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3500000013

第十三章 人为财死

忽见灰衣人双眼亮如闪电的前厅外一瞪,怒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还不现身受死?”

薛仇心中猛然一震?好厉害的一对贼眼……

他们可说藏得十分隐密,怎的竟会被他发觉?心震未已,随见灰衣人手中一对牙筷,抛了出来……

薛仇正不知是否应该现身时,陡见牙筷所发的两道白光,竟射向身旁另一株树上去了!

大榕树离厅中,少说点也有十五六丈,灰衣人抖手弹出,人也没立起,那一双牙筷竟如飞矢般射了过来,除了两道白光外,连牙筷也看不出,可见灰衣人指上的功力,是多么惊人?

那一株树上,随着两道白光,落下一个人影,这人不是被击中落下来的,而是三个指头挟住双牙筷落下来的!

来人一现身,厅中有一半以上的人立了起来,他们脸上露着笑容,显见这人与他们并非敌人!

桌子上没有立起的,只有灰衣人与那两个红衣大喇嘛,灰衣人身旁一位老人,首先迎出厅,拱手为礼道:“今日什么风将我们舒掌门大驾吹来冷堡,真乃蓬筚生辉!”

那人原来是无极派的掌门舒百会,只听他道:“冷三堡主,请慢下来,舒某要请那灰衣人说话!”

原来,冷堡中有三位堡主,也是同胞三兄弟,老大冷华生,老二冷华民,老三冷华仁,江湖中称之三冷剑,剑与箭同音,三兄弟使的是剑,却也最喜暗箭伤人,他们从不讲什么江湖道义,讲究的唯利是图,什么人对他有利,他们就能帮助什么人,亲友亦一概不顾。

这位迎出来的是三堡主冷华仁,他一听舒百会指名叫阵,还只道的是那对牙筷的事,忙打个哈哈,道:“舒掌门!不知者不罪,那位也是老朋友,先请进来,我为你引见!”

舒百会哼了一声,道:“我舒某也非三岁小儿,岂能为此事生气,我是另有事找他!”接着,舒百会探首往里叫道:“喂!别装傻卖呆了,你是要我当众叫破你吗?”

冷华仁一听其中事情不简单,他是从来无利不出手的人,赶忙侧身让开,不再出头管闲事。

灰衣人阴冷冷的一笑,慢步走出厅来,直走到舒百会丈来远处,方才驻足,怒目朝舒百会瞪了一眼,道:“你敢乱嚷嚷,我不叫你溅血当场才怪!”

舒百会哈哈一笑道:“既怕我嚷嚷,趁早将宝剑还我!”

灰衣人一愕道:“我拿你什么宝剑?”

舒百会又打了个哈哈道:“枉你是一代名人,竟想耍无赖,你难道不知阴阳书生乃我无极派的老前辈,我的师祖爷爷?”

灰衣人叮了一声,道:“你是说那‘飞……’?”

“不错,是‘飞魂剑’!”

舒百会加重语气,说出“飞魂剑”三字,场中所有的人眼睛全亮了,在场的恐怕就没一个人真正见过这“飞魂剑”!

当年,有多少人死在这柄“飞魂剑”上,沉默了十余年,想不到这一刻又出现了,且出现在这么个怪人身上。

灰衣人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为‘飞魂剑’来的,那么有种你就拿去吧!”灰衣人说完,怀中摸出“飞魂剑”,往地上一抛。

厅中众人一见灰衣人将剑抛在场中,均想见见这柄“飞魂剑”,齐都挤出厅来,分两旁站着,将灰衣人挟在当中。

舒百会一见,忙也一挥手,院外立即陆续纵进六人,薛仇一看,为首的竟是阴阳老怪,红衣少妇舒情居然也在其中!

薛仇心想,他们为争此剑,总有一番拼斗争执,趁此机会,去将尚小云救出,再回来夺剑报仇!

薛仇主意打定,连忙一拍白珠,双双趁乱纵出院外,绕到后院,宽大的后院里,除了妇女丫环,再没一个男人!

薛仇仔细的一间间搜索,直到靠山最后一间,也没找到尚小云的影子。他心中奇怪,他们将她藏到那里去了?

白珠不认识尚小云,根本也无从帮忙起,他只有紧紧地随在薛仇身后。不过,从薛仇的表情上,就知薛仇失望了!遂轻声道:“薛叔叔,我们何不抓一个人问问?”

薛仇摇摇头道:“我们怎能对妇人女子使用这种手段?”

就在他说这话时,忽见一偏房中,竟走出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这真是无巧不成书,白珠还没叫出来,薛仇已如猫捕老鼠似的扑了上去,两手在那青年身前一晃,没容那人出声,已将那人制住。

薛仇挟着那青年,与白珠离了后院,来到山脚下,薛仇将那人拍醒,道:“你若肯从实答我话,我决不难为你!”

那青年朝薛仇与白珠打量两眼后,脸上飞起冷漠之色,道:“你的身手虽不弱,可是冷堡非它地可比,在进入冷堡之前,你若没打听冷堡中人的脾性,那你算白来!”

薛仇一愕,冷堡中有人什脾性,这倒是他疏忽之处,没事先打听明白,稍一沉思,遂道:“敢请兄台指教,不尽感激之至!”

青年趾高气昂的道:“但凡姓冷的全是骨硬心软,威逼,死也不会如你所愿,至于利诱,又当别论,看事论价,无往不利!”

薛仇一听,原来是惟利是图之辈,他居然还有脸说得出来,大概他也知心落人手,不说实话对他不利。遂道:“我想知道贵府上来的客人,带有一位姑娘,藏在什么地方?只这一点,你需要多少代价?”

青年人一听,脸上泛起阴奸冷笑道:“这消息太宝贵了!绝非普通事物可比,你愿意拿什么交换?”

白珠听这青年人如此说,心中好笑,身为别人手下俘虏,居然开诚谈判,实属滑天下之大稽。

遂没待薛仇答话,运起新从薛仇处学得的“曲阳指”功,朝他“笑腰穴”上点去,他心想:“瞧你骨头硬,我可要你大笑大叫,求饶为止!”

哪知,白珠一指点中,那青年立即咬紧嘴唇,强忍住道:“你如不速解我‘笑腰穴’,我只一声大叫,就有警钟传到前院,到时双方无利,可别怨我!“

薛仇一听,忙一掌轻拍,解了他的穴道,说道:“我实不畏你冷堡中任何人,可是,我希望是暗中将她救出,只是,我一身无长物又该如何?”

薛仇解了他的穴道,并没责备白珠,白珠自己也觉不好意思,听薛仇如此说,忙从怀中摸出两颗珍珠,最少价三数千两银子!

薛仇一看那两颗珍珠,全都大如龙眼,毫光闪闪,以为青年定会首允,哪知,青年只看得一眼,立即冷然道:“这两颗珠子,只配我说那女子确在本堡之中。”

白珠一听大怒道:“要什么你才肯说,难道你就不怕死?”

青年毫不动容的说:“我冷无行死了,那女子也永难离堡,因为她是我一手藏起来的,不信你就试试。再其次她对本堡关系重大,我冷无行爱的又是宝刀宝剑,如有‘飞魂剑’之类的宝剑和我交换,我必将那女子领来,双方当面交割,根本不必你们辛苦!”

这自称冷无行的说出这种话,当真无耻之极。可是,他脸上却没红一下,可见其果真是唯利是图之辈。

然则,“飞魂剑”现于前院,呈献数十高手之前,为这柄剑,还不知要闹到如何下场,怎能取来与他交换?

薛仇正感茫然,忽的记起草襄中的丧门剑,忙取出道:“这也是四凶剑之一的丧门剑,阁下可看得上眼?”薛仇说着,顺手还拔了出来,但见毫光耀眼,确是神兵宝刃。

冷无行一见大喜道:“行,就这足够我将那女子领来,请你们放一万个心,姓冷的绝不私自开溜,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薛仇轻轻一拍,解了他的穴道,复在他胸前点了一指,道:“你看我这点穴手法可是与众不同?你若不来,七日后你就会吐血而亡,你自己酌酢办吧。”

冷无行一脸欢笑道:“你放心,你叫我走我还不走呢?不过,君子一言,到时你若是想骗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逃得了!”

冷无行说完,径自跃入后院,白珠欲随去监视,却被薛仇以眼色止住,似这种惟利是图的小人,他相信他会来。

果然,不大工夫,冷无行推着尚小云姑娘来了,说他是推,一点不错,因为尚小云痴愣愣的,仿佛着了魔般!

冷无行在其身后,手执长剑抵着她道:“人来了!把丧门剑抛过来吧!”

薛仇为人正直,诚心以剑换人,他要丧门剑可没大用,立即将剑抛了过去,冷无行得剑,回身就走。

薛仇惟恐他有甚阴谋,见尚小云站在那痴呆呆的,视如不见,听如不闻般,心中大吃一惊,忙抱起她离了冷堡。

在一个池塘边,薛仇将尚小云放下,尚小云依然不声不响,薛仇遍查她身上毫无伤痛,最后,他一掌搜在她“命门穴”上,从这可知她是否受了内伤!

哪知他这一触,不禁骇得脸色倏变,敢请她非止是受了内伤,且一身功力全失,毫无些许反应?

薛仇大惊之下,忙动功在她体内行了一周。

薛仇功力盖世,运功在尚小云体内行这一周,尚小云纵有严重内伤,也能疗好许多,只见她脸色微变之后,双眼突的一亮。

当她看到薛仇后,双眼中立即涌满热泪,但见她用手在地上写道:“那野僧给我吃了一拉什么药丸,我口不能言,气不能运,功散气结,有如废人般,仇哥!幸克绳呢?”

薛仇看她写完,心头好不冒火,遂安慰道:“幸兄一半日就到,我先替你讨取解药去!”

薛仇遂又关照白珠一声,嘱他好好照顾尚小云,独自折返冷堡。

冷堡前院,灯火辉煌,照耀如同白昼,叱喝声更是震耳欲聋,薛仇仍从原路,跃到那株大榕树上。

却见场中正有两对在撕杀拼斗,一对是穷家帮龙帮主,与无极派的掌门舒百会,一对是穷家帮的秃子爷,与无极派中马民昆仲老二马亮,四人拼斗激烈异常,叱喝挟着呼呼掌风,骇人十分。

薛仇再看余人,灰衣人守住地下的“飞魂剑”,仿佛就没动过一下,仍然站在原地,阴阳老怪两眼死死盯住“飞魂剑”,也是久久不动,余人所有的眼睛,却全都集中在场中拼斗的四人的身上。

薛仇本想现身,将剑夺过,先行报仇雪恨,再作讨药打算,然则,场中,独独就少了两位红衣大喇嘛,余人均在,就只他两人不见。

薛仇心中一愕,突闻后院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凄厉如狼嗥鬼哭,紧接着当当钟声,传自半山!

薛仇心想,半山果真有钟声报警,冷无行倒是没说谎。

这声惨叫响起,首先感到惊骇的是冷氏三老。三老闻声色变,立即鱼贯纵入后院,转眼间从后院抬了一人出来,薛仇一看就认出那正是冷无行!手里紧握着“丧门剑”,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

冷无行是老三冷华仁的长子,却听到冷华仁叫道:“那两位贼和尚呢?”

灰衣人一愕,头也不回,道:“我命他俩提人上路,走了。”

忽听老二冷华民道:“三弟!无行这孩子哪来这把剑?”

老大冷华生劈手夺过,惊声一呼道:“丧门剑?”

老大冷华生一叫,场中一半人的眼光,又移到冷华生手中,冷氏三老也没注意冷无行的伤了,双双围在老大身旁。

冷华生摇了两摇丧门剑,一声长笑道:“损失个孩子换来这柄剑,却也值得!”

老三冷华仁没有反驳,大概他所想相同,心中也是愿意!

薛仇听了,心中反倒一阵酸楚,这简直哪像是人话!虎毒不食儿,他们连自己儿子也不要了!

倏地,后院残嗥频传,一缕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咕喽喽传来一声怪叫。

灰衣人一怔,赶忙在地上拾起“飞魂剑”,回身朝三冷剑道:“大概你们将人卖了吧!那俩人正在发疯呢?”

三兄弟一听,大惊失色,忙往后纵去,灰衣人一纵身朝后追去,却见红影一晃,红衣少妇舒情已将去路阻止。

她这一刻,满脸忧郁之色,幽幽的轻呼了一声,方道:“能否请将剑留下?”

灰衣人哼了一声,道:“臭丫头,凭你也敢向我取剑?”

灰衣人将剑往怀中一塞,接着一掌,猛朝舒情拍去!

舒情不闪不躲,以掌以如电射般,交叉疾拂,倏息反敬三招,非但将他一招解了,且奥妙的回敬了两招!

灰衣人一声冷笑,身形一侧,又是一掌疾劈。

忽见阴阳老怪叫着冲了上去道:“你不将剑留下就别走了!”

阴阳老怪右掌已废,左手执着三尺来长铁骨摺扇,开合间,也从身后攻出三招,他虽使的是左手,威力可也十分惊人!

灰衣人一掌没将舒情逼退,前后受敌,猛然一晃,横移半丈,毫光闪处,已抽出了“飞魂剑”反手一绞,恰好将阴阳老怪一招毒着解了!

灰衣人一剑在手,如虎添翼,剑刺掌劈,刹时敌住了阴阳老怪与舒情两人的强烈猛攻。只是,灰衣人艺业确实惊人,只三五招工夫,已将阴阳老怪铁骨摺扇封住,并将舒情逼得横飘疾闪,连连遇险!

倏地,舒情一声娇叱,双掌分花拂柳,仿佛已将性命置之不顾般的,双掌迎着灰衣人抱去!

灰衣人阴阴一笑,左掌猛劈,使发“天雷掌”,朝她胸前印去,眼看舒情难逃一掌之厄……

蓦地,劲风突起,从侧面袭来,将舒情击得侧飞寻丈,堪堪避过灰衣人威势无俦的一招“天雷掌”!

紧接着身形晃处,一个英挺俊拔的少年,已端立在灰衣人身前,来的正是铜堡薛仇。只听他道:“独脚老化子!至今已无隐瞒必要,赶忙露出本来面目吧!”

铜堡薛仇这一现身,场中人立即停止了拼斗,所有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认得他的无不惊魂颤震,不认得的,也为他的年轻英俊与那快迅骇世的轻功身法,而现出惊讶猜疑之色。

灰衣人见他如幽灵般突然出现,也是惊愕不已,久久方自定下心神,但听他嘿嘿一笑道:“阴阳老怪,同舟共济,可别自取灭亡!”

阴阳老怪若非灰衣人破他的奇功,他不见得会怕薛仇,有了“飞魂剑”,薛仇更非他的敌手。

如今,灰衣人非但夺了他的剑,还毁了他的功力,他心中是恨透了灰衣人,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然则,他对薛仇的畏惧,却也难以言述,因为薛仇唯一的是要取他性命,灰衣人可没有要他的命的理由,衡量轻重,他当然得暂弃嫌隙,同御强仇!

在他还没有所决定前,薛仇已哈哈笑道:“是该死的,谁也跑不了,是我的仇人,谁也别想活,存心和我作对的,我也不会饶他,不信就试试!”

阴阳老怪一听,忙站到灰衣人身旁,道:“我们的帐以后再算,今日先助你一臂之力。”

灰衣人双眼凝视着薛仇,道:“今日能将这小子除了,我这‘飞魂剑’就还你!”当然,灰衣人目的是对付薛仇,除了薛仇,他已无后顾之忧!

薛仇哼了一声道:“独脚老化子,放明白一点,我铜堡薛仇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告诉我,我会使你死得痛快一点!”

灰衣人理也没理他,微一使眼色,来至他身旁的穷家帮龙帮主及秃子爷,已双双扑了上去!秃子爷口中并骂道:“小畜生,胡言乱道些什么?还不纳命?”

薛仇一见乞食乾坤龙贫抢出,心中就不由嘀咕,可是,时至如今,已不容他再犹豫,乞食乾坤龙贫虽对他有恩,他却不能因此一再放弃截杀灰衣人的机会,只见左掌右指,掌拍满咀不干不净的秃子爷,指弹满脸愁苦的龙帮主!

这掌指齐出,薛仇各有分寸,掌出功力十足,如怒风狂浪,只一掌就将秃子爷击翻,倒出寻丈。

指出如惊虹电闪,“唰”的一声,乞食乾坤龙贫立被点倒地下。

一招之间,连制二位武林高手,立将全场所有的人全都骇得,张口结舌,目瞪神驰,没见过薛仇的,谁也想不到他有这等惊世骇俗的功力。

薛仇正待趁势猛扑灰衣人时,后院哇哇怪叫的连续纵出数人,为首的是两个红衣大喇嘛,身后则追着冷氏三老。

二位大喇嘛一纵出,那阿巴克立即叫道:“那女子跑了……”

一语未毕,突见场中多了个薛仇,二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薛仇嘿嘿一笑道:“不错,被我救走了!”

阿巴克一见灰衣人手持“飞魂剑”神定气闲,胆子一壮道:“你先别得意,就是被你救走,也是废物!她吞服了西藏密药‘大麻丸’!”

薛仇道:“癞蛤蟆!你若将‘大麻丸’解药交出,我饶你二人不死!”

阿巴丹如雷似的一笑道:“要解药吗?拿去吧!”说着怀中摸出个小红盒子,十分得意的在手中摇了摇,却听灰衣人道:“给我!”

薛仇心知到了灰衣人手中就讨厌,正想出其不意地夺了过来,蓦地身前毫光电射灰衣人手执“飞魂剑”落落缤纷般刺了过来!

薛仇唯一惮忌的就是这把“飞魂剑”,不得已暂行退开半丈余,就这眨眼工夫,那小盒子,已到了灰衣人手中。

灰衣人响也没响,打开盒子,就往口中倒去,眨眼不见,一盒解药全被灰衣人吞了个干净!

薛仇一见,怒焚心头,一声长啸,猛然朝灰衣人扑来,双掌一拍一弹,但见呼呼声中,拉着唰唰疾厉刺耳之声。

这一掌一指,威力之强,突属罕见,灰衣人却也不敢硬接,忙侧身暴闪,然则身形未稳,薛仇又复如影附形般追了过来,仍然是掌指兼施,张猛无俦,灰衣人大惊之下,横里一闪,反跃到阴阳老怪身旁。

双足未稳,就听他叫道:“阴阳老怪,出手吧!”

灰衣人说完,倏然转身,正好与阴阳老怪,双掌齐出,硬生生接了薛仇一掌,但听“嘭”声暴响之下,灰衣人与阴阳老怪,双双各退一步,胸中心血微涌,而薛仇呢?却也被一掌将身子阻住,停了下来!

倏听舒百会一声大喝,从身后袭了过来,薛仇一听风声,心中不由微微一震,他奇怪,舒百会数日不见,功力竟也增高许多,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获得什么罕世奇遇吗?

薛仇心想未已,厉风已然逼体,不得已回身硬接,随着旋身之势,单掌顺手推了出去!

又是一声暴响过,薛仇方始看出,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而是他与马氏昆仲,合三人之力的一掌,但仍被薛仇一掌震退三五步,方拿桩站稳!

这时,灰衣人又再挑拨冷氏三老道:“王冷剑,你们剑闻名宇内,若能用冷箭将此畜生伤了,你们开出的条件,我全部答应!”

冷氏三老一听,全都喜形于色。可是,薛仇这等骇人功力,又不禁使他三人踌躇不前!

灰衣人一见,阴阴笑道:“我说出就算,错过了可别怨我!”

老大冷华生打个哈哈道:“既称冷箭,岂能明放,我们先接他一招试试!”

老大说完,三老同时撤出三把长剑,朝薛仇扑了上去。

薛仇因金莲花不敢与“飞魂剑”相触,始终没拿出来,今见三老居然也被灰衣人所买,执剑刺来,忙撤出金莲花一抖一挽,恰好将三剑全都封住。

正当此时,舒百会又是一声大喝,扑了过来,薛仇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没回身已知舒百会也已撤出了兵刃,与马氏昆仲两柄剑,三般兵器同时刺点到。

薛仇曾伤在舒百会的细竹下,这时他却万万不敢大意,一旦再像栖霞岭上那样来这么一下,他可吃不消兜着走!

正待回身接招,这厢“飞魂剑”与铁骨摺扇,亦复递到,一长一短,所指全是浑身要害。

同时,一旁的两位红衣大喇嘛,见有机可乘,也是一声怪叫,双掌齐出,使发“风雷掌”,扑了过来!_

薛仇一时之间,三面受敌,一方一个个全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心知不展神威,定然受制,只见他猛然一长身,纵起丈余,金莲花使发金莲十八闪中一招“八方风雨”,凌空下击!

但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有的剑断了,有的剑飞了,人影合而又散,可是薛仇落地后,却也不免朝金莲花仔细察看。

原因是在这一招之中,他已清楚的看见,金莲花在万不得已之下,已与“飞魂剑”触了一下,虽只轻轻地触了一下,可是“飞魂剑”吹毛过发,锋利无匹,就这一下,已有将金莲花削断的可能。

急速的察看之下,薛仇大喜过望,金莲花细杆上除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外,连一点小缺口也没有。

这一发现,薛仇哪得不喜,他白白的担了多日的心事,还险险让阴阳老怪将他制住,早知如此,阴阳老怪不早就死在他金莲花之下!

他这欢喜欲狂,灰衣人可就惊骇不已,自听到阴阳老怪说薛仇畏惧这柄剑后,他就起了夺剑之心,随后的事实,果真证实了阴阳老怪之言,薛仇的金莲花碰也不敢与“飞魂剑”碰一下。

如今,在不得已下,碰上了,且无伤,他又哪得不惊?但听薛仇一声震天大笑,反攻了过来!他只得密密的将门户封住。

薛仇一且消除忌惮,精神大振,金莲花狂舞之下,威力更是惊人万分,只是灰衣人紧紧封住门户,只守不攻,再加上一旁阴阳老怪的铁骨摺扇、舒百会的三枝细竹,马氏昆仲、冷氏三老的的五柄长剑、那两位红衣大喇嘛的“风雷掌”,一时之间,薛仇确也无可如何!

倏地,一道寒虹,射入薛仇金光之中,薛仇一看这道寒虹,来如电闪,就知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暗器,忙将金莲花一抖一震,准备将那暗器反击回去!

岂料,一击之下,暗器忽的爆炸开来,随着“啪”声响过,里面同时爆出五颗小小的银虹,急如电闪般,朝薛仇正胸射来。

这暗器名为“子母追魂梭”,即冷氏三老祖传成名暗器。一颗“子母追魂梭”中,另有五个子梭,只要一触那“子母追魂梭”它立即爆炸开来,里面的子梭,经机簧一弹,随即也射了出来,较原本的母梭,去势快上数倍。

薛仇一惊之下,再也不顾袭敌,金莲疾舞,单掌猛拍,身子却凌空飞起,倒纵出三丈远去!

那五个亮银子梭,却险而又险的打从他脚底飞过,射向了一旁观战的数名大汉,若非他们一个身手敏捷,怕不遭了鱼池之殃?

薛仇稳身后,首先凝目注视灰衣人,见他立身众人之后,虽没有逃走之意,却也没有再领先抢攻!

倒是那两位番邦大喇嘛,不顾死活又挥掌扑了过来!

薛仇心知,若不再开杀戒,骤下杀手,还真不易将这罪祸魁首杀了,见这两个番僧扑来,出手再不容情!

只见他脚踏“七绝游身步”,侧里一旋,不退反进,金莲花“拦江截水”,左手“曲阳指“,外带“玄戈神功”。

但听两声惨嗥,阿巴克右臂被金莲花齐肘削断,倒在地下,那玛丹更惨,被薛仇“曲阳指”透胸而过,当场一命鸣呼!

薛仇一招未毕,迎面又来了三个不怕死的,无极派的舒百会与马氏昆仲,欲在薛仇未及缓手时,将薛仇制住。

哪知,薛仇既已存心大开杀戒,手底下哪还会有缓不过去的,金莲花斜飞猛转,左掌运功疾拍!

舒百会三枝细竹,当场被击飞了一对,一对手臂酸软无力外,虎口且在滴着点点鲜血。

那马氏昆仲更不用说了,被薛仇“玄戈神功”一掌,击得剑飞魂散,当场倒在地上,昏迷不起。

薛仇连续两记绝招,击伤了五个江湖一流高手,说起来也就不过眨眼间的事。可是待他稳身看时,却已不见了灰衣人的影子,连同阴阳老怪也不见了,薛仇心知他二人定是舒百会三人二次攻击时,他们才趁机溜走的!他明知二人绝跑不远,恨就恨在不明方向!

明月在天,夜色正浓,看样子四更将尽,薛仇药没得到,恨未消,仇也未报,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难过!

瞟眼四下一望,不相干的人早已躲过一旁,受伤倒地,薛仇也不欲要他们性命,他岂能出手杀害没有抵抗的人!

如今,就是在舒百会,伤尚不重,也是薛仇“生死簿”中有名之人物,他岂能轻易将他放过?遂一步步的朝舒百会走去!

倏地红影晃处,舒情已遮在舒百会的身前,叫道:“小弟弟!能否饶他一命?”

薛仇一愕,自始自终,舒情与另三人没动过手,也承蒙舒情指点,他才将尚小云救脱了险,而舒情还有改邪归正之心!

眼望着舒情,薛仇现出了犹豫之色,他明知他二人是兄妹,他既赦了舒情,又怎可当着她面杀她的兄长!

沉思了一阵,薛仇终于道:“一个人总不能恨一辈子的,只是他必须自今日起,约束门人,改邪归正,我就再不追究……”

一语未毕,一条细竹,从舒情身后飞了出来,射向薛仇的胸口,薛仇与舒情相去不及半丈,细竹又如飞矢流星,快迅异常,错非薛仇随时警惕着,这一着就可能送了他的命。

只见他右臂一抬,金莲花起处已将细竹击上半空,可是,他心中的气怒,可也到了巅峰,他想:“我有心饶你一命,你居然还想趁我不备之际,暗箭伤我,纵然舒情为你讲情,我也不饶你!”

心想未已,他人已斜里纵出,跃到舒百会的身侧。

舒百会心知舒情了得,满以为她会出手相助,见薛仇侧面袭来,不闪不躲,反出掌相迎。

哪知,舒情早已心灰意冷,对薛仇情根深种,本想向薛仇讨个人情,放他一命,他大不该突起贼心,还想暗算薛仇,她心中也不由气愤,偏偏的不予出手相助,有意无意反退开两步。

这一来,舒百会又哪是薛仇对手,一招错过,二招未满,但听一声痛叫,舒百会当场倒在地下,翻滚不已。

舒情以为薛仇定会手下留情,这一见也不由惊魂皆颤,凄声叫道:“小弟弟……”

薛仇哼了一声,道:“放心,还不至于死,我只将他武功废了,这散功之际,他总得吃点苦头的。”

这本是他自作自受,能怨谁来,舒情也无话可说,忽见舒情一使眼色,接着手儿有意无意的往厅后一指。

薛仇心知舒情定是指明灰衣人的去处,不及道谢,立即腾身朝厅内纵去!

大厅中只有一道门通往内院,薛仇三不管往内闯,正当他人影及门之际,倏的一片寒光照眼,数十颗银屋扑面而来。

与这同时,身后厉风刺耳,薛仇一听风声,就知是那十分霸道的“子母追魂梭”,而且,一发就是三枚。

这时的薛仇,身形刚刚纵起,去势正急,身后暗器又至,欲待前冲,迎面数十点银星,却也不易闪避。

万分无奈之下,薛仇只得猛打千斤闸,随着下降之势,身子整个扑倒地下,那数十点银星及三枚“子母追魂梭”,全从他背后交叉飞过,一枚也没沾着薛仇。

薛仇这一着,乃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他明知不当,却又不得不行,身子沾地,立即又往右连翻带滚,避出七八尺!

果不其然,就在他翻开的刹那,在他原本所伏地上,立闻“叮叮叮”三响,并冒起点点火星。

薛仇心中暗笑,到底没遭到暗算!

忽听一声长笑道:“铜堡薛仇,纵然名震江湖,来到冷堡,也叫你滚爬而出!”

薛仇一听大怒,原来竟是冷氏三老暗中捣鬼,既要与我薛仇作对,那是你自寻死路,我又何需去?

薛仇爬起身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冷堡中三堡主冷华仁,站立在大厅口,正将退路阻住。

紧接着二门上也出现了冷华生与冷华民,三人手中,除了长剑外,全都捏着暗器,似乎就要以暗器为胜般!

首先,三堡主冷华仁嘿嘿笑道:“你若肯爬着滚开冷堡,姓冷的就网开一面,放你逃生,如若不然,嘿嘿!叫你来时有门,去时无路!”

薛仇怒发心头,骂道:“这可是你们活腻了,怨不得我心毒手辣,你以为就凭这些破铜烂铁,当真就能伤得了我吗?看招!”

薛仇当先攻向阻门的冷华仁,他手中金莲花,一式“直捣黄龙”对胸戳去,另掌当胸护住,以防暗器!

冷华仁长剑一对,左掌立即一抖,寒光闪亮的“子母追魂梭”,随势又发了出来,因这“子母追魂梭”确实不同凡响,薛仇除了闪避外,却也不敢硬接硬击!

倏地,身后风响,暗器又至,薛仇闻风知警,不得已又退了下来,蓦地心生一计,就在退身之际,薛仇扑向了壁间的烛火!一掌之下,星飞火灭,连续数纵,大厅中立即暗如黑墨,伸手难见五指,只剩门口射入微弱的月光。

冷氏三老做梦也没想到薛仇会来这一手,这对他们果真是大不利,尤其是老三冷华仁,他连厅门口也不敢站,敌暗我明,他怎会如此傻?

老大冷华生一见情势不妙,忙一打招呼,喝道:“退!”

薛仇哼了声道:“要走吗?将头留下再走,冷堡中人的脾性我已知道,全是唯利是图者,你们自己说吧!每人一颗脑袋值多少,待你们死后,我一文不少的饶给你们,让你们阴间去痛快痛快!”

薛仇暗黑中视物,清明如故,与火光下毫无差别,冷氏三老可就不同了,他们功力较浅,又没练夜眼,根本看不见薛仇藏身何处,但他们自己却连动也没动一下,唯恐弄出声响,遭到袭击。

可是,一旦闻到薛仇如锋针的挖苦话,又哪里受得了!三堡主冷华仁首先发难,三枚“子母追魂梭”朝发声处击去!

“叮当”一阵乱响,薛仇的声音又从左面发出,敢情他说完话后,早就移了地位,他目的就是要消耗对方的暗器,他不相信这种霸道暗器,他们能备有许多,纵然有也不能全带在身上。

但听他道:“怎么还不肯说吗?要不说可是你们自己不上算……”

一语未毕,又是“叮当”数响,薛仇的声音又已从梁上发出,道:“嘿嘿,到时别怨我不够人情……”

冷氏三人一见他如幽灵,倏东倏西,心中早已寒意直冒,大堡主冷华生首先准备开溜,身子刚刚轻移一步,一阵厉风,扑顶而至!

冷华生一惊,抽身之际,顺手又发出一枚“子母追魂梭”,“哆”的一声,这下可没空发,击个正着。

冷华生一听大喜,不管击中什么地方,只要击中,身上非穿几个窟窿不可。只是,喜尚未上眉梢,突听“卟嚓”一声,身前摔下一张太师椅,原来,以这一枚“子母追魂梭”是击在太师椅上。

又听薛仇的声音道:“有什么能耐尽量施展吧!要想走可是做梦!”

冷华仁离大门最近,他知道这样下去,实非善策,因为他身边只剩下一枚“子母追魂梭”了,这一枚他可不愿轻易再发。

一见冷华生中计,趁机一纵,往厅外跃去!

尚未及门,蓦地厉风罩头,金光耀眼,冷华仁以为又是诡计,忙一剑斜劈,手中“于母追魂梭”却舍不得发!

哪知,一剑劈出,正当金光相触,长剑立被震得脱手飞去,手中一枚“子母追魂梭”还没来得及发出,胸前已中了一掌,当场打得他口喷血箭,倒地呜呼!

门口有月光映入,看得十分清明,冷华生与冷华民全都看得清清楚,可是要待援救,却已无及!

薛仇这时是存心要杀他们泄愤,没有他三人的阻碍,很可能他已将灰衣人除了,要不最少也能有个方向追赶,如今这一眈搁,别说方向,纵然知道方向也不定能赶得上,因为他的轻功也是宇内闻名的呀!

二人一见兄弟遇害,三不管各人发出一枚“子母追魂梭”,紧接着双双不约而同的朝后院纵去!

薛仇早就算计好他们有此一着,将冷华仁击杀后,停也没停,立即施展开“飞龙腾空”轻功绝技,凌空倒纵,较他们更快的在二门口落下。

二人只觉破空风声惊人,却还料不到薛仇已在他们身前停住,黑暗中,他们没看见薛仇,只横剑护身,仍往院内冲去!

薛仇嘿嘿一声冷笑,二人魂惊魄散,没容他们有所抗拒,金光闪处,二人的脑袋全都变了烂西瓜。

薛仇搏杀三老,心情也略感宽爽,步出厅来,厅外已不见一个人影,眼看天色已微明,立即纵身出庄,去会白珠与尚小云。

就在薛仇走后的半刻工夫,冷堡大厅后掩掩藏藏走出一位少年,十七八岁年纪,削腮尖下巴,活像只猴子!

少年走出厅来,一听没有声音,忙打亮火摺子,在冷华生身上摸了一阵,摸出一柄短剑!

少年嘿嘿一笑道:“适才我若出手相救,这‘飞魂剑’就不是我的了!”

原来,灰衣人临行,竟将“飞魂剑”给了冷氏三老,怪道他们这般卖力,拼命拦截,最后还是一场空欢喜。

少年又从二堡主冷华民身上掏出丧门剑,双剑在手,少年不禁仰天大笑,道:“我冷无德从此得要扬名武林了!”

敢情这少年竟是冷无行的兄弟,他亲见父亲,叔伯遇难,而不出相助,这种心肠也是祖传遗风,怪谁不得!

且说薛仇向池塘边奔去,尚未及半,忽见白珠急急奔来,还只道发生什么不幸,忙将白珠唤住。

白珠一见薛仇无恙,满心欢喜的道:“那位幸叔叔来了,他已将阿姨背回去了,他说好是回杭州的!”

薛仇听了,心中好不难过,忙问道:“云妹的伤如何?”

白珠又眉一皱道:“薛叔叔刚离去一下,她就变成老样子了!”

薛仇心中好恨,恨灰衣人的心肠过于毒辣,他想:“大概是灰衣人欲借此引我西去,计谋害我,我就偏偏去给你看。”

薛仇想毕,立即学着边文惠,摺唇而哨,那只红头怪鸟,一直随着他们,薛仇一哨,没半晌,怪鸟已凌空落下。

薛仇牵起白珠,双双跨上鸟背,往西飞去!

路遥万里,可不是说到就到。

不一日,已进入连绵山区,天气也逐渐转寒,虽是二月天气,峰峦间,仍然冻雪夹道,从上往下看,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薛仇不怕冷,白珠可吃不消,尚幸白珠身上带得有金钱,薛仇遂替白珠备办了御寒冬衣,皮衣皮帽,也备了许多干粮!他自己呢?也买了件大皮袄,为的怕惊世骇俗,别人还当他妖怪呢?大雪天穿件单衣!

薛仇记得,那位铁老曾说过“喀齐戛尔贴”,他知道这是地名,但他做梦也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除非他是神仙!

眼看连绵万里的峰峦,天气也越来越冷。薛仇预算着差不多也该到了,遂寻一较大的城郊,落了下来。

薛仇与白珠牵手入城,只见街道狭而长,商务却十分繁盛,人来人往的,熙熙嚷嚷,穿流不息。

薛仇只听他们叽哩咕噜的,却不知他们说些什么!欲待问讯,却也无从出口,至此,他方始感到茫然失策!

言语不通,这可是个莫大的难题!

薛仇与白珠,装束各异,藏人一看就知,全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这两个外乡来客!

这样,薛白二人更感别扭,急匆匆地穿过两条街道,然而,随便走到什么地方,都有许多对眼睛盯着他们打量。

薛仇只觉尴尬,还不怎的,白珠可气得鼓起小嘴,谁看他他就瞪谁,口中还不停的咒骂。

忽听身后一人道:“小弟弟,别乱骂人,今天是好日子啊!”

薛仇一听是汉话,心中大喜,猛回首,街边一间饭馆门前,站着个矮老头子高不满三尺,年约六旬,也是汉人,薛仇一看就知是来藏边做生意的,这种人不通藏语,根本无法来此做生意赚钱!

遂趋前,躬身为礼道:“大叔!小可薛仇,欲往喀齐戛尔贴去,不知此为何地?”

矮老一听,哈哈笑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呀?要到喀齐戛尔贴去,怎会走到拉萨来了?”

薛仇一听,原来这是拉萨,他可不能告诉老人他是乘鸟来的,遂忙接口道:“原来这是拉萨,请问戛尔贴在那个方向,此去有多少路程?”

矮老头朝薛仇上下打量两眼道:“戛尔贴位于拉萨北部,此去脚力健的也得半月二十天,瞧你文质彬彬的,还带个小弟弟,没个三五十天也走不到!”

薛仇心中暗笑,此老简直将他看成文人了!正待道谢离去。

忽听老人又道:“再说,若没人领路,就是三五个月你们也找不到!”

薛仇闻言一愕,这话可是实情,今天侥幸遇到此老,若不是他,简直身处何地都不知道。遂道:“真格的,得烦大叔代请个领路的,银子多少没关系,最好是汉人,或是会说汉话的藏人也可以!”

矮老忽的双眼一亮,大概他听说银子多少没关系吧!可是,他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方道:“这个恐怕不简单,藏人很少会说汉话,我本有个伙伴他又得三五天后才能来,如若请他领你们去倒是再好不过,银子多就多一点,少就少一点,也无所谓了,只不知你们是否能等三五天,再说这天气,三五天他能否赶到也是问题!”

薛仇一想,时间已耽误不少,若再拖下去,实属不妙,遂道:“最好是不要等,如你老愿意,我们愿出最高的价格,补偿你来回日子所蒙受生意上的损失!”

矮老哈哈一笑道:“人老人,骨软筋酥,可没这能力爬这高山了,不过,既是事情急迫,我另外替你设法……”

一语未毕,忽听锣声当当,金钟铃铃,从街尾传来!薛仇一心听着矮老的话,可没注意来了什么?

还是矮老道:“你们先瞧瞧热闹吧!晚间再到此地找我,你们只问罗矮子无人不知,别的话听不懂,罗矮子他们可知道是我!”

薛仇抬头在四周打量了一下,记住这地方,等会好找,可是还没转身回头,即听白珠高声叫嚷着,道:“薛叔叔,你瞧那红衣和尚!”

薛仇一震回首,街尾一对对走来数十红衣喇嘛,手中有执铜锣、金钟、大皮鼓,也有执着各种乐器的,多一半腕处吊着念珠,手中执着木鱼,不断地敲打着,慢慢的往这厢走来!

一个个身形魁梧貌相庄严,仿佛正逢什么大庆典般!

薛仇一见这些红衣喇嘛,心中就冒火。但他总不能一个个的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他此来的目的,只不过为了一点解药而已。

一旦见到这些红衣喇嘛,他就不必再到戛尔贴去了,既有红衣喇嘛的地方,他不相信就没这“大麻丸”的解药,就是他们没有,他们的主持方丈,他们的国师禅师,也不会没有。

于是,薛仇牵起白珠,尾随这些红衣和尚而去。

身后还自传来罗矮子的声音道:“薛哥几,别忘了晚间要来呀!”

薛仇仍然答应着,却头也没回的走了!

少时出了西城,眼前出现一座寺院,院中一座十数层的高塔,金碧辉煌,十分壮丽美观。

薛仇一见寺院这般壮观,心知戛尔贴可不必去了,不过他又后悔适才没将罗矮子也请来,没他翻译也是个大问题!

一旦出城,沿途藏民更见拥挤,每人手中都拿着香烛,提着贡物,全都拥往寺院方面去!

可是,薛仇他两却如入无人之境,并非因薛仇身怀绝世武功,而是这些藏民,一闻锣声,立即让道,薛仇二人随在红衣和尚身后,岂不没受到拥挤,只是,藏民们全都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来看他俩。

半晌后,已至寺院门首,薛仇仰首上望,寺门上四个亮光照眼的金字,写着“布达拉寺”。

来至门首,方觉“布达拉寺”的雄伟,峻宇雕墙,尤其那座高塔,塔高十三层,真有高耸入云之气概。

寺院中人山人海,香烟缭绕,但却十分寂静,除了钟鼓木鱼,及和尚的念经声外,一点杂乱人声也没有,气氛显得十分严肃。

薛仇看到这般光景,也不由肃然起敬,严谨的随着穿过三重大殿。那些和尚仍然往后殿走去,薛仇不用人拦,他竟不由自主的停步了,原因是,连穿三座大殿,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这后殿中可是渺无半人。

为了心中丝微的敬意,他不愿无故触犯佛门圣地,尤其他是一个异乡客,言语不通,很容易就生误会,他目的只为些许解药,若能平安无事取到手,岂不甚好,何必多生事端?

薛仇想毕,立即回身,走出殿来,他是想回到街上将罗矮子找来,替他翻译,向“布达拉寺”中主持讨药,能顺利得到,当然更好,到时非要用强不可的话,那薛仇也不会在乎!

这次出来,可没进去方便,走了好半晌,方走出二殿,就在二殿口,忽听一人在他耳边低语道:“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说的是汉语,薛仇当然懂,一怔回首,身后站着个红衣喇嘛,方头大面,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一二岁,正微笑着对他合什为礼。

薛仇赶忙答礼,那番增二话不说,回身绕着殿侧往后去,薛仇估不到寺中番僧居然有说汉话的,那就不必再找罗矮子了!

心中大喜之下,忙牵着白珠随后跟去!

绕过二殿,院墙现出月洞门,墙外是一花园,园中有一大水池,池旁一排平房,似是寺院中的客房。

那红衣喇嘛没走向平房,却又绕到平房后面,后面又是一月洞门,门后一座小小经堂。

红衣喇嘛在经堂门口一立,回身道:“二位请稍候!”

他这语音未落,经堂中已经传出一铿锵之声道:“不必通禀,请他们进来吧!”

那红衣喇嘛侧身一让,薛仇只得道谢后,与白珠走进经堂,他们本是有所为而来,还有什么客气的?

经堂中,檀香缭绕,幽香阵阵!

左面一张云榻上,端做着位白眉老僧,一身金边大红袈裟,身子不算魁梧,一双手臂却特长。

老僧一见薛仇进入,忙立起让坐道:“顷得小徒禀报,有中土高人侠士降临本寺,特嘱小徒接引二位来此一晤,冒昧之处,尚乞海涵是幸!”

薛仇见对方以礼相迎,忙也恭敬地答道:“薛某得进宝刹,三生有幸,没请教大师法号。”老僧微微一笑道:“本禅师喀萨喀,乃本寺主持。”

西藏红衣教中尊号,首称国师,次即禅师,薛仇一听,既知其位之尊高,再次行礼落座。

双方坐定,适才那少年红衣喇嘛已献上清茗,喀萨喀禅师对其展眉笑道:“札克,果然不错,薛施主当真是中土高人,只是其功力内蕴,藏而不露,居然被你看出,难得!难得!”

喀萨喀禅师光明磊落,在薛仇面前,仍说的汉话,这代表无私,随见他掉首对薛仇道:“薛施主此来,不知是游历路过,还是有何目的?”

薛仇正欲提起,经问忙道:“薛某有一友,误服‘大麻丸’……”

喀萨喀禅师倏地一颤,声音忽变凄厉尖高,叫道:“误服……大麻丸?”

这五个字,总共有两个问题,一是“误服”一是“大麻丸”,这“大麻丸”井非红衣教中人人都有,而是位及札萨克大喇嘛之尊,身边方始携着有,札萨克大喇嘛也只比禅师低了一级,红衣教中占此位者人数还不多!

如今突闻“大麻丸”三字,喀萨喀又怎能不惊?

再其次,“误服”二字确有疑问,怎叫做误服?是不知道大麻丸而服了?还是知道而服错了?

“大麻丸”乃红衣教中密药,从来不过外人手,要想知其药性,千难万难,要说寻求对症解药,更属妄想!

薛仇经对方一呼,也感到“误服”二字用得不当,但他又该怎么说呢?阿巴克与玛丹双双死在他的掌下,他又是个不善于编谎与圆谎的人,到时若露了马脚,相信比现在还要难堪。

薛仇脸微红后,一咬牙道:“老禅师,我对你实说吧!贵教中札萨克大喇嘛阿巴克……”

“谁?”“阿巴克!还有玛丹!”

“玛丹是副札萨克大喇嘛!”

薛仇微微一笑道:“他们去到中原,协助我的仇家,与我为仇,与我为敌,受我仇家之骗,掳我的妹妹,并喂以‘大麻丸’,如今,人虽被我救回,却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喀萨喀没待其说完,即接口道:“你此来目的是求取解药?”

“正是!”薛仇答得十分爽直!

“他们人呢?”

薛仇一愣,故作不知的反问道:“哪一位?”

“阿巴克与玛丹二人!”

“啊!他们二位与我仇家正在途中!”薛仇咬紧牙根说了一句谎!

喀萨喀一皱眉道:“照说,本教中教规,非至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使用大麻丸,看样子阿巴克合玛丹二人之力,亦非薛施主对手啦!”

此一问倒十分难堪,究竟该怎么说呢?称是吗?这可不是时候,再说个谎吧,喀萨喀又先一着说明了“大麻丸”的重要,薛仇终于点了点头!

喀萨客忽发冷笑道:“阿巴克与玛丹的‘天雷掌’你也破得了?”

薛仇一怔,心中暗叫糟糕,漏洞越来越明显了,灵敏的头脑,电似的急转两下,接口道:“薛某轻功不差,避开了!”

薛仇咬紧牙根,又说了个谎。

喀萨喀见多识广,一听就知其中有诈,逐道:“既是他二人已在途中,那么等他们回来,问个清楚明白后,如若属实,本禅师保证将解药送给你就是!”

薛仇一听大急,别说他们已然去世,纵然没死,或是正在途中,他们也得三五十天方能返回,这叫他怎么能等?何况,他们魂登西天极乐世界,根本不可能再返回,怎能等?

但是,他又怎么说呢?一说岂不自拆谎言?

眼看喀萨喀立起,欲待送客,忙道:“老禅师,他们还远在中原,岂能等得这久?”

喀萨喀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定是追着他们来的,只是你中途岔了道,将他们追丢了,方始至此,我只需将信鸽放出,半日可回,放心,他定比你早一日返回戛尔贴!”

薛仇道:“不!他们确实仍在中原道上,因为我……”

“施主莫不是飞来的?”

“老禅师说得一点不错,因为我有一只灵异奇禽,翔空飞行,瞬息千里!”

喀萨喀有些不信地道:“能否唤来一观?”

当然可以,这还有何难处,薛仇立即领先步出经堂,仰首上望,红头怪鸟盘旋高空似乎正在找他!

薛仇只用手招得一招,随往那塔顶一指。

怪鸟眨眼落下,停在塔尖上,“咕咕”叫了两声。

喀萨喀至此不得下信,但他却道:“如此看来,更是非等不可!”

薛仇一听,心中好不恼火,道:“老禅师,我有一句话不便出口!”

喀萨喀双眼微瞪道:“但说无妨!”

薛仇一咬嘴唇,道:“贵教两位大喇嘛本与我仇家不相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并非,他们得了我仇家的宝物!”

“你是说受贿?出家人四大皆空。”喀萨喀说完这句话,脸上也不由微微变色,白眉一颤颤地跳动叫着:“是何宝物?”

薛仇实也不知灰衣人当时给了阿巴克与玛丹的是什么东西?但他见到阿巴克那满脸惊喜,就知是件宝物,遂故意轻松的道:“我也不知是何事物,只看到这么黑黑的两颗,这么大点,用玉盒盛装,打开来,光莹夺目,看似坚固异常!”

喀萨喀一声尖呼:“舍利子?”

薛仇本不知是何物,听他这呼声中满含惊讶,相信他口中说的是舍利子,也是一件宝物,遂模梭两可的道:“大概是吧!”

喀萨喀忽露阴险的一笑道:“如此一说,更非等不可了!”

薛仇忍不住心头冒火道:“薛某如若替贵教宣扬开去呢?”

“我为的就是事实证据,你难道想以此要挟?”

薛仇嘿嘿一笑道:“他们若一月不回呢?”

“你就等他一月!”

“他们若一年不回呢?”

“你就只好等一年!”

薛仇心火狂冒,脸上立即泛起淡淡金光道:“他们若是一辈子不回呢?”

“你就等一辈子吧!”语音未落,喀萨喀倏地一想不对,这是什么话,禁不住一声冷笑,道:“你的意思是……”

薛仇的谎言已不怕拆穿,但他却不作正面答复,只听他道:“我的意思是今天非要不可,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薛某把话说穿,今天要定了!”

喀萨喀闻说舍利子而神驰色动,听到薛仇说这话,他反倒一点也不动容的哈哈大笑,道:“这么说,薛施主要想强抢!”

“说不得只好试上一试!”

喀萨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中土高人,到得藏边,不定能叫字号阿?阿巴克虽是札萨克大喇嘛,武功却不及我小徒札克!”

话已说僵了,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薛仇遂道:“纵然葬身拉萨,血溅宝刹,也是义不容反顾。”

喀萨喀双眼死死地盯住薛仇,看了好一阵,他是越看越氯怒,越看越光火,这其中成份,多一半是妒忌!

拉萨,乃西藏唯一大都会,“布达拉寺”更是红衣教中,指挥总枢钮,寺中高手如云,他自己更是红教中除了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禅师,想不到薛仇小小年纪,虎胆包天,竟招惹到老虎窝来了!

喀萨喀微微冷笑后,道:“好!有胆今夜子时来此相会,让你见识见识藏边武功!另备好大麻丸的解药,只是看你是否有福取去!”喀萨喀说完,径自步入经堂,再也不理薛仇。

薛仇本待当场发作,可是,喀萨喀已说好了夜间子时,总共不过还有三四个时辰之久,又何必如此急?

于是,薛仇牵着白珠,离开经堂,刚走到那平房处,蓦见人影一闪,隐入屋中,薛仇看那人影的姿态,十分熟识,似曾见过,心中不由大起疑惑,会是什么人?竟先他而到此地!

瞧这人隐去的身法,武功可也不弱,穿装打扮亦非藏民,他心想:“这难道又是独脚神乞的鬼把戏,但这又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他也有如怪鸟般的灵禽异兽,或懂得武林中罕闻的缩地之法!”

既是别人已然隐去,薛仇也不便追去查看,遂循原路离了“布达拉寺”。

返回城中,已近傍晚时分,来至适才店旁,一提“罗矮子”之名,果真有人将其领入店内。罗矮子在一客房,正在用晚膳,一见二人进入,忙吩咐店伙备酒待客,随朝二人献媚似的道:“看到布达拉寺的高塔吗?布达拉寺的热闹,也是一年难得一遇的吉日假期,你们可算来得真巧,若没烧香许个愿,当真太可惜了!”

薛仇自幼不信神佛之说,遂随便敷衍了两句方道:“请问罗大叔,布达拉寺的方丈是哪一位?”

罗矮子一凛,道:“你问的是白眉老禅师喀萨喀?”

“他就是布达拉寺的方丈?”

“不是他老人家还有谁?你这怎么?”

“我想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罗矮子蓦地一跳两尺高,惊骇万分的道:“你……你……你……请你别这么大声说话,拉萨城中藏民,全都对其敬若神明,谁也不敢批评他一言半句,你……”

薛仇心中十分好笑,道:“他们不是听不懂汉语吗?你害怕什么?”

罗矮子脸上早变了颜色,道:“就因为他们不懂,我才敢说你。可是,白眉老禅师能懂,他更练就天视地听之术,纵然千里外有人在说话,他要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事也瞒不了他,你所说要是被其听去……”

过份其辞的形容,薛仇心中更感好笑,不过他也不得不细加考虑,藏民对喀萨喀老禅师敬若神明之说,是崇拜其伟大呢?还是畏惧其恶毒残暴?初看他的相貌,果像一得道高僧。

可是,那固执而不讲理的脾性,又不像是一得道高僧所应有的态度,两方面一想,薛仇也捉摸不定。

从罗矮子的说话看来,要想从罗矮子方面打听什么,也是不能的了!

罗矮子忽道:“听你这口气,我实在对你不放心,还是让你趁早离去的好,我已为你寻好带路的人了……”

薛仇既知布达拉寺中亦有药,又何必弃近求远?逐道:“戛尔贴我不去了!”

罗矮子大感意外地道:“为什么?”

薛仇道:“我到戛尔贴去为的是要一东西,如今此地已有,我已无需去了!”

罗矮子脸上流露出大感失望之色。

正当其时,室外有人唤“罗矮子”,罗矮子闻声而凛,没向薛仇招呼一声,立即出屋而去。

薛仇看到罗矮子那惊惶失措之态,忙悄没声的随在罗矮子身后,偷偷在门口一望,但见红影一闪,已隐入另一房中去了!

薛仇一见红影,就知是布达拉寺的喇嘛,他心知这来的绝不会是喀萨喀本人,而是喀萨喀的门人札克那方头大面的小喇嘛。

札克此来,当然是为他。可是,他一点也不感惊讶,或许札克是受命一直跟踪着他也说不定,既无法偷听他们说话,薛仇遂不作偷听打算,先与白珠填饱肚子再说。

少时,罗矮子返回室中,一出一进,却是两个脸谱,适才是惊慌失措,如今是满脸欢笑!

坐定后,罗矮子先酌了杯酒,方道:“薛小侠原来是中土侠士,罗矮子倒真失敬了,罚酒三杯!”说毕,罗矮子一口气灌下三杯酒,又道:“罗矮子有眼不识泰山,险险做出见不得人的事!”原来,罗矮子名为替他找人领路,其实是想中途谋夺薛仇的财物。

如今,听说薛仇武功了得,哪里还敢找这主意,戛尔贴薛仇去不去,已与他不发生关系了!

薛仇听他如此说,仿佛什么他都知道了,遂道:“适才来的是大叔什么朋友?”

罗矮子脸上现了诡异的微笑道:“那是我一位好友,现在布达拉寺中,乃红教中的札萨克大喇嘛,武功十分了得,据他说薛小侠武功较他还高,罗矮子临老得遇高人,实属三生有幸,今日必得尽兴痛饮一番。”

薛仇微微一笑道:“罗大叔必也是武林前辈了!”

罗矮子哈哈大笑道:“说什么武林前辈,罗矮子天生缺陷,纵然学得三两式花拳绣腿,又能有什么成就?也不过只是为了健体防身罢了!”

双方客套一阵,罗矮子已连进十数杯,薛仇依照白珠所授妙策,也陪了七八杯!逐渐的,话题转入正题。

只听罗矮子问道:“薛小侠此来不知有何目的,能否对老汉一言,老汉虽不能拔刀相助,可是地熟人熟,多少总可替小侠略效微劳,只不知小侠能否相信得过?”

薛仇听他语出至诚,不像假装,他倒求之不得,有这么一位朋友相助,遂毫不考虑的将此来目的,简略地说了!

罗矮子一听,不禁紧皱眉头,道:“日间白眉老禅师不知对小侠如何?”

罗矮子这一问,分明日间的事,他分毫不知,那么适才来的,果真是罗矮子的朋友,而非喀萨喀派来的了,遂又将与喀萨喀相会之事说了,这一次说得十分详尽,罗矮子听了,不由大惊色变,道:“不!千万不能去,布达拉寺虽是佛祖圣地,可是内部机关重重,而且寺中高手如云,薛小侠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又何必去冒这个险,我们另想别法,岂不甚妙?”

薛仇摇摇头笑道:“既答应了那老禅师,怎能不去?纵然是上刀山,下油锅,薛仇也得去走上一遭,若是不去,岂不被人笑骂胆小?”

罗矮子大摇其头,不赞成薛仇的说法,道:“薛小侠,你可打开后窗,看看院外情景!”

薛仇不明罗矮子言中之意,正待立起,白珠已抢着将后窗打开了,但听白珠“啊”的一声惊呼大叫!薛仇忙也掉首外望……

只见后院中,一片白茫茫的,原来是重重的浓雾!

只听罗矮子道:“拉萨城每日入夜后,必降重雾,雾气之重丈外难辩人形,此雾直到次日日上三竿后,方始逐渐消散,处此情形之下,对你真是万分不利,尤其是白眉老禅师,常年住此,对雾气已然习惯,而你初尝重雾滋味,一旦进入雾中,恐怕连方向也辨别不出,怎能再与人拼斗?”

罗矮子所说的,全都是关怀薛仇的话,而且设想得十分周到,无微不至,竟使薛仇深为感动!

听他如此一说,薛仇立即现出犹豫之色,这重厚的雾气,倒真是他生平仅见,穿行其中,真如罗矮子所说,连方向也辨别不清。

薛仇正踌躇不前之际,罗矮子又道:“不过,薛小侠如决意想去,我倒可以告诉你一点!那就是布达拉寺塔顶之上,有一雾珠,此珠于夜雾中发射青光,只要认定此珠,方向自不会错,不过,究竟还是不去的好!”

薛仇一听,大喜道:“既有此珠可辨别方向,我是非去不可的了!”

罗矮子听他去意已决,遂不再拦阻,从怀中摸出三支五寸来长姆指般大的号炮,交与薛仇道:“这是一色红花炮,若有必要,只需往空一弹,自会有人暗助于你……不过,你千万别想岔了,助你的人,决不会是我!”

薛仇接过连声道谢藏好!

白珠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始终没插口说半句话。罗矮子虽说得诚挚感人,白珠仍然对其不能完全信任,在他心中认为,罗矮子绝非好人,暗中必定有什么阴谋,而他技术高妙,别人无从得知。

此刻,已是二更将尽,薛仇意欲一人前往,遂关照白珠留在店中,请罗矮子顺便照顾照顾!

白珠因知此去实属危险,而他又别有目的,遂毫无异议的点头答应,这便使薛仇大感意外,向来他是寸步不离的。

反之,罗矮子脸上却现出疑难之色,但是,眨眼间也就在罗矮子脸上消失了,继之是欣然的微笑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老汉怎敢不尽责照顾!”

薛仇略事拾掇,他还是将那皮袄脱下了,穿着这厚厚的衣服,终是不够灵活,薛仇微一致意之下,但觉人影一闪,突然穿窗而出,消失于茫茫重雾之中!

薛仇方走,罗矮子立即唤道:“伙计,再打一壶酒。”

白珠见他要喝酒,自顾自的要去睡觉,身形未动,罗矮子已嘿嘿一声冷笑,充分的显露出他的老奸巨滑道:“小娃娃,别睡了,我送你当和尚去吧!”

白珠一怔,不动声色的道:“老伯这话什么意思?”

罗矮子嘿嘿一笑道:“你别还不乐意,藏民哪一个不愿出家,能进入布达拉寺的,总是前生修了大德,方有这福份!”

罗矮子这几句话,倒真使白珠莫名其妙,但他已体会到其中含意不简单,遂故意装傻摇摇头道:“当和尚有什么好?我不去,我还要回中原去呢?”

罗矮子嘿嘿喝喝大笑起来,道:“你还想回中原去?别做梦啦!这一辈子你也别想……”

白珠一听,故作惊骇万状的道:“我不能回去,我薛叔叔呢?”

罗矮子得意的一扬眉道:“他吗?你恐怕连尸骨毛发都见不到一丝了!”

白珠大吃一惊,欲待套他的话,却听其一声猛喝,叽哩咕噜一叫,门口窗外,立即出现四个高大藏民!

这四个高大藏民,白珠一看就知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只不过是些孔武有力之士罢了。

可是,白珠年仅十三岁,身子本就不高,虽说双眼灼灼有神,有谁真能把他当人看,大不了一个孩子!

于是,有一藏民在罗矮子呼喝之下,立即扑前伸手就抓,手掌摊开,大如蒲扇,要是被其抓中,一时之间,可也不易挣脱!

白珠人虽小,功力可是不弱,自六筋八脉,经薛仇打通后,功力已骤增数倍再加连日来,与薛仇日夕相处,薛仇已将数种罕世绝艺相授,虽说俱都未能演练至熟,可也大非昔比。

这一刻,白珠见藏民伸手抓来,先是不动,直待掌近领头的刹那之间,方侧身一旋,猛的招手一扣,接着脚下一勾,吧达一声,那高大藏民立即摔了个大马爬。白珠既已出手,遂不再客气,脸儿一板,双眼一瞪,立如小煞神似的。

只听他冷冷一哼道:“罗矮子,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别看我人小,你们统统上,我要三两下不使你们全睡做我不姓白!”

罗矮子一见白珠身手敏捷,心中先是一寒,随听白珠自吹自擂,还只道他就这么一两手,胆子又复壮了起来。

因为对方究竟只有这么大点儿,再说店中另外还有人在,一旦坏了事,另会有人出头,心中自是笃定泰山。

但听他喝喝一笑,道:“小杂种,我可不管你姓黑姓白,要是你能活着走出此店,我下辈子变王八,四脚爬……”

白珠一听对方骂他小杂种,这个气可就大了,刚想冲前将他抓住,先让他吃点苦头,再逼问薛仇此去,究有何危险?

哪知,身形未动,适才摔倒的藏民已经爬起,二次扑来,口中咕噜咕噜,可不知骂些什么?

白珠一见大怒,这藏民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他疾恶如仇,手底可没薛仇那么和善,但见他猛一蹋身,从藏民腹下闪出时,顺手就在藏民小腹上拍了一掌,这一掌虽说顺手,可也刚柔并济,含劲蓄势,蕴藏了薛仇新授的“玄戈神功”!

一掌之下,藏民立即一声惨叫,随声仰翻地下,捧腹翻滚,声声惨叫,显见伤得不轻。

另三位藏民一见同伴受伤倒地,虽明知白珠了得,究竟人儿只有这么点儿大,三个大汉子,还真能怕他,于是,齐都怒气勃勃的朝白珠扑去!

同类推荐
  • 黑白无常
  • 痴人迷剑
  • 猛鬼庙
  • 天龙八部
  • 剑气冲霄录

    剑气冲霄录

    白虹《剑气冲霄录》作者: 白虹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名震武林的无相神僧悄然圆寂,身怀绝技的少侠柳瑜赫然出世!为赴师父二十年前的剑约,柳瑜毅然踏上天山之路。少年初入江湖便遇无数凶险,戈壁古城危机四伏,北海神女诡秘莫测,深涧绿蟒如恶梦缠绕,通灵巨鹤似灾难降临……少年侠客师出名门,又得凤凰秘籍,识乾坤剑法,流星宝剑铲邪魔、除巨寇、解恩怨、复太平。然而,巨恶易剪,情丝难断,端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数不清的江湖侠女、千金闺秀所编织的旖旎情网,纵少年英雄又怎能闯破?纵风华正茂又怎能遍洒甘露、同亲芳泽?
热门推荐
  • 血河车
  • 云十一郎

    云十一郎

    龙乘风《云十一郎》作者: 龙乘风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熊熊烈火,把高高吊在木架上的女郎映照得遍体通红,她全身冒汗,但却连一声闷哼也没叫出来。这是五雷教三年一度的“火祭会”,根据教规,每当“火祭会”,必须把教中一个罪大恶极的叛徒活活烧死,以祭天神。倘若三年之内,五雷教中并无叛徒,便须掳获教中最大的敌人,作为祭品。五雷教至创教迄今,已历时三十载,每隔三年便得烧死一人,今届也不例外。木架上的女郎,并不是五雷教的敌人,而是副教主“玄心圣女”燕飞霞。
  • 铁剑朱痕
  • 一代天骄
  • 侠义千秋

    侠义千秋

    伴霞楼主《侠义千秋》作者: 伴霞楼主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五英花令”带着死亡气息重现江湖!独手乾坤焦天梦接到“春天一枝杏花死令”,少侠独孤青闻讯独闯焦府,借助绝色佳人王瑶凤的聪明才智,识敌阴谋,查出奸细,杏花死令下,第一次有人逃出鬼门关。为了躲避五英花令的追杀,焦天梦于隐居之前将武林至宝——九全老人的藏珍图赠送与独孤青。历时三月,独孤青艺成出山,途中巧遇美少女黄幼梅,百回谷结识毒凤白飞虹;竹林迷楼之中,施翠环设计诱惑独孤青,却被地狱谷三公主教出。历尽酒色财气诸大关,独孤青终于揭开了五英花令之谜,却万万没想到:五英花令的令主原来是……
  • 锋镝情潮
  • 奔雷剑

    奔雷剑

    “娘啊!”那小孩儿叫道:“几时我们才到穹风谷啊!”不过才十二三岁的一个小孩儿,跟随在他娘身后。显然这条小腿已拖不动啦,今日天才亮,即已入山,翻过这邛崃山一峰又一峰,一岭又一岭,现刻已是夕阳衔山了,这么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儿,教他怎么还走得动。那前头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衣衫褴褛,斜阳晖里,背上背的一把长剑,剑柄上却闪闪光光。闻声回头,两眼哀惊地望着那小孩儿,登时便含满了眼泪,幽幽一叹,道:“洪儿,穹风谷究在何处?连娘也不知啊,我也只听你爹说过,入了邛崃山口,一直往南……”
  • 倚刀云燕
  • 玲珑玉·玉玲珑

    玲珑玉·玉玲珑

    身怀绝技而又侠胆热肠的青年奇侠古如萍为探明鹰王府在江湖上以下三滥手法抢掠年青貌美少女的真相。跟踪粉面郎君,却在无意中救了江湖上艳绝无双的上官玲,并与上官玲设计打入鹰王府。历尽千辛、戏斗番僧、挫败天龙门,斩断白莲魔教伸进各王府的爪牙,粉粹了鹰王的狼子野心。本书以鹰王的狡诈,古如萍的机智、十二金钗的湮荡、白莲魔教媚术、玲珑双煞的无情,组成一格格精彩的画面。使您读后余味无穷,不失为一部好看的武侠小说。
  • 雍正与年羹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