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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华山双宿

白衣少年身子一挺,旋身一闪之间,避过了两道掌力,同时间一道寒光射出,插在三丈之外的地上。

一把仅三寸长短的小刀。

华山两个白眉老道望着那柄小刀,沉声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哼!牛鼻子不识威慑天下的神刀令么?”

两白眉老道微感一怔,道:“你当真与白巩有关!那就更好,贫僧正要找他。”

说着两人又欺身而进。

白衣少年昂然而立,墓地张口发出一阵如同龙吟凤鸣般的长啸,啸声直人云霄,既悦耳动听又扣人心弦。

但他的脸色白得可怕,身形也有些摇摆不定,想是受伤的原因。

华山白眉老道,逼近白衣少年身边,正等发掌。

陡的,四外出现了一群人,首先两个灰衣老者飘身而至,手中的长剑打闪,朝两个白眉老道一拱手,道:“两位想必是华山耆宿,息隐山林已经数十年的银眉道长,晚辈点苍卫氏双猿,这次贵派遭屠门之祸,敝派不愤恶贼猖狂,特联合武当,衡山几位道友,共襄义举,助两位前辈一臂之力。

点苍卫氏双猿中另一人,又道:“敝派并已星夜飞书少林大善禅师,想他也将派人赶到。” 

正在此刻,武当的三个玄衣中年道士,衡山两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劲装青年都已到场。

他们都面带悲愤之色,逼视了白衣少年一眼,忽然旋身散开,采取包围之势,举剑跃跃欲动。

两个白眉老道静静的听点苍卫氏双猿说明来意之后,随即一阵苍沉的呵呵大笑,道:“看来武林还自有公义,贫道恭领诸派盛情了!”

卫氏双猿毅声道:“华山派罹难,那表示恶贼目空一切,毫不将我武林八派人物放在眼里,敝派将义不容辞,必诛此獠不可!”

谁知华山白眉老道脸色忽然慢慢的阴沉下来,目光一掠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两劲装青年,语气一变,冷声道:“盛情心领,但本门之事,本门自了,请诸位暂行退开!”

来人脸色一愕!

白眉老道一指地上的神刀令,道:“你们可认识此物?”

点苍、武当、衡山三派之人看了看,诧声道:“只是一只匕首而已!”

白眉老道冷笑一声,道:“匕首?神刀令当匕首看,哼哼!你们回去吧,不要替你们门派之中惹来强敌。”

几人啊了一声,神色大变,不由自主的退出五丈之处。

不约而同的远远瞪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长啸过后,始终未发一言,静立当地,目光低垂,既未出声,对点苍、武当、衡山诸人之到来,犹如未觉。

他似在运气调光。

白眉老道又掠了诸人一眼,道:“话已言明,如果诸位还要插手的话,贫道也无异议,只恐诸位担当不起那后果,所以奉劝诸位还是打消那念头吧!”

七人讷讷不知所言,面面相觑。

他们自知招惹不起。

白眉道长不再去管点苍武当诸人,又向白衣少年欺去道:“华山一派血气犹腥,阁下只有一死谢罪了,现在你又遭受掌伤,贫道戒杀数十年,看来你还是自裁吧!”

白衣少年仍然眼皮也未一动。

白眉道长早已欺近他五步之内,但白衣少年犹如未觉的神情。

蓦地,两道士一声沉喝,道:“既然如此,贫道只有超度你了!”

两道士一沉身,两掌齐发,两股崩山袭地的狂飚罩向白衣少年,四外三派之人见这武林罕见掌力,也无不骇然咋舌。

白衣少年原是垂眉低视,这时忽国精芒暴射,罩定了一个白眉道士,双掌齐出,硬封过去!

白眉道长若是一对一单打,原不是白衣少年之敌。

白衣少年居然拼受一击,全力硬接一位白眉道长。

嘭!蓬!两声。

其中白眉道长之一一声问哼!噔!噔!噔!连退八步,口角沁血。

白衣少年却哇的一声,鲜血狂喷,栽倒地上。

但他内力实在深厚无伦,厉吼一声,忽又挺身而起,口中鲜血长溢,脸如淡金,一袭白衣之上染成了血渍斑斑,直似厉鬼。

白眉道长之一受伤,另一道长飘身而至,戚声问道:“师兄伤势如何!”

“尚不打紧,速毙了他再去找那个蓝相公。”

未受伤的白眉老道转身趋向白衣少年,一言不发,呼地一记劈空掌力挥扫而出,白衣少年身形本就摇摇欲坠。

欲避无能,眼看着死神已至,急在眉睫。

蓦地,凌空一道刚风倒卷而下。

嘭!一声巨灵之下,白眉老道身形一晃,胸头一阵血气翻涌。

“住手!”

一声如雷的暴喝起自附近。

老道白眉一掀,精眸一阵扫视,却不见人影。

他低声道:“阁下何人?”

“武林无形殿主!恕本殿要插手贵派之寻仇了!”

声音似远又近,不知武林无形殿主隐身何处。

白眉道长先是银眉一掀,随即呵呵道:“贫道虽息隐山林数十年,但也知武林无形殿主为当今武林一代奇人大侠,嫉恶如仇,维护武林公义不遗余力,可是阁下可曾见华山一派……”

白眉老道的话声未落,武林无形殿主已沉声道:“贵派遭屠门之惨祸,本殿已知甚详,两位道长之处境,本殿极表同情,但道长似乎找错了对象!”

白眉老道精芒一亮,道:“阁下凭何有此一说?”

武林无形殿主沉声道:“道长又凭何加罪于这少年人之身上?”

“此人登华山九华观强索血芝,屠观留名而去!”

“所留何名?”

“白相公与蓝相公。”

武林无形殿主暴出一阵震耳长笑,道:“屠华山一门,身犯滔天大罪,为武林所不可容者,岂愿留名?再说蓝白相公非名非姓,从何说起?”

随着又沉声继道:“华山白眉道长,武林长辈,本殿素敬素仰,决无纵容凶徒之意,本殿事后也曾亲赴华山察视现场,贵派门人虽均被掌力震死,在细辨之下,却非毙于掌力之下,两位道长可曾留意么?”

白眉道长似感意外,骇声问道:“非死于掌下,那死于何种功力之下?”

“每人脑后玉枕穴穿裂而死!”

“啊!死于暗器之下。”

“不是,乃是一种极其歹毒之指力。”

白眉道长脸色倏变,神情间似有些激动,问道:“何种指力?”

武林无形殿主声音一顿,随即口音略低的道:“玄阴绝户指。”

“玄阴绝户指?属于何门之学?”

“道长前辈异能之士,不知此功么?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

白眉道长突然白眉连掀,目露精光,沉声喝道:“那是你九阳神君师门之学。”

“不错。”

白眉道长忽然一声悲啸,随又声音一转,低声含愤的道:“尊师天门羽士,功高造极,胸罗万机,怎会调教出此等背叛人伦的凶徒?贫僧倒去问问他。”

武林无形殿主忽沉喝道:“本殿正在查究此事,事实真象未明之前,尚望道长不要诬人于罪,师尊夫人,岂会纵徒祸害武林。”

白眉道长脸色连变,嘿嘿冷笑了几声。

蓦地——

一阵厉啸之声远远传来,非但四外点苍武当衡山弟子骇然而惊,华山银眉道长也动容不已!

随即一阵衣袂震空之声,凌空飞坠下四个双目精光奕奕的黑袍老者。

他们一见白衣少年的惨状,抖然同声厉吼道:“是谁打伤他的?”

目中凶芒煞光暴射,向场中一阵扫视。

白衣少年却在此刻一指插在地上的神刀令,低喝道:“速毙杀华山两个老牛鼻子,缴令覆命!”

“嘱下遵令!”

四个黑袍老者,立如四个凶神恶煞,一声暴喝:“华山牛鼻子,你们是自裁还是要老夫们亲自动手?”

华山白眉道长本是武林八派中身份辈份极高宿耆,白衣少年年少无知骂他牛鼻子,尚可忍受,不以为辱,但这四人却都是五十以上之人,他们仍是口口声声牛鼻子,无沦他是怎么的修为功深,也忍耐不住。

他脸色一沉,道:“诸位何人?”

四个黑袍老者狂声道:“老夫神刀教执令尊者。”

白眉道长冷声道:“好一个神刀教执令尊者,你们意欲为何?”

“神刀令出如山,你这老牛鼻子纳命吧!”

话落,四个黑袍执令尊者,猛地扑向白眉道长,黑袍狂挥之下,掌风飒然,卷地生寒,罩向了白眉道长。

两个道士自恃辈份与功力,又经无形殿主一说,对打的白衣少年微感粗暴,伤及无辜,不无内咎,虽愤四人无礼,但仅以七成功力接下四人的掌力。

谁知一接之下立感有异。

神刀教四个执令尊者竟然个个掌力浑厚无比。

一念方转,已经不及。

嘭!嘭!两声震空巨响,银眉道长一声惨哼,身形一连狂退出一丈之外,厉声道:“你们好狠的手段!”

“今日不叫你毙在当场,本尊者何以缴令?”

四个黑袍老者脚下一点,疾逾雷掣、黑影晃了晃,又猛扑而上。

白眉道长一咬牙,手中银拂一抖,拂须蓬张若刺,迎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一声厉喝:“你找死!”

四人同时一记劈空掌力,狂飚砸地,势如排山袭倒。

蓬!

又是一声巨震。

白眉道长叭哒一声,被击出了二丈之远,栽在地上,突目瞪眼。

四个黑袍老者仍然放不过他,飞身又上。

四外的点苍卫氏双猿,武当三玄衣道士,衡山二英,看得过意不去,哗然呼喝,竭力飞扑抢救。

但他们尚未赶到,一阵疾风不知从何处卷到。

劲风无俦,逼退了四个黑袍老者几步。

武林无形殿主如雷之喝声又起!“神对教猖狂!咄!”

一团紫影,有如鬼魅般扑到,旋身之间不见,连带着两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白眉道长。

黑袍执令尊者,怒吼一声,便要追踪疾扑。

忽听白衣少年轻喝道:“住手!”

四个黑袍老者一怔。

白衣少年已冷哼半声,仰面发话道:“九阳老儿,你这是何意?”

遥空传来武林无形殿主的声浪,道:“老夫岂能任你行凶!”

说罢寂然!

白衣少年冰寒的脸上冷笑不已!

随即一拂手,道:“你们回去吧!将旅店中唐护法一并带回。”

四个黑袍老者恭身,道:“是!”

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拔起了神刀令交给白衣少年,道:“圣姑身负重伤,可要先回去疗治!”

白衣少年接过神刀令,冷冷的道:“不用管我!”

他想了想随即又道:“回去禀报总坛总管,令他派人速查血洗华山之人到底是何来路?”

“是!”

“还有,着人跟踪监视那个胡诌老儿,据我看此人很不简单。”

“是!”

“好,你们走吧!”

白衣少年说罢,逞向旅店中吃力的走去!

四个黑袍老者朝转身愤然而去的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瞪了一眼,随着白衣少年进了旅店,扶着神刀教唐护法疾行而去!

白衣少年回到室外,推门而人,不禁双眉发直,陆豪文已不知去向,坐在室内的赫然是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他五十上下年纪,脸色青里透紫。

白衣少年微微一愕,忽然怒道:“冷总管,你身负总坛管重任,到这里来干什么?”

神刀教总坛冷总管,目蕴精光的望着白衣少年半晌,随即微一欠身,道:“属下向圣姑请安!”

“免了!”

白衣少年单手微微一拂,脸上毫无表情的继道:“你来就是为这个?”

“属下总觉得圣姑应该离开那个姓陆的小子。”

白衣少年脸上猛然一沉,厉喝道:“住嘴,你三番二次地说这种话到底是何用心?他现在人呢?”

“属下不知。”

白衣少年蓦地一声厉吼,道:“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拿你是问。”

白衣少年妄动真怒,嘴角忽又沁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得可怕。

冷总管骇声道:“属下确未见他。”

白衣少年迟滞的目光一扫室中,忽见室中左壁,留下一行字道:“白兄厚意心领,在下去了!往后匆劳分神!”

下款署着陆豪文。

白衣少年全身微微颤抖,忽然哇地连喷出了三口鲜血;

冷总管抢上一步,一托白衣少年,道:“圣姑保重!”

白衣少年厉鬼般嘶叫道:“速传神刀令,务必捉回那不识抬举的东西!”

冷总管精芒大盛,道:“如小子抗拒,本总管就是尸首也要抬回见圣姑。”

白衣少年一凛,道:“我要活捉!解到圣宫见我!”

“是,遵命!”

冷总管起身,道:“属下随后即派人接圣姑回宫!”

他一闪掠出门外,双目忽然射出两道狡猾的冷光,腾身而去;

白衣少年立时将门闩住,跌坐调息不提。

且说陆豪文被白衣少年强迫吃下华山派珍藏血芝之后,体内即感热流汹涌,连忙跌坐在室中,导引血芝的灵气归元。

片刻后他进人无我的境界。

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陆豪文醒了过来,立感气机通达无比,浑身爽朗。

但他即发现白衣少年已离室而去。

他想到自己跌坐运功之际,白衣少年原为护法的,一个练武之人最为脆弱的时刻,便是那个时候。

不觉心头不悦,心想:“武林无形殿主叫我查探白衣的底细,据这些时的视察,他无疑是神刀教之人,纵然非神刀教徒,也与神刀教有深切的关系,此刻他既不在,我又何必再等他回来?”

他立时推门而出。

触目一个黑袍人倒在室外呻吟。

陆豪文一望而知是神刀教徒,方自一怔,店外已传来一群人的惊喝之声,道:“神刀令!神刀令!”

这时,正是点苍,武当等人惊见神刀令之际。

陆豪文立想朝外奔去,却听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道:“陆豪文,你不必出去了!”

陆豪文四顾张望,除见旅店中几个店伙瑟缩在一起,别无可疑之人物。

他此时非但体力已复,且平添了三十年的功力。

连忙也以传音入密的上乘气功,问道:“你是谁?”

“武林无形殿主!”

“啊,殿主也到了!”

“老夫早已到此,七贤谷铁手老仆之事你忘记了么?”

“晚辈受人重托,岂能忘怀!”

“那么你还不赶去,等待何时?”

陆豪文沉吟一下又问道:“白衣少年之身世,神君已经查出来了吗?”

“老夫自能查清他的底细。你快走吧。”

语音随即寂然!

陆豪文立时展身飘出,对白衣少年之事已不加过问,奔上大道,疾奔而行,赶赴豫西老君山七贤谷。

谁知他奔行一阵之后,忽听身后一阵急驰的蹄声奔来。

他心中一动,回头只见七匹骏马狂驰,为首的是两个灰袍背剑老者。

生得突额尖腮,虽略带狡猾,却也十分的狞猛。

后面三骑是三个玄衣道士,还有两个劲装壮汉。

陆豪文方自心念一转,不知这群是那路人物。

蓦地,半路之上,一声厉啸倏告传来。

啸声尖厉刺耳!

随见三条如紫电般的人影,弹身射落,阻住了七骑。

三个紫衣人,个个紫巾蒙面,阴森骇人!

见其掠空身法,便知功力非比等闲。

立听紫衣蒙面人中一个冷喝一声,道:“下马纳命!”

马上七人脸上均流露出惊诧之容,勒马端坐,但并无一人下骑。

为首的灰衣老者愤然答道:“阳关大道,各走各的路,三位是什么人!”

“下马纳命!”

紫衣人似乎不耐。灰衣老者怒道:“陌路相遇,无仇无恨……”

他底下的话尚未说出,三个紫衣蒙面人蓦然腾身而起,三人同时电光火石般挥出一拳。

掌风啸声,排山般罩向了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一声怒吼:“恶贼瞎了眼,点苍双猿岂是好欺之人!”

一点马背,掠起了一丈之高。

蓬!唏聿聿一阵马嘶厉叫。

点苍双猿的坐骑立被三个紫衣蒙面人震毙在地。

点苍双猿凌空一个大翻身,已掣剑在手,寒光一闪,已朝紫衣蒙面人盖头罩去。

后面的武当三道士与衡山双英也同时纵身下马,各出兵刃,准备迎战三个紫衣蒙面人。

陆豪文见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急纵向斗场而来!

点苍双猿剑法凛厉十分,卷向紫衣蒙面人。

三个紫衣蒙面人冷笑一声。

待双猿扑近,抖地一个紫衣蒙面人沉喝一声:“找死!”

三人六掌齐挥,顿时飞砂走石,掌风从三面排山涌到!

点苍双猿大叫一声:“不妙!”

嘭!嘭!巨震声中,鲜血狂泻。

但点苍双猿,人未落地,仍嘶哑着嗓门狂叫一声,道:“武当,衡山……走……”

叫声凄厉,随着蓬的两声摔在地上死了!

武当三个玄衣道士与衡山双英,骇然一愕之际。

陆豪文早已一个大喝道:“住手!”

蓝影电闪射来。

但三个紫衣蒙面人根本置之不理,骄指疾点丝丝啸空。

武当!衡山之人空有一身功夫,只哼得几声,一齐栽倒在地,三个紫衣蒙面人意犹未足,一人再加上一掌。

呼啸一声,掠空射出数丈。

陆豪文虽未弄清他们因何冲突,但见三个紫衣蒙面人竞如此凶厉残暴,一股热血直冲华盖,目欲冒火。

抖然嘬口一声朗啸,划空而起。

人也展开了绝顶轻功,狂追三个紫衣蒙面人。

同时朗喝,道:“恶贼站住!”

三个紫衣蒙面人刹住身形,转身面对陆豪文阴笑道:“小子怎样?”

陆豪文修眉一挑,怒道:“你们杀点苍、武当、衡山三派弟子,师出何名?”

“泥菩萨过河,你保着自身吧!少管闲事!”

转身又想要离去。

“站住!今日我非管不可!”

“嘿嘿!只怕你管不了!”

陆豪文心想:“我只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人物再说!”

他心念一转,蓝衫一摆,突然快疾无伦的抓向一个紫衣蒙面人的面门。

陆豪文先后得绝阴宝书和血芝,功力大进,迥非昔比,这一抓快得出人意料之外,但紫衣蒙面人也实非等闲之辈。

陆豪文的五指堪堪触及那人的蒙面紫巾。

“你找死!”

紫衣蒙面人手掌一翻,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飚,猛劈而出。

陆豪文与他相隔三尺,无论如何躲闪是已经不及。

猛地以抓变掌,向下一沉。

两股掌力接个正着。

嘭!掌风四散,草偃树折,砂石狂飞!

紫衣蒙面人微哼半声,脚步微退半步。

陆豪文也晃了一晃。

“好小子!怪不得你能够居华山一门!”

“住嘴!谁告诉你我屠华山一门?”

“你不是蓝相公么?”

陆豪文气极,寒着脸狂喝道:“恶贼!别信口开河!”

同时间,他从心底冒起一丝寒意!想不到自己初人中原武林,十年想往故土,深以为故土花香土香,筮歌华歌处处,不料却事事诡诈,杀劫重重。他失望极顶!

紫衣蒙面人又冷笑一声,道:“小子,还有何话可说?”

陆豪文势血狂涌,一声厉吼,道:“你们这些恶贼!我与你们没有善了!”

运起了十成功力,挥掌狂劈。

紫衣蒙面人微挫半步,三人同时喝道:“小子,你记着,今日饶你一条性命!”

两个紫衣蒙面人一翻掌,硬接陆豪文。

一声巨震,陆豪文被震退三步,血气翻涌,可是他尚未将血气压下,肩并之上嗤的一声!

一阵痛澈心脾的刺痛,使他惊叫了一声。

鲜血涌射、一条左臂动也不能动了。

他肩井之上,破一种指力调穿!

三个紫衣蒙面人得意桀桀大笑,掠身飞腾而去!

陆豪义站着悲愤的怒吼道:“你们记着,陆豪文与你们无了无休!”

他因气极,全身也不住的颤战!

蓦地,身后一个冷冷的口音道:“你与谁不了不休!”

陆豪文猛吃一惊,转身一看,脚下一点,狂退出三丈。

不知何时,自己身后不及一丈,一排立着五个黑衣神刀教徒。

为首一个目光锐利,棱芒四射的硕伟黑袍人,陆豪文一见便认出正是在邙山顶以阴气断脉掌打伤他的黑袍人。

其余四个身子硕长削瘦,冷厉的目光也炯炯逼人。

陆豪文厉声道:“你们想怎样?”

为首硕伟黑袍人冷声道:“陆小子!你不用怕!本教神刀圣姑请你去一趟!”

陆豪文狂笑道:“神刀教要我去么?有一天我会去的!”

“圣姑要你立刻就去!”

“办不到!有一日我陆豪文会杀人神刀教!”

“小子狂妄!”

硕伟黑袍人身形一闪,已欺身到了陆豪文的身前,狞笑道:“小子不识抬举!你是想再尝尝阴气断脉掌么?”

陆豪文再次狂退八尺,忽然想起武林无形殿主的话,阴气断脉掌乃天门阴阳宫九阴之学,传于阴宫宫主离娘,他是如何学到此种掌法?”

陆豪文又冷冷的道:“你是离娘的孽徒么!”

硕伟黑袍人一声鄙夷的冷笑,道:“离娘是什么东西?老夫神刀教总坛总管。”

陆豪文心中又是一动,问道:“总坛总管不奉教主之命,却奉什么圣姑之命!难道你们圣姑还要比教主更具权威么!”

“小子,你问得太多了!”

神刀教总管话落,黑影一闪,人又欺近了陆豪文,伸指便点。

陆豪文肩井虽然洞穿,但他功力在身,一声暴喝:“你敢!”

右掌一举,猛切神刀教总管胁下。

神刀教冷总管向侧一闪,陆豪文早已唰地抽出了象牙剑。

神刀教冷总管猛然脸色一寒,厉喝道:“陆小子!圣姑请你乃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谢你们圣姑的好意,陆豪文与神刀教仇深恨深,不吃那一套!”

冷总管一阵嘿嘿冷笑,阴声道:“小子,你真的不肯去么?”

“不去就不去有何真假可言?”

冷总管双目厉光暴射,厉喝道:“擒那小子!”

四个硕长黑袍人旋身而上。

陆豪文一抖象牙剑,目中冒火,撒出一片白虹。

正在此刻,远远倏传豪啸,经天划空,声浪历久不绝!

陆豪文一听那粗豪的啸声,似甚熟悉,嘬口也一声朗啸,与之相应!

远处陡地豪笑,道:“可是陆兄么!小弟公孙度!”

陆豪文一听果然是紫剑狂夫,心中一喜,连忙答道:“公孙兄快来!”

冷总管怒喝道:“齐上,神刀令下岂能放走这小子!”

五个黑袍人立像一阵旋风卷上,陆豪文振剑封敌,可是无比的吃力,五人的掌力几乎使陆豪文窒息,运剑维艰。

包围圈越缩越小。

一条紫影像一支离弦激箭射到。

一声轰雷般的暴吼:“住手。”

紫光漫空,狂罩向冷总管等五人。

“哩!”

冷总管左掌右指,两招齐出封住了紫剑狂夫!

正在此刻,倏闻陆豪文一声问哼!

四个硕长黑袍人之一,身法快疾的一捞一提已掠空而起,道:“已经得手了!”

呼啸一声,四个硕长黑袍人一纵数丈,。长扬而去!

紫剑狂夫国欲喷血,一声厉吼:“哪里走!”

撇开冷总管,转身就追!冷总管沉喝道:“紫小子!现在你的死期已到了!”

嗤地一声啸空指风,点向紫剑狂夫脑后的玉枕穴。

紫剑狂夫惊叫道:“玄阴绝户指,屠华山一派的凶手!”

冷总管神情一凛,脸笼杀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倒识货!今日可容不得你了!”

立展一套诡辣阴狠无伦的掌法,掌掌要害,将紫剑狂夫卷入重重的掌影之中!

紫剑狂夫也剑如惊虹,舞起漫空紫虹,两人展开了一场性命之搏!

渐渐地紫剑狂夫公孙度汗如雨下,紫剑也迟缓了起来!“嘿嘿嘿!紫小子,你认命吧!就是你师父九阳老匹夫来也不中用了!”

紫剑狂夫越打越觉惊心,越觉力不从心。

陆豪文平添了三十年功力尚且非冷总管敌手,紫剑狂夫能够支持五十招以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冷总管又嘿嘿阴笑道:“你枉为武林无形殿主之徒,老夫就缚起一只手来,擒你也易如反掌!”

冷嘲热讽将紫剑狂夫刺激得如一头疯兽,剑招早已是乱挥乱砍,毫无章法可言。

冷总管陡地踏中官走洪门,一声厉喝道:“小子,鬼门关报到去吧!”

一翻掌,嘭!哇!

血喷六尺,紫剑狂夫一张紫脸瞠早成黑色。

全身颤栗,紫剑倒垂,摇摇欲坠!

“嘿!嘿!难为你还受得起老夫一记阴气断脉掌!”

他逼近两步,第二掌又告拍出。

“住手!”

平地罡风倒卷,一道雄劲无祷的潜劲,硬接住了冷总管的掌力。

两道掌力一触之下,冷总管一个跄踉连退三步。

他神情一震,举目扫去,紫剑狂夫两侧各立着一人。

一个是皂抱儒雅羽士,手中羽扇轻挥,恰如诸葛孔明重生。

一个是古铜色宽袍,黄髯怒目,威严逼人。

冷总管惊啊了一声,嘿嘿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幸会之至!老夫就卖两位的面于,放他小子一条残废的性命!”

话落,几纵而逝!

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望着紫剑狂夫。

陡见他手里那支紫剑,峨嵋上人略有所悟的对黄衫客,道:“昆仑兄!你看他手中的紫剑,可像华老儿当年独闯江湖,所向披靡的那把剑!”

昆仑上人大眼翻了翻,沉步走至紫剑狂犬之前,道:“将你手中剑借老夫一观!”

紫剑狂夫身受阴气断脉掌,全凭一股少年盛旺的血气支持着身子,未曾倒了下去。

这时见着两人,他忽地目蕴奇光,一股奇迹般力量,使他豪气勃发,哈哈狂笑,道:“我道已无能完成师命,可是我居然还是办到了!”

他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恭谨的分交峨嵋上人与黄衫客。

两人接过看看信面,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华老儿听写。”

蓦地紫剑狂夫公孙度就在这时一声暴吼,鲜血狂喷的倒了下去!

黄衫客大声道:“分明他是华老儿之徒,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此,你死不了!”

出手似电,暴点了紫剑狂夫七处重穴,转头对峨嵋上人,笑道:“峨嵋兄药学冠天下,你不出手,谁还能救他?”

峨嵋上人羽衣轻飘,一边走向紫剑狂夫,一边向昆仑黄衫客问道:“昆仑兄认识刚才那人么7”

黄衫客摇头道:“虽不识他是谁,想必也是当今武林凶人!”

“他所言残废是何意?”

这时他已步至紫剑狂夫公孙度身边,一探他的胸脉。

蓦地玉面变色,道:“他心脉已快要断了,除华老儿的九阳神功外,再无别人能够施救!”

黄衫客也惊声道:“那他身受何伤?”

“阴气断脉掌!尚幸此子根基深厚,否则早就死了!”

说着,峨嵋上人取出一只玉瓶,倒了三颗纯白的药丸放人紫剑狂夫的口中,这才提着紫剑狂夫,道:“昆仑兄,走,我们找华老儿去!”

峨嵋上人与昆仑黄衫客带着紫剑狂夫飞掠而去!

且说陆豪文被四个硕长的黑袍人点中穴道,挟着飞奔而行,约莫奔行两个时辰,穿入了一座茂密的丛林之中。

陆豪文穴道虽被制,但尚能视物,暗暗记住路径。

突然一个黑袍人道:“别给小子认出了圣宫之位置,点过他的黑酣穴吧!”

陆豪文耳根之后一痛,昏了过去!

当他悠悠醒过之后,只见已躺在一间密不通风的石室之中。

石室中除了一块大石板外,余无一物。

陆豪文心知已被神刀教所制,目前要出这石室,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不忘先运一口真气,真气畅流,可是,肩井之上仍在隐隐作痛。

但他猛一抬头,蓦见石室的左上方裂有一条缝,缝上面赫然挂着一柄刀,看来十分的扎眼。

他想了爹爹陆长风被关在神刀教地牢的一件事。

地牢门上也同样挂了一口刀。

触景生情,目前的情况,激起了他的仇恨之心。

他一声怒吼!挥掌劈向了石室中的裂缝。

轰然巨震声中,神刀被他一掌击得不见了踪影!

室外一声暴喝道:“小子,你已经是快死之人,我看你还是安静些,免受皮肉之苦。”

陆豪文狂怒道:“你去告诉神刀教主白巩,就说我陆豪文有一日要剥他的皮!才消得了我心头这口怨气!”

“个子,你没有机会了!”

“我死不了,就有他的好看。”

“叫你来的并非圣君而是圣姑。”

“管他是圣君圣姑,我陆豪文一概视为深仇大敌。”

正在此刻,一个冷冰冰的口音,道:“陆豪文,你别自暴自弃,圣姑既请你到圣宫来,必有深意。”

陆豪文一听那口音,便认定那必是白衣少年无疑,不禁冷笑一声,道:“住嘴!你只不过是神刀教中被利用的一条狗而已!有种你就来见我!”

白衣少年顿时喝道:“看你又有何不可以,但圣姑立将召你觐见!”

“呸!我觐见吗?依我的脾气,我要杀她!”

“你杀她不了,恐怕你已经没命了!”

“不见得!”

“你想要试一试?”

陆豪文重重的哼了一声。

白衣少年的脚步声传来,他离开了室外。

不久,石室的一面忽轧轧几声,一扇厚有五尺的石门张了开来,石门之外,一排立着四个黑袍人。

四个黑袍人寒着脸,为首一人冷声,道:“陆豪文,你背过身去,双手放在背后吧!”

“为什么?”

“我们要将你缚起来。”

陆豪文怒声喝道:“哪一个不怕死就过来试试吧!”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陆豪文,圣姑叫押你去见她。你既不安份,只有缚起你来了!”

“你们敢!”

四个黑施人向石室中跨上一步。

陆豪文倏运真力,功贯双臂,喝道:“说出你们要怎样?”

“在圣站之前,你必须安安静静。”

陆豪文动念间答道:“好,只要圣姑不欺人太甚,我答应你们!”

黑袍人点点头,退出室外,为首之黑袍人又冷冷道:“陆豪文,圣宫之内你如不俯首听话,只要有一丝不轨之行为,立叫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哼!”

陆豪文跟在四个黑袍人的身后,弯弯曲曲走了几处两道,忽然目前一亮,眼前是一个广厅。

厅中数十个黑袍人,肃然分立两侧。

厅中的正中央,轻纱薄帏垂地,纱帏之后端坐着一个黑纱蒙面的黑衣女子。

她的身后,一排立着八个中年黑袍人,个个手中捧个一口薄刃快刀。

厅中里鸦雀无声,显示出一种严厉阴冷的气氛。

陆豪文挺立厅中,那四个黑袍人便站在他的身后。

他一扫厅中的人物,然后目光盯住纱帏后面的神刀圣姑。

陆豪文看不清神刀圣姑的面容,只隐隐见她身材修长,曲线显明。

广厅沉寂片刻,神刀圣姑启口问道:“你就是陆豪文么?”

神刀圣姑发话如银铃般清脆,但却是语声冰冷。

陆豪文昂然答道:“不错。”

“你被本教冷总管一掌,震得经脉将断,功力俱失,我问你你是怎样复原的!”

陆豪文冷笑一声答道:“圣姑因何有此一问?”

“你只要答话,不必过问我因何而问。”

陆豪文一声朗笑,道:“答不答在我,无可奉告。”

神刀圣姑冷冷的一哼,道:“陆豪文,圣宫之内不容你卖狂,照实答话,否则你后悔莫及。”

“我既被你所擒,怪我学艺不精,杀割请便。”

神刀圣姑冷若冰霜的叱道:“本圣姑要杀你,只是启口之劳,我问你‘绝阴宝书’是不是被你得去!”

“无可奉告。”

陆家文身后四个黑袍人跨前一步,紧紧的靠在陆豪文的背后,只要神刀圣姑一声令下,这四人立时出手扑杀。

神刀圣姑一阵默然。

广厅之中落针可闻。

无形之中空气紧张万分。

广厅中百十双炯炯的目光,盯在神刀圣姑与陆豪文的身上。

忽然数十个黑袍人中一人闪身而出,道:“启禀圣姑,我冷高有一言进劝圣姑,我看还是杀了这小子的好。”

神刀圣姑冷声答道:“冷总管,本座自有主张!”

陆豪文一瞥冷总管。

冷总管也正以一双精芒隐射的目光,狠狠的瞪他一眼。

陆豪文轻笑一声,道:“邙山绝顶一掌之赐,在下绝不会忘记!你记住,只要我活着,终有机会偿还你那一掌之债的。”

冷总管狰狞的一声哑笑,道:“你既落在本宫,小子,要出宫去,你简直是在做梦。”

冷总管话声一落,蓦地骈指如戟。

嗤!一丝指风直射陆豪文。

神刀圣姑一声厉叱道:“冷总管,你想干什么!”

冷总管指风已出,猛听圣始的叱责之声,急不及后的指风一偏,嗤!一声轻响,广厅中的一根木柱上,立穿一孔,深及五寸。

神刀圣姑又叱道:“冷高,你身为总管,怎可如此的任性?”

冷总管想了想答道:“留着此人,必贻后患!”

“住嘴,我岂不知,还用你说!”

冷总管被神刀圣姑斥得唯唯诺诺的,连声应是。

随即神刀圣姑冷冷向陆豪文,道:“现在‘绝阴宝书’是否为你所获,暂不追究,但我问你,你的功力是否真的已完全复原?”

陆豪文慨然道:“非但已复原,且比原来高了一筹。”

神刀圣姑点点头,从纱林之后,射出两道目光在陆豪文身上一转,道:“那是你服食血芝之功,本座相信你并非说的假话。”

陆豪文道:“我无说假话的必要。”

“哼!现在你说,神刀教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陆豪文心中一震,暗想:“神刀圣姑为何有此一问?”

他想起了父母之仇,墓地狂笑,道:“神刀圣姑!我陆豪文确与神刀教势不两立,但事情我还没有查明,至少我与神刀教之仇,非见着神刀白巩我才会说出。”

神刀圣姑立时清叱道:“本座可以作主!你尽管说。神刀教恩怨分明,你尽管说出来!”

陆豪文心中又是一动,道:“你真能作主?”

“非但能作主,且圣君之事还可在我身上了断!”

陆豪文立时狂笑道:“只怕你不可能。”

“你说吧!”

“说了你能怎样?”

“是恩报恩,是仇索仇!”

“好,神刀圣君白巩乃我陆豪文的杀父仇人。”

“啊——”

神刀圣姑啊了一声,广厅之中气氛更形紧张,只见神刀圣姑一掀纱帏,走了出来,她黑纱后的双目,凝视着陆豪文。

她身后八个中年黑袍人随后跟出,仍然紧紧的立在神刀圣姑的背后,神刀圣姑随走随又问道:“你父母是谁?”

陆豪文沉吟一下,想起千手神龙吴化的话,暗道:“我此刻要不要说出呢?”

他想到自已被困住,如真的说了出来,再要出这神刀圣宫那就难如登天了,终于他忍住了,只冷冷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本座命令你现在就说出来!”

“哼,你凭什么命令我?”

神刀圣姑黑纱后的目光一寒,怒叱道:“祭起神刀令!”

她身后八个黑袍人之一,蓦然一挥手,一把三寸长短的小刀,应手插在广厅的柱子之上,她阴冷至极的,一字一字道:“违令者死!”

陆豪文不禁全身起了一阵寒噤,微退半步,惨笑道:“圣姑,你以为如此就能吓住了我?现在我老实说,非见白巩,你休想听我说出半个字。”

冷总管一声怒吼:“小子,你既然敢以违令。圣姑,毙了那小子!”

神刀圣姑又问道:“陆豪文,你再不说可不要后悔!”

陆豪文理也不理。

谁知就在此刻,陆豪文耳畔忽听白衣少年的口音,传音道:“陆豪文,你嫌命长么?你尽管说出来,有我在此,他们还不敢如何!”

陆豪文环目四顾,哪里有白衣少年的影子?不禁满面的狐疑。

正在此刻,神刀圣始冷寒澈骨的口音,道:“掌令执事何在!”

她身后八个中年黑袍人一闪到了她的身前,恭身道:“属下们在!”

“准备逼供!”

陆豪文一听此言,一腔怒火攻胸,狂喝道:“圣姑,你若逼人太甚,我陆豪义便与你拼了!”

耳中又听到白衣少年的传语,道:“陆豪文,你为什么这样的固执?我老实对你说吧,神刀圣姑就是我,你仔细的看我吧!”

陆豪文一听,简直有点不相信。

他精光炯炯地逼视着神刀圣姑,虽然她有黑纱蒙面,果然陆豪文认出了她便是白衣少年,只不过此刻她是女装而已!

蓦然之间,陆豪文恍然而悟从前一切的可疑之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白衣少年真的身份,他不禁狂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之后,他脸色一变,跨前一步厉喝道:“邙山绝顶上掌震我陆豪文的是神刀教,可是华山求药助我治伤也是神刀教,圣姑,你作何解释?”

“因听你说与本教有仇,本座才救你,否则,就是十个陆豪文也早死了!”

“好,你说你能作主?”

“正是!”

“那么你知道孟津陆长风此人?”

神刃圣姑突然一声大叫:“你说什么?你说长风山庄庄主,陆长风?你,你是他的儿子吗?”

“正是,我爹爹陆长风死在神刀圣君白巩的刀下。”

陆豪文无比激动的说了出来!

谁知神刀圣姑出人意料之外的大声道:“没有这种事,你说假话!”

“我句句是实!”

这时冷总管缓缓移身至陆豪文的身后,突然狂喝一声,道:“圣姑,你不可信他!陆长风根本无子,分明这小子是在讹言骗人,拖延时间,以图脱身。”

他猛然间,举掌猛拍向陆豪文。

他快逾电闪,任何人也阻止不及,只听神刀圣站一声厉叱,但冷总管的掌势已将拍至陆豪文的胸前不足一寸。

陆豪文也根本未曾提防,要躲已经不及。

冷总管的阴气断脉掌何等阴毒,这一掌如被他印上端无幸理。

全厅之人都骇然望着冷总管反常的行为。

正在此刻,突听一个苍沉的口音,在厅后喝道:“冷高,你疯了么?”

一点寒星微微一闪。

冷高一声狂叫,身子一挫,退了三步,脸上的神色变得骇绝惊怖!

全身尚簌簌发抖。

厅后那苍沉的口音又发话,道:“冷高,你不听圣姑之命,该当何罪?”

冷总管恐怖的答道:“我,我恨那小子讹言无据。”

“你怎知他是讹言无据?”

冷总管不禁哑然。

陆豪文从厅后之人出声起,他听那口音,立知是洛水上的债船船主,换言之,就是神刀教主白巩。

“冷高,你还有何话说?”

冷总管骇极,蓦地身子一纵,扑倒在神刀圣姑之前,哀求道:“圣姑开恩!”

就在此刻,沉苍的口音喝道:“冷高既然敢以抗命!本教容他不得!”

猛然间,一条黑影在厅中微微一晃,冷总管顿时一声惨叫,鲜血迸射,天灵尽裂而亡。

陆豪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苍沉的口音又在厅后发声,道:“陆豪文,你也应想想,陆长风,本教教主与千手神龙交称莫逆,武林称为河汉三杰,你爹爹怎会死在神刀之下?”

陆豪文激动无比的道:“你就是神刀教主白巩么?”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我爹爹事实上是死于神刀之下,武林中尽人皆知。”

“是的,你说得不错,长风万里大侠陆长风!确是死于本教地牢之中!”

陆豪文双目圆睁,激怒无比的道:“地牢门上,神刀滴血!”

“你说得也不错。”

“那,那……白巩!你正是我杀父的仇人,你出来吧!”

站在纱帏之前的神刀圣姑,黑纱蒙住的面容变了又变。

厅后咳了一声,半晌才说道:“陆豪文,老夫的话你相信吗?”

陆豪文一愕,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厅后苍沉之声继道:“老夫告诉你,你爹爹非本教教主所杀,你相信?”

这话合了武林无形殿主所言。

但他狂声问道:“不是你杀的那凶手是谁?”

“老夫也奇怪了十年,但终有一日老夫要查出真像。”

“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也要相信,事实上你爹爹带着人皮面具,化身为枯发恶煞,专与武林各大门派为敌,此事也十分的奇怪!”

陆豪文一想,枯发恶煞决不能与爹爹混为一谈,如此太不利于爹爹名誉,顿时怒喝,道:“住嘴!枯发恶煞另有其人。”

厅后呵呵沉笑,道:“枯发恶煞就是你爹爹陆长风,陆长风就是枯发恶煞。”

“我爹爹,一代大侠!岂会与武林各派为敌?”

“武林各派非你想像的那般正派!”

“我爹爹要与武林各派为敌,也无化身为枯发恶煞的必要!”

厅后一声叹道:“陆豪文,这句话才说到了正题。这件事可能牵涉十分的复杂,老夫也疑惑了十年,现在你去吧!如你能暂不与本教为仇,本教也不以你为敌,英儿,放他走吧!”

神刀圣姑轻应一声:“是!”

随即一挥手,道:“掌令执事收起神刀令,五六香主将冷高的尸身抬走,每人都退下。”

广厅之中一阵黑袍晃动,片刻间便走得一人不剩,只有神刀圣姑与陆豪文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神刀圣姑缓缓的伸手掀起覆面黑纱。

陆豪文目前一亮,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无比的清秀脸庞,但那张脸冷若冰霜,目如寒星。

陆豪文怔了一怔,随即冷哼一声,转身大踏步出厅。

“站住!”

陆豪文停身,但并未回头冷冷的道:“还有事吗?”

“陆豪文,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还瞒着我?”

陆豪文转身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神刀圣姑一愕,突然叱道:“陆豪文,你的命都是在我手里拾回的。”

“哼,要我永铭大德?”

蓦地,他狂笑了起来:“神刀圣姑,你别忘记!我的伤是伤在你的属下之手,对不起,我尚有事在身,少陪了!”

说罢转身跨步出厅,一连穿过两重大院,才到一重大门之外,回头看看,只见是一座荒山谷古刹,从外表看,这座古刹好似根本是断绝了香火的废刹。

古刹的四周,山岭重叠,蔓草丛树,根本找不出一条出山之路。

陆豪文吁出了一口气,心想:“这是一座什么山?”

他心中一决,摹作长啸,展开轻功,不择路径,飘身而奔!

这时他想起了七贤谷中待人施救的七位隐世贤人,他既答应了七贤的铁臂老汉,就要忠人之事。

他疾似星飞的狂奔,谁知山峰绵亘,奔行了约有两个时辰,至少在百里之上,目前仍是山峰无尽。

他正自心里焦急,蓦听身后有衣袂腊腊震风之声。

他抖然刹住身形,回头望去。

八个紫衣蒙面之人飞纵而来。

他骇然停身瞪视着来人。

八个紫衣蒙面人一声不响的掠近陆豪文的身边。

抖然间,掌风齐施,罩向了陆豪文。

陆豪文暴喝一声,身形急闪,让过一掌。

“你们是些什么人?”

“取你性命之人。”

“我与你们无怨无……”

他话声未落,呼!呼!呼!

八个紫衣蒙面人雄劲的掌风又告挥出。

掌风如涛,排山涌至。

陆豪文又骇然一个横跃,又避出一丈之外。

“住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死之前自会知道。”

八个紫衣蒙面人身形急旋,围住了陆豪文。

陆豪文探手入怀,象牙剑立时掣在手中,狂喝道:“恶贼,你们要打也要说出个原因来!”

八个紫衣蒙面人根本不理,手起掌落又是撒一片劲风。

陆豪文一抖象牙剑,剑气布空。

蓬!

八股掌风一齐劈至。

他只感胸中一阵血气翻滚,尚幸他象牙剑已经出鞘,护住了全身,否则真不敢设想。

“小子,今日你死定了!”

八个紫衣蒙面人正要再次发掌。

重山峻岭间,远远传来了一阵狂啸之声,啸声如惊虹,声浪如涛如浪,人耳久久不绝。

但见,一条黑影如幽灵般的激射而来!

八个紫衣蒙面人闻声大惊,道:“撤!那老不死的来了!”

八个紫衣蒙面人似乎怕极了来人,一撤身形,疾飘而逝!

就在转眼间,一条身形雍肿的老头,凌空坠下,站在陆豪文的身前,顿脚道:“又给他们逃去了!”

他的那张肥脸上现出愤恨之色。

陆豪文明知他是追蹑那八个紫衣蒙面人而来的。

他没有作声。

那雍肿老者望了陆豪文一眼,大声道:“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陆豪文双眉一挑,道:“前辈是说的那群紫衣蒙面人?”

“不是他们是谁?”

“到底他们是何来路?”

“谁知道?”

“咦!前辈既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追蹑他们?”

“老夫的事你问不着,但你记住,从此之后,恐怕要陷害制你于死命之人多得是。”

“啊!前辈凭什么而言。”

“你不必多问。”

“那么前辈的尊号总可以告诉晚辈吧!”

雍肿老者尚未答话,蓦听一个阴冷至极的口音,道:“陆小子,债船之主就在你的目前,你尚且不知?”

陆豪文一听,全身一凛,道:“你,你是白巩!”

雍肿老者眼光如两把利刃般一掠四外,喝道:“是哪一位,快与我现身出来!”

五丈之外的草丛中,无风自动。

雍肿老者厉喝道:“再不现身可别怪我毒辣了!”

一声长啸划空而起。

雍肿老者猛然双臂一抖,几乎快得无法眼见的扑向那草丛之中,但他尚未扑到,忽然一条矮小的身形腾身划起。

同时喝道:“袁清,你敢!”

雍肿老者身形一定,猛退三步。

一侧立着一个瘦小的老人,微微含笑,道:“袁清,十年不见,你竟不认识老夫了么?”

雍肿老者一见那瘦小老人忽然一声狂叫,道:“啊,是你!我不要见你!”

猛然划身而起!

瘦小老人厉喝道:“袁清,不要走!我有话要问你!”

“有话以后再说!”

“袁清,你疯了么?”

说着他身形如一缕轻烟逼向雍肿老者。

雍肿老者狂声道:“吴老爷子,请你——”

“不行,你非得将话说明。”

“不!此刻我不能说,吴老爷请不要逼我。”

雍肿老者凌空一折,横掠七丈。

谁知瘦小老人的身法并不下于他,一旋身仍挡住他的去路。

雍肿老者忽然变脸,道:“吴老爷子!老仆一身罪孽,如你再逼迫我,我恐要对不起你了。”

瘦小老人也愤然怒道:“袁清,你不要懵懂,你可知道武林杀劫因你而起?”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

“难道你没有商量的余地?”

雍肿老者厉笑道:“商量!那是血的事实,有何可商量的?”

瘦小老人怒道:“你的主人就叫你这样一意孤行的么!”

“哈哈!血债血还这是主人的遗命!”

陆豪文一听两人的对话略加一想,恍然悟及瘦小老人,正是千手神龙吴化,而那个债船之主并非神刀圣君白巩。

这时千手神龙吴化又道:“袁清,无论如何今日你得把话说明。”

雍肿老者狂声道:“吴老爷子,等我格杀了九阳神君,峨嵋老人,昆仑黄衫客,青城二老之后,我当面向你老请罪,但今日我情愿得罪你老了!”

“你竟是这样的固执?”

“遗命在身,不得不如此!”

雍肿老者又一纵三丈。

千手神龙吴化如影随形又拦住在他的身前,道:“袁清

谁知他话才出口,雍肿老者猛地大喝一声:“此时此刻我无话可说,让开!”

一道强劲的掌力奔电般迫向千手神龙吴化。

千手神龙沉哼一声!“袁清,你敢!”

一立掌也平推而出。

嘭!两股掌力一接,掌风四射,摹听千手神龙一声惨吼,道:“好袁清!”蹬!蹬!蹬!千手神龙跄踉连退三步,脸色泛白。

“我早求过你吴老爷子的,容后再拜见你老!”

话落黑影连晃两晃,已失去踪影!

千手神龙长叹一声,颓然道:“造孽!造孽!”

随即他向陆豪文一招手道:“豪文!你过来,现在我对你说了吧!”

陆豪文满腹的疑问,直至千手神龙身前躬身道:“吴伯伯!”

千手神龙吴化目蕴神光的瞪住陆豪文,然后轻叹一声,握住陆豪文的手,就地坐下,说出一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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