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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谁是血龙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倏见这灰衣少年现出在达摩院门口之外,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灰衣少年陈隆眼光一扫,望了望躺在殿中口吐鲜血的元拙掌门,缓缓向殿中走去。

百慈大师慈眉一挑,脸色微愠道:“施主何方高人?须知达摩院乃本派掌门清修福地,如非掌门传令,连老衲亦不能擅进一步,施主既非本派弟子,何故冒闯本院?”说话声中,立身门口,挡住去路。

陈隆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不要掌门的命,在下又何必多管闲事。”话落,一转身,向前疾走而去。

百慈大师心里一动,下意识脱口说道:“施主当真认为敝派掌门尚有活命希望?”

百慈大师话声甫落,陈隆开口冷冷接道:“如在半个时辰之内,不打开他某处穴脉,他便吐血而亡。”

这话说得百慈大师心里一震,听这灰衣少年的口气,似对掌门中血龙子毒手之事,知之甚详。

当下慈眉微微一皱,道:“施主如能救得敝派掌门不死,敝派当不忘施主大德。”

陈隆冷冷笑道:“可是在下又不能进入达摩院呀!”

百慈大师闻言脸色一红,陈隆这话把百慈大师挖苦得久久答不上话来。当下尴尬地一笑道:“达摩院乃本派重地,本门弟子如非有令,不得擅闯一步,此乃实情,如施主能救本派掌门,自当别论。”

陈隆淡淡一笑,转身向达摩院走去。

这当儿,倏见达摩院外,一条人影疾奔而来,眨眼之间,已立身在达摩院三丈之外。

百慈大师举目一望,开口说道;“师侄来达摩院,有何大事?”

来人乃是戒持院方丈归思,当下伏身下跪道:“禀告师叔,本派被霹雳弹弹炸死之六十几个门下弟子,此刻尸首尚未收殓,请师叔定夺。”

百慈大师闻言,心里不由一疼,忍不住几乎又要掉下泪来,当下轻咬钢牙,说道:“你把尸首埋妥,再以清水洗去血迹,并传令本门所有弟子到‘梵心院’集合。”

归思恭声应道:“恭领法谕。”

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当下百慈大师含着满腔热泪,缓缓退回殿内。

陈隆淡淡一笑,步入大殿,眼光一扫口吐鲜血的元拙掌门,剑眉不由微微一皱。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眼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陈隆,对于陈隆能否救活元拙掌门之说,似是不大相信。

陈隆眉锋一松,右腕如电闪,猛向元拙掌门胸前抓去。陈隆这一迅疾一抓,其势如电,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见状不由暗吃一惊。

这当儿,猛听嘶地一声,元拙掌门的袈裟已被撕开!这情景看得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脸色微微一变,愤怒之色溢于言表。试想,元拙乃少林派一派掌门,在此刻昏死之中,被外人如此轻蔑侵犯圣体,难免令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动怒。当下百慈大师缓缓向陈隆走去,如果陈隆再侵犯元拙圣体,他便要出手阻止。

陈隆对于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的神情,一无所睹,当下眼一扫元拙胸中,脸色骤变:在元拙掌门的胸口之中,赫然浮起一个血红指印。

陈隆暗道:“怪了,这血龙子是谁?怎手法一模一样?”他缓和了一下脸上惊恐之色,眉锋深锁,忖道:“血龙子……两个血龙子?同时出现在少林寺?”想到这里,他冷冷地笑了一笑!这笑声刺耳至极,使百慈大师与静尘神师闻声打了一个寒噤。此时,只见元拙掌门气如游丝,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泪滚双颊,当下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弟子罪过,使少林派蒙受一次庞大灾难,吾佛慈悲,请赐掌门生命……”

陈隆一转身,望着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双目滚泪,不由一阵黯然,当下开口说道:“老和尚,你流什么泪,你们掌门死不了。”

百慈与静尘闻言,精神一震,急道:“本派掌门当真有救?”

陈隆点点头,道:“救自然有救,不过,这要看我肯不肯救。”

这话听得百慈大师与静尘师微微一怔:这灰衣少年既言有救,怎么又不肯救?”

当下百慈大师急道:“施主如能救活本派掌门一命,保全本派命脉,大恩不敢言谢,今后施主如有用本派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隆冷冷一笑,心里暗忖:“你和尚倒说得好。哼!如非我身受重伤,我非要在你这少林寺再丢下一颗霹雳弹不可。”心念之下,不形于色,当下冷冷道:“这个在下倒不敢有此一想,不过,要我救贵派掌门不难,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陈隆淡淡说道:“贵派武学,领袖群伦,执中原武学牛耳,其中达摩祖师所传七十二种绝招,件件皆是上乘武学,而最为精奥者,乃‘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冷冷接道:“‘般若神功’虽是神奥武学,但本门之中,有几件比‘般若神功’更为神奥,如‘易骨真经’、‘远虚大力神功’……”

陈隆接道:“但我所说的是‘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心神一震,问道:“施主谈此何为?”

陈隆沉思半晌道:“贵派数千个弟子中,是否有人练就‘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闻言,也不解陈隆所谈“般若神功”之因何在,当下眉锋微皱,开口说道:“‘般若神功’列为本派六大绝学之一,据老衲所知,数十年来,曾有本门弟子数十人,穷其毕生精力,均无法摸出其中奥妙。”

陈隆道:“这么说来,贵派之中,无人练就‘般若神功’了?”

百慈点了点头道:“‘般若神功’乃佛家上乘绝学,据老衲所知,本派弟子之中,并没有人参悟其中奥理。”

陈隆心里不觉一阵黯然,诚如那个红衣女所说,如果他碰不上血影子与佛家的“般若神功”,他这一生的武功,便要全废。

当下他不由心事重重,半晌方开口道:“贵派当真没有一个人练就‘般若神功’?!”

百慈大师摇了摇头道:“没有!”

陈隆不觉怅然若失,当下脑中念头一动,开口道:“老和尚如果要你们掌门活命,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救活你们掌门,你把‘般若神功’秘录作为交换条件”

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暗地一惊,陈隆这番话委实说得大同人意料之外。

“般若神功”乃少林六大奇事之一,亦是少林派镇山绝宝,怎能轻易落人别人之手?

六十年前,“般若神功”曾被武当派一位年青弟子所盗。少林派倾巢而出,与武当派大动干戈,造成双方死亡庞大数字,后来,武当派迫那位弟子交出“般若神功”并将那位弟子正法,方言于好。

这“般若神功”对于少林派来说,不但是镇山绝宝,而且也是达摩祖师遗留之故物,自不能交给别人手里。

陈隆眼光一扫两位和尚脸露为难之色,开口冷冷道:“两位师父既不肯以‘般若神功’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不谈也罢。”

话落,缓缓向院外走去。

百慈大师急得额角微微见汗,半个时辰已经快到,如不急于施救,元拙掌门一条性命,便要进鬼门关了。

当下低喝一声道:“施主暂请留步。”

陈隆转身问道:“你答应了?”

百慈大师慈眉百结,叹道:“实不瞒施主,‘般若神功’乃本派镇山绝宝,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既然如此,何必多谈?”

话声甫歇,就待转身走去。

百慈大师又道:“施主是否能确保本派掌门不死,既无事实,自不能挟以本派般若神功’作为交换条件。”

陈隆剑眉一竖,道:“你们不相信我能救你们掌门不死?”

“如有事实,我们自然相信。”

陈隆冷冷一笑,道:“你别拿话激人,告诉你,贵派掌门乃中血龙子‘血魂阴功’,通常之人,一中‘血魂阴功’当场毙命,贵派掌门内力雄浑,加之血龙子下手较轻,故未即刻气绝,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如不施予急救,解开某处穴道,纵然神仙下凡,恐无施救余地。”

说完,服光一扫百慈与静尘,又道:“如果以大师父救法,必是先拍他‘督脉’、‘命门’,然后以真元之气,从‘天灵穴’迫入元拙掌门体内,清洗他十二重褛,这虽然是一种至高疗伤之法,但如果换到‘血魂阴功’,真气变为阴功,不要说救不了命,而且死得更快。”

这一番话说得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暗暗心惊,这灰衣少年对于伤,不但了如指掌,而且也说明了救治之法。使两位老和尚更吃惊的是,这灰衣少年不过二十几岁,何以有此惊人武学?

陈隆眼光一扫,又道:“好吧,既然你们不相信我能救治你们掌门,就让你们先占占便宜算了。”

话犹未了,缓缓向元拙掌门走去,右手一抬,疾如闪电,在元拙掌门身上疾拍数下。

陈隆出手不但快,手法也奥妙至极,百慈大师与静尘禅师乃少林派绝顶高手,也看不清陈隆用的是什么手法。

陈隆淡淡说道:“好了,现在你先让他服下一颗贵派‘金神丹’,他便能醒来。不过,他也只能活半个月,半个月内如再不救治,我也没有办法。”他冷冷一笑,又道:“现在你们已经占了我不少便宜,以后要不要你们掌门的命,那要看你们了,如果你们改变主意,肯以‘般若神功’秘录作为交换条件,这半个月之内,可以随时找我。”

说罢,也不待百慈大师答话,转身疾走而去。

灰衣少年陈隆,身份的确透着古怪。

百慈大师没有拦阻他走出达摩院,当下急忙掏出一颗“金神丹”,纳入元拙掌门口中。

少室峰山上,依旧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这佛家圣地,似是血腥之味到处可闻。

此刻,被霹雳弹炸死的六十几个弟子尸体,已经收拾完毕,僧侣们又蠕蠕向梵心院走去。

陈隆举步向少林寺走下,经过原先霹雳弹爆炸之处,眼光一扫,淡淡而笑,又向前疾走而去。

这当儿,沧海圣君与蝙蝠侠、燕山一雄三个人,乍见灰衣少年在此出现,心里不由一怔。

陈隆望着站在一侧发怔的沧海圣君等人,冷冷说道:“少林寺的血龙子已经走了,各位也该走了!”

沧海圣君淡淡应道:“是应该走了。”

话落,与蝙蝠侠、燕山一雄退出了少林寺。

就在沧海圣君等人退出少林寺之际,倏然一声鬼啸之声,又告遥遥破空传至。

这声音听得在场之人脸色一变,“血龙子”三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沧海圣君等闻声之后,纷纷止步,举目望去,除了树影松涛之外,其余一无所见。

沧海圣君与蝙蝠侠、燕山一雄吓得脸色倏变,血龙子竟然还没退出少室峰。如今又在这里出现,其目的何在?

倏然,那闻之令人心惊胆颤的沙沙脚步声停止,三丈开外,赫然伫立着一个全身通红之人。

在场之人不寒而栗,同时打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地退了三步。

唯独陈隆脸上毫无表情。他望了三丈开外的血龙子一眼,冷冷问道:“阁下大概是以‘血魂阴功’向元拙掌门下手之人了?”

血龙子阴恻恻一笑,红影一闪,倏然央在陈隆身侧,红纱之内,透出两道寒光,冷然反问道:“那么阁下大概就是以‘血魄神指’解开元拙穴道之人?”

陈隆仰首大笑道:“不错!”

这当儿,沧海圣君等人已经缓缓退了开去!

在这嵩山的少林寺下,又倏然罩起一片恐怖的杀机!

举目望去,那红色人影,冷笑连连,向陈隆欺去。只见他脚步过处,地上显出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红脚印,口里冷冷说道:“阁下口气不小,竟敢破我血龙子的好事,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陈隆似是根本没有把血龙子放在眼内,笑道:“怎么?你就是血龙子?”

这话问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难道眼前这个血龙子会是假的不成?这不但令沧海圣君等人感到意外,即是这全身通红之人,也不由下意识地停了脚步。

半晌,只听那红色人影,引声厉笑道:“难道血龙子还会是假的么?”

陈隆正待答话,倏然背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接道:“不错,你这个血龙子是假的。”

这声音来得突然,沧海圣君等人循声望去,三丈之外,不知什么时候,赫然伫立了一个红衣女。

陈隆一望这红衣女,心神一荡,暗暗吃了一惊,暗忖:“这个红衣女怎么又在此出现?”

心念之间,乍见那个全身通红之人,猛向红衣女欺去,冷冷问道:“那么,谁才是真正的血龙子?

红衣女冷冷一笑,不屑道:“告诉你,真正血龙子就是他。”

话落,伸手一指陈隆。

这一下,不但令红色人影大吃一惊,也使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吓了一跳!

陈隆会是血龙子,这怎么不令人大感意外?

沧海圣君等人不由把眼光聚集在陈隆身上,似认为,陈隆会是一代恐怖人物血龙子,简直不可思议。

只听陈隆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血龙子第二,真正的血龙子是我的师父。”眼光一扫红色人影,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血龙子之名。快说!”

这当儿,倏闻远处一声鬼啸,破空传来,红色人影在鬼啸之声一敛之后,掠空飞街而去。

陈隆见红色人影突然掠走,也没有追赶。事实上,他此刻全身功力已失,自然无追赶之力。当下他冷冷一笑道:“总有一天,我要揭开这两条血龙究竟是谁?”

举目一望,只见那个红衣女依旧脸苦寒霜,陈隆心里一震,暗忖:“这个红衣女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血龙子?”心念之间,不由多打量了这个红衣女几眼,他突然发觉,这个红衣人委实太像她了。但是,他明白,这红衣女决不是她,虽然两个人长得非常酷似,但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

这当儿,沧海圣君等人见红色人影已走,也正待走去,猛听陈隆大喝一声:“你们暂请留步。”

三人停下脚步,回首惊望着这个血龙子第二——陈隆。陈隆冷冷问道:“你们想走?”

沧海圣君打了一个寒噤,答道:“正是。”

“你们要走可以,如果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泄漏我的秘密,叫你们全部丧命在我血龙玉簪之下。”

这话说得郑重异常,脸上杀机也隐隐而露。

沧海圣君等人闻言,真是不寒而栗,当下也不便开口,展身泻去,刹那间,三个人影,已经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当下陈隆注视了一下红衣女,冷冷问道:“未悉姑娘何方高人?何以知道在下身份?能否赐告?”

红衣女脸上一无表情,淡淡道:“你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要说你就是以血龙子身份出现,就是你的身世,我也全部了如指掌。”

陈隆心头一震,脱口说道:“你说说看。”

陈隆对于这个红衣女,委实感到像谜一样:她难道真对自己身世了解如此详细?

自陈隆出现江湖以后,根本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身世,就连使他功力全散了的范玉华,也不例外。

想到范玉华,他心里不由起了一阵涟漪……

红衣女淡然一笑道:“你的父亲是‘梅花神剑’陈沧溟是也不是?”

“不错……”

红衣女又接道:“令尊大人梅花神剑在二十年前,被‘消魂女’钱雯雯拐跑,遗下你母亲‘翠花仙子’,对不对?”

“你说下去!”

“当时,你母亲刚生你不久,遭此打击,自是沉痛万分,如非生下你,你母亲便没有勇气活下去,然而为了你,她要忍受一切痛苦,为你将来而努力。

“直到你五岁的时候,这股隐伏在你母亲心灵里的痛恨,终于变成了一股巨大洪流,她要杀你父亲陈沧溟。

“当然,你母亲不肯原谅你父亲,对于这个遗弃她的男人,自然她是不肯放过的。

“但是你母亲自知以武功而论,不要说打不过你父亲,就是连消魂女,她也赶不上其武功的三分之一。

“为了报仇,你母亲终于有一次偷闯少林寺‘藏经阁’,意图盗取少林派的镇山绝宝‘般若神功’,不幸,被少林派掌门打中一掌,口吐鲜血而逃……”

听着红衣女的话,陈隆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红衣女又继续道:“你母亲虽然逃出少林寺,但是这一掌,使她休养了两年,才把伤势医好,而她杀死你父亲之念,越来越深。

“于是,她又上了武当山,也想盗取武当镇山绝宝、张三丰所创之‘回风十八式’剑书,如非当时蝙蝠侠保以一命,你母亲便死在武当山了。

“你母亲连番受挫,不由感到有点心灰意冷。最后又中了昆仑派的高手几掌。她逃出昆仑派之际,已经奄奄一息,这使次她伤得最重,回家不久,便吿身亡。”

举目望去,只见陈隆双目滚泪,神情一片痛苦。

红衣女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我说的会刺伤你的心,我便不说了。”

陈隆钢牙一咬,道:“你再说下去。”

红衣女淡淡道:“难道你不怕往事会带给你痛苦?”

陈隆痛苦一笑道:“我受的痛苦往事太多了。”

红衣女淡淡道:“你母亲死时,叫你报仇,杀你父亲陈沧溟和消魂女钱雯雯。你在极度痛苦的情形之下,答应下来,杀别人容易,但杀你父亲,相信你是下不了手的。

“你母亲死时,除了告诉你替她报仇之外,还叫你去投奔了个人——‘铁戟’朱元奎。

“朱元奎与你父亲原是至交,他在你母亲未去世之前,曾把他的女儿朱莲配给你。

“那时,你已经十岁了,对于这些情形,在你的心目中,

相信你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抹不掉。

“于是,你带着满腔热泪,找上了朱元奎。但令你非常失望,他并没有像你母亲所说那样待你好,而且卑视你,冷落你,于是,在你的小心灵里,便对人生埋下了憎恨的阴影。

“但唯一值得你安慰的是朱莲对你的感情。当你遭受朱元奎讥骂的时候,她安慰你,使你有活下去的勇气。

“你虽然怨恨朱元奎,但你却深爱朱莲,你几次想离开朱家,但均被朱莲以幽怨的眼光留下了。

“月下山盟海誓,在你们纯洁的心灵中,再也抹不掉这个女人的影子,无需否认的,你深爱她。

“十五岁那年,朱元奎对你的行为,使你真的无法再有呆下去的勇气,于是,你别了朱家,也离开了朱莲。

“朱莲在你离开时曾说:‘越哥,你一定要回来,我永远等你,我的心也永远属于你……’

“这真情的流露,温暖了你的心,你含着满腔热泪走了

“离开朱家之后,你不知道你应该上哪儿?其实,你没有亲人,哪里又是你该去的地方?

“于是,你忍不住饥饿对你的侵袭,昏倒在街上,为了‘报仇’两字,你忍受了一切痛苦,拖着软麻无力的身子,进了深山……

“你自己并不知道你走了多少路,经过了多少夜晚。你饿的时候,以野果充饥,时间在痛苦之中消失,这厉练了你坚强的个性。

“有一天,你吃了五颗千年灵芝果,这千年灵芝果为旷世灵物,当时你虽不懂武功,但五颗千年灵芝果使你精神大畅,精力百倍。

“也在这一天夜晚,你进入一间古庙之际,倏然发现大殿这中,停放着一具人的骨骸!

“为了好奇,你终于得到终南派第十二代掌门杨瑞彬遗留的一本武功奇书和一张旗令,这本书乃终南派掌门杨瑞彬被害之前,把一生所学武功,揉合其他派系的武学精华合写而成的。他并令你练就武功之后,接管终南派掌门之职位。

“至于害死他的人,他在书上也曾提及,乃是‘三眼魔君’与他的情人‘天龙女’。他令你非杀这两个人不可。

“当时,你对这书上所载武功,一无所知,你只是有趣地把这本书中所绘人型,看了又看,把那些字读了又读。

“十几天之后,你离开了那间古庙,经过白骨岩之下,碰上了被困洞中被一把奇锁锁住的血龙子。

“血龙子碰到你的时候,认为是奇才,他决定把你培养成一棵武林奇葩。

“在血龙子的身上,你得到了你所要学的,他把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你。

“三年后,他告诉了他的一生经过。他虽然杀人如麻,但所想杀之人,乃跟他有仇,困他的人,乃是被称‘南极仙翁’的王吟山。他令你出现江湖之后,替他杀八个人。

“然后,找到‘南极仙翁’王吟山,取下那把钥匙,使他身子能够恢复自由,重现江湖。

“在你现出江湖那一天,他给一件红色衣服,和两片破碗,一片是那位神丐真正遗留之物,另一件是假的,并交给你血龙玉簪,如果要杀对方,必须先将血龙玉簪送到对方手里,三天之内下手。

“你现出江湖之后,果然以这个方法,杀了七个人,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人们以为真正的血龙子又出现了。

“也在这个时期之内,你碰上了一个痴心爱你的少女——范玉华。

“她痴心地爱你,然而,你对她的感情视若无睹,因为你心目中所爱的,只有那个青梅竹马情侣——朱莲。

“你终于知道了一个令你痛心的消息,朱莲竟在这三四年之间嫁给别人,行踪不明。这个打击,曾使你痛心而泣。

“为了弥补你心灵的空虚,你对范玉华表现了亲近,你们曾经有过难忘的热吻……

“然而,当你吻她后,他发觉你并不爱她,这只是一种一感情的发泄,显然,你只是在寻找你所要的刺激罢了。

“但是,范玉华却认为她得到了你的爱情,有一天,你正在运行功力,打坐调息之际,她从外面回来,想给你惊奇一下,在背后突大喝一声!

“这一喝,她只不过是无意而发,但你血脉运行正在紧要关头,被她这一喝,穴脉全阻,血气逆行,功力全散。

“你本想提一口气,把她毁了,然而你触及那纯洁的眸子时,你的手又软了下来,黯然而叹。

“当她知道为了开个玩笑,使你武功全失之际,痛不欲生,于是她伤心而走,私上峨嵋万佛寺,想取得‘千年雪参’……”

红衣女说到这里,猛听陈隆惊问道:“怎么?范玉华上了峨嵋山万佛寺?”

红衣女微微笑道:“是的,范玉华痴情得太可怜了,她爱你,自然,她要为你取回千年雪参,纵然以命相殉,她也在所不惜。

“峨嵋派数十年来,因与终南派发生数次干戈,派中死亡不少高手,致使声誉一落千丈,但其防范也极为森严,范玉华能否逃出蛾嵋派之手,还是下一个问号呢。

“范玉华走后,江湖上倏然又现出了第二支血龙玉簪,在短短的二十几天之中,连续杀了八个人。

“这使你大为震惊,这血龙玉簪只有一根,怎么对方也有血龙玉簪?于是你大感惊恐。

“在这十六次血龙玉簪出现之后,你到了无常峡。你以那半只假破碗,引诱血龙子。但假血龙子也狡猾异常,如非霹雳子,相信你已经早可以知道他是谁了。以下的事情,你还要不要我说?”

陈隆惊奇地望着这个红衣女,默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说了。但我非常奇怪。你为何对于我的身世,知道如此详细呢?”

红衣女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自你出现江湖之后,我便在你的身边。”

“你跟踪我?”

“如果你认为我是跟踪你的话,也可以这么说。”

陈隆一想到那半只破碗被红衣女取走之事,眼里不由隐隐地涌起了一股怒火,当下冷冷一笑,问道:“那么姑娘取走我那半只破碗,意在何为?”

“这是我师父要我取回之物。”她缓缓地侧过了头,幽幽道:“如非我迫不得已,也不会到无常峡以赌技赢你半只破碗,无大可早早便下手偷了,只是,我不愿……”她微微一叹,声音低微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地道:“春蚕至死丝方尽……”

以下的声音,再也听不清楚,只见她转身向前缓缓走去。陈隆心头一荡,本能地叫了一声:“姑娘……”

他只叫了两字“姑娘”,以下的话,再也不知说什么了。红衣女凄然一笑,道:“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取回,不过,以你的武功而论,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自然更不能和我师父相比了。我话已至此,但愿此后有逢君之日!”

陈隆正待答话,只见红影一闪,红衣女已经消失所在。

陈隆突然感到,一股凄凉而寂寞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感到有些惆惘若失。

他的眼帘,又映起了红衣女那副冷若寒霜的粉腮!

她是谁?他茫然自问。

那半只奇碗,终有一天,他要取回来,因为,这是他师父交给他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那两个血龙子是谁?这个谜,他也非解开不可。然后,他要找父亲陈沧溟和消魂女,替母亲完了遗言。

想到这里,他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但是血龙子第二,而且也是终南派的掌门人呀!’

他仰天黯然长叹,当下举步正待走去,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施主暂请留步。”

陈隆闻声,霍然一惊,转脸望去,只见少林派静尘禅师伫立当场。

陈隆心里一阵迷惑。静尘禅师向陈隆稽首一礼,说道:“老衲奉百慈师兄之命,特请施主与老衲到本派一行如何?”

陈隆精神一振:脱口问道:“贵派答应我的条件?”

静尘禅师慈眉一锁,道:这个老衲不得而知,老衲只是奉命行事,尚祈谅宥。”

陈隆微微地颔了一下首,与静禅师缓缓向少林寺走去。

百慈大师遣静尘请陈隆回少林寺,其中自然不无缘故。

试想少林派乃中原第一大派,如果一代掌门轻易而亡,不但少林声誉一落千丈,即使少林派此后存亡,也有相当关系。

陈隆所要之物“般若神功”,此物原为达摩遗留七十二绝技之一,单不能轻易落别人之手,但为少林派声誉问题,百慈大师考虑结果,也只好与陈隆商量。

元拙掌门从鬼门关拉回一条老命,不由感慨万千。试想,少林派数百年来,会遭此浩劫,自然令他痛心。

当下陈隆被接入达摩院之后,元拙掌门已回房休息。百慈接见陈隆,让坐之后,开口说道:“老衲请施主回到达摩院,……”说到这里,黯然之色溢于言表,顿了一顿,又道:“般若神功乃本派锁山绝宝,轻易不能失落,如今本派遭此不幸,掌门遭受血龙子毒手,为了本派命脉着想,本派也只好与施主商暈。”眼光一扫陈隆问道:“般若神功乃是佛家至高绝学,施主虽智慧过人,想在数年之中参悟其中奥理,也非一件容易之事,未悉施主要我派中般若神功,其意何在?”

陈隆心里暗忖:“此语当非夸大之词,般若神功乃佛家至高武学,想一朝一夕参悟奥理,疗我伤势,也非一件容易之事。”

心念一转,开口说道:“在下身负重伤,除非般若神功,方能全身功力复原。”

百慈大师说道:“这样吧,般若神功既是本派镇山绝宝,轻易不能失落,我们就把条件更改一下,本派就将般若神功借给施主三年,三年之后,施主将般若神功归还本派,并解开本派掌门穴道。”

陈隆听百慈大师这一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当下微微笑道:“在下旨非般若神奇书,如贵派有人练就般若神功,能医我伤势,在下并不一定要学习般若神功,或将其据为己有之念。”

百慈大师慈眉一紧,望了伫立一侧的静尘禅师,说道:“师弟,是否知道本门弟子之中,有人参研般若神功?”

静尘禅师也愁肠百结,闭目沉思。

陈隆倏然想起他母亲曾到过少林寺,冒闯藏经阁,被打得重伤之事……

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微一变,望了百慈大师一眼,道:“老和尚,我救活你们掌门,你们疗我伤势,是一件交易,谈不上恩愁情债,不过,倒有一笔帐,我还要跟你们少林派算算。”

百慈大师闻言,心里霍然一惊,脱口应道:“本派几曾跟施主结仇?”

陈隆冷冷一笑。倏然,静尘禅师“啊”的一声惊呼,这一声惊呼,使在场之人心里一震,抬眼望去,只见静尘禅师脸露喜色,说道:“师兄,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什么人?”

“元明师伯。”

百慈大师闻言,脸上愁容一扫而空,喜道:“不错,元明师伯参悟般若神功已在八十年之上,如师伯无法参悟其中奥璉,本派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少林派一座古刹,它耸立在少林寺后山之中!

古刹之中,多了两个人——百慈大师与陈隆,他们的面前云床之上,端坐着一个皱纹满脸的枯瘦的老和尚。

只见这老和尚双目一睁,一道如电的眼光,迫视在百慈大师的脸上,愠声道:“刚才所说,全部事实?”

百慈大师伏跪于地,恭声说道:“弟子不敢无事生非,祈师伯亮察?”

只闻元明冷冷一笑道:“血龙子也太过胆大了,竟敢藐视本派,造成本派历年来的第一次大浩劫,”说到这里,只见他充满皱纹的脸上,一阵抽动,把眼光转到陈隆的脸上,冷冷说道:“让我以般若神功通各处经脉的时候,我也要找血龙子算算这笔大帐!”话落,只见这位百岁高僧,脸上露出一片杀机。

这情景看得陈隆心里泛起一股寒意。这当儿,元明和尚低声说道;“现在我就替你打通阻塞在各处的经脉。”

般若神功乃佛家至高绝学,数百年来,曾有不少佛家弟子,竭尽毕生精力,也无法了然其中奥理。

元明和尚以七八十年的岁月,也只不过参悟十之八九,如非元明和尚绝世奇才,恐怕也悟不出十之二三呢。

陈隆只觉对方手指过处,一股奇大无比的热流,通过全身穴脉,通过“将台”、“华盖”、“心坎”直下“气海”。

这种疗伤之法,在陈隆来说,自是获益不浅,陈隆何尝不知般若神功为佛家至高武学,这种纯阳之火,方能克服他体内阴伤。

这一阵疗伤,足足花去两个时辰,陈隆此刻不但伤势痊愈,而且得般若神功之助,内力又增进不少。

退出这座古刹之后,已是晨曦微露。

当下再回到达摩院,替元拙掌门解开了被假血龙子所点的穴道,天色已经大明。

陈隆因为急于要找假血龙子,于是匆匆离开了少林寺。

临行前告诉百慈大师,他会回来算一笔帐。

百慈大师自然想不出少林派与这灰衣少年之间有什么仇,闷了一肚子哑谜,只好派人送陈隆出少林寺。

在陈隆走出少林寺的第二天,一件轰动武林的事,倏然又震撼人心:第十八次的血龙玉簪,又告出现在开封。

而更出人意外的是,这一次,血龙玉簪竟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手里。

陈隆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震怒异常,两条假血龙心黑手辣之程度,委实太过惊人。于是,在血龙玉簪第十八次出现的第一天,他便到了开封城。

开封城北十里之处,有一座小村落,这座村落只有十几户人家,南边有一座木造房子,这房子的主人关明,便是第十八次接到血龙玉簪的不幸者。

夜黑风高,村落的四周,笼軍一片恐怖气氛。

倏然,一条黑影,以绝快的身法,飘身在这木房院子的一棵大树之上。

举目望去,只见屋内灯火通明,连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当下陈隆不由暗道一声怪,难道接到血龙玉簪的人,已经遭假血龙子的毒手?心念之下,不由怦然心跳,如果今夜他再不把血龙子的面目弄清楚,让他们如此猖狂下去,这还得了。

当下念头一转,从树上跃身而下。陈隆身负绝世武功,又腹过五颗千年灵芝,其轻功造诣,的确惊人。只见他毫无声息地落在木房门口,尘土不惊。他微微探头向屋内张望了一下,依旧见不到一个人影。

陈隆不由暗吃一惊,对方可能真的遭了血龙子的毒手。他微微一顿脚,心里暗忖:“这个接到血玉龙簪的年轻之人,到底是谁?与假血龙子有什么仇?”

此刻,天交三更,除了凄凉的夜枭叫声陪衬这恐怖的场面之外,其余便是一片漆黑。

陈隆一想到接到血龙玉簪之人可能已丧命在假血龙子毒手之下,心里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竟伸手向房门推去。

这房门果然没有上闩,陈隆微一用力,房门吱的一声,已被推开。

陈隆以绝快的身法,隐身而入。

就在陈隆身影刚隐入房内之际,背后倏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阁下如敢再动一动,我剑下就不留情了!”一道冷冰冰的东西,倏然压在他的颈子上。

陈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凭自己的功力,来人到自己身侧,冷剑压在颈子上,自己竟一无所觉。对方武功之高,也委实太过惊人了。

陈隆果然不敢冒然而动。显然,如果他此刻稍为一动,压在颈上的冷剑,更会乘势下击。

对方低沉的声音,冷冷问道:“阁下是谁,入我屋内,意图何为?如有半句谎言,当心我压在你颈子上的长剑!”

陈隆不由暗暗叫苦,想不到自己一番好心,却得不到好报。闻言之下,脑中念头一闪而过,反问道:“那么你就是这家屋子的主人?”

背后声音冷冷道:“不错,阁下是不是与血龙子有关系?”陈隆心中如放下一块大石头,暗道:“还好,他还没有丧命在假血龙子手里……”

心念未落,背后声音又喝道:“阁下如再不说,难道等死不成?”

陈隆心头一震,反问道:“阁下认为我是血龙子?”这话反问得对方愕了半晌,久久没有答腔。

陈隆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不由暗暗叫苦,对方在自己来意未明之前,自然不会把颈子上的长剑收下。

此刻他武功纵然再高,也无施展余地,当下心里一横,也只好听其自然了。

背后声音又道:“阁下既非血龙子,打算偷偷进入我屋内,行动不能不叫人怀疑。”

陈隆淡淡说道:“如非血龙玉簪落在阁下的手里,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那么你是为血龙子,才进入我屋内?”

“不错,阁下屋内灯火通明,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我还替阁下捏了一把冷汗,以为阁下遭了血龙子的毒手呢?”

陈隆话落半晌,背后那声音却冷冷一笑道:“人心难测,阁下用什么证明你与血龙子无关?”

陈隆脸色一变,愠声道:“阁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你真不信,长剑压在我颈上,你尽管下手就是了。”

陈隆这句话反而收效,压在他颈上的长剑,突然移开,当下一转身,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年,伫立当前。

只见这个少年长得潇洒英俊,唇红齿白,一表人材,只是神情之间,缺少了男子气概。

对方一见陈隆,也不由怔了一怔,当下纵声一笑,掩饰了这紧张气氛,开口说道:“如果我知道阁下如此年轻,也不会对你唐突了。”

陈隆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阁下就是接到第十八次血龙玉簪的关明?”

关明闻言,脸上倏然掠过一丝愁容,点了点头。

陈隆正待回话,倏然一声长啸,遥遥破空传至。关明闻声色变,猛地展身跃去。

陈隆一挥手,把关明跃起的身子拉了回来,低喝道:“关兄请勿乱动,这啸声不是出自血龙子之口。”

关明自接到血龙玉簪之后,终日惶然,如今乍闻啸声,惊为血龙子出现,现在被陈隆一拉,不由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陈隆。

陈隆眼光一扫屋外,低声说道:“这只是赶睹血龙玉簪盛会的高手,相信血龙子今夜还不会出现。”

这话说得关明脸色一变,眼睛骤现精光,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血龙子今晚不会出现?”

陈隆自知失言,愕了半晌,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到血龙玉簪?”

“昨天。”

“血龙子通常是在第三天晚上才下手,今天只不过第二天,从这一点推测,血龙子还不会到这里。”

关明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黯然一叹,道:“兄弟自信与血龙子无仇,想不到血龙玉簪竟会落在兄弟手里,其因何在,颇令人费解。”眼光一扫陈隆,又道:“这几天来,兄弟无不处处提防血龙子出现,搞得惶惶不安。唉,人生几何,将来还不是黄土埋骨!兄台既为血龙子而来,咱们就先喝上几杯再说。”话罢,脸上露出一股英豪之气,陈隆闻言也不由一阵慨叹。

关明当先领路,相继进入屋内,只见大厅之内,虽是简陋异常,但也称得上“干净幽雅”四字。

两人步入客厅之际,陈隆倏然瞥见后院之内,木墙之下,伫立着一条黑影!

陈隆怵然一惊,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崇崇!”

人如电射,挟着喝话声中,猛向那条黑影扑去。

陈隆这副身手,委实奇快至极,轻风过后,已到木墙之下,右手疾出如电,几乎同在一个时间之内,便扣在那黑影的“命门穴”上。

关明见状,也不由怔了一怔!

木墙之下的那条人影,也估不到有人会骤然出手,吃惊之下,“命门穴”已经被人扣住。

那黑影人转身,四目相触,两个人同时噫了一声!

这噫的一声,带着惊奇而发,在宁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陈隆在噫的一声过后,脑中如遭锤击,按在那黑影“命门穴”的手上,倏告滑落,人也退了三步。

这只是刹那之间的事,因为展在陈隆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面孔,这面孔不正是他所找的朱莲么?

童年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他惊讷讷地说道:“你……你……你是朱……”喉中似被一件东西所塞,讷讷说了半天,依旧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不会记错,这是她一朱莲。他对这张粉脸的记忆,太深刻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

是的,这是朱莲!

朱莲乍见陈隆,粉脸惨变,下意识退了两步,惊恐地望着这个一别五年的陈隆。

陈隆的耳边,突然响起他要离开朱家时,朱莲的声音:“越哥,我永远期待你,等你回来,如果我改嫁别人,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相信我,越哥……”

一股无名怒火,倏然涌现心头。这当儿,忽闻关明声音说道:“兄台请别误会,这是内子。”说话声中,人已到了陈隆身侧!

陈隆从愤怒之中惊醒过来,茫然地应了一声:“内子?”

他笑了……笑得非常惨然!

关明似没有惊觉陈隆神情,向朱莲说道:“莲妹,这位是……,’

陈隆接道:“在下姓陈,名隆。”

陈兄也是为血龙子之事而来,莲妹,不必监视了,血龙子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去弄些吃的菜,我要跟陈兄先喝上几杯。’’

朱莲惋然一笑,突然说道:“陈少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在哪里过是么?”

这话无疑是给陈隆一个刺激。他黯然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那大概在某一处的梦境吧。”

关明自然不会知道陈隆与他妻子朱莲之间的关系,当下开口笑道:“陈公子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你足不出户,怎么会见过?这未免说得太过神秘了。去,去弄些吃的来。”

“……”朱莲望了陈隆一眼凄惋一笑,转身走去。

陈隆望着这个女人的背影,黯然神伤,是的,她一点也没有变,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她丰满了些。

望着她那莲步,姗姗而去,他倏然感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脑际,他要杀这个女人,以忠实以往的诺言。

童年的记忆,青梅竹马的时光,像一条毒蛇般地噬嚼着他的心,往事如绘,伊人却投进别人的怀抱!

他痛恨这个女人,当时山盟海誓,今日又到哪里去了?

是的,他要杀她,他不能眼看一个他所忠爱的女人,投进别人的怀抱……他决不饶恕她。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骤现精光。

关明望着陈隆兀立沉思,开口说道:“陈兄台,我们进去吧。”

他从痛苦之中惊醒过来,同时,一股怒火,也像魔鬼一般地,现出在他的心灵之中。

他想:“让假血龙子杀了这两个人,少让我做一个罪人。”

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道:“关兄请别客气,兄弟尚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了。”

这话使关明吃了一惊,脱口道:“怎么?…陈兄要走?”

这委实令关明大感意外,陈隆既言为血龙子而来,怎么又打算突然离去?然而,关明又怎么会知道此刻陈隆心里所想,如果他不走,关明决不会死在假血龙子之手。

于是,他打算离去,让假血龙子杀了这两个人。当下心里一横,冷冷道:“不错,我要走了。”话落,也不待关明答话,转身疾走而去。

关明对于陈隆一改初哀,虽是大感意外,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陈隆与他妻子之间的微妙关系。

当下怔立片刻,说道:“陈兄既然势在必走,兄弟未便强留,不过,陈兄是否能看在初交份上,吃些东西再走,何况今日一别,有无相晤之期,倒也令人难以预料呢。”

陈隆闻言,心里一震,当下咬了一咬牙,淡淡地摇了一摇头道:“好意心领,改日再打扰吧。”

陈隆话毕,已经到了门口,冷不防一条黑影突然挡住去路。

陈隆怔了一怔,举目望去,只见挡住去路的,竟然是朱莲,他猛觉心里一跳,下意识退了两步。

朱莲冷冷一笑,问道:“陈少侠怎么势在必走?难道说茅屋简陋,不值一坐?或着是贱妾做的菜,不合阁下口味?”这话说得陈隆脸色一变,冷冷说道:“这都不是原因,惟一的是,我当初有个情人,她说她如果背弃我,要她死在我手里,虽然,我不愿杀她,可是,我也要去看看她怎么死法,所以,哈哈……我要去看她怎么死……。”他变得有些疯狂,话声有些颤抖。

朱莲正待答话,倏然一阵婴儿啼声传进耳朵,这婴儿哭声正是从房内传来。

朱莲惋然而笑,幽幽说道:“你的心太狠了……”

“狠的不是我……”

“但你不应该看她死在别人之手。”

此刻,关明已到了他们两个身侧,闻言之下,开口道:“据陈兄所言,那位姑娘必是有对不起陈兄的地方,既然陈兄不忍杀她,必是还有爱的存在,哦,那位姑娘是谁?”

陈隆冷冷一笑,闭口不语。

关明一听婴儿哭声,回头向朱莲道:“莲妹,忆越已经醒了你过去抱抱他吧。”

陈隆闻言之下,心头大震,脱口问道:“怎么?你们已经有了孩子?”

关明哈哈大笑道:“陈兄这话说得太奇怪了,人的结合,难免有这个结果,你说是不是?”

这当儿,朱莲已经缓缓转过身,退了开去。她再也忍不住这悲伤的情绪,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下了她的双腮……

陈隆与关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多年来,朱莲便期待陈隆会来,无可否认的,她还是深爱着陈隆。为他,她曾经期待了四年,四年之后,她被迫嫁了人。万缕情愫,此刻全部涌进她的心头,她恨不得投进他这个昔日情人的怀里,诉尽自己心中的别情。但是,他的丈夫——关明在他的身侧,面对情人与丈夫之间,她又能怎么办?她只好让往事嚼噬她的心灵,把一股爱意强压心头。

陈隆迷惑地凝望了一下朱莲的背影,黯然地一声轻叹,喃喃自语道:“是的,这是结果……男女结合的……结果……”他咧开嘴唇,凄凉地笑了一下。这笑容丧失他的英气,替而代之,是无边的怅然与痛苦。

关明是个极为聪明之人,乍见陈隆脸上的神情,不由起了怀疑,当下开口问道:“陈兄当真与内子相识?”

陈隆心头一震,惊愕地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怀念一个人,如果我与她结合,相信今天也有‘结果’了。触景生情,难免令兄弟怅然。”

关明一扫脸上疑团,连道:“那当然,那当然。”

陈隆惨然一笑,道:“兄弟就此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行打扰了。”

天,更黑了。沉沉黑夜,点缀了荒山之间的秋萤,这显示了一场恐怖杀劫即将来临的序幕。

这夜村落的四周,跟无常峡相差无几,无数的武林高手,又拥到了这里。

但今夜,假血龙子是否会真的出现呢?或者如陈隆所料的,假血龙子要到第三天晚上才出现呢?当然,这是谁也不敢预料的。

陈隆带着一份极为复杂的心倩,狠心离开了接到第十八次血龙玉簪的关明和朱莲。

为了一个“爱”与“恨”,他改变了他的计划,对于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他要借假血龙子之手,杀了她。他认为,这总比他亲自杀她,要心安理得多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骤然现出一副狰狞的笑容,这笑容里可以看出包含了愤怒,痛苦,黯然……与杀机。

就在陈隆笑容未落,一声闻之毛骨悚然的鬼啸之声,倏告破空传至。陈隆闻之,暗吃一惊,忖道:“假血龙子终于出现了。”

陈隆冷冷一笑,自语道:“让他们死吧,死在假血龙子之手。”

假血龙子会在今晚倏然出现,不但令陈隆暗地一掠,关明与朱莲闻声之后,也脸色惨变。

关明脸上呈现一片死灰,望了望怀抱婴儿的朱莲,沉声说道:“莲妹,刚才那声鬼啸,想必是血龙子已经到了这里。”

朱莲徨然地点了下头,闭口不语。

关明仰天一叹,开口道:“莲妹,自结婚一年多来,我从没有离开你,但现在,我可能要真正……”

“明哥,你不要说下去了。”

关明凄惋一笑,望了望珠泪盈眶,怀抱婴儿的朱莲,苦笑道:“莲妹!我知道你的意思,事实摆在眼前,血龙子杀人无数,我自然不会逃过他的毒手。”他苦笑了一下,又道:“莲妹,我知道你爱我,为了关家命脉,你和忆越先藏起来,免遭血龙子毒手,莲妹,你做得到么?”

“不,明哥,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你别撒下我呀。”

这生离死别的刹那,在—对情人的眼光里,是多么宝贵啊,在一对夫妻眼光里,却又变成了多么凄凉的场面?

朱莲柔肠寸断,关明伤心欲绝。但他们知道,除非奇迹出现,他们是不会逃出这个噩运的。

关明摇了摇头,说道:“莲妹,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应该坚强地活下去。听我的话,快藏进地道去。”

关明话声甫住,那慑人魂魄的鬼啸之声,又告传来。这次来得更近,声音似在十丈之外。

关明脸色大变,低声喝道:“快去,否则再也来不及了。”话声甫住,也不待朱莲回答,身形一弹,掠身屋外,举目望去,四周一片漆黑,除此,一无所见。

关明在此生死的关头,虽是紧张无比,脸上依然露出一副镇静神情,冷冷喝话问道:“血龙朋友既然留下血龙玉簪,关某已经等候大驾多时了,请赐教吧。”

隐在周围的,依旧有不少群豪。举目望去,只见关明年纪轻轻,如死在血龙子之手,未免太过可惜。

这当儿,那声阴恻恻的冷笑之声,倏又破空传至,这笑声不但冰冷至极,而且听来令人毛孔皆张。

关明额角微微见汗,心情紧张异常。他按住剑柄的掌心,也缓缓地渗出热汗,眼光直盯在远处的苍林之中。

夜,静得像一座死城。除了那沙沙的脚步声外,几乎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而,另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却渐渐地远去,那是一个极为伤心的人——陈隆。

假血龙子阴恻恻之声,又告破空传起,使这平静的村落,倏然罩起了一片恐怖的阴影与杀机。

陈隆恨透这个女人,于是,他要让假血龙子杀她,他不愿意宽恕和原谅这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此刻,关明正面临紧要关头,如果他不回去,再半个时辰之内,关明与朱莲一甚至孩子,都全丧命在假血龙子之手。

想到那个孩子,陈隆精神为之一震!一股意念,也倏然涌现了陈隆的脑海,他虽然恨透了这个女人,可是,她毕竟有了孩子呀。茫然中,他耳朵倏然响起朱莲的声音:“你的心太狠了……”

“你不应该看她死在别人之手……”

他黯然一叹,茫然地问自己:“我该回去救他么?”

是的,他应该回去,不管为着什么,‘他都应该回去,他不能让一个他所钟爱的女人,把一生幸福从自己手中毁去。否则,他以后岂能心安?为了那孩子的一生幸福,他应该帮助他的爱人去爱他,不应该为了一点“恨”,丧失了孩子和朱莲的毕生幸福。

想到这里,他一转身,身子猛地弹起,平飘一丈七八,向那座木屋回身扑去。

也在这刹那之间,沙沙沙的脚步声倏然停止。关明抬眼瞧去,只见三丈开外赫然伫立一个全身通红的人影。

假血龙子终于出现了。

只听假血龙子阴恻恻一笑道:“关朋友,怎么?嫂夫人怎么不见啦?”

这话问得关明全身一阵冰冷,血龙子竟然指名要朱莲出场。

他打了一个冷战,正待答话,突然,一个声音接道:“如果你血龙朋友有本事,关嫂夫人自然会见你呀。”

举目望去,猛见一条黑影,向关明身侧飞落。

这条黑来得太突兀,关明惊骇地疾退数步,呛的一声,长剑已经出手,蓄势待发。

陈隆一见关明紧张面色,低声喝道:“强敌当前,关兄却不可如此紧张,免让对方有机可乘。”

关明一见来人是陈隆,真是又惊又喜,惊愕得怔望着陈隆,脱口问道:“陈兄台怎么又回来了?”

“此事等一下再谈。”

他脸色一肃,探手人怀,掏出那三颗霹雳弹,低声说道:“由我挡住门口,关兄快进去叫嫂夫人出来。”

关明虽感情势严重异常,当下也摸不清陈隆要朱莲出来何为。其实,关明哪里知道陈隆此刻心里所想,因为假血龙子有两条,如果另一条从后院进入房中,朱莲如何抵挡得住?情势急于燃眉,所以令关明叫出朱莲。

陈隆话音方落,背后倏忽传来朱莲的声音:“我就在这里。”

转脸望去,只见朱莲上背着婴儿,手握长剑,伫立门口。朱莲望了陈隆一眼,冷冷说道:“想不到你会再来,我倒应该感激你了。”

陈隆闭口不语。三丈之外的假血龙子,阴冷冷一笑道:“好了,关嫂夫人已经出来,还有这位阁下,血龙子今夜收获不少,哈!哈!哈!”一串狂笑,闻之令人胆颤心惊!

举目望去,只见红色人影缓缓向关明等人立身处欺来。

情况紧张万分,陈隆低声说道:“关兄请与嫂夫人拥背而立,监视四周,一个人握一颗霹雳弹,如再发现第二个血影,便出手掷出霹雳弹。”

话毕,各给一颗霹雳弹。

假血龙子冷冷一笑道:“关明,还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陈隆纵声一笑,反问道:“假血龙子,你还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说着缓步向红色人影欺去。

杀机骤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紧张的空气,令人透不过气来,隐在喑处的沧海圣君、蝙蝠侠、燕山一雄,也怦然心跳。他们要看看这个真血龙子陈隆,如何斗假血龙子。

关明与朱莲手中紧扣着霹雳弹,如果真再出现第二个红色人影,他们便会掷出霹雳弹。

突然,陈隆与那假血龙子两个人同时止步。陈隆脸上展露一片杀机,冷冷说道:“阁下既然敢冒血龙子之名到处杀人,今夜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假血龙子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物。”

假血龙子阴恻恻一笑,道:“你也不是真血龙子,再说,你我尚未正式交手,鹿死谁手,也未可料,不过,阁下如能少管闲事,那最好少管。”

陈隆纵声大笑,随着狂笑声中,疾如电射,猛向红色人影扑去,右腕扬处,一掌已告攻出。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终于开锣了。

陈隆这一扑之势,奇快绝伦,因他服了五颗千年灵芝,其轻功造诣,江湖上恐怕无人望其项背。

红色人影见陈隆这一扑疾如迅雷,心里一惊,猛地旋身飘开数步。

在场之人,心里一阵哗然,因为这一扑一退,两个人又恰恰跟原先的距离一样。

陈隆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自我出江湖以来,能接得起我这一掌之人,算是你第一个。”

红色人影冷冷说道:“不要说一掌,就十掌,你也不能把我奈何。”

“那很好,三掌之内,我就要你口吐鲜血。”

陈隆血字出口,身影弹起,右腕挥出,一招“默会阎王”,左掌“呼风唤雨”,呼呼攻出。

陈隆这两掌使得奇奥之极,“默会阎王”一招为血龙子成名绝技“沉龙十八式”的绝学,“呼风唤雨”却为终南派掌门杨瑞彬揉合各派武学精华的“雷电天气回心掌”的一招。这两掌威力奇强,而两掌使法各异,红色人影估不到陈隆身法如此之快,当下旋身飘出。

那知陈隆两掌乃武林间两大绝学,一经施出,变幻莫测,红衣人避过“默会阎王”,陈隆左掌“呼风唤雨”已紧接着攻到。

这两掌筒直配合得天衣无缝,掌势快得疾如电光石火。但红衣人的身手,也非等闲之辈,猛一滑身,右掌扬出,硬接陈隆一掌,人已弹出。

陈隆岂容红衣人弹开?一紧身,撤左掌,“沉龙十八式”的“默会阎王”疾改“雨夜飞花”。

砰的一声,一条红影,疾泻而出。

这副身手,震撼了武林群豪。陈隆竟能在三掌之间,把这个名震武林的血龙子,震飞而出,口吐鲜血。

陈隆在那红色人影一栽身之际,猛扑而上,右手一探,抓向红衣人的蒙面红纱。

这疾如闪电的一抓,只听嘶地一声,红衣人的蒙面红纱已经抓在陈隆的手里。

举目望去,陈隆啊地一声惊叫,疾退三步。

场外群豪眼光过处,也吓了一跳。

因为……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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