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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金蝉脱壳

一个作师傅的带了两个大弟子来开最小徒弟的玩笑,这证明他们师徒之间是多么和谐与快乐,虽未纯属寻开心,但也够风趣了,同时显得做师傅师兄的对于这个最小徒弟师弟是何等的疼爱。世上作长辈的对于后代在不姑息不放纵的原则之下,确实不可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面孔,那反而失去慈爱快乐,更显得死气和古板。

沙士密这位师傅够开明,他口口声声叫弟子作捣蛋而不呼名,虽然无法看出他的面目是什么样子,但想得到,那是一个无拘无束,乐天知命的达观长者,同时也是位看透人寰的大奇人。

沙士密大概是被白发如雪的老头子惯坏啦,这时竞气得大跳大叫!吼声道:“你们这个玩笑竞开了整整十天,几乎将我局子的名誉都断送了。”

从他门中的语气听来似无礼貌,然而他并未说出一个粗鲁字,从此也看出他是敬在心里!表面上却骄得似匹野。

老头一见,更乐啦,乐得笑弯了腰!他本来是个驼背,这下都快触地了!喘息道:“小捣蛋,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沙士密吼叫道:“什么好人心?”

左面黑发人大笑接口道:“老么,你可知道这十天工夫我们替你通过五次强敌的拦截嘛,人家看到你车上没有佛像才未出来下手哩!”

沙士密闻言一怔,楞楞地道:“那你们明着替我出力也行呀!”

右面黑发人鼓掌笑道:“我们既不要薪俸,也不想讨好,难道白出力,连找点开心都不行嘛!”

沙士密忽然想到刚才道路被人破坏的原因,又跳起道:“此处道路也是你们搞的鬼!”

白发老道怪叫道:“妙啊,又被小捣蛋猜着啦!” 

沙士密更气道:“这也是你们助我通过强敌?”

老头子这下却晦晦两声道:“小捣蛋,你在下山时吹过什么牛来着?”

沙士密吼声道:“我们打过赌!”

老头子又大笑道:“是啊,你说你要在江湖上神出鬼没,不叫任何人识出你的身份是吧?”

沙士密道:“现在谁识出了?”

老头子道:“师傅我曾和你打赌,非叫你自己在无法避免之下露出狐狸尾巴对不对7”

右面黑发人大笑道:“这次算你赢了,你转个弯来搬。”

沙士密翻身坐回马上,大叫道:“以后不许你们再捣鬼!”他勒转马头就走,引得后面三人哈哈大笑,老头子笑着又喊道:“小捣蛋,前途还有不少难关,你既不领情,我们也懒得再帮了,回去啦!”

沙士密大叫道:“你们回去,似这种帮助我不要!”驰过高地,又回到路上,这对他却偷偷地笑了,自言自语道:“师傅和师兄们真输不怕,他们打什么赌都是输,输给我十几年了。”

他一面追车,一面暗笑,但走未一里,忽又回头道:“不能相信他们,前途上必定还有鬼捣,我得想个办法应付!”到了镇上,刚好看到宇文素在探头张望,见面就问道:“看到什么人?”

沙士密道:“是黑色太阳!”顺口撒句谎,宇文素信以为真,于是就和他进入一家店中。

趟子手替沙士密接过马,不久就开饭了,在桌上,沙士密轻声向大家道:“前途危险更多,我们须想个妥善办法才好。”

郑宏轩问道:“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沙士密道:“前面快到容城了,不知这城中有没有镖局?”

郑宏轩道:“有,是北京燕京镖局的分号,有总漂头一个,师傅十几人,总镖头是我朋友,名叫赵少虎,号‘北天燕子’,武功不错。”

沙士密道:“我有个计划想和大家商量!”

宇文素道:“你有计划就照着办嘛,我们不会反对的。”

郑宏轩道:“贤弟,一切都在你,怎么做都可以。”

沙士密轻轻地向大家说了一阵,最后道:“郑大哥快去容城,你先把我的意思向赵镖头说明,看他同不同意,我们到了就采取行动。”

郑宏轩道:“你不在这镇上过夜?”

沙士密道:“路很近,乘这时赶去,还不致太迟。”

郑宏轩点头道:“那么我这就走!他一定会答应。”

沙士密点头道:“我们也马上动身,大哥先走罢。”商量已定,各行其事,郑宏轩走了不久,这边也就起程。

镖车进了容城,刚好赶在关城门之前,同时郑宏轩同一个三十余岁的大汉也接着了,略事介绍,原来那大汉就是燕北分局的总镖头赵少虎。郑宏轩轻轻向沙士密说了几句话,于是带领镖车落到一家福源客栈住下。

当沙士密进入上房休息时,郑宏轩向他道:“燕北分局准备好了。”

沙士密道:“现在还早,不妨到四更时再行动。”

郑宏轩道:“这边如何安排?”

沙士密道:“留下一个伙计,店门口仍插着我们的镖族。”

宇文素道:“这是什么意思?”

沙士密道:“非此无法瞒过敌人,同时吩咐留下之人,如有人前来打听,只说有位镖师病了,铝车暂不动身!”

郑宏轩道:“那边除了三辆膘车,你还要准备一部马车作什么?”

沙士密道:“运镖是燕北分局的人马,我们全部坐在马车里,一个也不能露面,就算落店吃饭也要我认为可以才能出去,必要时由赵漂头派人暗暗送饭到车里吃!”

宇文素道:“这样要几天?”

沙士密道:“过了三天敌人就算知道也追不上了,除非在关外另有问题,总之我们走一段算一段。”及近四更,他们连店家都瞒过,协力将三尊佛像偷偷地搬到燕北镖局去了,人员则进了马车,五更天,燕北膘局即起镖上道。燕北分局经常运的普通商货,都是些绿林道上的人物看不上眼的,他们当然也运过贵重东西,那必须由总局赶来人马,这是绿林道上人人俱都清楚的事实,这次掌大旗的是赵少虎,人也带得不多,因之谁都不注意。沙士密这着棋下对了,他不惟瞒过师傅和师兄,同时也瞒过五关要劫三尊佛像的大强敌。

三天过去了,这是第四天中午,镖车到达将军关了,只要过长城,估计到五龙山顶多一天半路,快一点一天也能赶到。

赵少虎策马走近马车,轻声向车里问道:“郑老大,你们要不要出来接手?”意思是叫日月镖局自己运,郑宏轩大声笑道:“赵老三,还是你的运气好,干脆偏劳一番罢,我们只把车帘拉开,透透空气,看看塞外风光就是了。”

赵少虎哈哈笑道:“这趟镖虽说很顺利,但也最没油水,这种买卖如果经常作的话、总局主非开除我不可!”

郑宏轩笑道:“谁叫你认识我这个穷朋友,少暗苏,快点过关,安全尚谈不到哩!”出关不到十里,前面趟子手忽然回来报道:“赵镖头,前面有朋友拦道。”趟子手面色紧张,赵少虎一见大急,又到马车旁向郑宏轩道:“郑老大,前面有朋友!”

马车里早就看到了,郑宏轩立刻向沙士密道:“最后’程还是出事了,怎办?”

沙士密急忙跳下车,面对赵少虎道:“赵大哥,镖车暂停,请那位师傅让马给我坐,我一人过去看看,这位恐怕是关外的朋友。”

立时有一个镖师下马道:“沙师傅坐我的!”

沙士密走去笑道:“李师傅,谢谢!”

当他跨上马背时,郑宏轩大声道:“我陪你去!”

沙士密摆手道:“镖车不上去,这里更重要,你们必须提防敌人袭车!”说完一马冲出,至数里外,遥遥发现一个大汉立在一座石山下,那正是车辆的必经之处,在大汉身后立着两匹马,一白一黑,沙士密一眼看到那匹黑马时,居然大吃一惊,自寸道:“我的黑龙鳞怎会被那人偷去?”他暗暗运功准备,仍旧放马冲近。

讵料一到跟前,发现那大汉竟是赌鬼“闯三关”牛强,真出他意料之外。牛强‘见他来,哈哈笑道:“少侠,我算定你来了!”

沙士密诧异道:“你算定我要来?”

牛强道:“你们起漂出宜昌的第三天,我就向朋友借了十两银子,再加上我自己的十几两,估计路费差不多了,于是我就一路追赶你们,但到了保定府时,没想到你们竞走便道奔容城,害得我挤命追真把我累惨了。”

沙士密骇然道:“你追我们作什么?”

牛强道:“我想在路上替你出力,谋一份工作!”

沙士密道:“听说你的武功相当高,你为什么不向牟老局主讨事作呢,当名师傅足足有余呀,找我有啥希望?”

牛强道:“牟老板那里我求过,他说我的生活太随便,加上又好赂,当面给我两个字‘不用’!”

沙士密道:“我的镖车停在容城,这趟车是燕北镖局的,你如何知道我在内呢?”

牛强大笑道:“你们在将军关里停了那一会儿,我就看出毛病,料到你们必在容城有了警惕,于是乎由你出主意,来上一次金蝉脱壳之计,你们都藏在马车里,我算计已定,提前赶来此处拦截。”

沙士密想不到达赌鬼竞不简单!不由对他有了好感,但更疑惑,迫问道:“你单单在此拦截,为何不到地头才见面呢?”

牛强道:“那是探得一点消息想提前告诉你,免得你临时措手不及!”

沙士密道:“你怎料到我必定单独前来会你?”

牛强道:“别人不敢来!”

沙士密笑道:“你莫忘了我是一名小镖师!”

牛强大笑道:“但我相信郑宏轩和宇文素都得听你的!”

沙士密沉声道:“你发现我什么秘密?”

牛强道:“我这次是冒险求见,事前决心一死!”

沙士密道:“你说吧!”

牛强道:“第一,我认得这匹马,它名叫黑龙鳞,能日走数千里,世间无匹,同时此马不服人管,只听主人,然而此马之主就是你。”

沙士密道:“虽然是我的,但它这时不也让你骑来了?”

牛强正色道:“我最大的长处是识马,驯马、别,人不能者我能,因此我把它偷来,目的作为我送你的,别人不会生疑,否则你不便让它露面!”

沙士密笑道:“你的本事不小嘛!”

牛强接道:“第二,你们记得在某镇发现金指老人嘛?”

沙士密点点头。

牛强道:“你装作腰带断了,上街买腰带,但没有买沙士密道:“你偷偷地盯着我?”

牛强点点头道:“是的,第三,我拼着一死躲在鬼屋后面!”

沙士密笑道:“这些我懂了!”

牛强道:“我流浪半世,现在请你收留!”

沙士密叹声道:“跟着我是很危险的,但你既下了决心,那你就跟着吧,不过你仍须守密!”

牛强见他答应了,不禁大喜道:“那是自然!”

沙士密问道:“你得到什么消息?”

牛强郑重道:“到五龙山必须经过兴隆山,现在有批不明强敌要在兴隆山下劫车!”

沙士密点点头,勒马回头道:“你跟我去见大家,但要谨重说话!”

郑宏轩见他去了这久,想不到竟带回来一个牛强,大家都感到莫明其妙!

沙士密为了掩饰秘密,见面就道:“大家当心,牛强探得消息,专程赶来送信,敌人欲在兴隆山下劫镖!”

郑宏轩向牛强迫:“你的消息可靠吗?”

牛强道:“我蒙沙少侠经常在暗中接济,无以报答,这次得了—匹好马,准备送给他,同时想在暗中替局里出点刀,因此一路追来,但在路上发现一个敌人的爪牙,从他口中得悉一切,绝对不假。”

宇文素道:“我们有没有第三条路绕过兴隆山?”

赵少虎道:“那要多走…天!”

沙士密道:“不绕路,我们会会关外的朋友也不错,动身罢。”

赵少虎举鞭一挥,膘车继续前进,沙士密退还李镖师座骑,换乘黑龙鳞。一大队人马走不到十里,忽见前面路上立着一个蒙面少女,她在那荒僻的地区显得异常安静而自然,身边并没代步的东西。

赵少虎策马接近郑宏轩道:“郑老大,那女的出现得蹈践,这关外不似内地,人家少得可怜,怎会有女子孤身在此?”郑宏轩向沙士密道:“你觉得如何?”

车队快要接近了,沙士密忽然一怔,忖道:“那不是前曾遇过的少女——卓文蒂!同时她也是追查我的黑色月亮!”心念中,他向郑宏轩道:“到了再说!”车把式一看道路中心被阻,不得不把车辆停下来。蒙面少女毫不客气,问道:“谁是主事镖头?”

赵少虎拱手道:“姑娘,在下便是。”

蒙面少女道:“你可知道有人要劫镖车?”

赵少虎见她开门见山,毫不在乎,急答道:“虽有消息但不知是哪路朋友?”

蒙面少女冷笑道:“既然不明敌情,你竟敢前去送死告诉你,凭你们这几个人想通过兴隆山下,连打汤都不够。

宇文素自车上伸出头来接道:“这位姐姐,我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呀,他们是哪路人物?”

蒙面少女子看她一下,啊声道:“车里还有高手啊,你不要乱叫,我不会比你大,要问盗贼嘛,他们是关外第一流绿林,江湖称之为‘古龙帮’,头子秃尾龙,手下有十九个一流高手,人称‘十九龙子’,个个剑术高,内功深,还有七十二龙孙,无—不是好手,他们出没于长城,东起山海关,西至玉门关,专劫大宗买卖。”

郑宏轩这时立起道:“我们不是大买卖呀?”

蒙面少女冷笑道:“你们自己尚蒙在鼓里,竞不知道三尊佛像乃是纯金所铸,外面只是加层色彩罢了,同时不知客人的来路。”大家闻言悄然,莫不张口结舌!

沙士密道:“客人是干什么的?”

蒙面少女道:“是清廷中颇有势力的鲁贝勒,他将在宜昌所得的孝敬都铸成佛像,目的就是瞒人耳目,但此次交日月镖探局保送却出人意外!”

沙士密沉吟一会,不知他在动什么脑筋,然而蒙面少女又向他道:“我曾经答应一个人查探金指镖的事情来实现,大概你清楚吧?”

沙士密笑道:“你想另外拿件事情实现诺言?”

蒙面少女点头道:“这次送你过兴隆山!”

沙士密拱手迈:“那就请到马车里坐吧!”

蒙面少女道:“不,我只给点东西与你!到时你把这东西插在镖车上。”说着拿出一节竹筒又道:“到了兴隆山时,事先将竹筒打破,里面自有使镶车平安通行的东西,但过了兴隆,立即将该物烧掉!”

沙士密接过竹筒笑道:“能保险吗?”

蒙面少女喧道:“不保险也与你无害!”说完即向侧面纵身而去,瞬息消失在风沙之中。

宇文素忽向沙士密道:“她是谁?”

沙士密笑道:“我怎么知道?”

宇文素道:“我从她言语之间,似觉得你们早就认识呀?”

沙士密道:“见过面不能算认识,因为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啊?”

郑宏轩笑道:“我看她必有来头,何不将那竹筒先打破?”

沙士密道:“人家吩咐的事,我们不能不遵守。”

宇文素道:“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沙士密笑道:“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她说愿替我打听金指镖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她无法履诺啦,也许她从不食言之故,这次才来助我们过关。”

郑宏轩道:“我不相信凭这只竹筒能过关?”

沙士密道:“没有它我们也要前进呀、到时看看就知道赵少虎立即挥手道:“那就走!”

当黄昏降临时,膘车恰好接近一座高山下,赵少虎紧张地向郑宏轩道:“郑宏大,前面就是兴隆山的狭道了,我们要通过它才有地方落店!”

沙士密急将竹筒交给他道:“赵兄,你快打开看看!”声还未落,前面突有大批黑影出现!

赵少虎急不及待,接过就双掌一合,“昧咳”一声,竹筒破了,他忽然取出一支小旗,迎风一抖,惊叫道:“黑色月亮!”

大家看得很清楚,只见他手中拿的是一面白绫三角小旗,旗子中间划着一颗黑色的蛾眉新月。郑宏轩大声道:“快将它插在第一辆漂车!”他的话是多余的,赵少虎哪里还要他吩咐!旗子刚插好,狭道前面已发出大声吼叫:“停车,停车!”

沙士密却向赵少虎道:“不要停!”车声磷磷,蹄声得得,赵少虎壮胆前冲i同样在喝道:“道上朋友,你们照子放亮一点,休得耽误我们的时间!”这时狭道已完全堵塞,对方的人数多到三十几人,也许因天黑之故,他们还未发现那面小旗。

忽有——个大汉提剑上前大喝道:“把车辆留下放你回去!”

沙士密哈哈笑道:“请秃尾龙亲自来答话J”

那大汉应声走近,突然看到那面小旗,真如见了毒蛇,猛地后退,立即拱手向沙士密道:“对不起,在下有眼无珠,不知这是卓姑娘的车辆。”说完急退回头,居然立即俏俏地带人散去。赵少虎一见,哈哈笑道:“这小旗真威风!”

郑宏轩道:“赵老三,快催车,今晚不落店!”

赵少虎同意,举手一挥,车辆疾驰而去。

第三日午后,前面又有高山,赵少虎大叫道:“五龙到了!”

郑宏轩道:“直驱山下,看对方有什么人接漂!”

正走之间,突见前途尘头高起,宇文素惊叫道:“来大队人马!”

沙士密道:“那就是对了,那可能是接镖的。”

兵马转瞬即到,一看足有百余骑,最前面有五骑如4军一样的人物,一直朝镖车冲来,沙士密急忙吩咐道:“大家戒备,对方如没有信物,我们不管是什么兵马都不交镖。”同时他顺手将那面小旗子拔掉!对方五骑一到,其中一个大喝道:“你们是哪个为首?”

沙士密催马上前道:“是我!”

那将军急问道:“你是什么镖局?”

沙士密道:“湖北宜昌日月镖局!”

那将军诧道:“那你车上为何插着燕北镖局的旗号?”

沙士密正色道:“这是走镖的一种手段,阁下有何指教?”

那将军道:“你们的货物是什么?”

沙士密道:“三尊佛像!”

那将军点点头道:“正是我们要接的货,你可否让我去看看?”

沙士密道:“你有信物我才让你看。”

那将军哈哈笑道:“就算没有信物,我们要看便看。”

沙士密突然拔剑冷笑道:“你想凭这一百骑人马硬来不成?”

那将军摆手道:“你不要慌,信物是有的,但我们必须验看,我们要赶时间回去。”

那将军跳下马,走近镖车一一验看,之后从身上拿出一只小铜佛交给沙士密道:“你拿去交还货主!”

沙士密也拿出身上一只对照,觉得毫无差别,这才放心”收下后又道:“你们派人前来搬罢。”

那将军举手向后一招,从兵马中立即也驰来三辆马车,未几就将三尊佛像搬了过去,交接一完,沙士密挥手转程。

动作迅速,膘车回头走到一处叉道,沙士密忽对郑宏轩大声道:“郑大哥,我们在前面镇上好好休息一晚。”长日寸期的疲劳,大家都想休息了,郑宏轩同意,立同赵少虎催车,加劲赶到镇上落店。晚餐后,沙士密招呼牛强道:“你陪我到街上走走,这关外我还是第一次来。”

牛强道:“要玩又不比关内,毫无可看的东西。”

沙士密向郑宏轩道:“大家要休息的尽可提前睡觉,现在我们可大放宽心了。”

郑宏轩笑道:“你也不要玩久了!”

沙士密点头道:“看样子这镇不大,我只想买点应用东四就回来。”

三人出了店,沙士密忽然向牛强道:“老牛,你猜我要买什么?”

牛强道:“你想买点土产品带回去?”

沙士密笑道:“我又没有亲戚朋友,买土产送谁?”

牛强道:“那你买什么?”

沙士密道:“你那匹马能驮多重?”

牛强道:“我的马是从一处牧场偷来的,不是普通马一天可走七八百里,载重一千五百斤没有问题。”

沙士密道:“好极了,我的黑龙鳞足可载两千多斤!”

牛强奇道:“我们不是有车吗!”

沙士密正色道:“我要带你单独走!你快去买四只皮袋两大两小,要能装两个七岁小孩和两个五岁小孩才够用!

牛强大惊道:“难道你要从关外买四个小孩回去不成?

沙士密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只听得牛g张口结舌,骇然道:“你如何能脱离大家而不露破绽?”

沙士密道:“你买好袋寄在镇口,我先回去,你则拿来张纸叠成方胜儿,回来时就当着大家说有人寄信给我,以后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牛强连声答应,于是俩人立即分开。

沙士密在外转了一圈,回去时大家尚在闲谈,进房就道:“这镇上没有什么可玩的。”

宇文素道:“牛强呢?”

沙士密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与几个人聚赌去了。”

郑宏轩道:“我准备由关外买点内地没有的东西带口去,你在镇上看到有什么可带的吗?”

沙士密笑道:“药材可带,其他什么也不如关内,要有就是风沙了。”

宇文素道:“对了,我们买一批人参带回去必获巨利!”

沙士密笑道:“你倒是有生意眼,好罢,明早再说罢。”

正说着,忽听牛强在外叫道:“沙镖头,你的信!”

沙士密向大家看一眼,诧道:“我在关外没有朋友呀!”说着走出,一会进来向郑宏轩道:“是黑色月亮的信!”

他装着把午强喊进房中道:“是个什么样的人送给你的!”

牛强信口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我不知他如何认得我,她说她小姐有要事催你去!”

沙士密故意皱眉道:“这真是接受人家帮助不得!受人之惠,就不得不去。”

宇文素道:“我跟你去?”

沙士密道:“信上只许一个人去!”

郑宏轩道:“那恐怕不能马上回来?”

沙士密道:“大哥请把这信物带回去,我如在今晚回来更好,万一不能,你们就动身回转容城,再由容城将自己的镊车带回家,我也许单独自己北京这条路回宜昌了。”

郑宏轩接过信物又道:“你要小心!”

沙士密道:“我不会冒险的。”

沙士密交代一完,立即辞别大家,他出去牵了自己的黑龙鳞,瞬息离镇而去。牛强等他走了之后,轻声问郑宏轩道:“我不是漂行人我可暗暗跟着他,多少有点帮助,郑兄认为如何?”

郑宏轩连忙点头道:“好极了,你是老江湖,士密毫于经验,有你去是再好没有的了。”

牛强立即向大家告别,他也招呼店家牵马而去。在镇口,牛强取走了四只皮袋,纵马奔出北镇口,加鞭疾驰,去势如风。约莫五六里,牛强看到沙士密在含笑坐等,他驱马接近,问道:“向什么地方走?”

沙士密笑道:“我打听到嘉峪关离此不远?”

“顺长城走约五十里。”

沙士密道:“接镖的人马今晚非在嘉峪关过夜不可。”

牛强郑重道:“凭我们两个能把三尊佛像劫出来?”

沙士密笑道:“还要减少—手!”

牛强大惊道:“你一个人进关?”

沙士密道:‘我们边走边计划!”

二人放马奔驰,走的是小路,顺长城奔了一顿饭之久前面已看到高耸的嘉峪关!

沙士密看好地形,急对牛强道:“你把我的马牵到长城里面,左侧似有缺口可过,记着,距离不能太近,近了怕守兵发现,但也不要太远,因为我要来回走三次!一次只能盗一尊佛像。”

牛强忙问道:“你要空手抱佛像出关?”

沙士密道:“这个你不要管,快走!”他跳下黑龙鳞,独自纵身而去。牛强不敢误事,急急由长城缺口处纵过,顺着内城墙下接近关下,看好城势,就在大道旁的树林里;连人带马藏了起来。关内死气沉沉,完全进入梦乡,仅有单调的更鼓之声传来。估计有半个时辰了,牛强仍未发现有何动静,心中非常不安j他想到每尊佛像有干余斤,同时势必守卫森严,自己真不敢相信能有希望。一等再等,仍无动静,他暗忖道:“大概他还没有寻到地点?也许那批接镖的根本未在此停留?”身不由主,悄悄的走出林外,抬头望望天色,知道快近三更了。忽然,他发现一条黑影自关上落下,动作奇速,委时就急扑而来。牛强提防来人不对,急忙退人林中,仅伸出脑袋探望。距离近了,忽而认出那黑影真是沙士密,不由大喜,冲出低声叫道:“这里来!”沙士密背上居然堂而皇之地背着一尊佛像,进林就道:“关内高手不少,你快将这一尊切断,先装进两只小皮袋!”

牛强骇然道:“切断?怎么切法?”

沙士密由身上摸出一把小匕首道:“用这个切,这两只袋子架在你的马背上。”

牛强接过巴首一看,疑问道:“这是宝刀吗?”

沙士密道:“不要问,你只照作,金佛不会比豆腐硬我还要去盗另外两尊,这次要一次盗出来!”

牛强道:“那些高手都是官家的?”

沙士密道:“何止官家的,兴隆山下的那批‘古龙帮的人物也到了,但他们尚未采取行动,另外还有几批我认不出是何来路,每批人物都不少,同时我还发现了黑色月亮,无疑她也是有为而来。”

说完,牛强又见他如飞而去,暗忖道:“他真厉害,竟能出入高手群中如人无人之境,而且把千斤重的东西背着飞腾!”

付思中,牛强举起匕首,猛提一口真气,照定佛像腰部力切而下!一声脆响!佛像应手而断,真正如切豆腐,可是他用力过大,竞连整只手臂都插进土里去,上身一俯,几乎来一下狗吃屎。

牛强在吃惊之余,他抽出手来暗骂道:“他妈的,我真是脓包。”翻动断口一看,在林隙下的月亮下,他发现满眼都是金光闪闪,忘形地道:“真是全金的。”

忙于忙脚,立将佛像装进自己马背的皮袋里,一看恰好!外面一点也看不出。这次沙士密来得很快,显然是因轻车熟路之故,一闪进入林!来时无声,倒把牛强吓了一大跳。这次他是一手抱了一尊,但也有点气促,急催道:“快点,官家发觉了:“牛强一面帮忙装载,一面忙问道:“看到你没有?”

沙士密摇头道:“东吴之祸,遗害许昌,那儿批人恐怕要背定黑锅啦。”装载妥当,牛强急问道,“向什么地方去?”

沙士密跳上马背,喝声道:“火速带路向南驰,我们得日夜急进,头十天除了吃东西之外休想睡觉。”

牛强叫苦道:“天啦!我的马恐怕受不了!”

沙士密挥手道:“走捷径时,野外可以休息,但我们绝对不可进入城市。”

他们驰走不到一个时辰,关内部闹翻了天,人喊马嘶,火光大起,居然是打成一片啦!当城内乱成一片之际,只见在大道上如飞掠来三条黑影,其速如电,竞也朝着南行大道急冲而来,到了林前,原来是三个少女。最后一个这时娇声向前面少女问道:“小姐,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面少女道:“三尊金佛在我去探前已被人劫走了!”

第二个少女接口道:“那为何古龙帮与官家大打出手呢?”

前面少女道:“官家发觉失盗对,恰好古龙帮全体扑后面少女格格笑道:“古龙帮背黑锅!这叫做‘黄狗吃屎,黑狗挡灾’!可惜我们没有多看一会。”

前面少女道:“我已查出盗走金佛那人的形迹,料定他非走这条路不可。”

第二个少女急问道:“小姐看见那人了?”

前面少女道:“看见人我还不截住,就是没有发现人啊!”

最后少女道:“三尊金佛,每尊听说有千多斤,不可能是一个人干得成功的。”

前面少女郑重道:“我猜不会超过两人!”

第二个少女惊讶道:“那是绝顶高手啊!”

前面少女道:“能背着一两千斤走的人,当今武林并不少,但这次之人确是非凡,他既要从守护森严的总兵衙门盗出,同时又不被各路武林看到,可见他的轻功是何等高深,最难的是身背那样重的东西竞能高来高去,由此更明白他是非常之人。”

三少女的年纪都不到二十岁,估计最前面那个小姐顶多十八岁,第二个大约十六七岁,最后的也最小,决不超过十六岁,论姿色都可说是万中挑一的佳丽,尤其是那个小姐,她竟美得有点迷人,原来她就是沙士密两度相逢的卓文蒂,也就是“黑色月亮”。以往她蒙着面,这次却玉容朗然。她们纵跃如飞,好在龙驹马比她们快,可是她们始没没有追上沙士密和牛强,也许是追错了路线。

这时第二个少女又开腔了,娇声道:“小姐,快天亮了!

前面少女抬头看看天,发现确已有了曙色,急忙立住道,“易容。”最后少女道:“还是蒙纱吧,我感到易容总不自然!”

前面少女道:“不惟要易容,而且要化装成讨饭的,你们如果爱俏,那就给我回谷去。”

最后少女惊叫道:“穿破衣,涂泥脸!”

前面少女喧道:“死丫头,泥脸在厉害人物面前看得出,先易容然后再弄脏,快点,拿衣包到前面树林里去。”

中间少女笑道:“世间没有三个女孩子敢在外面闯南到北要饭的呀?”

前面少女忽然笑道:“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带着,而且不完全掩饰武功,江湖上这种人物多的是,你们不记得在长安街头的竹篓大嫂,她的武功多么高,她带的三个孩子比你们还小!”

中间少女笑道:“小姐要化作我们的妈吗?”

前面少女碎声道:“胡说,难道我不能作你们的老大咀?”

后面两少女不敢再噜苏,两人噘嘴,取下背上的小衣包抢到前面树林去了。做小姐的也不慢,她独自在近处树后也易容改装,未几竟变成一个朴素无华的中年江湖女人。最妙的是那两个小丫头,变得又脏又丑!竞连举动都改了,然而仍不失其原有的天真活泼,委实无破绽可寻。三人对了面,不禁都笑了。

到了天黑的时候,她们赶到密云城,当她们落店时,因为身上都有兵器,店家竞不敢轻视,也许他们是见多了江湖中形形色色人物,居然不把她们当花于看待。事出意外,忽从里面走出一个大汉向这位乔装打扮的卓文蒂拱手道:“大嫂,你老可是竹篓大嫂?”

卓文蒂估计那位大汉似是一位江湖高手,反问道:“阁下是谁”

大汉哈哈笑道:“无怪大嫂不识,因为在下从未和大嫂见过面呀,我叫桑围。”

卓文蒂啊了一声道:“你就是‘铁饭碗’桑大侠,阁下既未与竹篓嫂会过面,因何直认不疑呢?”

桑田大笑道:“江湖上如大嫂一般带着两个小妹的恐怕没有第二个,因此在下才冒叫一声。”

卓文蒂微笑道:“江湖上往往无独有偶,阁下这次认错了,我不是竹篓嫂!”

桑田闻言一怔,他灵机一动,立刻向左右前后看看,又笑道:“大嫂,这儿没有碍眼的东西?”

卓文蒂知他会错了意,遂也一笑置之,问道:“桑大侠莫非有所赐教?”

桑田侧身道:“大嫂先看好房子,在下有事要和你慢慢商量。”

卓文蒂看到店家立在远处,招手道:“店家,有清静上房嘛?”

伙计走近道:“你老要几间?”

卓文蒂道:“一间就够了,但要两张床,饭开到房里去。”伙计领路走往上房,桑田也跟了进去。进房后,卓文蒂摆手让桑田坐着后又道:“桑大侠有事请说罢。”伙计不敢旁听,顺手带门出去,桑田这才开口道:“大嫂,我也是有其名无其实的独脚花于,最近几年我连破衣也不穿了,然而我这‘铁饭碗’三字永远也丢不掉了啦,同时大嫂也是游戏风尘的女侠,咱们可说是志同道合,因此之故,我有桩买卖想请大嫂联手。”

卓文蒂见他说了一大套拉关系的理由,不觉想笑,问道:“桑大侠有什么买卖?”这句话问得干脆,桑田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干咳一声道:“大嫂,你见过‘闯三关’牛强没有?”

卓文蒂一愕,暗忖道:“牛强那天好似随在镖车后面?”一顿点头道:“这人是个赌徒,见是见过,怎么样?”

桑田道:“我看到他与一个冷傲的少年今天从这儿过去,他们有两匹马,马上驮着四只皮袋,我看袋中必有问题?”

卓文蒂急问道:“那少年长得怎么样?长眉凤目,英俊不凡?”

桑田摇头道:“不,那少年的左面脸上有一道刀疤,面色微黄!”

卓文蒂忽然淡笑道:“那我猜错了,怎么有问题呢?”

桑田道:“我察觉他们人马身上满被厚尘,这证明他们身边不是带有大批金银.就是暗藏奇珍。”

卓文蒂笑道:“桑大侠的意思是想动手罗?”

“是的!”桑田也干脆!

卓文蒂笑道:“那桑大侠为何不盯去?”

桑田道:“人单力薄,我只能与牛强拉平,盯去讨不了好。”

卓文蒂笑道:“牛强与那少年今晚可能落在什么地方?”

桑田道:“他们今晚必落怀柔城!”

卓文蒂道:“但我必先告诉阁下,联手是可以,然而我并非竹篓大嫂,我名文二姑,人家称我为‘风高女乞’、知道我的人,都不愿和我联手作买卖,今天你是我的同道,我不得不把话说在前面免得事后出怨言。”

桑田闻言一惜,猛地站起道:“你得到我的消息才说实话!”

卓文蒂笑道:“那只能怪你大意,我一直没有承认我是竹篓大嫂!”

桑田忿然退出道:“你想独吞恐怕办不到,在下告辞!”

卓文蒂笑道:“消息是你探到的,我让你先下手!”

桑田哪能相信,立即出店而去,显然他要另找靠得住的人。最小少女向卓文蒂道:“小姐,我们要不要赶夜路?”

卓文蒂道:“吃了饭再走。”当店家送进饮食的时候.讵料那桑田真的找了四个同伴进店,可是他并不再来向卓文蒂理论什么,仅在他自己的房中拿走一包行李.之后就和同伴们急急离去。他找的同伴当然也没有一个是鳖脚货,到了街上,只听他郑重道:“四位,我们得先把话说情楚,买卖到手我要与诸位四六分账!”

其中一个胖胖的正色道:“老规矩,咱们又不是头一次,桑兄还要提嘛!”

桑田道:“好。趁那姓文的还在店中,我们得全力赶往怀柔城。”五个人急急出城,到了城外就提功狂奔。密云至怀柔不远、他们甫过三更就越城而人啦,可是忽有三条黑影突然将他们截住,其中有人大喝道:“什么人?”

桑田在前,一见道:“前面可是‘五台三豹’?”

三黑影似也看出这面五人,其一道:“那是桑田兄!”

桑田上前轻声道:“还有‘幽燕四鹰’,你们不是生朋友!”

幽燕四鹰是河北道上名声响亮的人物,他们虽是结义兄弟,但因齐名,江湖上对他们一视同仁,故而替他们取了“金眼鹰”.“赤目鹰”、“花翅鹰”、“铁爪鹰”等字号,他们以年龄分次序,一名聂空,二名隆逢,三叫利司,四叫东升,武功属一流高手,行为亦邪亦正,别人无法分出他们是白道还是黑道。五台三豹在山西境内吃得开.他们有点头脑,也许叫做江湖经验,当吃的就吃,那是连骨头都不吐,第一是“没尾豹”沃野,其人多智;第二是“大尾豹”鱼成龙,他有个缺点,口头上没遮拦,好吹牛;第三是“三尾豹”易四虎,性烈如火,悍勇如狮,身上创伤累累。他们这次竞撞了头,那是很少有的事情。

三豹之首沃野向四鹰打过招呼,忙问桑田道:“桑兄等深夜前往怀柔,莫非是为了牛强之故?”

金眼鹰聂空抢接道:“正是,沃兄也发觉了?”

沃野道:“他们没有在城中落店!我们正为了那两人到处查问,适才得到消息,他们竟日夜不停。”

桑田道:“三位如果有意,我们就合伙追下去如何?”

沃野道:“那太好了,我们正担心力量不足呢?”

这一下八个人同了心,他们拔身上屋,竞从瓦上面疾奔过城,仍旧提功前奔。

离北京最近有座大镇名叫北苑,这八个高手终于在那儿追上了牛强和另外一个冷面少年,当然那少年就是沙士密易容的化身。八个人在一家客店中发现后,他们不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下手抢劫,于是就在对街一家店裹住下看守,准备在牛强等离镇到野外时再下手。然而这八人并未使沙士密失察,他早就看出情形有异了,于是他暗暗派牛强一一调查,他倒把别人的根底先搞明白了。午饭后不久,沙士密和牛强秘密在房中商量,不知他在作何打算。对面容店中八人之内,当然也有一部份是牛强不识得的人物,不过他能打听到是四鹰三豹,仅名字不知而已,但在对方却又有看法不同,他们不知牛强已摸去自己的底,这时还派认为牛强不识的人物过来啦,那是三豹的老二“大尾豹”鱼成龙,还有四鹰中“铁爪鹰”东升。一人装作看房子,经伙计陪着入上房,可是旁的房间不要,单单就在沙士密隔壁一间住下了。

沙士密在房中向牛强轻声道:“他们想就近监视了!”

牛强道:“我们的戏要在什么时候上演?”

沙士密道:“马上要开始了!”

牛强向他一笑,突然装出闷哼一声,噗通倒在地上。

隔房两人闻声有异,立即闪出,同时扑到沙士密的窗厂偷看。

沙士密立即察出,陡向躺在地上的牛强沉喝道:“你这家伙不知死活,竞敢在我茶中下毒!”

牛强大声佯辩道:“我没有,那是别人放的,你不能误会我。”

沙士密的面孔本来就冷漠难看,这时更装得杀气腾腾,阴笑道:“你还敢不认招,你一开始就不存好意,否则你不。会求我收留,这几天你时常想夺走我的东西,你认为我看不出么?”

牛强大吼道:“那你不用我不就得了,何必在这时制住我?”

沙士密冷笑道:“我须要你人和马带东西,时间未到你休想我放你走,嘿嘿,我不杀你已是你的万幸,现在我警告你,假如再起歹念,那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牛强不吭声,立即闭目颓然。

沙士密接下去道:“你刚才看到了我不怕毒,同时告诉你,普天之下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牛强忽然又睁开眼冷笑道:“你这样对待我,希望你撞上黑色太阳。”

沙士密阴笑道:“撞上又怎样,大不了和他狠干一场,哪怕他与黑色月亮联手。”

他把牛强从地上拉起来又警告道:“你如不相信,等会到了野外让你见见我的功力,快,我们要动身了。”

牛强突然一掌推出,端端正正地打在沙士密的胸膛上,大吼道:“倒下罢!”他的功力如何,江湖上大多数人都很清楚,所以也被列入高手之林,同时他这一掌用了十成内力发出,在窗刘的两人当然是看得明白,有无保留是瞒不过的,然而牛强竞未把沙士密打倒,最惊人的是连动都没有动。牛强这下竞惊呆了,他不是假惊,而是真正的发呆,因为这一掌虽是演戏,但他在出手之前确存了试试沙士密的功夫之心!窗外两人也吓住了,这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耳听沙士密忽然哈哈笑道:“牛强,你仍不死心,好,这一下算我第二次警告。”

窗外两人不敢再看,急急离开,连房也不回,一直朝对面店中报信去了。沙士密察出动静,忽然向牛强轻笑道:“如何?”

牛强叹声道:“公子的功力简直不可思议,我牛强算是开了眼界啦!”

沙士密道:“这场戏对他们虽未收到完全的吓阻效果,但对你今后却会减少不少的麻烦,他们传言出去,别人从此不会相信你是我的人了。”

牛强点头道:“最低限度不会有人逼迫我查你的来历当此之际,对面客店的八人离开了,他们一直向南急奔!离城数里后,走在最前面的桑田向大家道:“我们离开大路,火速到右面林中去。”

在他后面第二位是“金眼鹰”聂空,立即接口道:“你决心要挤?”

桑囚道:“凭他能硬受牛强一掌来看,我们上去半数是不行,但我们有八个人,仍可一拼,否则这一趟岂不太冤枉了,同时也太泄气了,一时传言出去,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第二位“赤目鹰”隆逢郑重道:“要下手还得看时候,也许那少年还有更惊人的功夫。”

桑田道:“我们先盯一段路再说。”

他们隐去不久,沙士密和牛强真个来了,二人骑在马上,走得并不太急,也许是马匹负重之故,然而他们不是向北京那条路上去,显然有绕北京城奔卢沟桥走房山城的去势。

桑田在暗中看出动向,急向伙伴道:“他们不敢走北京,那是怕皇家剑客发现,这样对我们也有利,那就不妨盯远一点再下手。”

沙士密那里是怕皇家剑客,他不过是伯北京城里不能放马疾行之故,同时他又察出桑田等人在盯稍,因之存心在路上给点厉害让他们看。

这条路走了半天就有山地了,他暗暗向牛强道:“第二次演戏的时候又快到了,你对地形熟,看看有去处没有?”

牛强笑道:“加紧赶路,到了卢沟桥再演。”

沙士密道:“那要到天黑了!”

牛强道:“凭我们两匹马,到了卢沟桥还早:“确如牛强的话,他们赶到卢沟桥天还没有黄昏,牛强过了桥就向前面一指道:“那里有树林,他们可以接近藏身,我们就在那儿演给他们看罢,但要先装着吃东西,否则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

沙士密笑道:“有道理,我们的马儿也得吁口气,养养精神。”

他们到了座树林后,两人将马拴在身边树上,然后就地坐下吃干粮。那八人确又入了圈套,这时已悄悄地绕进林内,连牛强都察觉出来了,他暗暗向沙士密作个鬼脸。沙士密轻声道:“开始!”

说完这句话,他装作替自己的马匹整理东西。

牛强在另一处不时向他背后偷看,右手却握住自己的剑柄。这种举动的暗示,显出他有向沙士密突袭之心。桑田等刚刚接近,一眼看到这种情形,他们都暗暗高三豹老二传音给桑田道:“桑兄,你看到没有?”

桑田点头,环顾其他人等一眼,面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传音道:“我们希望牛强这下成功才好!只剩得他一人就是我们的运气了。”话还未完,突见牛强全身一扑,长剑如疾电般朝沙士密背心插去,力猛,势急,显然他已尽了全力!“唉”的一声,长剑恰好中的!紧接着,突然又是“锵”的一声大响2牛强的长剑断只见牛强反应神速,一看不成功,陡地投身狂窜,企图拼命逃脱!暗中八人已吓出一身冷汗,但他们又不敢动,眼睁睁地只见沙士密回身冷笑道:“牛强,你还不死心,回来!”他不动不追,伸手向牛强背后一招!

奇事陡现,只见牛强突然应声而停,他似乎仍在挤命挣扎.但休想再前进分毫,愈挣扎愈朝后退。牛强似已挣得筋疲力倦、这时退得更速,他终于退到沙士密身边了,只见沙士密松手冷笑道:“牛强,这一次我本应要你的命,但我仍忍下这口气,不过我对你说最后一句话,下次再要这样,你就不要动了!”

牛强装作不理,似乎仍无心服之情。沙士密大喝道:“上马走!”牛强暗暗好笑,同时暗服沙士密的神功绝技。他们走了后,良久林中八人才现身而出,只见他们一个一个余悸犹存,而且颓然不语,更看出他们完全死心啦。过了两天,沙士密和牛强到达曲阳城,行程之速,真没有人能相信,可见他们是昼夜不停。在曲阳城的客店里,沙士密刚吃过饭就把牛强叫到房中道:“牛强,我们恐怕要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牛强一听大惊道:“公子发现什么?”

沙士密道:“一个乞妇,带着两个乞女!今天盯了我们一段时间,我猜她们就在今晚或明天要向我们下手了。”

牛强道:“那是竹篓大嫂!她不会比公子强!”

沙士密道:“竹篓大嫂我见过,这三人不是,同时觉得她们的功力要比竹篓大嫂强好几倍。”

牛强更惊道:“那我们如何防范?”

沙士密道:“打对我们不利,只有用计脱身。”

牛强道:“什么计可脱身?”

沙士密道:“你看到店中有七辆药材车吧?”

午强点头道:“看到了,装得满满的!”

沙士密道:“我们今晚三更时,要把金佛来个‘暗渡陈仓’之计,偷走药商三捆药材,把我们的金佛装进去,再塞一部份药材!”

牛强摇头道:“明天我们马上如果没有东西,岂不是告诉人家揭了鬼!”

沙士密笑道:“我们的皮袋仍须留下来呀!”

牛强急急道:“空袋子连三岁的小孩也瞒不过!”

沙士密道:“店后有的是砖头!”

牛强几乎笑出声来,轻轻一鼓掌道:“着啊!”

沙士密道:“我们分工合作!你装砖头,我偷药材!”

牛强道:“我们为何一定要选在三更?”

沙士密道:“这是把握江湖人物一个老毛病,三更是行动的好时间,那要提防那三个女的注意,三更以前她们是不会留心的,二更以前一般人都未完全睡好,只有三更天才是我们的时间。”

牛强叹声道:“公子的心眼比功夫更厉害,好,我们先休息。”他临离开沙士密时又问道:“明天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沙士密道:“等到药材商走了一顿饭后我们才动身。”

牛强道:“药材商的路线呢?”

沙士密道:“这个我早已打听清楚了。”

二人的计划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卓文蒂三女当真追来了,但他们也上了当啦,第三天一早,她们虽在暗中监视,但眼睁睁地看到七辆药材车开走,而毫不起疑,及至沙士密和牛强两骑动身时,她们才紧紧地盯在后面。大约走出二十余里,沙士密忽然觉出什么不对似的向牛强道:“老牛,不好!”

牛强道:“不好?什么不好?”

沙士密急急道:“我们快进对面山里去,非把砖头倒出来不可,这样会让人家怀疑我们把东西藏起来了,否则她们截住我们查看时,发现砖头必会起疑,人家又不是傻瓜,很可能想到药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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