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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获良骥万里寻仇

新疆!

是我国大西北之门户,古称“西域”,为一多民族的地域。

各民族大多来自中亚细亚,汉武帝时,始派张骞通使西域,才与中原有了交往。

公元前六十年,汉始设“都护”,将新疆各民族,置于汉朝廷支配之下。

“汉书”西域传提要中有“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国,皆在匈奴以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之玉门,西则限于葱岭。”

由此对知,新疆是个多民族的地区,故今时人称新疆为“民族博览会”。

今之新疆,迟至十八世纪,才由清朝自蒙古领土裂出准噶尔,加上伊犁河谷、哈萨克斯坦,以与大山以南的回部合并而成。

因此,新疆也成了我国大西北的边陲,古时对外交通的唯一孔道一丝路。

古代有些文人到过新疆,留下了若干诗句,不过因当时的交通不便,这些记载,可就有点以偏概全啦!不信各位官听听。

五月天山雪,

无花只有寒。

这不是把新疆形容成了酷寒之地了么?

您再听听:

早穿皮袄午穿纱,

围着火炉吃西瓜。

这又把新疆早晚的温差说的太离谱了吧?要真是那样,新疆的农作物还能活么?又哪有西瓜吃啊!

又有说了:天山融雪灌田畴,大漠飞沙旋落罩。

这句话,倒还有点道理,新疆风多倒是真的!

西游记把吐鲁番形容成八百里的火焰山,其实也有点过分了。

吐鲁番是盆地,海拔低于海平面是不错,热起来够人受的,夏季气温可高达摄氏四十八度,终年降雨量,最多也不过一两公厘。

可是鸡不撒尿,自然有个道儿,你别看这儿老天不下雨,可是它由于地势低于海平面,地下水量充沛,有自然形成的地下渠道,稍加整理,就成了良好的灌溉渠道。

如今光吐鲁番的地下渠道,加起来的总长度,就有三千多公国,比北通州至南通的大运河还长了一千多里呢!

这一带,不但不荒凉,而且物产丰富,风景幽美,新疆吐鲁番的葡萄、哈蜜瓜,全世界驰名呢!

介绍完了新疆地理环境,该谈主题啦!

在吐鲁番与乌鲁木齐(迪化)之间的天山,有个古老的仙人洞窟,地方人们全叫它“仙人洞”,这个洞,浑然天成,深有数十丈,里面还分成了若干石室,而且冬暖夏凉,不愧是个仙洞!别看这几十丈深的山洞,不但不湿不潮而目不黑呢!

不黑?几千尺的高山,山脚下的洞窟,哪来的光?莫不是在里面点了松油火把?

非也,点松油火把,在山洞中,岂不空气污染?这山洞里到底怎么会不黑呢?

原来这洞里主人,不知由哪儿弄来了二颗鸡蛋大的夜明珠,高悬洞顶!青蒙蒙的珠光,虽不能使洞窟丝毫毕现,但读书、写字,全不成问题了!

进洞一看,主人正在举行盛筵,葡萄美酒烤全羊,酒香、肉香四溢,使人嗅了,会令人“馋涎欲滴”!可是他们这盛筵,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个人。

就见这老者须发全白,看起来已年近古稀了,而这少年也不过二十啷当!他俩是啥关系?父子?祖孙?

就见老者,左手握杯,右手捋须微笑,双目直盯着少年!

少年被看的不好意思道:“爹!这葡萄酿,可是孩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您不喝,光看我干嘛?”

老者笑道:“我知道你这酒弄来不易,其中还有阿花天大的人情可对?”

“爹……”

“哈哈哈哈!爹看你,是这么多年了,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才把你养大成人,了我一码心事!”

“爹!”

“干啥?”

“爹,孩儿去一件事,摆在心里多少年了,老想问,可是又不敢问您!”

“什么事,让你在心里憋了这多年?”

“爹!这么多年,孩儿怎么从没听您提过我娘?”

“谁说我没提过!哪年我不提个千八百回?”

“那孩儿怎么从未听过呢?”

“那是你小兔崽子不留心!我这些年,提到过的女人,提的最多的是谁?”

“爹!您这么多年来,提到最多的女人是”河洛双侠芙蓉剑冷心莲“冷女侠呀!”

“对!是冷女侠,不过她……”

“爹!她怎么样?”

“她……她……她就是你娘啊!”

“啊!冷女侠会是我娘?”

“一点也不错,她正是你的牛儿之母,养儿之娘!”

“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爹,您不是说冷女侠与石鉴石大侠是一对恩爱夫妻么?所以世人称为‘河洛双侠’,她怎么又成了我娘啦?”

“哈哈哈哈!傻孩子,你以为我真是你的亲爹么?非也非也!老夫只不过是你的养父罢了!这十八年来,我总算把你养大成了人了,为你父母保留了一条根!”

“爹!到底是怎回事?孩儿我越听越糊涂啦!”

“咳!你小子浑哪!老夫说得还不够明白么?你就是‘河洛双侠’的儿子!你并不叫尹中玉,而就在认祖归字叫石中玉!”

“爹!河洛双侠的事,您跟我讲了不下数遍了,可是您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们还有个儿子呢?”

“说你浑,你还不认账,我要说他们还有个儿子,你岂不要刨根问底,问起他们夫妻孩子的下落!我不提,不就省事多了么!”

“那您今儿个怎么告诉了我呢?”

“无他,今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从今后,你就算是大人了,你的身世,我也该告诉你,叫你归家了!”

“爹……”

“孩子,对你爹娘的事迹你早已滚瓜烂熟了,为今我叫你认祖归了宗,你可仇家满天下啦!”

“爹!您常说与河洛双侠有关的,还有一位不第书生匡广义,您知道他人现在何处?”

“小子!你忽然问起匡广义,打算干什么?”

“爹……”

“嗳……以前你叫我爹,我倒没什么感觉,为今已把你的身世告诉了你,你再叫我爹,我听起来好别扭!”

“爹!生父是爹,养父也是爹,何况这么多年来,孩儿也叫习惯啦!”

“好啦!随你吧!”

“爹!孩儿的先父母,您常说他们是武林高手,先父乃少林俗家高弟,先母更是天山派后起之秀,连他两位全不敌武林黑白两道那位匡老学究,乃是文人学士,孩儿是怕他老夫子受到牵连。”

“嗯!你不愧是双侠的儿子,宽心仁厚,怕他受牵连,我还当你想追问那册秘笈的下落呢!”

“孩儿以为那册秘笈乃不祥之物,先父要是不得到那册秘笈,先父母也就不会被杀!”

“嗯!你说得也是!”

“爹!您还没告诉我,那位匡老夫子现在如何呢?”

“他呀!活得好得很,跟我人家一样,一时半载的,不死下了!”

“爹!他也在这塞外大漠么?”

“他来了多少年喽!”

“爹……他现在在那儿?”

“你想干啥?”

“孩儿想拜见他老人家!”

“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叫尹真么?”

“爹!您莫非就是匡……”

“不错!我老人家正是匡广义!可是你怎么现在又聪明起来啦?”

“孩儿是想到曹雪芹写石头记(红楼梦原名)时,开宗明义就说了‘真事隐(甄士隐),假语村(贾雨村)言’,您改名尹真,岂不是把真事隐起来了么?”

“嗯!算你聪明!”

“爹!您以前跟我说的,只是匡老夫子的前半段,您根本不会武功,怎么为今……”

“为今我的身手奇高,在武林中下作第二人想,可对?”

“这……”

“别这耶,那耶的啦!我告诉你,全是你爹交给我的那册‘玉禅老祖秘笈’所赐!”

“噢!原来如此!”

“我以前不是常跟你说,匡广义的出身,是浙江省乌义市,一个穷儒世家么?家中只有薄田数亩,但确有藏书万卷么?所以人称我不第书生!”

“对!您不参加科举考试,怎么能够及第呢!”

“所以喽!可是我那出生地,确是个地灵人杰,人才辈出之所!像唐初四杰的骆宾王,就是出生在我们匡家村对面的骆家桥!”

“爹!我听您说过,您那仙乡是‘山环矗而邃,泉疏而清,平湖十里,涵碧澄酥,右擅湖光,左带江流,襟溪带湖,青岩黄柏,诸山环列于前后,山明水秀,清淑之气,不亚于仙境!’。”

“你小兔崽子的记性还真不错呢!”

“嘻嘻!爹夸奖啦!”

“不错,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虽然从小就随老爸下田耕作,可是家中万卷书,却也读了个滚瓜烂熟!因为我小时候七岁能诗又读过了全部古籍,这不第书生之名,就不胫而走啦!”

“所以我先父,得了‘玉禅秘笈’,就找上您啦!”

“一点不错,你父母虽然全是文武兼备,可是他们对‘钟鼎、甲骨’的文字学,却没研究,而他得的这部‘玉禅秘笈’确是钟鼎文,所以到处找寻懂钟鼎文的学人,这一来,他得了古代秘笈,还不泄了底么?”

“先父因得了这本秘笈,才被江湖上黑白两道追杀的?”

“对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也!”

“后来找上了您,请您代为译成楷书,可是,您又怎么救了我呢?”

“是这样的,我把这本秘笈译成之后,送去你家,谁知正赶上黑白两道逼害你父母,他们主要是想逼你父母交出秘笈,可是那本秘笈在我这儿,他们还怎么能交出一份秘笈呢,好汉架不住人多,就这样,你父母就糊里糊涂遇难了。”

“那您当时……”

“你是说我当时为啥没出面是么?”

“这……”

“咳!等我到了的时候,你母已死,你父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了!我自恨到晚了,害你母死父重伤,正在歉疚之际,你父说了,他说我到的正是时候,他宁愿一死,也绝不愿这本秘笈落入小人之手,危害天下。

“最后他把秘笈送给我,托我代他抚孤,好在黑白两道志在秘笈并不想杀人,你才存活了下来!我怕这群人发现秘笈在我手上,我又毫无武功这才改名换姓,带着你来到了大漠。

“一则天缘凑巧,碰上了这个仙洞,我一面研究秘笈中的武学,自行修练,一面现趸现卖,为你扎基,到今天,整整十八年了,秘笈上面的玩艺,你也全会了,我才把你的身世挑明了,不知你将来作何打算!”

“爹!我要为先父母报仇!”

“对!父仇不共戴天!可是你的仇人遍天下,黑白两道全有哇!你能全杀了么?”

“爹!黑道本就是强取豪夺,而白道向以行侠伏义,济困扶危为旨志,若他们以侠之名行盗之实,就更不可恕了!”

“好!我赞成你的见解,可是,江湖黑白两道那么多人,也不能全宰了哇?”

“爹!杀害我父母的,都是哪些人,您知道么?”

“当时我不是武林人,武林中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啊!”

“那您怎么知道黑白两道都有呢?”

“你爹临终时告诉我的呀!”

“那我父母的遗体?”

“我收殓的呀!”

“您把他二位葬于何处?”

“我也不知你们石家祖坟在哪里,我把你父母的遗体,葬在了洛阳的后面山上啦!我为他二位立了个碑,上刻的是‘河洛双侠之墓’,而下款就是‘不第书生立’呀!”

石中玉这时跪下给匡老夫子磕了个头道:“爹!多谢您对先父母收殓埋葬!”

“嗯!你这个头,我生受了,这表示你对生身父母的一番孝心,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爹!孩儿想到先父母坟前一拜!”

“好!这是你的孝心,我赞成,我愿意陪你走一趟,不过咱们这儿离洛阳几千里,还要行过黄沙大漠,没有好的坐骑,得走到啥时候啊!”

“这……”

“别这呀那呀的啦!这么办吧!咱们爷俩,先到伊犁,买两匹好马,再去洛阳不迟!”

“爹!干嘛去伊犁买马?这吐鲁番或乌鲁木齐,没卖马的么?”

“你知道我想买什么马?”

“爹!您想买什么马?”

“我要买大宛名驹,汗血宝马,这儿有么?”

“这……爹!您干嘛非要买大宛名驹汗血宝马呀?”

“你小子知道什么!我们这儿,古代叫西域,在阳关以西,而且正在丝路上,可是贩丝绸的丝客,全用的是千里明驼,咱们不是丝客,虽不用明驼,可也得有匹好马呀!更何况将来你要天下寻仇,没匹良驹,那怎么行?”

“爹!一匹汗血宝马,得多少钱?”

“嗯!一匹真正的大宛汗血宝马,起码得一万两白银!”

“一匹马值一万两白银?乖乖隆的咚!您有那么多银子么?”

“没有!”他答的倒干脆。

“爹!咱们没银子,还怎么买?”

“笨蛋!没银子想法呀!糊涂虫!”

“爹!没银子还有啥法子好想?”

“咱们洞里头不是有两颗珠子么!”

“您说的可是照明的那两颗‘夜明珠’?”

“当然啦!那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

“爹!夜明珠虽是无价之宝,可是谁又买得起呀?”

“你小子真笨!没有买得起,不能用它换马么?”

“人家肯么?”

“咳!浑小子,千里马虽罕见,但总有产地,可是夜明珠确是稀世之珍,要不是为了买马,我还小换呢!”

“爹!您要把这两颗夜明珠换了马,这洞以后还怎么住?”

“你小子浑蛋哪!谁说一颗珠子换一匹马,他奶奶的,一颗珠子换两匹马,我老人家还不愿意呢!”

“嘻嘻!我看你是一厢情愿!”

“小子!别管一厢情愿不一厢情愿啦!咱们到时候一试便知!”

“爹!那咱们明天就上路!”

伊犁!

古代为西域的“乌孙国”实是天马的故乡。

天马的故乡?有说乎?

有!原来在公元前……九年,乌孙玉昆莫,向天朝(汉朝)求亲。汉武帝刘彻,便把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郡主,封为公主,嫁给丁昆莫!同时嫁的还有位解忧公主,二人同侍昆莫!在昆莫求亲时,献给了汉武帝向千匹大宛汗血马。所以说,伊犁是天马的故乡!

当时的乌孙,乃是乌孙族和突厥等游牧部落的游牧场,而今的伊犁,已变成了维吾尔族和哈萨克人农耕和游牧的混合区了。

维吾尔人,大多从事耕作。

哈萨克人呢?他们仍然生活在马背上,从事爱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新疆,本来就是瓜果之乡,而伊犁的苹果,更是举世闻名,不但大、香,而且甜、脆而多汁,吃起来,过瘾极啦!

伊犁的建筑,别有风貌,也许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全都向下发展,仅有窗户在地面上,有一半在地面下,这一来不但保凉、保暖,而且可避风沙。

伊犁的建筑,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进屋一瞧,哇,富丽堂皇,简直亚于小皇宫。家家院内,种树,植花,一片青紫艳红。

话说,石中玉爷俩,来到了伊犁城,找个客栈住下吧!

客钱(旅社)?

新疆全省,当年根本没这个名词,那旅客住哪儿呢?

你们先别慌,住,不成问题,新疆虽没有专门接待旅客的旅社,可是家家全都可以招待旅人寄宿。

怎么会这样?

边疆民族,本来天世好客,维吾尔人尤其特别好客,家家户户全把最好、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做为客房,远客到此,不论识与不识,全都热情招待,而这热情招待,绝无虚假,完全发自内心。

这爷俩选了一户较大的人家,住下来,可巧,家正是伊犁维吾尔人的一位族长之家。这位族长,一见有汉客到,以最高的热诚,来款待远来的汉客,他把所有在伊犁维吾尔族有头有脸的全请到家来陪客,午宴居然是维族最高的全羊大餐。

族人按长幼之序就坐之间,家人立即送上了洗手水和毛巾。

原来新疆的民族,吃饭不用筷子,全是用手抓,所谓“新疆抓饭”,故在饭前必先净手。

大伙净过手之后,宴席开始。

石中玉爷俩一年全是美酒佳着,除了全羊席之外,席上还有各色水果,以及新疆人最爱吃的“馕”,最后由一架小餐车推上来的是烤全羊,羊头上还系了一条红绸。

石中玉爷俩,久居塞外,深懂维吾尔族的生活习惯与礼节,他们知道,这烤全羊是先敬主客,而主客必须先将羊头上的肉,割下一块来吃,并要夸赞羊的味美,与女主人的烹调手艺高明。

这爷俩取出身上的小刀,割了羊头上的肉,吃了之后,赞不绝口。

老族长一听他们爷俩居然满口流利的维吾尔话,这才问道:“你们两位会维吾尔话?”

石中玉笑道:“老族长,我是在维吾尔长大的呀!”

老族长听了,也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们一身汉装,以为是从内地来的呢!原来是老维吾尔啦!便不知你们住在维吾尔哪里啊!”

石中玉道:“我们住高昌古洞。”

“高昌古洞?吐鲁番以后是高昌国,你们莫非住在吐鲁番?”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们住在吐鲁番与乌鲁木齐之间,天山中的一个古洞,这古洞乃高昌国时代留下来的,所以我叫它高昌古洞。”

好!好!好!咱们成了一家人啦!“

匡广义也笑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亲么,想当年,我们大汉公主,不就嫁给了乌孙王昆莫了么!当年的乌孙,成了今天的伊犁,说不定,咱们还是亲戚呢!”

他说完了,全体主、客,皆哈哈大笑。这一来,双方更加亲热了。

筵罢,接下来的是余兴节目。

大家到了屋外广场,不一刻,就有很多人拿着乐器,开始演奏!乐器还真多,有:

拨弦的“独他尔”。

弹弦的“丹不尔”。

接弦的“艾捷克”。

以及月琴、琵琶、三弦、四胡、扬琴,还有横笛和竖箫。

这么多的乐器,根本没人指挥,居然抑扬顿挫,配合得天衣无缝。

乐声悠扬,真不愧是“龟兹之声”。

而新疆更不愧歌舞之乡。

首先就有一位非常美艳的少女,进入场中,随声起舞。

族长对他们两位介绍道:“这是小女阿燕。”

啊!族长的娇娇女呀!他们爷俩带头鼓起掌来,这一来,掌声雷动。

这位阿燕姑娘,向四周鼓掌的人们,行了个罗圈礼之后,翩翩起舞。

新疆舞,豪情飞跃,多采多姿,由于地理环境,山水纵横相映,沙漠绿洲相间,辽阔的地域游牧生活,使得新疆的歌舞,充满了奔放的热情,节奏明快利落,表现力强的特色。

阿燕姑娘,随着手鼓“达甫”的音律节奏,边跳,边舞!

她随着乐器的伴奏,跳了一节之后,其他的少妇长女,也进入场中,参加舞蹈的行列。

她们的舞姿妙曼,使人想起了唐朝诗人白居易的诗赞曰:

胡旋女、胡族女!

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

回雪飘飘转旋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

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

奔车较缓旋风迟。

白老夫子的这几句诗吟,的确贴切极啦!

她们全体舞了一节,音乐暂停了,舞者纷纷走出场外。

她们要干啥?不跳啦?

非也!非也!

原来维族的姑娘们,热情豪放而大方,她们是出场主动邀请男伴的。

小伙子们,纷纷应邀下场。

这时阿燕姑娘却看中了这位汉客石中玉!

石中玉从小就在维族的环境中长大的,这是小卡司,立即随姑娘之场,相对的舞上了。

由于他们俩的舞步纯熟,舞姿妙曼,其余的人,舞着舞着,全停下来了,完全看他们表演了。而他俩也不负重望,表演了个“淋漓尽致”。

四周这时鼓掌叫好哇!幸好是在露天,不然可把房顶掀了不可。

他俩一连跳了三节,大家才尽欢而散。

晚饭过后,石中玉爷俩,与主人老族长也处熟了,老族长道:“匡老客,你们爷俩来伊犁,打算做啥呀!”

匡广义道:“老族长,我们是来买马的。”

“你们想买什么马?”

“老族长,伊犁是天马的故乡我们想买两匹大宛汗血马。”

老族长吃惊道:“你们想买汗血宝?”

石中玉奇怪问道:“老族长,什么是汗血宝?”

“小客官,汗血宝,就是你们说的大宛汗血马呀!”

“那怎么又叫汗血宝了呢?”

“咳!你不知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老祖宗们留下来的话说,本来乌孙是天马的产地,可是四五百年以前,这儿大宛汗血马就绝了种,完全要靠从大宛运来,听说初起还多,可是近一二百年来由大宛来的少之又少,可以说,三年两年也不见得出现一匹,所以汗血马就成了宝啦!所以我们称它为汗血宝。”

匡广义“噢”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们这趟岂不白来了么?”

老族长道:“那倒不一定,我们这儿的马市,全在南山牧场交易,可是马市现在还没有开市。”

“那马市哪天开市?”

“为今距马市开市,还有半个月,匡老客,你们放心,只管在舍下住着,直到买到了你们心爱的宝马再走。”

“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匡老客啊!你们久住回疆,还不知我们维吾尔人的习俗么?”

他们当然知道,维吾尔人特别好客!

没法子,为买好马,他们爷俩也就住了下来。

老族长问道:“匡老客,马匹交易,现在全是他们哈萨克人在做,游牧民族一向都是以货易货,你们要买好马,拿什么跟他们换哪?”

“老族长,他们都喜欢什么呀?”

“游牧民族么,普通的当然是喜欢牛羊了,而棉布、丝绸、毛毯更喜欢,尤其是珠宝,更喜欢,可是太珍贵的,他们又换不起。”“老族长,怎么大好的珠宝他们又换不起呢?”

“你们想,一颗猫儿眼的金刚钻,最少得几千头羊,他们哪换得起呀!”

“那照你说的汗血宝,得几颗猫儿眼啊?”

老族长道:“汗血宝为今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真要出现了汗血宝。”他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约五克的蓝晶钻石道:“得这么大的一颗猫儿眼!”

匡广义道:“我没猫儿眼。”他掏出了一颗夜明珠,虽在大白天,也青光闪闪,问道:“我这个行不行?”

老族长一看,眼珠子瞪得比鸡蛋还大,要没有眼眶子挡着,非瞪出来不可,问道:“匡老客,你这可是夜明珠?”

“不错,它正是夜明珠,可以换一匹汗血宝么?”

“行、行、行、岂止可换一匹,最少值五匹汗血宝,可惜没那么多的汗血宝啊!”

“我不要换五匹,只要两匹我就换啦!”

老族长对这夜明珠,面有贪吝之色,早被匡广义看出来啦!笑道:“老族长,马市开市,只要有汗血宝马,我不管你用什么珠宝换来,我就用这夜明珠向你换啦!”

老族长一听,喜出望外,因距离马市开市还早,他就陪着匡广义聊天或赶“巴扎”!

巴札是什么?为啥还要赶呢?

原来巴扎乃是新疆民族的集市,每月固定有几天,到时候四面八方的人全到伊犁来,举行交易。而全是以物易物,交易的物品,大多是自家生产的,当然了,也有牛、羊、马市,不过马市的规模较小,好马也不会在赶巴扎的时候卖了。

老族长陪着匡广义,那石中玉呢?

你别替他愁,他现在乐得很呢?

他现在怎么啦?

他呀!他现在正由阿燕姑娘陪着游山玩水呢!

他俩现在躺在伊犁南山绿茵的绿草坡上,互诉衷肠呢!

阿燕好奇地问道:“石哥哥!你姓石,怎么管匡老爹叫爹呢?”

“阿燕妹呀!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

“反正咱们也没事儿,你慢慢的说,我仔细地听!嘻嘻!”

“阿燕妹呀!是这样的,我爹以前名字叫尹真,而我叫尹中玉,从我记事的时候,爷俩就住在吐鲁番与乌鲁木齐之间的高昌仙人洞,我以为当然是父子啦!所以我一直管他叫爹。”

“你们爷俩怎么如今又改了姓,而且还不是同姓?”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满二十岁那天,爹才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叫我认祖归宗,改回本姓,而他告诉我,‘尹真’二字也是假的,这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大恩人匡广义,并非我的生父。”

“那你的生父是……”

“我父母本是‘河洛双侠’,我爹是河洛大侠石鉴,我母则是芙蓉剑冷心莲。”

“噢!原来你是关内大侠的儿子,了不起,了不起。”

“阿燕啊!你别糗我啦!”

“那两位现在……”

石中玉把匡!“义告诉他的有关身世,向阿燕述说一遍。

阿燕道:“石哥哥,没想到你的命运这么悲惨。”

她见石中玉谈起身也来,满脸戚容,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石哥哥,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没什么啦!反正已过了这么多年了。”

“石大哥,那你打算……”

“我们这次来伊犁买千里马,就是想回中原,报我那不共戴天之仇!”说时,一脸刚毅了色。

“石大哥,咱们不谈这伤心事吧!我唱个歌给你听。”

“那好哇!新疆是歌舞之乡,新疆的歌,要由你的小嘴里唱出来呀!那一定更美啦!”

“我不唱新疆民歌。”

“那你要唱啥?”

“内地歌?什么歌?”

“你们内地歌不都唱词儿么?”

“你会唱词?”

“会一点点,你会么?”

“我两岁就被爹救来新疆,哪会内地唱的词,不过我爹是不第书生,琴、棋、书、画、诗、酒、花,什么都懂,我倒是跟他学过词。”

“我唱一段偷听听!”

“好!你唱吧!石哥哥我洗耳恭听。”

“嘻嘻!你好坏!”

“快唱吧!”

阿燕开始唱了!她唱道:“花明月黯飞轻雾,

今宵好向朗边去,

铲袜步香阶,

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

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

教君姿意怜。“

石中玉一面鼓掌,一面叫了道:“好一阙李后主的菩萨蛮,这是写他前期当南唐后主时,与小姨子偷情的事儿,美极了!”

“石大哥呀!你懂得真多。”

“你还会什么?”

“我再唱一道,你听听。”

“好!”

她接着又唱道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好!好!好!这是女词人李清照后期的作品,叠字‘声声慢’!”

“石哥哥,你真行,你会唱么?”

“老新疆了,怎么不会唱。”

“那你唱两段,叫我欣赏欣赏如何?”

“好哇!我会的可只是新疆民歌啊!”

“民歌更好,你唱吧!”

于是石中玉就唱了起来,听:

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

唯有你最可爱。

你像冲出朝霞有太阳,无比的新鲜。

姑娘啊……

你像鱼儿生活在自由的水晶宫殿。

姑娘啊……

你像夜写歌唱在自由青翠的林园。

姑娘啊……

把你的容貌比做鲜花,

你比鲜花更鲜艳。

你是我心上的“车不拉!”

每天伴着我,唱出心里话!

你的歌声驱散了我的忧愁和悲伤。

姑娘啊……

你的爱情给我增添了智慧和力量。

姑娘啊……

他以内力发音,声音高亢嘹亮,音域之广,真可绕梁三日,尤其他唱的这首,又是维吾尔族的情歌,真把小阿燕听的如痴如醉!

石中玉看她这样子,接着又唱上了,听:

美丽的月色多沉静,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耶

可惜没有邮差传情!

等到千里雪消融,

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

等到那克达啦草原变了模样耶!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来来来,未来来,来来未来来!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来来来,来来来,来未来来来!

来来未来,来未来来!

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

他这回一改高亢之调,而是音韵悠扬,扣人心弦!

阿燕躺在草地上,被他这首情歌唱得,真有点骨软筋酥呢!

他俩直腻到傍晚,才回到家中。

不第书生见了他们,问道:“这一整天,你们全到哪儿去啦?”

石中玉道:“爹!我同阿燕姑娘在南山坡‘侃大山’!”

“侃大山”?那是维吾尔人没事时最喜欢的,到底“侃大山”是个什么玩艺呢?

原来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聊大”,也就是四川人说的“摆龙门阵”。

不第书生笑道:“你俩一侃就是一天哪!”

“爹!我们除了侃大山之外,就是唱歌,阿燕姑娘,不但新疆民歌唱得好,内地的词曲,唱得更好呢!”

“阿燕姑娘真是了不起,怪不得能成为‘伊犁之花’!”说完老头子哈哈大笑!

阿燕听了,高兴得不得了,笑道:“匡老爹,您夸奖啦!”说完,回了闺房。

边疆姑娘,就这么率真,毫不做作。

等阿燕姑娘走了之后,匡广义道:“你小兔崽子,这么到处留情,将来可怎么得了?”

“爹!当地习俗,男人可以娶四位正妻,到如今我只跟两个姑娘好,还差得远呢!嘻嘻!”

“小兔崽子,你知道咱们马上就要进关去办大事,要是不再回来,岂不辜负人家么?”

“爹!报仇归报仇娶媳妇归娶媳归,那是两码子事嘛!”

“小兔崽子!”

→豆豆书库OCR 小组扫描、OCR ,豆豆书库独家连载←伊犁南山马市终于开市了。

石中玉父子由老族长父女陪着,天天跑马市,可是足足跑了一个月,别说汗血宝啦 ,就连大宛马也没见到一匹,众人无不恼丧。

老族长说不得只好安慰道:“马市长达三个月,还有两个月呢!匡老客定心慢慢等吧!说不定,这两个月中,会有宝马出现呢!”

他们爷俩有啥法子?没好马,也只有等啦!

光阴荏苒,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连宝马的毛儿也没有见。

谁知,就在他们爷俩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南山马市不知由何处跑来了一骑神驹。

以讹传讹的,居然把这匹马说成了“红鬃烈马”,硬说这匹马的头上生角,肋下生鳞,头尾丈二,身高八尺,在南山马市吃人呢!

他们一听,马上赶到南山市,原来马四周,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外面全是听到来看热闹的。

而里面的人呢!全是人手一只套马杆,想捉这匹“神马”呢!

可是由于这匹马性如烈火,踢、咆、咬、撞,谁也不敢近身,只好把它围在场中,在四周摇旗呐喊!

匡广义挤进去一看,什么“红鬃烈马”,只不过是匹较大的大宛汗血马而已。

他见就这么一匹大宛马,居然这么多哈萨克老马贩子就没法子近身,不由对石中玉道:“孩子,降服这畜牲,就看你啦!”

石中玉虽在新疆长大,可是生平还没骑过马呢!听老爹叫他降服烈马,不禁有点质疑。

匡广义看了斥道:“小兔崽子!凭你那身功夫,难道连匹畜生都收服不了么!”

石中玉捱了骂,只好硬着头皮干啦!

众马贩子见竟然有位汉客进了场子之内,全瞪大了老眼盯着他。

石中玉心里虽然有点慌,可是众目瞪暖之下,也只好硬挺啦!一步,一步地接近过去。

这匹烈马,见有人向它走去,立刻发了威,又踢、又咬、又挤、又撞!

谁知,它这套用错了对象,石中玉吸了一口气,飘了起来。

这匹烈马发觉失去了对象,站在那儿一愣,谁知就在这时候,石中玉轻飘飘的落在它的背上。烈马忽然发觉有人上了背,猛地一惊,四蹄一蹬,箭也似的飞了出去!

这一来,石中玉还真差一点摔下来,所幸他警觉的快,双腿一用力,夹住了马腹,身子后仰,后脑勺巳经碰到马尾巴啦!就这样,被马驮着跑了足足有百里之遥,他才在马背上坐正了,他这一坐正不要紧,火也上来了,自言自语道:“好畜生!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他开始用上了干斤坠。

这匹烈马,初起只感到背上之人的身子逐渐加重了,于是仅塌了塌腰,仍然四蹄如飞。

石中玉仍然自语道:“行!你真行!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于是千斤坠渐渐加劲。

这一来,马儿可受不了啦!只觉得背上驮了一座山一样,不得不趴下啦!四腿曲膝,马腹贴了地啦!石中玉见它如此,知它已被驯服了,于是跳下马跟它亲热了起来。

这匹烈马也知道他是自己的主人啦!于是把它那长长的马脸在他身上直蹭。

一人一马,这时成了“最亲蜜的战友”啦!

他让马儿休息了个够,才再跃上马背,骑了回来。

再说马市上的人们,见他骑上马背,飞驰而去,全都在嘀咕,不知他能否驯服得了这匹烈马,全在马市翘首盼望这一人一马,早点回来。

谁知,一连等了三个时辰,还没有望见他们的影子。

于是,大伙之中就有人说了:“莫不是这小伙子没降伏了那红鬃烈马,在半路上被马给摔死了。”

他这一说,别人听了还不要紧,可是阿燕听了,却好像万把钢刀扎心一样,不由自主的倒在老族长的怀中,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老族长也傻了,可是偷眼看匡广义,见他正在拈须微笑,脸上毫无戚容,心想,匡老头与石中玉虽非亲生父子,可是多年来两人的感情,毕竟不凡,见他如此神态,必是信心十足,笃定石中玉定能降服烈马。

于是笑道:“丫头,你急个什么劲,你那石哥哥我想能降服烈马。”

“爹!您怎么能肯定石哥哥能降服烈马?他去了大半天啦!连个影儿都没有。”

老族长被她这一问,还真给问住了,是啊!他要能降伏烈马,怎么现在三个时辰全过了,还不回来呢?

匡广义听这父女俩讲到这儿,道:“阿燕姑娘,你放心吧!中玉那浑小子,出不了事的,他从小就调皮,八成现在正跟那匹马逗乐子呢!再等一会儿,他准能骑着它回来的!”

老族长!

老族长道:“匡老客,你真有把握!”

“老族长!你放心吧!”说着就交了那颗夜明珠给老族长,道:“这算我换那匹马的代价!”

老族长见他暗中递过“夜明珠”,心中虽然狂喜,可却不收,反而道:“匡老客,在塞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野马乃无主之物,谁能降伏,谁就是主人,你这珠子我不能收。”

好!这老儿还算识大礼。

可是匡广义笑道:“老族长,就不算是马价,我们爷俩打扰这么多天,你也得收下。”

二人几回推让,老族长最后没法子再推,心中狂喜的收下稀世之珍,同时向在场的哈萨克牧人扬声道:“各位哈萨克的朋友听着,匡老客说了,这匹红鬃烈马,必定被他的义子石中玉降服,他送我一颗珍宝算马价。咱们塞外的规矩,野马是谁驯服了就是谁的,我不接受,匡老客又非给不可,我收了,现在我把我家的牛,交出一百头,羊,交出二千只,分给大家,咱们算见者有份啦!”

他这一宣布,在场的哈萨克人,莫不欢声雷动,声传数里。

就在这时候,遥见数里外,一人一骑正在向这方向而来,到近处一看,可不正是刚才的石中玉,正骑在红鬃烈马的背上,嘀嗒、嘀嗒地用小快步,走了过来。

阿燕一见,头一个跑了上去。

双方快到一起时,石中玉从马背一个飞旋,就下到地面,红鬃马却在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可是阿燕却飞身扑入了他的怀中。

石中玉把她接得紧紧的,两人一句话没说,可是万般心腹话,尽在不言中了。

他们回到老族长家,老族长立即命家人,从牛羊圈中点一百头牛、二千只羊赶到南山哈萨克的马市,交给哈萨克族长,从此,两族相处得更融洽啦!

翌日。匡广义他们爷俩,得了这匹好马,就要告辞,老族长说什么也不放,非要叫他们多住些日子不可。在盛情难却之下,他们只好又往下来。

当然啦!这段日子里,阿燕姑娘更粘上了石中玉。

这天,他二人去了南山马市。

哈萨克人忽然白白的得了一百头牛和二千只羊,家家可分到一头牛,二十只羊,莫不兴高采烈,年轻人要一兴高采烈,那名堂可就多了,满山遍野的男女,就开始相互追逐啦!

石中玉看了十分奇怪,问道:“阿燕啊!他们追来追去的,在干什么?”

“哎呀!石大哥呀,你还是老新疆呢!连这个都不懂,他们玩的是‘姑娘追’!”

“姑娘追?啥是姑娘追呀?”

“这是哈萨克族青年男女最喜欢的一种游戏。”

“有说乎?”好,他追上了。

“有!”姑娘答得更干脆。

石中玉笑了,道:“能详细的告诉我么?”

“好好听着!”她说完了,吃吃而笑。

石中玉用两只手拉着耳朵道:“小生洗耳恭听!”说完了,他也笑了。

阿燕姑娘道:“相传古时候这儿是‘阿勒泰草原’,有一位美丽动人的努尔古丽公主,公主年轻貌美,又会骑射箭,引得许多邻国的王子前来求婚,谁知,努尔古丽公主一个也没看上,老国土也拿她没办法。

有一天,努尔古丽公主带人去山生打猎,忽然山草众中窜出一只大马熊,因距离太近,公主义没防奋,眼看公主要被大马熊压倒,正在危难之际,猛听“吱”地一声箭响,大马熊被射倒了。努尔古丽公主躲过一劫,抬头一看,救她的是位雄壮的青年牧民。

努尔古丽公主高兴的问道:“你叫啥?”

“公子,我叫沙里。”青年牧民很有礼貌的回答。

公主再问道:“刚才那一箭是你的的么?”

“是我,公主!”

公主指着大边飞来的一只秃鹰道:“你能不能再射一箭?”

沙里二话没说,嗖地一箭,秃鹰就从空中跌了下来。

沙里英俊、诚实、勇敢,赢得了公主的爱情,他们以后就常常以找猎为名,在山中幽会,这件事,被老国王知道了。

原来老国王正为她的婚事在伤脑筋呢!因为邻国有位新继位的年轻国王……阿斯哈力,他有成千上万群的牛羊和广大水草肥美的牧场,老王想把他为婿,但公主却不愿意。

有一次老国王为他们约好了栩见时间,谁知公主竟偷偷地溜到山中与沙里幽会。

老王知道了,勃然大怒,决定派遣一名武士,化装成公主模样,去刺杀沙里。

谁知这消息被公主知道了,心急万分,马上让她最亲信的婢女,骑快马去找沙里。

谁知,沙里却误以为这婢女是国王派来的武士,骑马便逃,一口气跑了三天三夜,而送信的女婢也拚命的追了三天三夜。

当沙里弄清真相时,婢女已累死了。沙里忏悔的回来向公主请罪,公主生气的骑马跑了,沙里又苦苦追赶,又追了三天三夜……从此,哈萨克人有了“姑娘追”的爱情游戏。

她说到这儿,反问道:“你明白么?”

“你说了半天,还没说这游戏怎么玩法呢?”

“是这样的,玩的时候,先由姑娘提鞭策马出场挑战,然后小伙子骑马追赶,在追的时候小伙子可以向姑娘说俏皮话或求爱,姑娘不得发恼,但到了指定的回头地点,姑娘反过来追小伙子。”

“那追上如何呢?”

“姑娘追上小伙子,有权用鞭子抽他,如果姑娘要是爱上了这小伙子,那鞭子自然的会……”

“鞭子下会留情了,可对?”

“当然啦!”

“阿燕妹,你追过没有?”

“哎!不来啦!石哥哥,你好坏!嘻嘻!”

“你说我环,好!我就坏给你看!”他起来就要胳肢她。

她起来就跑,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直到,两人都跑得喘不气来,才又双双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休息了一会之后,阿燕道:“石大哥,说真的,你有女朋友没有?”

“有哇!”

“有几个?”

“有几个?多得很哩!可以拉几十牛车呢!”

“你乱盖!”

“我不是乱盖,朋友么,当然越多越好喽!不过知心的女朋友么……”

阿燕这时把耳朵竖起来听,听他说道知心的女朋友就不说了,忙问道:“有几个?”

石中玉伸了两个手指头。

阿燕问道:“是谁?”

“一个就在我身边躺着,另一个么……”

“是谁?她在哪儿?”

“她在吐鲁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同时跟随我这位亦师亦父的爹,一起学文习武。”

“她叫什么?”

“她叫阿花。”

“那今后你打算……”她不好意思往下问了。

“我爹前些日子也跟我说过!”

“他老人家怎么说?”

“我爹说我,到处留情,将来可怎么得了。”

“那你怎么说呢?”

“你们维族,不是男人可以娶四位正妻么!我还差一半呢!”

“不害臊!”

“害臊那儿去找老婆呀!”他说完,一翻身,把小阿燕压在身底下就啃,啃得小阿燕喘不过气来。

停了好半天,阿燕才问道:“那你这回进关,为你父母报仇,我同那位阿花姑娘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我现在有了一匹神驹,我捉它的时候试过,就是从这儿到天子脚下的北京城,也要不了半个月,可以打个来回,两边跑嘛!”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了,大丈夫一言既出,我这匹红鬃烈马,出追不上。”

石中玉爷俩,在老族长的盛情难却之下,硬是多住了半个月,这天匡老爷又提出东归之议,老族长不好再留,只有放人啦!

放人可是放人,最后却提出了石中玉与阿燕的事。

因为匡老爷子心中早打了谱:二话没说,满口答应啦!

最后,订婚宴与送行宴,搁在一块儿办啦!又足足热闹了一天,他们爷俩才登程启行。

有人问了,他们只有一匹良驹,爷俩怎么骑呀?

这用不着替他们发愁,这区红鬃马,别说双跨,骑上三口保证轻轻松松地呢!

这天,他们爷俩回到了高昌古洞,刚一进洞,石中玉就问了,他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关哪?

“孩子,进关的事儿,还得而过一段日子,现在不行!”

“爹!为什么现在不行?”

“你小子浑哪!你以为关内和咱们这儿一样,光着屁股过日子啦!自耕自食,以物易物,日子这么好过啊!”

“爹!关内的日子要怎样过呢?”

“钱!在关内过生活,处处都要钱,没钱不行,我不常跟你说过,一文钱憋死英雄汉,那边的人全都向钱看!”

“爹!那咱们没钱该怎么办?”

“没钱好办,新疆这地方,遍地是黄金,去找啊!”

“爹!我怎么不知道哪儿有黄金呢?”

“你小兔崽子混蛋哪?我教你的那些书,都读到哪儿去啦!”

“书?”

“是啊!书内自有千钟粟,书内自有颜如玉,书内自有黄金屋啊!”

“你不但是浑蛋,而且是糊涂蛋!我问你,金生丽水的下一句是什么?”

“玉出昆岗!”

“这昆岗在哪儿?”

“昆岗就是昆仑山哪!”

“昆仑山在什么地方啊?”

“昆仑山就在新疆啊!”

“这不了结么!美玉就在你脚下,难道你就不会捡么?上等美玉,那比金子可贵的多呢!”

“爹!您的意思,是咱们上昆仑山上去采玉?”

“那倒不必,你可知道,昆山玉,大部分都被山上融化的雪水冲了下来,冲成了黑玉河与白河!咱们到玉河里去捞吧!”

“爹!玉河在哪儿?”

“和阗啊!”

他们爷俩又骑上了红鬃马,往和阗而去。

去和阗,怎么走啊?他们住的高昌古洞,乃在北丝路上,而和阗,又正在南丝上,中间没路啊!他们爷俩也豁出去啦!管他呢!反正有红鬃宝马,提酒瓶逛窑子,喝着干啦!

不走大路,从高昌故国,穿沙漠经楼兰故国,直奔若羌一古之鄯国。西进,到了于阗县,也就是古代于阗国国都。

他们现在,不折不扣地在南丝路上,而今天又正是于阗的赶“巴扎”!各地方的人,全都赶来交易,于是这爷俩就在“巴扎,上,大逛特逛!

于阗的“巴扎”也跟伊犁的“巴扎”差不多,不过多了几样特别的东西。

啥东西与伊犁不同?这儿多了丝绸、地毯和玉石。

石中玉奇怪问道:“爹!这儿怎么有这么多人卖丝绸哇?”

匡老爷子道:“哇呀唔宰羊啊!”(不知道)

“你去问吧!”

石中玉找了一位比较年长的土人问道:“老大爷,我请问您,这于阗怎么有这么多人卖丝绸哇?”

这位老者道:“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汉客吧?”

“是!我们是从吐鲁番来的。”

“这就怪不得你啦!想当年,咱们这儿还是‘于阗国’的时候,于阗国王向天朝求亲,汉武帝就把历城王刘和的女儿许配了于阗王。哪年头汉朝的蚕虫和桑苗是不准出关的,可是公主怕断了丝绸的来源,就把蚕子和桑子,放在头上的帽子里,蒙过了关,以后我们于阗国就有了丝绸啦!”他说完,哈哈大笑着。

石中玉听了之后,问道:“爹!听他这么说来,汉朝和番的不止王昭君一个啦?”

匡老爷子道:“当然不止王啬一个啦!在伊犁我不是说过,过去乌孙国王娶过细君同解忧两位公主么?这于阗王又娶了汉历城王的女儿,咳!不过外嫁的公主,没有一个是皇上的女儿!”

“爹!汉朝的和亲政策,也可以说是柔性外交,这种女人外交,倒真还安定了不少年呢!”

“咳!用女人换安定,像什么话!所以后人说:‘汉代筹无策,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哪!”

这爷俩在于阗逛完了巴扎,就去了和阗。和阗不只产美玉,而且盛产地毯。

他们到和阗之后,发现,不但家家有人琢玉,而且家家也全有人在织地毯。他们向人家一打听,才知道,这儿不们是地毯的故乡,而且还有个很美丽的故事呢!

啥故事?

相传,古时候这里有一家穷苦的牧人,一家三口住一顶破毡房里,地上没有羊皮和毯子,而老头儿又有腿疾,因为地潮,痛得日夜呻吟,他儿子克西万,只好我些干草铺在地上,他那时多么想有一床毛毯哪!

又过了一年,克西万省吃俭用的存了点钱,买了一个纱线,然后替富人家牧羊,由早到晚,全在牧地上,虽然辛苦,但他有了收获,在地上捡到了不少的羊毛,如今羊毛有了,纱也有了,目已就摸索着织地毯,谁知,织来织去,总织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他毫不灰心,织了拆,拆了又织,有一天,羊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美丽的少女,对他说:“哪有像你哪样织法的,克西万,不如让我来教你吧!”

“你是谁?你来教我,你会织吗?”

“不会我怎么教你?你看看我的手,看怎么织法!”

克西万极端聪明,看了一遍,立刻记在心中了,于是照少女的手法,试着织,果然得心应手。当他抬头看那少女时,少女已经不见了,就见一只白天鹅,向天空飞去,他想来是天鹅姑娘特来指点我的!于是他不停的织啊织啊!终于把地毯织成了。

由于有了这床地毯,他老爹的病腿也好了。

当年和阗,穷人多,患腿病的也多,克西万于是一家家传授织地毯的技术,等大家全会织了的时候,克西万却失踪了。可是有人说,他跟天鹅公主成了亲,又到其他地方传授织地毯的技术了,所以和阗成了地毯的故乡啦!

到了产玉的和阗啦!石中玉问道:“爹!咱们根本不懂玉,可怎么办?”

“笨小子!鼻子底下长着一张嘴,咱们不会请教行家么?真笨!”

石中玉虽然被骂了,可是他却嘻嘻一笑,反问道:“爹!您知道谁是行家么?”

“当然知道!”

“谁?”

“老玉匠!”

“老玉匠?到哪去找?”

“笨小子!打听啊!”

好!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他向人一打听老玉匠在哪里,还真有人把他们领上门去呢!

老玉匠的家,是住深宅大院,从外表上着并不起眼,可是一进屋,却富丽堂皇,全是硬木家具,上面摆满了琢好了的玉成品。老玉匠一见有人来访,忙迎了出来,双方虽然谁也不认得谁,可是边疆民族好客,忙向屋里让。

这爷俩随老玉匠进屋,分宾主落坐。家人立即送上了马奶酒同酸奶酪。

这是新疆人待客的礼貌,按说关内人要是初到新疆,对这两样佳肴,可以说是实在难以下咽,可是这爷俩是老新疆了,当然适应当地的饮食习惯了,全都喝得津津有味。

二人让了马奶同酸奶酪,主人老玉匠才问道:“两位汉客,来和阗找在下,不知有何贵事?”他说的倒是汉话,可是听起来却别别扭扭的。

匡广义以流利的新疆维吾尔话道:“我们爷俩想来贵宝地发财,可是不懂门路,特别前来请求指点!”

“啊!你会维吾尔话?”

“老新疆了嘛?”

“二位不是从关内来的?”

“是内地来的,不过在新疆住了快二十年啦!”

“怪不得你们会维族语言,你们二位住在哪儿啊?”

“高昌古国!”

“噢!你们是从吐鲁番来呀!那儿是北丝路,这儿是南丝路,这趟路可够远哪!”石中玉接着道:“老爹,没啥啦!我们是翻山,从楼兰废墟岔过来的!”

“乖乖!穿越沙漠,你们可冒了大险哪!”

“您没听说过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发财冒点险,值得啦!”

他说完,三个人都笑了,最后老玉匠道:“你们想发财,来找我有啥办法啊!”

匡广义道:“老哥,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和阗产玉,玉这玩艺,在关内挺值钱的,我们想在这儿采玉,带到中原去,可是又不懂玉质的好环,哪种值钱,哪种不值钱,什么地方产的最多,所以特来请教高明!”

一提到玉,老玉匠的精神来了。他道:“书上说,玉出昆仑,玉本产在昆仑山的山腰,常年被雪盖着,没法子去采,可是雪一融成水,就把它们冲了玉龙喀什河,流到了我们和阗。而这条河进入我们和阗后,又分成两支河流,一条产白玉,一条产黑玉,所以我们就叫它们白玉河与黑玉河,我们的玉,可以说全是从这两条河捞上来的!”

“老哥,那玉又怎么分它的好与环呢?”

“好!你们跟着我来看!”

他带他们爷俩,到案了上已琢好了的玉器之前,指着一个雪白而晶莹的鼻烟壶道:“你们看,这个鼻烟的玉质滑润,叫作‘羊质白玉’,它可算是玉中的极品,但这种玉却极少见,而且也没见过大的,就这个小鼻烟壶要在北京啊!足值千两纹银!”

石中玉听了一伸舌头道:“乖乖,它还没个鸡蛋大,值一干两银子啊!”

老玉匠道:“当然啦!货卖识家嘛!如果这玉要再大点,琢成白玉镯子,最少值五千两呢!”

匡广义道:“老哥哥,你再介绍别的吧!”

老玉匠又指着一座有半尺多高的白玉观音道:“这种是硬白玉,别看它有半尺高,比那鼻烟壶大上好多倍,可是价钱却比那鼻烟壶差不了多少!”

“那这座要是在内地,值多少钱哪?”

“要遇到行家,最多一干两,当然碰上外行的呆子。那就没办法说啦!”

“老哥哥,那再次等的呢?”

老玉匠指着案上的酒器与瓶瓶罐罐道:“这些个全属黑玉,也叫墨玉。”

石中玉问道:“老爹,它们并不黑呀!有的红,有的绿,有的黄,有的紫,没一件黑的,怎么叫黑玉呢?”

“这是玉石的分法,它们通通叫黑玉或墨玉!”

这爷俩仔细的鉴赏了各种玉的质量,懂得了怎么区分了。

匡广义问道:“老哥哥,还有更好的么?”

“玉是有,可是我这儿没有。”

“哪是什么玉?”

“温玉和软玉,本来羊脂也算软玉的一种,但它并不是最好的,你们没听人形容美女么叫软玉温香。”

“老哥哥,那怎么区分呢?”

“好区分,只要跟这鼻烟壶差不多的质料,入手微温那就是温玉。如果跟这鼻烟壶质料一样,大而无暇疵,那就是上好的软玉,不过这两样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啊!”

“老哥哥,玉还有再好的么?”

“有!我只是听古老相传,我可没见过。”

“那是什么玉?”

“宝玉!”

“宝玉?怎么宝法?什么样子?”

“我只是听说,宝玉是自然生成的各种动物形象,根本不用雕琢,天然生成的。”

“有人见过么?”

“古老相传说我们这和阗地方,几千年前,有个老渔翁,他每天打渔自我设限,每日只打三网,这三网不管打多少,全换成酒食,与穷人们一同共享,要是三网打下来一条鱼也没有时,他宁愿捱饿,也不打第四网。

“有一天,他打了两网,一条鱼也没打着,第三网也只打了三条小鱼,他拿起一看,三条中居然有一条是跟真鱼一玉鱼,他想,这玉鱼一卖,就够吃几天的了,就把另外两条小鱼放回水中,谁知玉鱼还没卖,碰上了个恶霸,硬要他的玉鱼,他没法子,只好认霉气,把那条玉鱼给了恶霸。

“谁知道玉鱼一入恶霸手中,竟成了活鱼,从恶霸手中滑落地面,三跳两跳,就跳入河中啦!恶霸叫人打捞,差点没把这条河翻过来,也没找着那条玉鱼,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谁知那老渔翁,翌日打鱼,头一网就网上了一条比昨天那条更大的玉鱼,所以说,要想得到好玉,还得靠缘份!”

“老哥哥,这两条河,哪条产玉多呀?”

“全不多喽!这几千年来天天有人采,再多也采光啦!不过昆仑山的雪山,每年都会冲个下来,不过上等玉不多。”

“老哥哥,这里没有玉多的地方了么?”

“有!离这儿往下走,不过白里,河中有一深潭,叫黑龙潭,水非常浑浊,而且到处全是水漩,没人敢下去。这么多年,当然一定会有很多的璞玉,冲在潭底,可就是没有人敢冒生命之险下去捞,就是有胆大的,水中全是漩,也沉不下去呀!”

匡广义一抱拳道:“多谢指教,我们捞了玉来,还请老哥哥给鉴定!”

“你们上哪儿去捞!”

“黑龙潭!”

这爷俩离开老玉匠的家之后,石中玉问道:“爹!咱们真要到黑龙潭去捞玉么?”

“当然!”

“老玉匠不是说,那儿没人敢下去么?咱们怎么捞哇?”

“你小子浑蛋哪!他们没人敢下去,难道咱们就下能下去么?”

“爹!咱们爷俩又都没下过水,我怕……”

“说你小子浑蛋,你还不乐意,没下过水怕什么?我教你的那身功夫,全练到狗身上去了么?”

“爹……”

“我问你,胎息同千斤坠,你还会不会?”

“会呀!是基本功嘛」我怎么会忘?嘻嘻!”

“小兔崽子,到时候用胎息和干斤坠,先下到潭底,再拿夜明珠照着,在潭底下拣好的挑,凭你目前的功刀,三天三夜不上来,有啥关系?哦!”

“嘻嘻!还是爹老谋深算!”

这爷俩来到黑龙潭,石中玉接过夜明珠后,一个猛子,就沉入潭底,睁眼一看哪!哇!乖乖隆的咚!全是两尺见方的亚璞玉!因为这玩艺太多啦!无从取舍,又漂了起来。

匡老爷子见他下去之后,马上又漂上来,不知他遇上什么危险,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爹!大璞玉太多啦!我不知如何是好?”

“小兔崽子!你这可是养孩子不叫养孩子吓人哪!”

“嘻嘻!爹!您的胆子也太小了耶!哈哈!”

“小浑球!拣好的先弄上两块来,让我瞧瞧!”

石中玉又沉下了,他一块块地挑,居然发现了一尺多高的“羊脂白玉”和一块深绿色璞玉,一个腋下挟一块,双腿一登,又漂了上来,送到岸上道:“爹!您看两块如何?咱们可以回家啦!”

石中玉又潜了下去,这回找得更仔细,翻来翻去,又找到一块二寸见方的白玉璞,他想把这块好弄上去,谁知把它一搬开,发现下面有一只两寸见方大小的绿玉赡蜍,旁边还块绿色天然玉,不过有一半埋在泥沙之中。

他扒开泥沙,下面好像有东西烫手,挖出一看,这块璞玉竟是热的,莫非就是老玉匠说的“温玉”不成?有了这两样,那块大白玉也不要了,刚用脚一蹬,想漂起来,谁知他的右脚好像被扎了一下子。

什么东西搞拐?他用夜明珠一照,哇,乖乖!竟是一匹完完整整足有五寸大不小的玉马。

这小子当时欣喜若狂,把玉马、玉蟾蜍,揣入怀中,手拿着温玉璞,浮出了水面,张口大喊道:“爹!咱们这下子可发啦!”

“小兔崽子!鬼叫什么!快上岸来!”

他踩水,踩到岸边,把璞玉给匡老爷子道:“爹!您看温玉啦!”

匡广义接在手中,可不是滚烫么!笑道:“小子福缘不浅,有这此足够咱们爷俩回关内花的啦!”

“爹!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呢?”

“你还拣了啥?”

他掏出绿玉蟾蜍道:“爹!您看这是啥?”

“啊!老玉匠说的‘宝玉’,浑然大成啊!”

“嘻嘻!这儿还有更好的呢!”他掏出了玉马。

匡老爷子一看,眼都直了,喃喃道:“怪不得你爹给你取的名叫石中玉,你真跟玉有缘哪!”

“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和阗,去找老玉匠。”

二人又是一马双跨,带着玉与宝玉,回到和阗老玉匠家出。

老玉匠一见,忙问道:“二位这么快就回来了,到过黑龙潭么?”

匡广义道:“老哥哥,我们岂止到过黑龙潭,还旗开得胜,大有收获呢!咱们屋里说去吧。”

三人进屋之后,老玉匠问道:“黑龙潭漩涡那么多,水那么深,你们竟然能上下自如,真是好水量!”

石中王笑道:“哪里唷!我们爷俩都不会游水。”

“那你们怎么……”

“老爹,是这样的,我们爷俩虽不会游水,可是我们会龟息闭气之法,爹叫我闭着气,用干斤坠沉入潭底,找璞玉的。”

“噢!你们会龟息闭气,原来是中原武林高人,失敬、大敬!”

匡广义道:“老哥哥,别高不高啦!你替我们鉴定、鉴定吧!”他首先递过那尺高的“羊脂白玉”。

老玉匠一接手,就哇了一声,道:“我老玉匠琢了一辈子的玉,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羊脂白玉’,就这么一块,已价值连城,可惜,没人买得起!”

匡广义再递过块墨绿的璞玉。

老玉匠道:“这块虽比那羊脂白玉差远了,但也价值不凡,可以琢很多样物件。”

匡广义一连又递给了他那块滚烫的玉珍。老玉匠一接到手就傻了,捧在手里半天没动。

匡广义一连叫了三声“老哥哥”,他才醒了过来,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位真是福缘深厚,天底下竟真有万年温玉!”

匡广义道:“老哥哥,这块温玉能琢么?”

“能琢、能琢,不过看样子这块玉石大,只能琢个玉佩!”

“行!那就请老哥哥得闲把这块温玉给小儿琢块玉佩吧!”

“老汉客,这温玉还有一个最大的功能。”

“什么功能?”

“无论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不断气,它能护住心脉,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断不了气!”

“这对练武的人太有用了,伤再重,能拖四十九天,也可以找药医啦!玉儿,你可要好好保管哪!”

这时石中玉从怀中掏出那只蟾蜍和玉马,交给了匡老爷子。

匡老爷子问道:“老哥哥你看,这两个是不是传说中的‘宝玉’?”

老玉匠一看,眼睁得跟鸡蛋大,要没有眼眶子挡着,眼珠子能钻到两件器里去,半天后才道:“果然是传说中的宝玉,不过这马不叫玉马,该叫‘翡翠马’!”

匡广义道:“老哥哥,这样吧!你把那块羊脂玉、墨绿玉、温玉,帮我们琢成器物,这翡马就当着工钱吧!”

“不行!”

“老哥哥的意思……”他以为老玉匠嫌代价太低。

老玉匠道:“除了帮你琢玉之外,再加上我所有的东西全给你,也值不了这匹翡马的一条腿。”

“哈哈哈哈!老哥你太谦啦!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么办啦!”

老玉匠欣喜若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全琢好啦!

他们父子临走的时候,老玉匠又送了十件上好的玉器,他父子本待拒绝,但老玉匠非送不可,他爷俩也只好道谢收下啦!

谁知后来老玉匠发现,每年春分、秋分,子午之交时,这翡翠马会在案子上来回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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