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直到近午,才到了紫云庄主陈平作为临时总部的古刹。
古刹耸立在一片竹木疏林中,四周还分布有有八间茅屋,林内林外,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人影。
他们四人心中都在暗暗赞叹陈平的部署严密,尤其是郑雷的心中,记忆犹新,紫云庄主其人,虽然牺牲了香山娘娘庙的全体女尼,但是仍能安然的逃脱神龙行云血腥的魔掌,如今卷土重来,真是不同凡响。
他想:“外公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杰出人物,与诡计多端残酷无情的神龙行云相较,倒是将遇良材,棋逢敌手。”
经两个壮汉的引导,他们进入古刹,古刹四处都聚集着不少的武林人士,僧道俗尼男女乞丐全有。
郑雷在前,在这些高手面前,他心中都自谦为晚辈,所以不断的频频与众人为礼。
他们四人的英姿俊美,而且彬彬有礼,使得众人都一致的赞不绝口。
他们随着大汉从后殿登上藏经楼,楼上正有数人围着一张圆桌,不知在研讨什么,淫魔王宛华首先发现他们上来,急道:“雷儿,快来。”
她指着一个峨冠羽袍,五绺长髯,显得严肃慈祥而富有机智的老者继道:“这是紫云山庄陈大庄主,你的外公,快来拜见。”
郑雷赶快大礼参拜,翠莲和金凤姊弟以后,又依次拜见了在场诸人。
这楼上除陈平王宛华以外,还有六人。 
燕山上人,和将军庙的住持岭上大师,郑雷见过,还有武夷樵子,点苍隐士,丐帮长老多九公及玉山观音四人则是初见。
郑雷最后拜见玉山观音时,不禁多多看了她几眼,玉山然不可犯的神色,又有一种仁慈而圣洁之美,手执银光闪闪的白尾尘,就是比观音背上多背了一支银色长剑。
郑雷见过众人以后,才将自己在龙虎山所见,及妈妈叮嘱各情,一一道出。
原来陈平他们并非是按兵不动,而是神龙行云约定的时间,是今晚子时,怪不得郑雷他们下山时,山上还看不出有何异状。
陈平又再次问了郑雷,有关小人国的地势国情,及陈方母女某些疑点后,不禁叹道:“想不到老夫与神龙行云的恩怨之争,却发展成武林除邪灭魔之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卷入这场大战!亦不知有多少人,要为这场浩劫而流血牺牲!”
丐帮长老一捋银髯笑道:“天命如此,老叫化等躬逢其盛,应该深以为庆。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贤外孙小飞龙郑雷,少年有为,天赋深藏不露,老叫化虽不敢自谬为慧跟,但我看英雄倒非他莫属!”
说罢他一阵朗朗大笑,众人都看郑雷微微点苗,深有赞赏之意。
两个带领他们上楼的大汉,一听多九公说郑雷就是小飞龙,都不禁连连怔视着他,为郑雷的美姿才华,十分心折。
众人又谈论一阵,陈平才吩咐他们道:“你们下去好好休息,天黑前听候使唤。”
四人拜别众人,告辞下楼,两个大汉领着他们出了古刹,离古刹四五十丈,领他们走进了一间茅屋。
茅屋不大,铺设两床,明窗净几倒也干净。
两大汉刚一退去,金麟一伸懒腰就往床上一躺,两足朝天一蹬道:“好累!这真比打场大架还叫人吃不消。”
郑雷道:“麟弟弟,你说什么?”
金麟跃起比手划足的道:“跟这些老头子在一起,我就象五花大绑一样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郑雷笑道:“我也是一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郑雷醒来,他怕如果陈平派人来叫他,他犹在睡觉,所以他翻身坐起,一看对面床上翠莲同金凤早已不在。
郑雷一动,金麟也跟着受惊醒来,他刚坐起,郑雷拍着对面床上道:“你看,她们已经出去玩了呢!”
金麟坐在床沿一边穿鞋一边道:“她们女娃儿跟女娃儿一起玩,出去都不叫我们,走,我们出去玩,理都不要理她们。”
金麟拉着郑雷走出室门,他们四周打量了一下,金麟一指后面道:“我们到后面山边去玩。”
郑雷道:“我们不能走远了,恐怕外公找我们。”
金麟催促他道:“你外公说天黑以前,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哩!”
疏林茅屋间,到处隐约有人影,显然没有设防,二人缓缓向山边走去。
刚走了不远,二人看到翠莲和金凤正从一间茅屋中走了出来。
金麟拉着郑雷就掉换了方向,轻声道:“走,我们不要理她们。”
郑雷正心中暗暗好笑,无可无不可的跟着金麟走,只听一身后翠莲在叫他,金麟拉着他道:“别回头,装没有听见,不要理她。”
翠莲一连叫了两声,郑雷见她们从茅屋中出来,知道不是去玩,一定有事,赶快拉着金麟走了过去。
翠莲递给他们两面银牌道:“这个你们好生保管,只有这种银牌才能随意进出各处。”
等他们收存好银牌,她才向郑雷道:“你一个人去,师父叫你。”
她指指她们刚才走出的茅屋。
郑雷点点头向茅屋走去,他走进茅屋,原来玉山观音同王宛华坐在一起,他拜见二人后,王宛华望着他笑笑道:“雷儿,你同你姊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同莲儿的事,就不用我耽心了,还有你同金凤姑娘的事,我将来都会一并向你妈妈说,你有了她们两人,算是福缘双修了!以后你要多听她们的话。”
郑雷一听,他将名正言顺的获得两个美人儿,他当然兴致冲冲,十分喜悦,但听到最后一句时,一种童稚的畏惧又起自心头,他想:“她们两人联合起来管我,这我倒要小心了!”
他想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赶快爬下磕头道:“多谢师父美意。”
拜罢站起,王宛华招呼叫他近前,抚着他的臂膀道:“你叫我师父,有机会我应当教你一点武功才对。”
郑雷点首道:“多谢师父。”
王宛华突然凝神听听四周,有点紧张的压低声音道:“有一件最机密最重要的任务,我已经向你外公保证,认为只有你去最合适。”
郑雷雄心万丈,越是危险,越是重大的事,越是能激起他出生入死的豪气,他微微蹲身,侧耳凝神道:“师父,什么事?”
王宛华俯在他耳边道:“这后面的山,也是龙虎山的余脉,你现在一个人到后面去,装着无所事事的察看去山上的路径,那出边住了很多是我们自己人,你亦不能让他们看出你的企图。”
她停了一停又说:“这条路,是敌人攻击我们,亦是我们攻击敌人最佳的捷径,但是很可能是困难重重,根本无法攀登,因为只有你对龙虎山比较熟悉,所以派你去。”
郑雷点点头道:“师父既然看重,雷儿一定不辱师命。”
王宛华额首道:“不只是你能去,你必须设法,将来我们大兵取这条路攻击神龙行云的后路时,亦能难关飞渡,履险如夷。”
郑雷点点头,她又道:“你看好路径后,立即回来准备,一到天黑,你告诉莲儿和金凤姊弟来我室中,你放单独出发,这一路没有兵器,很不方便。”
她指指一侧的玉山观音继道:“玉出前辈愿意将她的‘银虹剑’赠给你,你真是福份不浅,赶快向前谢过。”
郑雷立郎迈至玉山观音膝前,真心诚意的拜了几拜,玉山白嫩细腻的双手,将早已放在桌上的“银虹剑”递给郑雷,然后又双手扶起他,一只手在郑雷脸上摩着道:“这孩儿真逗人喜爱!”
王宛华笑道:“玉山妹,你如果喜欢他,就收他做徒儿好了?雷儿你还不快拜过师父!”
郑雷放了宝剑,又三拜九叩的拜了几拜,玉山又赶快将他扶搂在怀里坐下道:“宛华姊,你是他的师父,你怎么又教他拜我做师父呢?”
王宛华仰首一笑道:“我这个师父是假的,他与莲儿有婚姻之约,他是跟着莲儿叫的,他武功是得自他死去的父亲和外婆,你才是他真正的师父。”
玉山观音笑道:“那小妹更愧不敢作他的师父了。”
王宛华道:“不要紧,你只要把你压箱底的本事教他一招两式,就够他终生受用不尽了!”
玉山观音绝美的一笑道:“说不得,只有勉为其难了。”
王宛华回眸向郑雷,从怀中摸出一只镶玉的匕首道:“我这柄匕首,与‘银虹剑’都是断金切玉的武林至宝,你好好收藏,快些去吧!”
郑雷收好匕首,背好“银虹剑”,拜别辞出,一看翠莲等已经不见,想必已经回到茅屋去了。
从茅屋到山边,大约有十余里,天色不早,郑雷不敢耽误,片刻间已赶抵山边。
离山边不远,显然是新搭盖了十几间茅屋,看来王宛华所说的话不假,陈平确是在此屯驻了不少武林高手。
过茅屋,到山脚就没有什么阻碍了,但是茅屋中住了这么多人,要想不惊动他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郑雷亦不想过茅屋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在原地看望山上,已经很清楚了,他装着若无其事的徘徊一阵,他突然有了主意。
他想,天黑时,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出这戒备区,再顺着山边绕口来,从这茅屋后面山壁往上攀登。
他打定了主意,就顺着茅屋往左拆去,从树木竹林间漫步前行,不时有人查看他的银牌,他走了四五十丈,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两个大汉从他身边擦身走过。
这两个大汉的模样,立刻使郑雷有似曾相识之感?但是又使郑雷一时间想不出是在何处见过。
郑雷怔怔望着他们的身影,他猛然一击头暗道:“啊!这是在湖口码头上,向风姊姊纠缠不清的两个大汉吗?”
郑雷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边走边在想:“这二人当时向风姊姊口口声声说的岛主,不知是不是说的神龙行云,如果是,这二人倒是在神龙行云手下,难得一见的未曾服毒蒙面的两人。”
郑雷抬头看他们己走进那些新茅屋中,就停下来想了一想,仍不动声色的走回林中。
他想:“不管这两个大汉是否属于神龙行云手下,决非善与者,怪不得师父要我打探这条路,要如此秘密了。”
他还没有走到自己住的茅屋,已经早看到翠莲三人在门口等候他了,他急急走了过去,三人首先就围上来看他背上背的“银虹剑”叽叽喳喳的赞不绝口。
郑雷等走至室中,才把王宛华为派他的任务,以及拜玉山观音为师以及探山遇到两个大汉的事,小声道出。
金麟一听,愤恨陡生,拉着郑雷道:“郑哥哥,走,我们去把他们杀了!”
郑雷拉着金麟低声道:“现在什么事情,都要听凭外公他们的调度,我们不能冒昧行事,说不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大局。”
金麟道:“郑哥哥,那你说怎么办呢?”
郑雷回首问翠莲道:“翠莲妹妹,你去告诉师父,把那几壶蛇酒带去,要师父外公他们,谨防敌人暗中下毒,最好先喝一点蛇酒以作预防。”
晚霞已经散尽了余辉,暮色四合,逼人而至。
在天黑尽后,郑雷已经绕道到了山脚。
在开始的一段路,还有打柴狩猎的小径,郑雷很快的就循径而上,顷刻之间,古刹的点点灯火,早已经落在足下了。
他停了下来,从灯火的位置,还隐约可以辨别茅屋的方位,他陡然有一阵阵茫然,惆怅和凄凉之感!
一阵夜风吹来,他有似如梦初醒,不禁自己暗暗好笑道:“走吧!快去快回,我想她们,难道她们不想我呢?”
于是,他纵身疾掠,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一个淡淡的身影,在空际划出一道道的光弧,掠过山林。
才不过二更时分,他已经走到这座山的尽头,他有点大失所望,这是中秋之夜,但乌云遮住了月色,从朦胧夜色中看去,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在黑暗中,耸立在不远之处。
郑雷忖道:“那座高山不管是不是龙虎山,想必是去龙虎山必经之路。”
但是,他来回的看了一看,这座与对面那座高山之间,完全被深沟悬崖隔绝,而且相距至少在十余丈以上,这决非寻常武林人士能一纵即过。
郑雷打量一下地形,方位,腾身就沿着山谷奔驰,眨眼间奔出七八里,果有了惊人发现。
郑雷一路来都是土山,但现在眼前所发现的,完全是大石高耸的一遍石山。
大石高低不一,看来似乎就透着阵阵神秘和凶险,但是从这堆乱石山看过去,好象可以到达对面高山。
于是,郑雷纵身跃入乱石中,在大石的夹缝急急向前走去。
因为大石的错综复杂,所以走不远就必须来一个转弯,左转右转,限前尽是白森森的石壁,转了差不多。
有一个更次,郑雷估计应该走到尽头了,但是这乱石显然还是毫无穷尽,什么亦看不到。
郑雷一想,这还不容易,来一个登高浏览,岂不是看尽四周风光。他一抬头,猛的一个踉跄,张嘴结舌,简直给吓住!
原来顶山见不到蓝天,巨石全是高与天接,极目望去,连天亦是与大石一样,不知是天低了,还是大石太高?
这一下,郑雷的“飞龙身法”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郑雷从来没有经过阵图之类,但他却道眸图的厉害,阵图的构成有用人亦有用物,如果是用物,那就连一草一木,都含有高不可测的玄机。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看来明明是天然约乱石山,怎么能变成人为的阵图呢?
他赌气又转了一个更次,依然如前,他连东南西北全不知道了。
他想,干脆天亮再说,于是他就在乱石中吃点干粮后,调息起来。
过了很久,算来应该是天亮了,但是除了乱石阵中罩着一片晶莹的阳光外,顶上仍是石天一色,暗淡得出奇。
郑雷再不能停滞不动,只得站了起来,周围看看,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好,他正犹疑问,只听不远传来“叽”的,他听了一阵再叫不到第二声叫声,他陡的想到,这天不管多高,我一直象鸟飞一样往上爬,总能爬上尽头。
这无穷高耸秃秃的大石,靠郑雷的轻功当然无法爬上去,他拔出“银虹剑”,拿出匕首,一片篮晶晶阴森森的剑芒和刃辉,使郑雷心中泛起阵阵喜悦。
他一扬手,匕首划起一道光芒,只听“铿”的一声,冒起一片火花,匕首果然是宝刃,已经入石至柄。
郑雷朗朗一笑,抱剑平身,呛然刺出,又是一阵火花起处,剑身又没入石中尺余。
郑雷这一高兴,简直无法形容,他把和剑震腕技出,运用全力,就腾空向上跃去。
不知跳了多高,过了多久,但当他势竭力衰,准备把剑或匕首探入石中时,突然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手足朝天就摔了下来。
这一下可把郑雷摔得七荤八素,不醒人事,亦不知过多久,当他醒来时,看来还是在石阵中,但是已非原处。
当他完全看清四周的情况时,很多令人惊奇之处,使得他装死察看,连动亦不敢动。
他睡的地方起来是一个石洞,洞中深不出来,他观在洞口丈余远,他是睡在地上,但显然枕着的却是一条温暖软绵的人腿。
在洞口附近,传来一阵“叽叽”之声,他侧身偷视,原来是两只金丝猿,正拿着郑雷的匕首宝剑,在一来一往的比划着。