心头又是一震。
他望着“长生仙翁”久久不知所语！
半晌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长生仙翁”道：“‘云雾之府’。”
杨毅闻言心头狂震，道：“‘云雾之府’……当初……”
“当初你是从高岩上，被‘玉书生’掷了下来！”杨毅哦了一声，似在沉思什么，良久，才问道：“那位壮年是你徒弟？”
“不，我本人！”
“什么？”——杨毅惊叫出口，这的确是一件他意料不到的事，于是，他想起了当初飘身独岛之时，“长生仙翁”说了一句话，说他救杨毅并不是第一次，也说过没有他，他可能活不到今天……而今他吃惊的是，“长生仙翁”竟会是那壮年人……
长生仙翁苦笑道：“你不信？”
“是的！”
“不要不信，我从未以面目示人，除了一个女人之后，在这洞中，我化装成壮年人，出现江湖，就是这种面目。”
“哦！怪不得你当初说你年龄有三倍加三！”
“对了！”
“现在你救了我，是的，我杨毅不会忘记，我一生碰见了一件我不相信的事，一个仇人救了我两次性命，另外，一个仇人为我而死……恩怨情仇，叫我如何去清理？”
“长生仙翁”苦笑道：“你要感激的是‘行尸人’因为他为你而死了……”他把当时情形，告诉了杨毅一遍。
杨毅闻言，感激泪下，道：“是的！他为我杨毅而死，他存在我脑海中的，是完美的，善良的，我不会忘记他为我牺牲！”
“他令人起敬，唉！”
“长生仙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有无限的感慨。
他们沉默着，似是为“行尸人”之死而悲哀，是的，他们为他之死而哀吊，他是一个伟人。
良久，杨毅望着“长生仙翁”，问道：“我们之间所存在的是什么？恩？仇？”
“两者都有！”
“是的，两者都有……恩存仇在……”
他喃喃地说道：“他不否认，他的心目中，现在对于“长生仙翁”所为，衷心感到可敬！
他怆然一笑，问道：“我还能活么？”
“可以……不过，要残废及丧失一身武功！”
“你……说什么？”
“武功丧失，还要残废！”
杨毅傻了，他的希望，整个化为乌有，他不明白，现在存在他生命中的，还有什么！”
是的，没有，一切都是空白的。
良久，他笑了，笑得忧郁……
笑容一敛，说道：“这样也好！”
“要我救你？”
“不！”
“你等死？”
“是的，我不愿意活下去，纵然活下去，我也无法报仇，生不如死，纵活于人世，还有什么意思？”
“是……的！”
“你看我还有几天可活？”
“两天！”
“两天……很长了……”
杨毅话犹未落，突然……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说道：“谁说你两天死得了？”
声音传来，使杨毅及“长生仙翁”为之一惊，抬眼瞧去，不知什么时候，云雾之中的洞口，已经站立了一个蓝衣少女！
她年约二十，虽谈不上绝代姿容，但却艳光照人，“长生仙翁”脸色一变，问道：“不知姑娘何方高人？”
“高人两字谈不上，”她笑了一笑，目光落在杨毅的脸上道：“我可以救他不死！”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么有什么条件？”
“没有！”
蓝衣少女说话声中，莲步轻移，向杨毅躺身石床，走了过来。
“长生仙翁”的心里，泛起了一股寒意，他就想不出这蓝衣少女为什么会进来救杨毅，何况这“云雾之府”除他之外，天下任何人不可能知道！”
这蓝衣少女能进入这“云雾之府”，就不简单了。
在蓝衣少女欺身之际，他功运双掌，蓄势而得，唯恐这蓝衣少女会对杨毅猝下辣手。
蓝衣少女走到了石床之前，望了“长生仙翁”一眼，把脚步停了下来！
室中空气，带着一丝紧张。
杨毅对于这突然发生的事，像有些怀疑，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
他愕了一愕，问道：“你……能救我不死？”
“对了！”
“你……为什么会救我？”
“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会进入这里？”
“跟你们进来的。”
“长生仙翁”脱口叫道：“什么？跟我们进来？”
“有什么不对？”
“长生仙翁”打了一个寒噤，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恁他的武功，有人跟在他的背后，竟会毫无所知？
蓝衣少女蔑然一笑，道：“你怀疑什么？你认为你武功很高？”
这一句轻蔑之语，确实令“长生仙翁”动容，他强按怒火，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姑娘武功，确实有惊人之处，不知你如何救这位阁下？”
蓝衣少女的目光，落在了杨毅的脸上，问道：“你不信我可以救你不死？”
“相信……只是，我与姑娘素昧平生……”
“我会救你太过意处？”
“是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可是，自古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算了！”
“不，我岂可让你平白救我？”
“以后有机会，可能轮到你救我！”
杨毅长叹道：“如此，在下当不忘姑娘救命之恩！”
“肯让我救你？”
“是的，我要欠你一笔人情债，因为我还要报仇！”
蓝衣少女也不说什么，当下掏出六包药粉，递给“长生仙翁”，道：“此药有疗伤生肌之效，你只要每两天敷一包在伤口上，再服下‘万蛇灵芝液’半月之后，便可全部复元了。”
“长生仙翁”接过了六包药粉，蓝衣少女说道：“我有事告辞了！”
话落，也不待“长生仙翁”及杨毅答话，蓝衣人影一闪，飘然而去……
“长生仙翁”杨毅同时一愕。
这蓝衣少女来得奇怪，去得突然，这事情经过，像不是事实，这女人也令他们有莫测高深之感！
这六包药真能救杨毅不死，能使他两寸深的胸前伤口复元？
杨毅良久才说道：“老前辈替我敷上吧！”
“不！”
“为什么？”
“你相信这不会是毒药？”
“反正都是死，怕什么？”
“是的……反正你是活不成的人！”
当下“长生仙翁”咬了咬钢牙，启开一包药沫，把他敷在伤口上，半晌，那伤口果然起了变化，红肿消失，肌肉开始收缩……
这药沫果然神效无比，当杨毅再服下“万蛇灵芝液”之后，全身痛楚皆除，精神大畅……
一天……二天……
日子消失得十分之快，杨毅在十五天之后，伤口果然痊愈。
是的，杨毅向“长生仙翁”说道：“老前辈，在下得予不死，全靠老前辈再造之恩，在下甚谢，就此告辞了！”
“想走了？”
“是的！“！
“可是我们还有私账未了！”
“我已不能跟你动手了，是的，仇在我们之间，已不复存在，如果有机会，就让我姨妈亲自找你好了！”
“她在哪里？”
“干什么？”
“我亲自找她了断！”
“也好，我们走吧！”
话落当先向洞外走去。
出了云雾之府”两人向“无情峰”下奔去。
杨毅倏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留下的‘长生扇’真的是‘仙泉’去处？”
“不，那是欺人之谈，你明白么？让江湖人物对我有神秘之感，这样，我可以收声誉之效，不过，那扇上画的是‘云雾之府’！”
“这又何必？”
“有原因的，或许你以后会知道！”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潭下的秘密出口之处，突然——
一声冷叱之声破空传来“谁？”喝话声中，一条人影，直向杨毅面前射来，杨毅目光一扫，脱口叫了一声：“姨妈！”
——来人，正是“玉狐”陆幼梅。
陆幼梅眸子落在了长生仙翁的脸上，粉脸为之惨变，一股可怕的杀机阴影，倏然掠过了她的脸上。
“长生仙翁”淡淡一笑，道：“陆女侠，数十年不见，想不到你艳光依旧……”
“好个‘长生仙翁’数十年未晤，也想不到你神采如昔……”
“好说好说……”
“玉狐”陆幼梅身形一幌，到了“长生仙翁”面前，阴恻恻说道：“二十年前的事，你大概还没有忘记吧？”
“不错，老夫耿耿于怀！”
“那么，你是来找我的啦？”
杨毅黯然接口道：“是的，姨妈，他叫我带他来找你，你与他之间的仇恨，自己去了断好了。”
“如此甚好，”她如电的目光，迫视在“长生仙翁”的脸上，喝道：“长生仙翁，罗一雕一命，要你偿还，看掌。”
“玉狐”陆幼梅此时杀机大起，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数十年的仇恨，恨不得一掌能报！
喝话声中，她玉腕一翻，已挥手攻出一掌。
出手之快，掌势之凌厉，惊人无比，杨毅向后退了三大步，这当儿，“长生仙翁”也已拂出一掌。
轰然声中，两股掌力互撞，“长生仙翁”心头一震，不由往后退了三四步，反见陆幼梅，也不过幌了幌身。
“长生仙翁”脸色一变，从这一搏硬捧硬挡之下，他已测出“玉狐”陆幼梅功力不但不在他之下，而且似乎高出他不少。
二十年前“玉狐”陆梅功力尚不是他之敌手，数十寒暑，陆幼梅武功进展之神速，太过出他意外。
“玉狐”陆幼梅哂然一笑道：“长生仙翁，二十年之间，！你功力果然增进不少……”
“好说，请出手。”
“玉狐”陆幼梅也不答腔，娇躯滑出，玉腕翻飞中，已攻出了三掌。
陆幼梅出手之势，招招杀手，记记绝招，“长生仙翁”闪开了对方三招攻势，反手攻出一掌。
一个照面，两人已各攻三掌。
这动手之快，掌力之猛，使杨毅心寒，“长生仙翁”武功之高，委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刹时，三十招已过。
杨毅有些悲痛，因为他不能帮助他们其中任何一人
——个是他姨妈，一个是他救命恩人。
这动手的后果他体会出来，不是“长生仙翁”倒下去，便是他姨妈陆幼梅死在“长生仙翁”之手。
此时，两人已打得难分难解！
杨毅怔怔站在一侧观战。
百招过后，两人招式已缓了下来，同时额角也滚落汗水！
倏地——
“玉狐”一声叱喝，身形展起，一掌击出——
这一击之力，挟以“玉狐”全身功力所发，在“长生仙翁”难以招架之际，“玉狐”这一掌的确是出得奇快无比。
“长生仙翁”在情急之下，右手一封——
这一封两股潜力再度接在一起！“玉狐”的左手，再度徐徐推出，发出了内力修为。
杨毅见状，暗暗吃惊，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竟改过招为内力拚搏，但见两人如峙如立，缓缓推出内力修为。
这是极损真元的拚斗，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谁也没有办法收身后退，否则，对方必然挟以分力一击，不死也得重伤。
杨毅为之色变，他无法把两人分开来——是的，他没有这份功力，那两股潜力，筑成了一道劲墙，使他无法近身。
“长生仙翁”汗流疚背，神色为之苍白。
“玉狐”陆幼梅也脸色呈白，香汗淋淋，只是神色上她要比“长生仙翁”好看多了。
倏然——
—声暴喝……紧接着一声闷哼，两条人影乍分，杨毅放目一瞧，但见“长生仙翁”的身子如电射出，口中鲜血飞贱，栽地不起。
而“玉狐”陆幼梅也一屁股坐地不起。
——她虽以内力修为震伤了“长生仙翁”的五腑内肺，可是她真元损耗太多，使她一时无法站立。
半晌，她才站了起来，眸子一睁，冷冷一笑，向“长生仙翁”走了过去……
就在“玉狐”走到“长生仙翁”躺身之处，正待举掌劈下，冷不防杨毅一声大喝：“姨妈，慢着！”
“玉狐”陆幼梅看了杨毅一眼，道：“你要干什么？”杨毅飞身横挡陆幼梅去路，黯然说道：“姨妈，你……要杀他？”
“为什么不？”
“姨妈，求你饶他一次！”
“什么？……你说什么？”
“看在我的份上，请你放一次手！”
“你疯了，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仇人？”
“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
“姨妈他救过我的命！”
“他救过你的命？”
“是的……”他把长生仙翁救他之事，告诉了“玉狐”一遍……接着说道：“所以我求姨妈看在我面上，放他一次！”
“你！说‘行尸人’也为你而死了？”
“是的。”
“也好，我放他一次……我应该看在你的面上，以后……以后，我不管了！”
“玉狐”黯然一叹，转身行去，杨毅想叫她，可是她又不知叫她之后，应该说什么，所以，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杨毅心痛如绞，是他阻止陆幼梅的报仇，她痛苦地期待了二十年，所等的就是今天，可是他使她希望成空。
这对陆幼梅来说，是一件残酷的事，杨毅怎不为之心痛？
可是，他岂能让他的救命恩人死在他姨妈之手？当然，这是不可以的，杨毅除非不在这里。
当下他走到了“长生仙翁”的身侧，他没有救他，因为他考虑到后果，当“长生仙翁”醒来之后，也会不肯原谅自己所为！
他叹了一口气，黯然转身行去。
走过了“无情峰”，他踽踽而行，他不明白此刻他应该到什么地方！唯一他要去的是“七星岛”。
“是的，再去‘七星岛’……”
杨毅话犹未落，突然一
迎面一条人影，如飞而至，顾盼之间，已到杨毅面前，杨毅抬眼一瞧，但见来者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粉面老人！
粉面老人到了杨毅身前，停下了脚步，问道：“阁下可是陈雨青？”杨毅闻言，为之一怔，他不认识此人，何以此人竟会认识自己？当下愕了一阵子，才应道：“在下正是。”
“丑小子，我找了你十来天了！”
杨毅对于这粉面老人的出现，的确有点莫测高深之感，他找自己干什么？这人是谁？
当下他淡淡一笑，问道：“不知有何见教？”
粉面老人道：“找你医这一张脸！”
杨毅心头一震，脱口道：“你是？……”
“匪号‘采花医君’。”
杨毅闻言心头又是大大一跳，在惊喜之中，不由满头玄雾愕然而问：“你为什么要医我脸孔？”
“有人付出了代价，
“什么……你……说什么？”杨毅的脸色为之惨变，下意识退了一步，他脑海一阵昏眩，身子摇摇欲坠……
他明白代价是什么——那是有一个少女付出了贞操，叫“采花医君”来医治自己脸孔……他楞楞地说道：“你……说有人付出了代价？”
“不错，否则，我怎会千里退迢赶到这里来找你？”杨毅脸色一变，喝问道：“那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真奸淫……”
“阁下说话客气一点，这是对方乐意的，我一生从未强奸过一个女人，而且这是条件交换……”
“你……”
“采花医君”狩笑道：“你不要愤怒，这是我的规矩，江湖上无人不知……”
杨毅栗声喝问道：“那女人现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
“又是不知道……”
“事毕之后，她要我找你医脸孔，她走了。”
杨毅想不到这会是事实，一个女人拿自己的贞操，换取了自己的脸孔，这对他是多么残酷的事？
他愤怒，他悲哀。
——因为，他看见一件悲惨的事因自己发生，这女人是谁……突然，他想到了狄瑶红。
狄瑶红当初曾经说过此事，除了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他想到了这里，混身在发抖拌，他怒视了“采花医君”一眼，突然弹身，向“死亡之府”奔去！
“采花医君”一怔问道：“阁下慢走。”
杨毅目射精光，喝道：“你要我杀你么？”
“采花医君”冷冷笑道：“你不医脸孔了？”
“不错！”
“你是第二个不医脸孔之人……不过，我现在不勉强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医脸孔之时，随时可到长白山梅花谷，来找我，我也要走了。”
话落，弹身一跃，飘然而去。
杨毅全身在发抖，难道狄瑶红真的为他做了这残酷的事？不，不，他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已真的发生了！
他必须去“死亡之府”找狄瑶红问这一件事！
杨毅在几个时辰之后，进入了“死亡之府”。
第一站主—见杨毅突然而至，不由一愕，迎身上前，含笑问道：“老夫不知陈大侠远来有失迎雅——”
杨毅不待说话，便急急伺道：“狄瑶红在否？”
“狄姑娘？你要我去找她么？”
“不错！”
第一站站主说了一声：“陈大侠请稍候！”便往“死亡之府”奔去，刹时，但见狄瑶红飞身而至！
狄瑶红到了杨毅的面前，含笑问道：“雨青，你找我？”
“是的！”
“有什么事么？”
“我问你……”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以下的话竟难于启齿。
狄瑶红见杨毅神情有异，愕然而问：“什么事？”
杨毅镇定了一下情绪，道：“我问你，这十多天，你出过‘死亡之府’没有？”
狄瑶红愕了良久，道：“没有！”
“没有？”
“是的，从你走后，我便一直在‘死亡之府’。”
“真的？”
“雨青，我怎会骗你！”
杨毅傻了，他不会相信这事情的转变，狄瑶红没有为他失身，那么，那女人是谁？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那女人是谁？——
——石百合？——是的，石百合，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一个女人……
狄瑶红见杨毅怔怔出神，脱口问道：“到底什么事？”
杨毅霍然而醒，他看了狄瑶红一眼，喃喃道：“一件残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要去找一个女人，狄姑娘，我们再见了！”
话落，也不待狄瑶红答话，弹身而起，向“死亡之府”外奔去。
出了“死亡之府”，杨毅直向“血灵谷”奔去，突然一声断喝之声破空传来：“站住！”
断喝之声，使杨毅把脚步停了下来，抬眼瞧去，但见那位神秘的蓝衣少女，竟又飘身而至。
杨毅略为一怔，那蓝衣少女冷冷问道：“还认得我么？”
杨毅忙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岂会忘记之理？”
“我想间你一件事……”
“请讲！”
“你是陈雨青？”
“正是！”
“也是杨毅？”
“不错！”
“你是当年‘魔厅’厅主陆幼兰的儿子？”
“正是！”蓝衣少女冷冷笑了起来，又问道：“奸淫‘七星岛’岛主千金的，也是阁下？”
杨毅微微一怔，随即应道：“是的。”
蓝衣少女冷然地笑了一下，突然转身行去
杨毅对这蓝衣少女，确实有如堕五里雾中之感，她从送药救自己到目前问这些事，均令杨毅茫然不知所以，她的出现，令杨毅震惊！
现在，他非问清楚她是谁，当下在蓝衣少女转身之际，她脱口喝道：“站住！”
蓝衣少女陡然止步，回首问道：“什么事？”
杨毅含笑道：“在下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免了！”
杨毅又怔了一怔，道：“刚才姑娘问这些事，不知为何？”
“以后你会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如果当初我知道休是陈雨青，我便不会救你了！”
杨毅闻言，心头一寒，道：“为什么？”
“这一点以后你会知道，我有事不奉陪了！”
话落，蓝影一闪，倩影已杳。
身形之快，轻功之高，使杨毅吃了一惊，这蓝衣少女是何来路，杨毅确实摸不着一些端倪。
他为她的出现疑惑！
他为她的话而吃惊！<
——杨毅心知她的话决非无因——如她所说，如果她，知道他是陈雨青，或许她不会救他，这到底为了什么？
杨毅出神良久，才弹身奔去。
第三天——
杨毅到了血灵山的“血灵谷”，他的一颗心，突然砰砰跳个不停，抬眼瞧去，那谷中的石头上，依旧坐着一个白衣少女——陆玉芳。
她——依然坐在那里期待着！
——像上次杨毅所见那样，出神地，悲切地，然而，她的神情憔悴多了，在忧郁的神色里，笼罩了无比的凄伤。
杨毅走了上去，开口叫道：“陆姑娘？”她的眸子，落在了杨毅的脸上，像从前一样，略感一惊，道：“又是！你？！”
“是的，是我，我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请问石姑娘在么？”
“她？……”
“是的！”
陆玉芳摇了摇头，这一摇头，使杨毅全身发抖……
陆玉芳道：“十几天前，她就走了，从没有回来过……”
“啊……没有回来过？”
“是的，她没有回来过，她说她要去找陈哥哥，因为我想念陈哥哥，她要帮我找……”
杨毅傻了！
——事情他全部明白了，石百合为自己牺牲了，那是为了陆玉芳，当初他曾经告诉她，他永不回来见陆玉芳！
想到这里，杨毅突然黯然泪下，石百合把爱献给了陆玉芳，她宁愿牺牲自己，同时，她也深切地爱着自己。
杨毅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他不愿意这是事实，可是事实却不容他去否认
他告诉自己，事情既已发生，他必须面对现实，他要娶她，不管她贞操是否已失，他要娶她，把一切爱献给她！
他喃喃说着：“是的，我要找她……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她为我失去的，应该得到补偿……”
陆玉芳问道：“你在说什么？”
杨毅看了陆玉芳一眼，他开始憎恨她——虽然这憎恨不应该存在然而此刻，他确实有些讨厌她！
——石百合为她牺牲了。
他冷冷一笑道：“我并没有说什么，可是，陆姑娘，你不必在这里等陈雨青了，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啊！”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珠泪骤滚！
杨毅没有怜悯，他突然转身，就在他一转身之际，一个红衣人影，突映眼帘！
——那住在“常忆楼”中的青楼奇女子——娟，突然站在他的面前，杨毅不由一愕！
她启齿一笑，道：“杨大侠，你要去找她？”
“谁？”
“刚才你不是在喃喃自语么？”
杨毅心头一震，脱口道：“不错！”
“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不知道！”
“这不等于大海榜针？”
“不管如何，我要找到她！”
“我知道她在哪里！”
“在哪里？！快说！”——他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恨不得即刻找到石百合。’
青楼奇女子笑了笑道：“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那好，你在看到石百合之后——也就是以半月为限，你必须到‘常忆楼’来找我？”
“有什么事？”
“我问你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
“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不错！”
“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你看到了石百合，然后来找我……”
“她到底在哪里？”
“她在云中山‘白石谷’中的一座陋旧的石屋之中！”
“你怎么会知道她在那里？”
“我见过她！”
“那么，我去了！”
“别忘了我的条件，否则我不会饶你！”
“知道了！”话落，他身形如电取道向云中山而去，现在他一心一意要找石百合，除此之外他要放弃做任何事。
云中山的白石谷中，出现了一条人影，直朝谷底那一座陋旧的石屋奔来。
杨毅望了那石屋一眼，但见石屋周围，杂草丛生，残破的门户，葛藤横延着这破陋的门庭……
杨毅来到了石门之前，里面，一片死寂。
杨毅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来，冥冥中，他似看到了，石百合忧郁的神情……也看见了她珠泪滴滴……
他走了进去。
倏然——
屋内传来了一个声音：“谁？”
声音像催泪剂，杨毅双目突然滚泪，这声音不正是出自石百合之口吗？……
他走了进去，没有答话。
石百合的声音又传来道：“是什么人？”
杨毅朝着发声之处走去……那声音来自一间石房……
“到底是谁！”
他伫立房前，半晌才应了一句。
“我！”
“你？……”
杨毅推门，走了进去，在杨毅走进那狭小的房间之际，石百合的惊叫之声骤传，杨毅发现她木然地坐在了那石床上！
她没有叫她！。
她吃惊得不知如何启齿！
——像梦一样地，然而，这像梦的相逢，却带着断肠情伤与残酷的事实！
没有声音，也没有哭泣！——泪眼相视，陪增断肠。良久！
她抑制了激动的情绪，惋然笑道：“想不到是你。”
“石姑娘，……”
“感谢你来看我。”
“你真的做了那可怕的事？”
“是……的！”
“为什么？你……为了什么？”他激动而叫！
石百合闻言，泪水骤滚，杨毅这一句话勾起了她无限的悲伤与哀绝，她切切说道“我……”
“你怎么可以对自己做下这残酷的事？”
“不，我要把爱献给陆玉芳，她是个好姑娘，不幸的事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我说过我要把能得到的献给她，不能得到的，也设法取给她……”
“你……”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石百合苦笑了一下，道：“不必为我担心，我乐意做这—件事，我不后悔，只祈求你以后不害她！”幽幽哀语，催人泪下！
杨毅岂是铁铸心肠之人！他疯狂地向石百合扑去，他也疯狂地抱住她，哀声地叫道：“石姑娘……”
她为杨毅的举动憾栗！
她为杨毅的哀叫心碎！
她没有推开他——是的，她需要这一刻——她曾经爱着他，现在也是，否则，她不会把一切献给他。
他吻着她！
——在悲伤与断肠之中，他们疯狂地吻着，这一刻，她愿意供给他一切，包括灵魂与生命！
她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温存——是的，这片刻的，过后，杨毅将永远离她而去了。
她渴求这一刻——现在她得到了。
生命中，她从未得到过什么，可是这短暂的一刻，她得到了，过后，她不再苟求什么。
她的牺牲，不求补偿！
她的损失，不求代价！
——当她献给杨毅真心的爱时，她就明白，她与他之间，没有结合的可能，因为，这中间有很多因素存在。
现在，她不想念什么。
杨毅吻着她……吻遍了各处……他歇斯底里说：“石姑娘，……你为什么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你为我牺牲太多，你愿意……嫁我么？”
“什么？”她为杨毅这一句话吃惊了，她霍然地推开他，像是她的生命，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她疑视着他，茫然地，吃惊地——
杨毅切切说道：“你……愿意嫁给我么？”
“啊！嫁给你？”
“是的！”
“不！”
“为什么？”她怆然地笑了地来，哀怨凄绝地笑着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杨毅，你为什么会娶我？”
“或许因为你对我丧失太多！”
“你要补偿我？”
“是的，我乐意把一切献给你！”
“迟了！”
“怎么迟了？”
石百合长长一叹，现出坚毅之色，幽职说道：“杨毅，你知道我爱过你？疯狂地爱你？”
“……”杨毅无语以对！
她怆然一笑，道：“是的，你不会知道，我也没有告诉你，真正的爱，让它埋葬心底……”
“我不曾了解！”
“是的，当初你不曾了解我对你的爱，现在你想娶我，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欠你一笔感情之债！”
“怜悯？也有爱！”
“这爱建立在怜悯上，那不会长久！”
“不！我会真心爱你，把一切献给你，让不幸在我们之间消失，我们可以共求美好的将来！”
“不，那是不可能的！”
杨毅急道：“石姑娘，你一定要嫁给我，否则，我会痛苦！”
“我不希望自己的牺牲，得到补偿！”
“我怎能不补偿？”
“杨毅，如果我想借此牺牲得到补偿，我就不是真心爱你，杨毅，陆玉芳真心爱你……”
“别谈她了！”
“为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厌倦她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杨毅，她一生爱你，当初，你如果不是说你不会回到她身，我……也不会这样了，杨毅，她是善良的姑娘，一切属于美好的，你应该给她幸福，否则，我的牺牲岂不是白费？”
杨毅暗然道：“石姑娘，俊美与丑陋在爱人的眼光中，并不重要，如果你不答应嫁我，我不想医这一张脸孔。”
“你怎能如此迫我？”
“你又怎能令我痛苦？”石百合怆然摇头，道：“杨毅，我感谢你……纵然你不曾真心爱过我，然而，现在你对我所谈，足令我回味一生。”
“你愿意么？”
“假如我不愿意呢？”
“我不愿医我脸孔！也不回去找陆玉芳！”
“难道你要看我的牺牲白费？”
“这祥与她结合，也不会幸福。”
石百合心痛如绞，她有最真诚的爱心，献给杨毅与陆玉芳，她不求杨毅会娶她，否则，她也会痛苦。
石百合长叹道：“杨毅，我把爱献给了你，把贞操交给了‘采花医君’……”
“不管你贞操是否丧失，我所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
杨毅的话，令她垂泪，她岂是无情之人？她能不为杨毅的话动心？何况，他曾经爱过她呀！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会后悔的！”
“不，我永不后悔！”
“也好，我答应嫁给你！”
“真的？”
“是的，我不曾骗过你，现在也不会骗你！”杨毅一阵激动——也是感动，他忍不住又抱着她，搂着她，吻着她！……
这吻带着凄伤的味道，也带着无限的断肠情深。
滴滴热泪，滚下了她的粉腮……"
这泪水十分珍贵——她为他而落，同样地，这泪水有她全部的爱意与感情。
杨毅歇斯底里道：“石姑娘，我……不知如何感激你——”
“杨毅，我，——”
他轻轻地推开了她，凝视着她，……他轻轻地为她拭去了眼泪，口中喃喃地说道：“不幸结束了，你不应该再想那可怕的事。”
“只怕结束不了！”
“会的！我们走吧，陆玉芳在等着你回去。”
她摇了摇头”道：“不，暂时，我要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
“是的，我要住在这里，我要缅怀过去，面对将来，你去吧，去医好脸孔，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也好！”
杨毅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石百合也跟在杨毅的背后，两人并肩而行地走过了白石谷，依旧是夕阳西斜，他们的影子，被拖得修长地。
他们的心情，同样有些沉重，也有些断肠……这一刻是无语的，但这无语之中，两人各有所思。
到了白石谷，石百合停下了脚步，道：“杨毅，你去吧！”
“也好，你进去吧！”
“你珍重！”
“你也珍重！”
——于是，他们分别了！
杨毅走了数十步，又停下了脚步，回首说道：“石姑娘，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会的，我会等你！”
“十天左右我就会回来！”
“放心去吧！”
杨毅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弹身奔去取道长白山。
杨毅出了云中山，天色已黑，当下他想找一处山洞住下来，他计算了一下路程，两天之后，他便可以赶到长白山。
他四处寻索，发现远处山壁之间，有一处山洞，他弹身奔了过去。
洞很宽，他坐在洞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闭目养神。
倏然——
他听到了洞中传来一阵声音，那声音似在叹息，似在哀叹，杨毅闻职，心头不由为之一震。
他站了起来，回首望去，洞内一处漆黑，这当儿，他听见一砗轻微的脚步之声，向洞口走来！
杨毅心情为之紧张……他功运双掌，蓄势以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了下来，在黑暗中，杨毅看到了一条黑影，伫立不动！
像幽灵，像鬼魅！
一阵粗哑的声音传来：“洞口是哪位朋友？”
杨毅一怔，随即笑道：“洞中又是哪位朋友？”一阵沉默，随着脚步声又起……杨毅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那黑影，终于，他着清了对方的面目！
这一看，几令杨毅惊叫出口，但见一个奇丑怪人，站在自己面前，如非他说过话，杨毅还以为他是鬼呢！
对方一见杨毅，也是一阵吃惊，随即哈哈笑道：“巧极了！”
“什么事巧极了？”
“想不到莽莽天下，还有一个你这样丑的人，哈哈哈……”
对方狂笑之声，豪爽至极，杨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