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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江湖一条龙

片刻后,一位身高七尺的灰袍僧人疾趋而至,生得浓眉虎目,气度不凡,威猛中含有谦阳之色,声若洪钟,合什道:“贫僧知客‘法宏’,请教施主大名!”

“区区季灵芷!”

“哦!”法宏面色一整,但随即改容道:“久仰!久仰!家师常提季施主神威,但是还请少待一会。”转头对小沙弥道:“快去禀知‘首座法广’转禀师祖,就说‘季灵芷’施主来见!听见没有?”他将季灵芷三字,说得一字一顿,格外加重语气!连小沙弥也是双眼圆睁,应声如飞自去。

功夫不大,两名俗家男子步履轻灵,急赶而至,—个年约四旬,黄面做须,目光如电,另一个年仅二十三四,盼顾有威,神采飞扬,腰间各佩长剑,立刻便到面前。

知客法宏一见是两位贵客,虽有为难之色,却不能不加介绍,单掌为礼说道:“这位是季灵芷施主!”又一指四旬开外男子道:“这位是言家快剑高手,‘资江王’言家骐,那位令弟,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

季灵芷见这天下闻名的长州‘排帮’帮主,竟是如此年轻,不由一愕,随即微笑拱手,道声:“久仰!”

“资江王”脸膛上也是一怔,原来这独敌五大掌门掌伤四魔的高手,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湘江王”言家骥却因彼此都是青年,朗笑中右手一伸,直握过来,口中连说:“得遇高明,三生有幸!”但腕力猛增,如铁般扣住季灵芷四个指头,不料随又脸上一惊,忙不迭地收手,他已败在季灵芷四成功力之下,禁不住愧色立现,但季灵芷认为对方有此修为已是可贵,微笑道:“这兄太夸奖了!”

“法宏”与“资江王?何等眼力,早已看出两个少年暗中较劲,正要用话岔开,内院一位面如满月的中年僧人,如飞飘近,口称:“贫僧‘首座法广’,奉老方丈法论有请!”

季灵芷与排帮帮主“湘江王言家骥”,武林高手“资江王言家骐”,拱手一礼为别,即随“首座法广”,“知客法宏”,直往内院,一路连穿三座大殿:第一殿,镜鼓雷鸣,香烟缭绕,乃众香客礼佛参禅之所,毫无出奇之处。

第二殿:肃静无语,惟闻清罄木鱼,夹以琅琅诵佛之声,殿内外,十八名灰袍僧人,夹道而立,个个威猛凝重,气度不凡,当季灵芷等经过的时候,都合什为礼,但默不出声!第三殿:静到极点,连一花针坠地都清晰可闻,四面分站八高僧,十六上手,俱是纹风不动,低头立掌问讯。

这种庄严肃静的场面,连季灵芷也为之凛然不已,猜不透对方是大礼相迎,还是列阵待敌……

过了大殿,便到一座紫竹环生的大院,静得毫无人踪,但闻竹叶沙沙轻响,使人心神为之顿忘尘俗。

“首座法广”脚下未见用力,雄伟身躯如前轻射三丈,庄敬至极的三叩门环,朗然禀道:“季施主到!”

里面立刻传出古寺萧镜般的口音,清越苍劲无比,说道:“请!”

余音弱弱回绕于屋院间,历久不绝,足见其人内力精纯,已至骇人听闻的程度!更见禅门启处,三位眉如白银,清瘦如鹤的老僧,当门合什为礼道:“老衲‘无灯’,与师弟‘无念’’‘无识’,专迎台驾!”

季灵芷足下轻点,飘近“无灯大师”身前五尺处,躬身施礼道:“季灵芷拜访前辈……”

话声未毕,“无灯大师”双袖微动,一股无形大力平地涌出,竟然亲自出手相扶,道:“少侠太客气了,折杀老衲,快请入房落座……”

季灵芷一面随着对方入房,依宾主之位,跌坐蒲团,心中暗忖道:“对方不仅年高德重,而且辈份与昆仑‘黄衫老者’相齐,高于其他五门之上,怎么对我这年轻人,列众相迎,亲出禅门,未免太客气了!”

于是也极为谦逊答道:“老方丈如此多礼,晚辈也当受不起!”

立见“无灯大师”寿眉微轩,两道寒芒夺眶而出,道:“阿弥陀佛,少侠越来越见外了……”

“这……”

“令师‘天龙圣僧’长我一辈,你我乃是平辈身份!”

季灵芷出道以来,从未与人家拉扯关系。师尊师叔更是世外高人从不计较这些细节,因此一时不曾想起,经对方一提,反笑己多心,自亦不再虚套,坦率说道:“在下此来,专为‘癸水教’大宴武林之事……”

“少侠想必也在被邀之列!”

“这倒不曾。”

“令师呢?”

“他老人家更不致地问此事。”

“提起令师,倒使老衲想起他二十年前的盖世雄风来了。”

季灵芷一听提起恩师往事,禁不住大是关切,殷殷问道:“老方丈可否稍述一二?”

“无灯大师”略一倾首沉思,不胜唏嘘道:“当年五魔联手窥探‘幽灵谷’,老衲等七人率众制止不听,结果便由‘黄衫老者’与我压阵,以五敌五,胜负不分之时,又遇谷底毒雾出现,但令师举手投足间,惊走五魔,其武功之高,实为生平所仅见!”

“武当、崆峒等五派老掌门,是否也会如此想法?”

“当局者迷,但经老衲多方解释,也就明白真相。”

“那他们为何让位?”

“当时五魔五正都将兵刃失落谷中,他们自认出手无功,无脸以对天下武林,才让位觅山归隐。但是听说五派新掌门为了‘崆峒’ ‘武当’宝剑,与少侠有所误会!”

“正是如此!而且据说将请五老出山对付在下。”

“这倒不致于——”

“难道老方丈已有所闻?”

“五老并不同意为此出山!”

“为什么?”

“他们当日失剑谷中,均已引咎自责,无意追讨。”

季灵芷听说五老深明大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在下也无意久占此剑,原已面允‘武当’、‘崆峒’两派,用毕归还,只是他们逼得太紧,致生枝节……”

“听说五老已经训斥各派掌门,不得为剑生事,今后必然可以相安。”

季灵芷虽则无所畏怯,但能免除意外枝节,未当不是一件好事,称谢之后,转入正题道:“老方丈对武林大宴有否参加之意?”

“老纳二十多年未曾下山,静极思动,颇有前去之意!”

“癸水教的目的,不是仅是对付我师徒,更有将天下正派人物一鼓而灭的企图,老方丈务要留神!”

“少侠与‘黑衣圣母’,一战‘沉鱼岛’,二战‘绝灵崖’,不知是何过节?……”

“恕在下目前不能讲!”

““无灯大师”深明世故,随即点头道:“不管怎样,反正五大邪教早已与我们公开决裂。不过如今道消魔长,我正门七派尚我消灭对方的力量,如能一宴息争,未尝不值得考虑!”

“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

“不但无法息争,更带来武林空前浩劫!”

“这个——老衲记下,并且转告各派元老就是,好在他们不日就到,说不定就在这两天!”

季灵芷心头一震,问道:“都是哪几位?”

“昆仑‘黄衫老者’,少林‘铁山大师’,峨嵋‘悟弹大师’,青城‘藏妙真人’,武当,玉虚真人’,崆峒‘处智真人’等六位都将先后到来!”

季灵芷听说各派元老一齐出动,讶然道:“这样说,七老聚会中原,在下倒可以一瞻风采。”

“我们—七个老头,二十年未曾聚首,能借此机会一叙,确实难得,只是——”

说到一半,“无灯大师”突地寿眉微轩,两道寒芒似眼神,忽向季灵芷俊面上一掠即收,似乎另有心事。

“老万丈直说无妨!”

“只是武当、少林一两月来传出惊讯,似乎跟少侠;有些牵连!”

季灵芷一头雾水,骇异至极道:“在下数月不曾与人来往,怎么与我有关?”

“无灯大师”也是脸色一变,不胜骇然,道:“那就怪了。”

“可否请老丈说明白一点?”

“各门消息封锁甚严,老衲也无心细问,只知道五派掌门因此二度禀求五老下山,五老居然答应了。”

“有这样严重?”

“嗯!看来五老除了赴武林大宴之外,另有所图!”

季灵芷不禁惊疑交作,五大门派即令有重大变故,也扯不到我的头上,我四个月来,都在跟师叔习艺……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不成?却说季灵芷与三位高僧,默然沉思间。

蓦地,禅关外一声如雷暴喝:“季灵芷小于滚出来受死!”正是“资江王言家骐”的口音!房内四人齐齐惊觉入道寒冷神芒,不住夺眶闪烁!“无灯大师”轻咳一声,道:“这施主有话请进来说。”

随见人影如魅,“资江王”满面杀机,手按剑柄飘然入房,竟然不理“无灯”等三位大师,经对季灵芷怒喝道:“季小子,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还装什么好人!”

季灵芷怒气如星火燎原,双目劲光电射,只是碍着三位大师在场,强忍说道:“阁下说话要留神点……”

“少费话,还不拔剑!”话声未落——“铮”的三尺六寸长剑电闪而出,快得连他的手法也看不出,真不愧“言家快剑”名号,随即剑尖如灵蛇发闪,挟呼啸之声,疾往季灵芷喉头刺去!饶是言家快剑,凌厉无俦,剑光到处,人影已空,季灵芷早已旋出,丈眉横剑而立。

“无灯大师”亦是僧袍大袖一展,打出如山崩潮涌的“须弥功”,将“资江王”剑势拍得一歪,沉声道:“言施主有话好好讲,请勿动手!”身后“无念”、“无识”齐齐霍然起身,随时都有出手可能,“资江王言家骐”怒不可遏,悲声道:“舍弟身中奇毒,眼看无救!”

“无灯大师”骇极道:“这从何说起——?”目中两道劲光,不由向季灵芷扫来!季灵芷冷冰冰说道:“在下从不用毒!”

“舍弟只和你握过手,并未沾染他物,不是你还有谁!”

季灵芷全身猛震,道:“必然是‘苗银毒叟”的‘五色毒粉’!”

—;室内高手不由同声骇极惊呼出声:“五霞散!”

“无灯大师”银眉深锁,道:“若是‘五霞散’,连老衲丹丸也治不得。只是苗银毒叟人未现身,毒散怎会侵入本寺,岂非怪事?”

季灵芷心中有数,忙道:“目前要紧的是如何解除言帮主所中的奇毒,不必多作议论!”

“无灯大师”随即应声道:“如此我们大家一同前往!”

说毕,伸手来搭季灵芷的手腕,意思是要与他携手同行,哪知季灵芷身形急旋,右掌劲力如潮,硬生生将“无灯大师”格退三尺以外!“无灯”、“无念”、“无识”三大师瞬地面色大变。“资江王”鼻口怒哼一声,长剑遥指季灵芷眉心,作势欲发!季灵芷却冷森森,泰然说道:“本人入寺之前,曾与‘苗银毒叟’过招,被他撒了一身‘五霞散’,诸位最好不要沾我衣襟等处!”

“无灯大师”恍然大道:“原来如此……”

“资江王”冷哼道:“你不使毒,如何不会受伤?”

“本人曾眼‘万年灵芷’百毒不侵!”

“无灯大师”插言道:“言施主不必逞一时之气,救人为先!”

于是一行五人步履杂沓径往客室而来,只见“湘江王言家骥”,面如火赤,周身乱颤,“首座法广”与“知客法宏”两人急得满头大汗,桌上堆满玉壶瓷瓶,内盛各种奇效丸散,更无一样对症。

“资江王”一看乃弟中毒愈深,神志已然不清,悲呼一声:“骥弟!”双目含泪直向季灵芷瞪来,眼光怨毒至极!“无灯大师”骇然中,对“资江王”问道:“辰州排帮以符咒奇方名闻天下,施主难道也无法可治?”

“一般毒物我兄弟垂手可?台,如今舍弟已自眼‘湘灵水’,但缺少主药,只能保命片时……”

季灵芷心中已将“苗银毒叟”记上大号,闻言急道:“缺少什么主药?”

“雪莲!”

众人立刻怔住!这雪莲产于塞外绝岭,片刻间哪里取得到手!排帮一代年轻首领的性命,已是神仙难治!“无灯大师”绝望中,问道:“雪莲是冰天雪地中罡寒所生奇珍,但不知其他凉性药物能否代替?”

“资江王”硬声道:“一般药物决不生效!”

季灵芷却猛惊觉,插言道:“雪参如何?”

“资江王”眼中突然露出希望的光辉,但随即面色一沉,道:“你免了吧!”

季灵芷忍气多时,早已按捺不住,俊目回敬一眼,道:“我是救人为急,阁下有何意见,少时分解!”

“无灯大师”忙打圆场道:“少侠不必动气,先将雪参交与老衲为是!”

季灵芷两手悬空不敢自取,道:“老方太帮忙拿罢,雪参就在我怀内!”

“无灯大师”紧张万分,将僧袍包住右手轻轻掏出半段雪参,嗅得清香中并无异味,便即交与“资江王”调治,片时后泡制妥当,灌入病人口中,果然神效无比,大约顿饭工夫,“湘江王”翻身便起,向季灵芷没头没脑一掌推来!季灵芷知道对方误解,疾然一旋,早避出掌力圈外。

“湘江王”年事虽轻,功力却为排帮翘楚,见这一招不中,蓦地眼神中异光蒙然,右手滔出奇形手诀,右手作势欲动……

“无灯大师”见状大惊失色,急叫道:“帮主使不得!”

双袖齐出,横里扫出“须弥功”,顿时满室风声乱卷,“湘江王”身形一晃,“蹬!蹬!”退出三个大步,诧异至极地盯着“无灯大师”,大师接道:“排帮‘神打术’千万使不得,都是一点误会!”随即婉言解释一番,言家兄弟齐齐纳头被拜,道:“愚兄弟冒犯季兄,惭愧之至!”

季灵芷有了一次经验,不敢伸手搀扶,只得还礼道:“贤昆仲气度宽宏,令人可佩。”但心中对“无灯大师”所提的“神打术”倒是颇好为奇,何以连衡山老掌门竟是如此紧张,想必另有门道。

那“湘江王”既被治愈,众人皆大欢喜,“无灯大师”

自是殷勤留客,季灵芷要等其他正门元老,也就接受了这番诚意,可是他身有余毒,不能不先行清除。

“无灯大师”取出族新僧衣,道:“寺中无俗家衣物,少侠委屈一点!”

“我本佛门外家弟子,穿这僧袍,也算对家师、师叔,聊表敬心!”

当下便由“知客”,“首座”大和尚陪到寺后山泉,洗濯更衣,寺中更出动百余僧徒,一时山道上,挑水和尚来往不绝将他曾经坐立之处,洗得一干二净,不留纤尘!当夜季灵芷夜宿慈云上院。

只听得一片晚钟清声,佛号禅声。

使人平添超然出世之感。

待到天交二更。

更是人声寂静。

万簌无声!他盘坐床头,独自运起神功,刚到心神交会的时候,猛听窗前一声极轻微的足声,在无边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可闻,不竟心头一凛——俊眼微开,觑定门窗等处,也不下床吹熄灯火,究竟要看来者是谁?立见门口人影电闪而入!季灵芷身形纹动不动,左手中指一弹,红白两股劲光疾射对方!

不料此招一出,反将自己吓了一跳!那门口人影连摇,幻出十几道身形,指力到处,竟然未曾点实!油灯火焰飘扬下——“湘江王”言家骥,按剑微笑,已站在床前五尺之地!季灵芷剑眉一坚,左手五指并张,蓄势待发!

“湘江王”连忙摇手,轻声道:“慢来——”

“你可是不服气么?”

“服气得很!”

“那你深夜来此何事?”

“一来致谢,二来请教!”

季灵芷见对方神色诚恳,而且即有恶意,也不畏怯,就面露微笑,飘身下床道:“言帮主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但“湘江王’’突地四下打量一番,仍以极低声音说道:“此地不是讲话之处!”

“你要去哪里讲?”

后山极为幽静!”

“后山干什么?”

“季兄难道不敢去?”

季灵芷泰然冷冷一笑。

“帮主敢去就好了,本人无所谓。”

“湘江王”迈步出门之前,更又伸头门外,各处打量一番,然后脚步极轻的,在前领路先行。

举动之间,显得极为小心,更带几分神秘的意味!季灵芷虽则不明“湘江王”来意,但他傲气凌云,竟自飘然随来到“慈云上院”背面,衡山绝顶深幽处所!湘江王极为诚意地朗笑道:“小弟只是想向季兄讨教—二,但怕惊动‘无灯大师’和家兄,他们年长的人,难免多心多口,不知阁下可否赐教?”

季灵芷见对方年龄相近,为出道以来初次遇见,何况湘江王气宇轩昂,诚恳至极,也就爽直笑道:“在下的武功算不得什么,讨教二字不敢当!”

“仁兄日间所露的那一手,已足骇人听闻!”

季灵芷立刻记起初见时,以四成功力与对方手掌相握之事,但想不出有何骇人出奇的地方。

湘江王却正色说道:“小弟与人较劲以来,从未被人抓牢手腕!”

“这不过是双方真力相较,难道另有……”

“辰州言家除快剑之外,另有独传手法!”

“是不是‘神打术’一类?”

“正是!”

“你刚才进门的身法,是否也算?”

“不错。”

“你这一手倒叫在下骇目惊心!”

湘江王虽是排帮之主,但年事甚轻,听季灵芷这样一说,不由欣然笑道:“季兄太抬举过份吧?”

季灵芷何尝不是年轻坦白,也笑道:“小弟与人过招以来,这左掌下少有逃脱之辈!”

“你必然未用全力。”

“虽未用全力,已足见阁下不同凡响!”

湘江王又是一阵朗笑道:“惭愧得很,你只是中了我‘障神移位’之术!”

“这又是什么?”

“排帮武功与辰州符录合参,称为‘神打术’,小弟先用足音引你定神注意,然后乘虚而入,实在谈不上不同凡响,而且季冗刚才说左手无虚,这右手必然另有奇功!”

季灵芷这时“秘魔神党”与“圣佛神功”已到双手分合自如的地步,但为了纪念师尊断手续腕之恩,及师叔“石像传力”之德,所以一手专施一种,因此简略答道:“左手是‘秘魔神掌’,右手是‘圣佛神功!”

湘江王骇急道:“你左手这佛魔合参的功夫,已是独步天下,何况右手另有神功,难怪本人无法挣脱,看来正宗大法,不是我微末之技能比……”

“太客气。”

“既是这样,小弟更要领教季兄的剑招。”

“我看不必吧!”

“季兄一剑震惊‘武当’、‘崆峒’,小弟决不放过这种机会!”

“他两派以剑立威,台兄尽有机会碰上!”

“两年前小弟被任帮主,也曾会过两派掌门人。但对方竟然推辞,明为客气,暗是欺我年轻,季兄英年任侠,难道也瞧不起我?”

季灵芷深为对方诚意感动,笑道:“好!”

好字刚出,人影乍分!两下身形轻旋,各退一丈。

湘江王抱拳一礼,手搭剑柄,季灵芷施礼已毕。左手微向腰间霓电剑,两人各自凝神而立,场中空气顿似凝住,一个屏气凝眸,要看这剑挫武当崆峒的少年高手有何绝招,一个气定神闲,要看言家快剑,快到何种程度!双方凝立对峙,犹似两尊石像。

但见山风掠处,衣袂飘然。

蓦地里——两条身形箭射而合]“铮!”“铮!”剑啸声,几乎是同时交鸣。

两条茫茫剑气闪处,青紫寒芒划破夜暗而起,照得两人前身雪亮,湘江王见对方居然后拔先到,剑柄顺推而出,如电直戳季灵芷前胸大穴!季灵芷凛然中,分毫不乱,健腕微抬,双方剑尖叮然一声,身形已在电光石火间一交而过!湘江王剑尖疾吐,反手倒刺,剑光一点如萤,直映对方僧袍背心“命门穴”上,果然“言家剑”快捷惊入,招式奇异辛厉,全自想不到的角度刺出]季灵芷剑式大开大合,神奇无伦,破宽划出三百六十度的大圆,如电话绞,就从剑身真力的感觉上,知道对方剑式虽奇,已被刹住!湘江王听风辨器,心头剧震下,急撤剑招,身形更不停滞,立见人影再分,双剑指天而举,蓄势准备第二招。

山头又是片刻沉寂一紧接着,湘江王仰天长啸,身走“障神移位”奇步,剑光卷地而起,季灵芷报以一声清笑,“霓电剑”划出漫天寒芒,“天龙身法”冲空腾挪直上!遥见衡山之颠,剑气排空,闪耀林木之间,根本看不见人影身形!五十招瞬间而过!看看使到百招!湘江王突然剑式一敛,看似收招……季灵芷却知对方别有用心,身形猛停,俊目相住对方动静,谁料湘江王趁他注意力骤然集中,左手突扣奇形指诀,头上抖下拂肩长发,左手长剑无声翻来,眼眶中蒙然异光如电发闪。

季灵芷霓电剑招招发出,想不到对方长剑从左发招,却自右边透过自己剑芒,身形更是幻影重重,难料虚实,转眼间一招未曾接实,竟被迫得身形凌空直拔两丈,对方长剑,惊险地自脚下堪堪掠过!不由得心神骇震,猛地惊觉对方必是施展言门秘技!俊目暴然进出两道白色气柱,一式“划地削天”,剑尖毫芒顿长数尺!随闻双剑“叮!叮!叮!”七声龙吟虎啸颤音交响!湘江王马上撤招而退,就着一轮寒月清辉,低头看剑,只见剑脊上一行七道剑痕,整齐无比,惊叹道:“多承手下留情,不然此剑早已寸断!”

季灵芷不便直接承认,随口道:“误伤尊剑抱歉得很。”

“正好做个纪念,而且是一件证据!”

“证据?”

“将来再遇武当、崆峒两大掌门,我就说与你对剑百招,剑留七痕,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讲!”

两人不禁同声发出少年人朗爽大笑,交情更增几分。

缓步下山中,湘江王对季灵芷以羡慕眼光一扫,道:“我虽身为一帮之主,却不如季兄单身一剑,遍会天下高手!”

季灵芷道:“为什么?”

“上有家兄,下有帮众。”

“但贵帮以你为尊。”

“家兄又是帮中‘长老’,凡事要听他几分,年长的人不免多有顾虑,否则本人愿陪季兄遨游一番,聊尽微劳。”

“人生何处不相逢……”

“说得对!”

两人会心一笑后,步法骤紧,径回寺中。

次日。

彤云如墨。

朔风怒号。

南岭山平添无限寒意,砭人肌骨!季灵芷漫步山径之上,思潮起伏不定。

突见湘江王冒风疾射而至,虽是长袍佩剑,但收拾得极为利落,颇有临敌之状,诧然问道:“言兄,寺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了正门三位元老!”

“哪三个?”

“崆峒‘处智’,武当‘玉虚’,青城‘藏妙’三位真人!”

季灵芷闻言面有喜色,道:“正要等他们见面……”

“我看结果不妙!”

“何以见得?”

“三真人面带急怒之色。”

“为着谁来?”

“大概为的是你!”

季灵芷心想道:“‘无灯大师’说过五老已有谅解,至于近来各派有惊,却发生在我坐井百日之时,决不至扯到我头上来。”

因而一哂道:“绝对无此可能!”

湘江王鼻息咻咻,正要再说,山径上灰影如箭,“衡山三大师”之一的“无念大师”飘然而至,面色整然,道:“方丈请季少侠禅房一会!”

季灵芷见宋都竟是衡山上辈,不由心内犯疑,但自己问心无愧,便泰然随后归寺,那排帮帮主湘江王寸步不离,紧跟直入。

僧俗三人急步走近禅房,“无念大师”对湘江王用手一比道:“言帮主请留步……”后者不便闯入,只得徘徊院中状至焦急。

季灵芷大方的穿关直入,立见室中蒲团上,一排端坐三位高年道长,相貌威严,面色怒色!连即冷眼一瞟“无灯大师”却是惊疑满脸……

“无灯大师”寿眉一挑,先将双方引见]尚未来得及寒喧,三真人六道眼眸寒光,毫不瞬动地盯住季灵芷,怨毒至深,连生性冷傲的他,也不禁心头发毛!武当前辈掌门人“玉虚真人”胸头几个起伏,极力自我抑制,然后冷声道:“季灵芷,你此番公然以真面目与我等会见,比较外次光明正大一点!”

季灵芷听对方语夹讽刺,也就冷然回答,道:“本人‘上次’在落星桥头,与贵派‘如意掌门’,‘武当三子’一会,也不曾蒙过面来,真人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是明知,是故问?”

“本人向来不兜圈子!”

“难道在武当山‘解剑泉’以‘天龙九式’伤了我门下十二镇山弟子的,不是你?”

“不是!”

“那么,以‘秘魔神掌’逼退‘如意道长’的,更不是你了了”

“完全是空穴来风,含沙射影!”

季灵芷一面答话,心中疑云密布:“这蒙面冒名的是谁?尤其会有两枚五龙环?要是伪造不好,如果是真的,海宫蛟女,青姬,白蕙等三人定有意外发生……”

他这一沉思,更引起对方误会,只听“玉虚真人”声若巨雷狠狠叱道:“如果本真人说你勾结‘癸水教’徒,合袭武当山,你是更不承认!”

“胡说!本人与‘癸水教’血仇如海!”

“什么血仇!”

“这——这是我个人之事,你管不着!”

崆峒“处智真人”,暴跳如雷,吼道:“那只身夜袭崆峒山,以‘秘魔掌法’打伤在山聚会的‘崆峒’、‘青城’现任掌门,死伤二三代弟子四五十人的蒙面客,你总赖不掉D巴了”

季灵芷心弦上如中一记铁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暗忖道:“这人既会本门掌法,功力奇高,出手又狠,而且偏挑两派聚会之期……真令人无从揣测!”还来不及回答。

沉默甚久的青城“藏妙真人”目眶湿润,悲痛至极道:“血债血还!你难逃公道!”

“无灯大师”听三真人指控季芷勾结“癸水教”搅闹武当,又独袭崆峒,毁伤两门众,骇和有口难言,暗想:“三真人决不会说谎栽诬,季灵芷态度光明也不像下流之辈……”

左右作难中,先自劝解道:“我看季施主不是这等人……”

“玉虚真人”气吼吼打断话头道:“道兄面软心慈,受他骗了!我谅他此来衡山,必无好意!”

季灵芷怒发冲冠,就要挺身站起——“无灯大师”双手连摇,急呼道:“有话好讲!你们难道不看老衲薄脸!和‘天龙圣僧’份上!”

季灵芷听他提及师尊,重又忍气坐下,与对方交换了一个愤怒的眼色,三真人也暂息无名之火侧首聆听,大师接言道:“双方误会起于讨剑……”

“崆峒”“武当”两老掌门几乎同声答道:“目前这只算是小事!”

“其次是搅闹武当……”

“玉虚真人”咬牙道:“其情可恨!但——看在天龙圣僧佛面,也算次要!”

“再就是夜袭‘崆峒’,波及‘青城’弟子……”

三真人目光暴闪,恨声道:“勾引邪教,惨杀正门,此罪决不能饶!”

“三位的意见是——”

“拿下季小子,等‘天龙圣僧’出山治罪!”

“季少侠,你的看法?”

“他们异口同声硬加罪名,其情可恶!但为查明真相,本人可以负责追凶,致于这‘拿下’二字,全是做梦!”

“老衲有个拙见!”

“请讲!”

“委屈少侠暂住我寺,老衲师兄弟三个下山查询怎么样?”

“老方丈热忱感人,但我身有急务,只好心领了!”

三真人齐声喝道:“无灯道兄枉费唇舌,讲我们拿——”

季灵芷隐忍多时,立刻以眼还眼,冷哂道:“这可是你们自取其辱,怪不得我……”

语音未毕,三真人身形电闪,出手比电更快,三股真气,分自不同的角度,如海浪般直劈过来!好个季灵芷,双掌齐抢,两般“神功”绕成雄猛气柱,硬生生反向三真人掌风上撞去!“衡山三长老”慌骇中,六中大袖也“刷”地自下翻起,“须弥功”似怒海鲸波,向双方掌劲中横隔而至!这在场七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单掌之力已极骇人,何况十四只手掌同发,顿闻石破天惊的一声爆震,广大无比的禅房内,涡流翻滚,尘屑如潮,不惟梁柱闪摇,门窗猛震,连瓦隙中都距距作啸!幸亏是三力聚于一点,彼此消去大半,否则这衡山方丈禅房,怕不早已震散成一堆残破砖瓦!“无灯大师”情急暴喝道;“我衡山四十年来无刀兵杀伐之声,大家住手!”

“藏妙真人”道:“因此道兄不必出手,我等山顶擒他就是!”

几声“走!”字声中,四条人影如箭飘出,“衡山三大师”自亦不能坐视,身形齐纵,紧跟其后直奔山颠!那些肃立院中的衡山弟子,连身形都未能看清,但见“刷”“刷”风声啸处,几道人影破空疾掠而过!都惊得目瞪口呆,那“首座法广”骇然中约束僧众,一个个结束整齐,钟楼上巨钟更是连续敲响,空气紧张至极!七人一到衡山之颠,“无灯大师”急向当中一隔,与三位道家元老再行劝说,季灵芷俊目冷光森森,又见一道身影攀山而来,转眼便到身旁。

排帮帮主湘江王慨然说道:“季兄可要小弟相助一臂之力?”

“感谢之至,但——”话未说完,已见“无灯大师”戚然后退,想是劝说无效。

同时三真人脚步凝重前移,渐渐接近身前。

气恼中急运功力,准备应招,不料湘江王听他说了“感谢”二字,先自按剑挺身而前,并且顺手解去束发金冠,找散头发,以作施展言门秘法的准备——哪知“玉虚真人”一见湘江王披发按剑的资势,竟然桀桀怒极冷笑,道:“季灵芷,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季灵芷见对方居然将湘江王胡扯进去,不由又好气又笑,冷冰冰哂道:“他怎么算是人证?”

“当日搅闹武当,就有个蒙面披发,佩剑少年在场,出手招法是“癸水教”的‘分波破浪手’!”

季灵芷闻言心弦大震,忖道:“一个使‘天龙九龙’和‘秘魔神掌’,又有两枚‘五龙环’,一个却会‘分波破浪手’!对了,必然是‘海宫蛟女’跟‘白蕙”,才会二环同现,只是她们虽已安然离去武当,但后果堪虞……!”

而且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又在何处?他能变身夜袭崆峒吗?不!他不会“秘魔掌法”!若说又是“蛟妹”,她天性仁厚,决不会出此毒手,而且她的功力也难胜两派掌门目前,我要立刻找到他们三人,更要将冒名行凶者,碎尸万段,才能出我这口怨气,以免沾辱师誉!不说季灵芷心中暗里沉吟,那湘江王年轻气盛,早已剑眉一立,破口叱道:“玉虚真人,你讲话要留点神!”

“正要拿你一并处置!”

“无灯大师”一见节外生枝,一个是武林元老,一个是排帮帮主,假如结下梁子,势必天下大乱,连忙插言喝道:“道友弄错了!这位是排帮帮主言家骥,他行踪老衲全知,一定另有他人搅扰贵山!”

“玉虚真人”听说认错了人,便急怒中哪有好气,冷声答道:“既不是你,少管闲事!”

“本帮主生来爱管闲事!”

“你凭什么?”

“就凭看不惯你们倚老卖老!诬栽好人!”

“哼!你想以一帮敌我三派……”

“哈哈!本帮主有何惧哉,只怕今后你们派下,难入湘中一步!”

季灵芷心中急于要找“海宫蛟女”等下落,又怕“湘江王”言家骥卷入是非,立刻下了一个决心,身形无声旋往“无灯大师”身旁,以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武林大宴全靠老方丈领道众人,慎防对方用毒。”

左手“五龙环”中抖出龙口内的小珠塞入对方掌心:“此珠遇毒变色,千万小心了!”

“无灯大师”默然点头时,他已越过湘江王挺身说道:“此事与言帮主无关,你不必东拉西拉,有什么绝招都亮出来,本人照接不误!”

“玉虚真人”,气得白须乱颤,身形一提,立掌作势!“无灯大师”心知无法善了,一声“阿弥陀佛”,急拉住湘江王抽身猛退圈外!焦灼至极地注视场内!季灵芷知道“武当”以静动的心法,身形电闪下,掌随心发,左手以奇奥招法,虚中套实“呼”然推出。

“玉虚真人”也自沉着不乱,待对方招法将近身前,双掌齐飞,猛发本门强劲无伦的“玄门真气”,立见两股劲柱,分自左右攻来!季灵芷原是“以动为静”的诱敌招势,见状左掌一划一圈,真力透掌进出,那五白五红的十道劲光,在指掌间如灵蛇暴现疾向对方掌劲截入!“轰”!“轰”!“轰”!一连串暴雷炸响中,遍地灰尘随风狂舞!“玉虚真人”骇噫声中,“蹬”退三步,双足插入土内寻尺之深!而季灵芷身形摇晃下,仅退半步,仍是泰然自若,凝立当地,俊面上一片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这一招交换,已将场内高手骇得面色骤变,目眩神摇!无人能料季灵芷功力有此造诣,武当等三真人,以昔日“白云台”五名晚辈掌门所得经验来衡量对方,哪知大谬为然。对方此刻功力与二十年前的“天龙圣僧”已是不差好多,以致头一招,优劣立判!“玉虚真人”面上红潮泛现,羞愧交加,看来自己隐大修炼十年,竟敌不过对方年未二十的少年。

双掌猛抡,竟以十成功力狂推而出,劲道之强直似地裂山崩!季灵芷心中亦为之凛然一惊,掌法突紧,以劲力骤雨之势急应过去,眨眼臆,十招已过!又是一声爆响巨震,“玉虚真人”更被迫退一丈五六!崆峒“处智真人”骇怒交加,暴喝道:“小儿休狂!”一股“太清真力”横里劈出!势如推山撼岳!恰与转身再上的“玉虚真人”掌力前后映辉!季灵芷被他这突发猛招,骤自侧方攻入,骇然横射八尺,身形奇妙无比的旋绕半圈,才堪堪的避了过去!随即双掌齐圈,突地攻出二十七掌,方才阻住对方锋芒,但对方两种道家真力,退则彼此相护,进则合为一体,其力道之强,非仅增加一倍而已I就在斗得难分难解中,季灵芷真元暴提,右掌连发快招,左掌更从招影中疾印出去,“砰”地疾连三下“秘魔神掌”,进出漫天遍地的异光!三掌之间,劲力擦出“吱吱”

啸声,涡流更强得令人当之立仆!两真人竟被他这意想不到的一式三招,逼得双双踉跄直退……观战诸人骇异至极中,人群内一影如风流云走,越众入场。

“青城藏妙真人”口宣:“无量佛”,接道:“这样只有施展‘三清一气’治他了。”

话声中,三真人足踏天罡,霍地分成鼎足之势而立!季灵芷从“白云台”决斗中,已领教过三派道家真力,原自“一气化三清”,所谓“三清一气”就是“三力合一”

之意!傲气凌云的他,岂有所怯,俊面一整,立见两眸白气如柱,冷森森的夺眶进闪,静待对方发动!只见三真人凝神屏气,齐齐骈立右掌,左掌护胸,全身真气鼓荡,宽大道袍竟然离体隆起,似有无数气流,自毛孔中泄射而出。

然后,三掌先后前推,呼地三股无形真劲合为一道力柱,瞬间暴涨成六尺方圆,中心尺余之处,竟已凝成蒙蒙乳白,足见其力道已至化虚为实,无坚不摧!季灵芷悚然下,身形疾旋,左掌横格,右掌直推!掌风呼啸,红白色闪光,进成丈许涡流一轰雷似的掌风撞击声,惊天撼地,连“衡山长老”也拉着湘江王猛退数丈之外,但眼睛都不眨一下,惟恐漏去这生平难见的奇奥绝招!山颠石坪中,三真人身形同进同退,疾若飘风,一股骇人狂澜,以撼山动岳之势,匝地卷射,愈打愈强!季灵芷身若虎跃龙腾,掌上真力发出目眩神摇的光芒,亮如旭日初升,不绝的向对方冲击!五十招!一百招!二百招!看得旁立诸人,双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就在二百零一招上——“玉虚真人”戛然劲啸,两真人应声相和,犹如鹤唳九霄。

六只手掌随声上步,以闪电般速度排出,“三清一气”

真劲顿涨至两丈圆径,当中气柱也变得粗可三尺,浓若白雾,旋出悚人心弦的嘶嘶声!瞬地透入对方掌风圈力之中,距胸不过七尺!

季灵芷顿感胸前发紧,心房猛震,连忙吐气闭声,一声龙吟长啸中,身形顺势翻腾而上,奇奥得使人难以相信,他竟能以这种角度脱出“三清一气”劲圈。

而且,他更就逸出之势,背后一掌反拍,“秘魔神掌“猛烈至极的,直向三真人真力劲柱上硬碰!平地焦雷般掌风进散中,更传出数声闷哼!

三真人身形连晃,暴退丈余!但他们本门修为已是炉火纯青,既见对方身形飘入虚腔,焉能平白放过取胜良机,自乱阵脚…… 。

竟又劲啸连声!阵容一整,拚出全身功力,犹如厉鬼般疾扑而上,“三清一气”劲道毫不稍减!季灵芷身形已下坠至离地丈五之处,凌虚踏空,势难闪避!只见他蜂腰疾拧,双臂一挽,七尺昂藏之躯,竟似凝定在空气之中。

左掌五指箕张,“秘魔神掌”,斜斜向下疾撑,右掌掌心暴,逼出“圣佛神功”惊天动地沉雄劲道!这一记巨响,震得风云变色,地动山摇!惨嗥声传出!季灵芷身形如劲弩穿云,直翻上十丈高处。

三真人更是阵容立散,跄踉踉的各退出八九个大步。

一个个面色灰中带青,血箭冲口狂喷,点点鲜红沾遍白须。越显得凄厉骇人之极!季灵芷身形平空一坠,轻轻飘落当地,嘴角也绽出一抹血痕,冰冰的说道:“本人无暇再与你们纠缠,将来擒住真凶再算今天这一笔!”

三真人强忍胸头翻腾不已的血气,尚未答言,“无灯大师”忙步入场,深锁银眉以解劝的口吻说道:“老衲自陪二道友查访,季少侠前途珍重,这段意外,自有澄清的一日!”

季灵芷对“衡山三大师”与湘江王拱手一别,径自身形凌空拔上,眨眼间,英俊身形,便已逸出视线以外!他刚翻越两座山头,突听一个清亮嗓音,自远而近,叫道:“季兄少待!”

停步看去,湘江王言家骥也以奇快的身法赶到面前,面色焦灼,备极关怀地问道:“季兄伤势如何?”

“毫无妨碍!”

湘江王似是放下心事,但随又以责备口吻说道:“仁兄也有一件事不对!”

“这是什么意思?”

“你留的不止一手!”

“你是说——”

“仁兄如果像对付三真人这样,小弟决不能跟你走上百招!”

“哦——”

“雄风盖世,令人敬佩,看来江湖上‘后浪推前浪’,咱们年轻人群龙得首,免得数来数去都是些老辈人物!”

“言帮主不必太谦,像你这样身手,江湖上算是一等一!”

“我真恨不得马上陪你同闯江湖,只是——”湘江王突地一声轻叹,眉目间似有隐忧!“言帮主高义如云,阁下是否另有什么心事?”

“敝帮有一段大事待决,是以无法追随仁兄见识一番!”

“有志者事竟成,将来定有重逢之日!”季灵芷对这位少年帮主极是投缘,原有相助对方之意,但湘江王说是帮内之事,却有未便干预之感。

湘江王惆怅万分,道:“目前只好暂别!但敝帮如有效劳之处,季兄不必客气!”

两位少年高手,相对拱手作别!季灵芷微笑中,身似云霾出岫,轻灵至极地飘下衡山!……

他疾驰了一段路程,已到这南岳衡山的边缘地带。

心里念及短短四个月来的经过,充满了焦急与不安!“海宫蛟女”和“白蕙”如果真是联袂离岛,一定要设

法找到,以免她们在险恶而充满猜忌的江湖上漂流!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是三代故旧之交,为人侠肝义胆,可惜一夕之会未能详谈家庭旧事,而且生母去世后,墓坟何在,他虽不知道,却很可能在谈话中供给线索……

还有义母与“弃尘”义妹!她们隐居避处,外人一时不易发现,而且两人的武功都非庸手,目前虽可暂且放心,但义母已失记忆,必须赶快送到故乡奉养……

至于“弃尘”义妹当然是陪着义母,可是她曾有出家为尼的念头,身世又不肯提起,谅必别有一番伤心惨事!季灵芷思潮起伏中,信步而行,也无心注意路径。

蓦地,他想到了衡山之行,原想警告正门元老,想不到与道门三真人大起纠纷,他们痛心本门弟子死伤,情有可原,但不到真凶缉获之日,难望和解。

季灵芷原不怕这些高手,但“武林大宴”之期将近,“黑衣圣母”毒计阴谋呼之出,不能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任何误会都比报仇次要!好在“无灯大师”颇有眼力,希望他能谨慎从事,还有“少林”,“峨嵋”,“昆仑”三位元老,都是佛家一脉,谅必不致固执己见,妄动无名之火。

转念中,心境渐为开朗,脚步一紧下,身如弩箭离弦,踏上了官塘大道,便向村甸小镇中走去!季灵芷俊目一瞥,只见这小镇,屋宇整齐,尚有数家酒馆,便挑了较大的一间,点了几样酒菜。

刚要举筷,猛听头顶楼上,“砰”地一声拳头击桌之声,震得灰尘乱坠,洒遍酒莱怀盘,不由剑眉一竖——随听一人悲壮感慨地吟道: “……落魄江湖载酒行……”

季灵芷心头一震,抢步登楼。

只见师叔“神通一指黄继然”据桌豪饮,但仅是单身一人,并无海宫蛟女与白蕙在场!他惊喜参半中,连忙上前一拜,道:“师叔你老人家别来无恙!”

“神通一指”愕了一下,立刻激动说道:“灵侄,你……

你……”

“小侄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你不会死!但怎么带发修行起来了?”

季灵芷顺着对方眼光,依头一看所穿僧衣,哑然失笑道:“那倒不会,这衣是衡山无灯大师临时所赠。”

“神通一指”安心地叹了一口长气,道:“那还好,要不然我的侄媳和干女儿都要找老夫的麻烦!”

“侄媳?”

“海宫蛟女不是已经与你自订终身吗?”

季灵芷不禁俊脸微红道:“这是有之——”

“灵侄眼光不错,此女极为娴淑,功力又高。足可以安慰季家先人于地下,老夫也算是了却一半心事!”

“干女儿又是谁?”

“自然是‘白蕙’了!”

“哦!”

“此女心机灵巧,通晓人情,刚柔之美并有,而且长于治家,做的一手好菜,更是绝品……”

季灵芷忍俊不禁道:“恐怕不只是菜,想必酒也孝敬了不少!你老人家才会收她为螟蛉义女……”

“神通一指”也豪朗笑道:“这……这也有之!哈哈哈哈!”言下得意之极!季灵芷心急二女下落,转入正题问道:“那么她两人现在何处?”

“神通一指”赧然一叹道:“这两个小妮子竟然私自走了!”

“知不知道去向?”

“知道就好了,老夫也已追寻多日,但无结果!”

“她们会不会去‘武当’山?”

“这就不知道!”

“如此说来,你老人家并不曾带她们前去?”

“焉用老夫带路!白蕙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他懊恼的话语中,仍免不掉赞赏之词。

“那你老人家几时跟她们分手的!”

“两月有余。”

季灵芷一听二女下落不明,焦灼之情,油然大作,忍不住剑眉微皱,道:“你老人家若不让她俩人离开海宫岛岂不……!”

他说到一半,突然咽住,因为对方乃是长辈岂能口出怨。

“神通一指”慨然答道:“灵儿休得埋怨……”

“小侄不敢!”

“……你被‘黑衣圣母’劈下绝灵崖后,噩耗传来,二女哭得死去活来,便要马上离岛为你报仇……”

“海宫蛟女为人纯洁,虽有白蕙,但她是‘癸水教’必拿之人,更不可让她露面!”

“神通一指”激动地说道:“为叔何尝不曾苦劝,只是两女悲痛至极,而且我也极为关切你的生死,才致连袂同来!”

季灵芷感动异常,连声应“是!”

“但我已命蛟女蕙儿蒙面改为男装……”

季灵芷更断定搅闹“武当”必是两人所为,追问道: “后来如何?”

“她两人一意要去‘沉鱼岛’亲会‘黑衣圣母’复仇!”

季灵芷心头猛震,急道:“她两人功力不够,可去不得!”

“幸亏被我劝住,要她们以后相机行事,先往‘绝灵崖’下找你的下落,再作打算,哪知崖下一片焦土,毫无迹象可寻,但却被她们查出了你曾与五派掌门决斗之事!”

“结果她们就不辞而别!”

“这就是我来到衡山附近访寻的原因!你刚才问起武当,可是有什么意外发生?”

季灵芷便将“武当”、“崆峒”所遭意外细述一遍。

“神通一指”骇极道:“武当之事想系蛟女蕙儿所作,她们两人原也带有防身利剑,只是‘搅闹’二字未免过分,恐怕是误会所致!惟有夜袭‘崆峒’之人,忒为神秘毒辣!灵侄打算如何处置?”

“查出此人,自然不能轻易饶他!”

季灵芷话虽说得不重,但满脸杀机毕露,连“神通一指”都吓得心弦发紧!“但是‘癸水教’邀约‘武林大宴’为期已近,侄儿一定要赶快找到蛟妹和白蕙……”

“慢点!白蕙已是我的义女,她虽比你年长不过半岁,你该称她蕙姐。”

“是——,要先找到蛟妹和蕙姐!”

“你既分身乏术,为叔负责分途找寻!只是我有一件心事!”

“你老人家的事,只要办得到,侄儿无不依允!”

“神通一指”个性豪爽,但竟也犹豫了一阵,然后说道:“为叔一生无家,也无儿女……”

“小侄自当尽力孝敬!”

“很好!很好——!但因此才收了你‘蕙姐’做螟蛉——”

“你老人家眼光正确!”

“这孩子也是无家可归,虽曾在癸水教有年,却毫无半点不正,对你更是极有好感,也曾想救‘海宫蛟女……”

“她的好处,侄儿必定加倍报答!”

“这更好说了,我看也不必谈什么报答——”

“你老人家好像是兜圈子?”

“为叔直说,你真能答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神通一指”哈哈大笑道:“好志气,如此为叔的要实说了!”

“请说!”

“你就娶你蕙姐为妻,了我一桩心事!”

季灵芷心头乱跳,俊面飞红,不禁结结巴巴道:“果然你老人家提的是她!这……这……”

“答应了?”

“这……未免碍难遵命。”

“神通一指”逍眉连皱,不悦道:“驷马难追,是你说的,怎么当场反悔?”

“我不知师叔会提这件事!”

“你嫌我义女白蕙不好!”

季灵芷心计一转,辩道:“海宫蛟女是你老的侄媳,对不对?”

“当然!”

“若娶蕙姐,将她置身何地,师叔岂非偏心!”

“神通一指”拍桌大笑道:“你太傻了!此事蛟女已然同意,她两人亲如姊妹,我半点偏心都没有,而且你不也送了她一只‘五龙环’吗?”

“那——很难说是送的!”

“可总不是她动手抢的吧!以你二人功力而言,蕙儿纵然要抢,也必然办不到。”

季灵芷对白蕙虽有极大好感,可是这种大事,却无法遽然答应,偏是师叔“神通一指”语峰咄咄逼人,惶惑中,又想出一个理由,连忙答道:“小侄有下情。”

“若是虚言搪塞,我可要恼!”

“这样大事,我要禀明义母作主!”

“灵侄,你家三代情形我都清楚,可别撒谎!”

季灵芷即将拜认义母之事,侃侃而谈,“神通一指”听毕,点头道:“这倒有道理!但你年轻面嫩,决无自己禀告之理,还是我亲自前去拜访她,当面去说为上!”

季灵芷微笑答道:“你老人家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小侄刚才说过,义母疾仅是好了一半,不如稍等一段时间!”

“神通一指”无可奈何,不禁摇头三叹道:“做别人师叔,义父,都有这些难处,可见为人父母更是不易。好吧!谅你日后总赖不掉,只是委屈蕙儿一时了!”

“你老人家如此热心,看来蕙姐的佳肴美酒,并不浪费。”

“神通一指”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道:“罚你敬酒三杯,明日你我分头去找她们……”

欢笑中,一餐已毕。季灵芷与“神通一指”挑灯夜话,畅叙当年。

从对方谈话中,他获各了不少家庭往事。但对于生母墓坟却毫无线索可寻!两人话语相投,直谈到东方既白,方始打住。

次日——季灵芷拜辞“神通一指”,离店续行。

但见日丽风清,阳光普照,天气颇为煦和。

他驻足略一思忖道:蛟妹,蕙姐如曾出现“武当”,或许还在下游一带也说不定。我既要往东海“沉鱼岛”,倒是顺路。

于是,身形疾起,迳往东方而去。

只因沿途人烟稠密,一路访寻,反而消耗了不少时间,季灵芷心情焦急下,便脱离了官塘大道,专向荒野中觅路而行,竟然走到湘江之滨,一望尽是枯黄芦苇,当中一道大江,滚滚东流不息。

此时,天已寒冬,江水较浅,水上舟船稀少,但却有数片极大的木排,缓缓而流,看守之人,似都藏在排上小篷之内,未见人踪。

季灵芷心中不免微带惊讶,暗忖道:“这并不是放木排的好季节……” 但事不关己,只是心念微动一下,并不加以深究,目光掠水一扫,便准备踏波而渡。

就在他运功蓄势的时候。

对面江岸上,三道人影也正身形刚起,灵巧一似飞燕凌波,衣带呼呼劲啸之声,点水疾射。

但季灵芷身形后发先至,双方恰在江心擦身而过!他如电飞纵间,俊目寒芒微微一瞥,已然看清对方三人,俱是年高,功力高不可测之辈!其中两人光头僧衣,气度极为不凡,另一个白发萧然,身着一袭耀眼黄衫,一望而知必是一派宗主。

季灵芷顿时心中凛然,暗忖道:“莫非是昆仑‘黄衫老者’等人……”

而对方六道眼神闪下,也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三人立时面色微变,便听那黄衫人,惊噫一声,唤道:“来人留步!”

季灵芷身在江心,闻声后,立刻双足疾点,踏空飞上三丈余高。身形更极为曼妙地弧形一旋,迳落于江心一片奇大木排。

对方三个身法亦属武林罕见,竟自水面拧身反纵折回,尤以黄衫人轻功最佳,“云龙三现”身法,凌空折腰。先后停落在同一木排之上!季灵芷一瞥三人脸色。

其中以黄衫老人最为和平,其余两位老僧一个眼皮微低,眼神藏而不露,一个颇有愤然不平之色!此时黄衫老人首先发话道:“请问尊驾可是季灵芷?”

他这以问代答的话,已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两位老僧齐齐眼神暴闪。

“黄衫老者”随即对那面带怒色的老僧一指道:“这位是‘少林’前辈掌门‘铁山大师’!”

随又介绍另一个,道:“这位是‘峨嵋’前辈掌门‘悟禅大师’!”

季灵芷见对方三人俱是源出佛家,年高望重,也就拱手作礼道:“幸会!幸会!三位叫住在下,有何见教?”

“黄衫老者”正色问道:“尊驾这般打扮,可是从衡山来?”

“不错!”

“想必已与三位道家‘真人’见过面了?”

“如此说来,‘武当’‘崆峒’两门连遭意外之事,尊驾也必晓得!”

“已听他们三人讲过!”

“可是尊驾所为?”

“在下岂是那种人物!”

“黄衫老者”与峨嵋“悟禅大师”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对他的话,颇为相信。惟有少林“铁山大师”仍是皱眉不语!季灵芷见对方不像道家三老那般诬栽,顿时心中释然不少!“悟禅大师”接着问道:“三真人可曾与尊驾动手。”

“他们硬是不信,在下不得不应付一下……”

“衡山三大师想必曾经解围!”言中似不相信季灵芷能独力脱出三真的手下。

季灵芷何等聪明,已知对方之意,微哂答道;“三大师也曾解劝,但过招时他三位只是旁观而已!”

说得对方三人,脸色大变…

少林“铁山大师”似是久听不耐,突然沉声问道:“我少林寺也有不明人物夜来‘钟楼’,纵火留字,你是否知情?”

季灵芷惊疑中,想道:“又是一桩无头案,八成也要赖在我头上了!”

于是剑眉一锁,反问道:“何以见得与我定有关系?”

“很简单,此人留下小柬!仅有三个字!”

“写些什么?”

“季一灵一芷!”

“你相信是本人所为吗?”

“不能不怀疑你!”

“说出理由来听听!”

一“当夜我三人俱在嵩山,此人有此胆量,这是其一!我等闻警追出时,此人轻功奇高,竟能凌空飘然遁走,和你刚才的功力不相上下,这是其二!”

“本人不愿随便生事,我现在郑重申明,绝非本人!请三位不必多所追问!?“但是我要试你一招!”

“黄衫老者”忙道:“铁山大师何必相试,季灵芷也是佛门外家子,谅来不打诓语!”

“铁山大师”目中精光连闪几下,道:“黄衫老者,你可忘了当夜老衲与那人曾换一掌之事!”

季灵芷听说对方竟要相试一招,本已大为不悦,但听对方说起理由,顿时怒气消去几分,只是微哂道:“老掌门犯不上吧!”

“非试不可!”

季灵芷苦笑一声,道:“如此你先发招好了!”

“铁山大师”双掌一合,蓬然巨响中,“般若神功”如平地焦雷,迳对季灵芷中宫推来!季灵芷嘴角上浮起一丝冷然笑意,左手“秘魔神掌”以七成功力,竟从正面回敬过去!

季灵芷只是滑迟尺许之地!但足下巨大木排,顺江缓流中,却被这雄猛掌风震得下沉数寸,两旁水花涌起尺许之高,连续摇晃了好几下。

“铁山大师”一招落败,羞恼生怒,竟然身形箭射直出,双掌奇快抡翻,以十二成劲道抢攻过来!季灵芷不料对方竟会再度进击,而且功力猛不可当,愤然中,足下轻点排上径尺树干,横飘三步,仍用左掌以九 成真力幻出一片数不清的掌影,疾迎来掌!“悟禅大师”与“黄衫老者”一见季灵芷劲道有若地裂山崩,掌上异光暴长如轮,断非铁山大师所能接下,两掌起处,峨嵋“南无劲力”,昆仑“禅影奇功”夹轰雷之音,左右涌来!季灵芷更想不到有此一着,身形立被逼得向排外歪去。

木排猛震!劲气雷鸣!紧接着,“擦”!“擦”竹木散裂之声,捆扎木排的竹片巨绳,立被这碎石开山的劲道,震断数处!季灵芷正好退到排边的第一根树木上!那径尺树木又圆又滑,极难站稳,偏又被震得向外疾飘,只见季灵芷双掌如电,向四面八方奇快无比地连发八掌,“秘魔神掌”与“圣佛神功”两种独步武林的劲道,分向各方疾射,顿时稳住身形,而且把木排欲散之势止住!但——对方三条身形,更被他这掌力震得踉跄猛退!又是一阵绳索裂声!“黄衫老者”胸间起伏不停。

“铁山大师”面如白纸。

“悟禅大师”嘴角旁一线鲜血蜿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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